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还以为稍微迟些来,就看不到那些令人讨厌的面孔了。」Reborn见洛阳正蹲在墓碑前喃喃自语,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没想到漏掉了你们。」
「……」风望了眼那边的墓碑。
「伤心吗?」他看似随意地问道。
「伤心?……呵。」
虽然是轻笑,可Reborn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笑意。
「既然是杀手,就要学会摒弃一切感情。甚至这已经成为了黑手党的规矩。无论是谁的死亡,都不能在听到时有分毫动摇。我们所能做的,唯有在一切结束之后,给她献上一束花罢了。」
「……这样想想,还真是挺可怜的。」
「毕竟任何动摇都有可能造成更多的人的死亡。」Reborn的无奈由言语之中体现了出来,「当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到更多的人时,就不得不考虑对于社会而言更为重要的另外一边,而得学会抛弃自我的想法。彭格列家族也不例外。」
「那你的真实想法呢?」
「……」Reborn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吐出来了,「我感到很抱歉。」
这一切,都与风并无太大关系。
「有时候很多人都应该很羡慕你吧,」他黑漆漆的眼睛一点儿都不像个意大利人,他看向了风,「能在自我与他人之中进行那么明确的抉择。」
风一听即知他话下的含义。他轻轻一笑:
「听说你要去日本了。」
「目前的九代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他委托我——」
「我有个徒弟,想要成为杀手。她接了个日本的任务,现在正在努力学习那边的语言呢,」风朝Reborn行了一揖,「她本性不坏,希望到时候手下留情。」
「……」
“——洛阳,”风轻声唤道,“我们走吧。”
“去哪儿?”
“你之前不是说Richer给你介绍了一间不错的餐厅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早又粗长(′?_?`)
☆、日本
一平去日本了。在洛阳的忽悠下。
不久以后,风也去了。
“说是发现了解除诅咒的可能。”洛阳趴在一个靠背上,闲闲没事干,“长安,你说这会是什么诅咒?”
“谁知道,可能是他腿短的诅咒吧。”
长安看上去很忙——可是他却没有把打扰自己工作的洛阳给赶出这间办公室。甚至还让秘书给她准备了一些喜欢的茶点、带了些杂志过来,让她不至于那么无聊。
可惜洛阳一点儿都不领情。
她口中咬着甜度适中的小饼干,偶尔喝一口旁边的牛奶,视线在杂志上方他国的文字上扫了两眼,便没有了兴致。
她点点头,赞成了长安的话:“他腿是挺短的,就现在而言。”
洛阳总觉得把五个风叠在一起都没有她一个人高——如今一平都五岁了,风却还是那副刚出生两年的小婴儿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长大。
——而洛阳跟长安五年过去了,也没有多少变化。
他们保养得还真好。洛阳洋洋得意。
“好无聊啊,”洛阳在长安这里打扰了好几天后,得出了这个结论,“不然,我也去日本玩一玩吧。”
“要是真那么闲的话,不如来帮我打工。”
“你确定?”
长安一噎。确实,他也不是没有让洛阳来帮忙过,只是最后的结果都让他有些不忍回忆。
可眼睁睁的看着洛阳从自己面前溜走,不符合他的性格:“别瞎捣鼓了,你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都在我这,你办不到护照的。”
“……哎,你不知道吗?”洛阳感到意外,“我已经无证出国了两次了。”
“要是我不知道,你们可能那么简单的就出去吗?”
“……”
“……之前还算有个正当理由,这次就算了。”长安为眼前的文件签了个字。
洛阳不说话。她确实不知道坐飞机需要什么流程,因为每次这些都是别人去准备的。以前是长安,再后来是风。是长安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还是说是风与长安暗中勾结,这些洛阳都不知道。
仔细想想,她的生活技能确实有些匮乏。
就像煮菜,永远只会煮些简单的东西。菜色一旦复杂起来,就只会送人去医院。家务也是,基本不会自己主动去做,这样想来,她除了工作挣钱以外,几乎一无是处啊。
洛阳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但她很乐观,同时也觉得自己是个有上进心的人。
例如——
“你这样说我就想试试自己出国了。”
越是可能办不到的事,她就越想去做。
而且,雷厉风行。
看着她欢快地走出了办公室——想到这几天洛阳几乎都没有这么开心过,长安头疼的扶了扶额头,给贴心下属打了个内线电话。
“……没错找个人看着她,……要是有什么意外,记得搭把手,……不、不要被她知道……”
“……”
洛阳当然不知道其中的曲曲折折。她在网络购票几次失败后,选择了直接飞走的做法。她手上还握有封从日本寄来的信件——都已经是短信时代了,那个老古董还在写信。
飞机的速度与洛阳的行动模式相似,十分迅捷,在她一睡一醒间便抵达了目的地。与美丽温柔的空中小姐告别后,她什么都不带,便走下了飞机。
一身轻便的洛阳,在周围的其他大包裹小包袱的旅客之间无比显眼。
这是一个陌生的国度。
虽然文化模式与人种相比意大利而言,与自己的国家更为相似,可语言不通还是最大的问题。听在洛阳耳中那叽里呱啦的声音此时有些碍耳,她迷茫地看了看手上信件的寄信地址,然后——
抵达了并盛町。
“……”
在她下车时偶遇的西装小婴儿一脸不屑,“就你这智商,也能找到这里来?”
