我再披著他的衬衫出来的时候,电视里一阵叫好,他喝了口啤酒然後冲著我道:
"你过来一起看吧。"
我只夺过他的啤酒,我知道他喜欢看拳击,我拿过遥控器就换了个频道,里面正上演美国枪战片。
他看了我一眼,有点儿不太乐意:
"你干什麽呢,我正看著呢。"
我没回答,他看我不打算回答猛地靠回在沙发上去。两个人不再交谈,就听著电视里枪弹如雨。我终於站起身来,对著他道:
"我回去了,我借你件外衣。"
说完拿起他放在椅子上的黑风衣,拿起就穿在身上,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身後的声音终於响起来:
"你什麽意思。"
我转过头道:
"你他妈的就当什麽事儿没发生,看他妈的狗屁拳击去吧!!"
说完就要出去,但那一刻,身後的人闪电般的到我的身後,用手按住了门,而我在他的手臂里,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用手肘卡住了我,我透不过气。
t"蔡小樟,你存心的吧?"
我们这麽对峙著,我趁著他稍微放松的时候猛地挣开他,之後一把将他压倒在地,怒视著他,他突然笑了,笑的有点儿讽刺。
"蔡小樟,你把我当成什麽了?"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他继续道:
"蔡小樟,你有没有想过我他妈也是人!!我也有感觉!!!我虽然一直觉得对不起皆村,但是我从来没对不起过你!!你就不能爲我想想?!你一大早上让我给你请假,然後现在要在我的面前炫耀你跟皆村的事儿?!凭什麽你一觉得委屈了让你发泄的人就一定要是我?!明明一次都没给我过爱情?!爲什麽要从我这里索取这麽多?!!你说?!!"
我傻了,他说的一句都没有错,他的安慰对於我来说已经成了理所当然。刚才我爲什麽要生气,我又凭什麽委屈。
路不是我的。
我张著眼睛,血液往头上涌,从皆村离开我之後,我直到今天才意识到,路就是路,他是他自己,他不是任何人的所有品。
他哑著嗓子,语气很苦涩: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的同情只会越来越让我难堪......"
那一刻的他似乎又变的柔和,向以往的他那样柔和。
我浑身颤抖,连带著压著他的手。他苦笑了一下儿,表情变地坚决,他说:
"也好,既然你不肯爲现在的现状做出改变,那麽就由我来改变,我扮黑脸也好,让我来改变它......"
说完一个翻身,抓著我的手臂把我甩进沙发,之後猛地扑上来咬著我的喉结,手去撕扯我的衣服。
我这才惊醒过来,身下已经没有任何的遮盖,他兴奋的分身抵著我的身体,我立刻反抗,他却把我的手臂固定在了沙发背上,那姿势绝不舒服,我知道路是真气了,路生气的时候没有任何人能挡的住他,包括黑龙。
"放开!"我怒喝道。
路冷笑了一下儿,用手指抓著我的下巴强制性地扭到了他的那一边儿:
"我以前从来没提过要求,蔡小樟你现在给我听好了,我要求你,把皆村给我忘了!你的心里就只能装著我,你看好了,就是你眼前的我才是你的爱人,你把他忘了,对我们三个都好!如果你觉得我现在看起来特别狰狞特别可恨,也没关系,你就把我往骨子里恨,恨透了我,觉得这辈子都看够了,不想再看了,就滚去皆村身边,我受够了你这种混帐的暧昧!!!"
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说:
"路你别逼我......"
他的手抚上我的分身,之後道:
"是你逼我的。"
手指撑开了火热的甬道,之後他的分身进入了我的身体。我低喝了一声,浑身的肌肉都在收缩。
他这才一震,奖励似地吻著我的耳垂,减轻我的痛苦,但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我努力适应著,我努力明白著现在的处境却依然没有办法得到想象中的快感。
我们像是雄兽们纠缠在一起,痛苦地嘶鸣。
我咬破了乾涸的唇,尝到自己的血液的味道,路扳过我的脸,轻声道:
"别咬......"之後吸吮著我的唇,这个动作虽然轻却别样煽情,我按住了他的头,回咬著他的唇,咬破了他的,我们互相品尝著互相的味道,并且以此作爲欢娱的佐料。
皆村在我脑中留下的微笑也隔了一层血的薄膜。
路按奈不住似的剧烈撞击起来,而我则是承受,等待暴风雨的结束。
直到他低吼著压回了我的身上......
桌子上还有他没喝完的啤酒,我拿过啤酒往嘴里灌。路在浴室里洗澡有一会儿了,我才放下瓶子他就裹著浴巾出来了,我没有跟他说话,径直走去浴室,他却扯住了我,道:
"你别忘了我刚才说的话,我是认真的。"
我甩开他,皱眉道:
"少他妈的烦我,我疼著呢,让我去洗澡。"
路看著我走进去,我踏进浴池的时候,我听见他这麽说:
"蔡小樟,我会向所有人宣布你是我的,我会请客,当然也会请皆村,你跟我一起出席。"
我抓起沐浴露就往门上扔:
"谁他奶奶的是你的!"
滑动门"唰"一声被打开,路靠著浴室的门拿出手机,然後看著我,按下号码:
"黑龙吗?我是路,哥们儿我想请你们吃一顿,叫上兄弟们,也叫上小和......"
路是个傻子,我一直觉得他是个傻子......
可我那时候的视线似乎被什麽东西遮住,看不见他在淌著血的伤口,事实上......我从未注意过他的伤口,哪怕是一次......
四十二
我对於路这种擅自决定的事儿十分之不爽,但是忙於工作,路在那之後的几天没有再出现。这些日子依然做报表,多少找到了工作的感觉,而路和皆村的事儿也似乎被暂时放到了身後,心情日趋平静,竟然把那一天电话的事儿扔到了脑後。
我妈其实料的很准,我一辈子就是这样儿的人了,无论发生点儿什麽事儿过几天都能扔到脑袋後面儿去,学名迷糊蛋。
接到路的电话是在第十天的傍晚,难得早下班儿的一天。
"我在楼下,你下来。"
我提著电话道:
"多说几个字你他妈会死是不是?"
那边儿沈默了一下儿,随後挂线。冲窗口一看,他戴著墨镜从车里走出来,我关上电脑随即下楼。
他背著我靠在车上,我把手插进口袋里冷笑道:
"你小子就不用装什麽酷了吧。"
他转过身,没什麽表情,只是扯了下儿嘴角:
"你来了,上车。"
气氛颇爲紧张,我蔡小樟应该从小在这种紧张气氛中摸爬滚打,要改变气氛应该是极爲上手的,我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窗外:
"今天天气还成哈。"
路没反映,我伸手去摘他的眼镜,他一躲却不小心碰到我的手,墨镜掉了下来,他爲了专心开车只好任墨镜掉下来,赶紧把头别过去,直视前方。
我一看乐了,捏著鼻子学他的小弟:
"我说,路哥!怪不得今天穿全黑啊,赶著扮熊猫呐!"
他道:
"墨镜还我。"他一个大转弯,车停在了酒店门口,侍者开了门,很熟络地跟路点了点头,笑道:
"龙哥和和哥已经到了。"
我这才忽然意识起前些日子的事儿。
自我唾弃。
我站在酒店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後转身对路咧了一个大笑脸:
"路哥,我就不进去了,公司还有事儿......"
路挑起嘴角挡我面前:
"总经理似乎没跟我说你们公司晚上让你加班。"
路盯著我,嘴抿的很紧,他说:
"小樟,咱们三个的事儿,应该有个结果了。"这句话说的很轻,说完再问了一次:"你确定不进去?"
"路你最近怎麽了?!到底是。"我瞪著他。
他苦笑了下儿:
"看来你是不进去了,我还是我,只是我现在贪心了,要够了同情和扮演安慰者......"
说完猛地扯住我,穿过酒店大堂,没人敢出气,没有人蠢到要来得罪路。
他粗鲁地打开了包厢的门,所有人在看到我的时候都愣住了。
所有的谈笑声都停滞,皆村触电似地擡起头,不能置信般地看著我跟路。
黑龙先说话了,他的口气很平淡:
"就坐吧,蔡小樟,很久不见了,今天实在很意外。"
皆村站起来了,微微笑了笑:
"今天各位允许我先回去。"
路拿下了墨镜放在上衣口袋里,笑了:
"不必,到了都是我路人甲的客人,坐吧。"
黑龙喝了一声:
"路,凡事不要过分。"
路并不管这些,抓著我的手落座,笑著对衆人道:
"虽然我跟小樟的事儿不少兄弟们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没公开请过客,特别是小和在的时候。"
皆村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举起杯子:
"还是那句话,别的不说,先干爲敬。"才说完一大杯子酒就见底了。
路也默默拿起杯子,朝著黑龙和小和的方向做了个表示,然後咕嘟咕嘟地把酒也全咽进了肚子里去。然後又有人给衆人的杯子里满上酒,然後大家又再喝。
喝酒最怕的就是气氛不对,我座立不安就盼望神仙下来拯救拯救我,但是眼前的人物关系图又十分有趣,如果这些事儿发生在你们身上,我一定以爲你们在写八点档的新剧情,越揣摩越觉得可笑,於是我也拿起杯子正要喝的时候,路和皆村无比团结地同时喝了一声:
"少喝点儿!"
我的杯子已经送到了嘴边,但是他们这麽一说我又有些犹豫,不知道是喝好呢还是不喝好,我心里开骂道:"这些他妈没人性的,就许你们喝酒暗爽,不把我当人,我就喝了怎麽著?!"於是我怒视著他们也英勇地干下了一杯,那是活生生的一杯,您千万别以爲我那是在喝啤酒,那是实打实的二锅头。
我其实挺可怜黑龙的,黑龙他一定是非常善良的想要大家和解,可是大家都不是小学生,头天打架,第二天又搂在一起的事儿是再也做不到了。谁都没有想要再先说话,直到皆村努力笑了一笑,故做轻松地说:
"我打算近期离开了,你们都好好保重,别害我太惦记。"
他努力做出天使一样的笑容,我却只能低下头去,他已经算好了要赶紧撤离这样混乱的局面,尽管我知道他会一副世外高人的境界把我这个可怜鬼拱手让出去,但是听到了他这麽说,我竟然没有发现我的手指几乎要把玻璃杯子捏破,直到路的手覆盖上来,我才惊讶地看到自己在发抖。我原来已经笃定地认爲我肯定已经不把皆村那个王八蛋当成真正的阶级敌人,并且打算与革命的好朋友路人甲携手并进了,但事实并不如此,我本能地把手从路的手掌里抽了出来。理由简单的一句话概括:不想让皆村看见。爲了掩饰我的尴尬,我居然在之後提出了一个很荒诞的提议,以至於之後真的变的非常荒诞。
我说:
"皆村要走,大家犯不著摆张哭脸,都是大老爷们儿的,赶紧抓紧最後时间狂欢呐,咱来玩儿点儿什麽吧,筛子也好,怎麽都好。"
黑龙带的女人娇娇一笑道:
"哎哟,你们这些坏男人呀,偶尔也玩儿玩儿别的年轻人爱玩儿的东西嘛,咱们真心话大冒险吧。"
黑龙一皱眉笑道:
"又是什麽花样,我反正是觉得喝酒划拳最过瘾了。"
"哎哟,转瓶子吧转瓶子,然後瓶子指的两个人就猜拳,赢的人就问输的人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真心话的话那就要老实回答一个问题,大冒险的话就按赢的人说的办。"
黑龙一挥手道:
"就这个了,只是你那个规则太麻烦了,不回答便喝酒好了。哥几个坐好了。"
我一擡头,吓了一大跳,我对面坐著皆村,黑龙对面坐著路,这算是怎麽个阵势啊,当我还没来得及考虑我下一步具体的作战方针的时候,衆人已经非常HIGH地喊了句:"LET‘S GO。"
我就希望我自己没这麽倒楣吧,老天也不依,按说我老妈每年春节都带我去庙里进新年第一柱的高香,才使得我健康又茁壮地成长到今天,偏我今年就是没有跟著老妈一起去。
於是前几轮,老天念我原来虔诚,就没有转到我跟皆村,那帮子无聊地人就问了些诸如:
"你上一次H是啥米时候呀?"之类的无聊问题。
但是,老天还是要质问我呀,问我你今年咋没有去庙里烧高香啊,亏我原先托了那麽多和尚入你梦里点拨你,好,你长本事啦?那麽LET‘S GO。
"哦哦哦,和哥和小樟!"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
然後我咽了口口水。
"小樟不会划拳。"皆村道:"算了。"
黑龙笑了:
"可都快忘了,很久以前好象就要跟他划拳的。"
"不会又没关系啊,咱们可以剪刀石头布啊。"我脱口而出,就像当年那样。
大家又起哄说,哎哟,不过是玩儿玩儿嘛,那麽认真干什麽。我知道我就算是换了剪刀石头布也一样地无能,但是赶鸭子上架。
"剪刀石头布。"我跟皆村一起出拳。
"我输了。"皆村微微一笑,一切在意料之中。因爲他让我了,这让我的心里极爲地不爽,但是我就是死也要先知道一件事。
"既然我赢了,"我说:"反正你要走了,走之前你总要说句真心话吧。"
"你说。"
"你当时爲什麽消失。"我看著皆村,看他怎麽应对。
"我喝酒,先干爲敬。"皆村正要喝,我把他的杯子拦下。
"我选喝酒,没有违反规则。"皆村很温柔地把我的手拨开,然後把一大杯子龙舌兰喝进肚子里。
其实我不该问的,或者我应该装死装晕装疯装傻,总之我真的不该把这个游戏进行下去,我真的没有意识到,这个游戏再进行下去,会引发什麽样恐怖的事。
四十三
小的时候起,所有人都给我讲故事,讲英雄杀了那条兴风作浪的恶龙,讲公主嫁给了英俊的王子。可是他们讲的时候,都没有告诉我:本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决不可能。
所以很自然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及跟我一样心理正常人生观向上的好孩子会相信那些个破事儿都是真的。
但是我长大了以後自然而然知道,没有恶龙,所以也没有杀龙的英雄;没有王子,所以也没有待嫁的公主。
可是如果长大了以後,还要下个套让我钻的人,我不知道该感激地说"哥们儿,谢谢你啊!"还是愤怒地斥责"我操你妈,你把我当猴耍啊。"
皆村就这麽把酒给全喝了,我就怒视著他,他没有看我,而是温柔地拍了拍手和所有人说:
"游戏继续吧。"
好吧,LET'S GO。然後瓶口又对准我跟皆村。皆村没有料到老天给他这一重击,有些哑然,结果又输给了我。
"你不回答麽。"我问。
皆村笑了笑,然後乾脆拿起酒瓶。
"够了,别喝了。"黑龙低喝道。
"我酒量很好。"皆村道:"你不用担心我,这次聚了以後还不知道什麽时候再聚,不如喝地尽兴。"
路在旁边阴沈著脸,起初一语不发,却在皆村快要喝掉那瓶子酒的时候,突然飞手夺下酒瓶,然後定定地看著我。路说:
"皆村的问题,我来回答你。"
"不用。"皆村道:"没有回答的必要,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说,那麽我这辈子也不会说。"
"我不会因爲这样而谢你。"路道:"我从来都没有打算领过你的情,我这辈子欠的最多的人是龙哥,第二个,"路顿了一下儿:"也许是小樟。你是不想让小樟知道,但是我知道黑龙其实一直都想让他知道,而且今天小樟自己也说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