洛阳呵呵一笑:“这里的人还挺友好的,答应把我带到这里来呢。”
Reborn视线移到洛阳腰间的枪支上,大概明白了她用了哪些强硬手段。
“一平呢?”洛阳下句话便问道。她朝周围望了望,并没有望见自家那小鬼的身影,“我记得她接了个日本的任务,跑来暗杀什么彭格列的下一代,结果这么久了还没回来。那个十代这么难缠吗?”
倘若这是洛阳的任务,到手不到几天后肯定就已经完成了。一平算是新手,可这时间已经是她的十几倍了。
这么难对付?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洛阳担心。
“彭格列十代……大概跟迪诺——跟当年的那位少爷差不多是个废材吧。”Reborn打消了他的疑虑。
可这也让洛阳更加疑惑了:“当年的那个……在一分钟足够我杀六十遍的那人?”
“他现在也成长了。”
“那就给他折个中,一分钟够我杀三十遍的男人。”
洛阳的计量单位Reborn有些看不懂。他只知道听起来挺可悲的。
不知道还在附近游荡的迪诺听到这个说法,会有什么想法。是愤怒还是默默接受?
Reborn好奇。
“我本来还想把她带回去的,可看来任务还没有完成,……一个人在中国真的挺无聊的,我来给她搭把手吧。彭格列十代——”
“……”
Reborn看着摆摆手走远的洛阳,心中的好奇转变成了不好的预感。
——而这个预感,在当天下午便实现了。
当天下午,是沢田纲吉做功课的时间。
他整张试卷都被红色的勾给侵略了,偶尔有几个可怜兮兮的圈,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同他本人一样不知所措着。
而身为家庭教师的Reborn,却什么都不跟他讲,只是命令着他赶快学习——
然后偶尔上来嘲讽一两句。
「这种题目都能错,不愧是废材纲呢。」
看着他捧着自己课本的手以及画上的一个个勾,沢田纲吉欲哭无泪。
言语嘲讽偶尔会升级成暴力相向。而这些,耐揍的沢田纲吉早就已经习惯。
这真是可悲的习性啊,他想到这些,又有点想哭了。
「话说回来,今天一平的……」
Reborn在看过他的功课后,便勒令他继续学习。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先前碰见的那位杀手——她的习性跟别的杀手不用,那绝对是个疯子。
他刚想开口提醒对方又来了一名杀手,可洛阳的身份却让他的话语卡在了喉中。这么说,她算是是一平的什么人?母亲?师傅?还是只是单纯的扶养人?
从食物阶层上看,倒很像一平的投食者。
他还在琢磨这个用词,突然一道凌厉的杀气从窗外闪过。Reborn眼疾手快地一抓沢田纲吉的头发,把他整个人的脑袋往桌上狠狠地敲去。
「啊——!!」后者理所当然地发出一声惨叫。
随着惨叫而来的,是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稳稳地嵌入了后方床脚的一颗子弹。
玻璃四散在地,在原本的窗户上留下了蛛丝般的痕迹。沢田纲吉抬起头来,痛苦地揉着自己的额头,望着眼下的场面目瞪口呆。
「Reborn……这是怎么……」
话音未落,又被后者拎着衣领,往床上一扔。好在砸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否则会被摔出不小的问题。
「麻烦的家伙。」眼前的小婴儿掏出了手机,口中喃喃,也不知是在说谁,「你不要乱动,废材纲。我去找人处理。」
「Reborn,究竟是……」
「闭嘴呆着。」
Reborn喝道。
这个距离正对的高楼唯有远处的酒店。对方的行事手段还是目的都十分明确,这样的人往往都很好解决。
可惜,远程狙击并不是他的专长。
「——可乐尼洛吗?」
—
眼见视线中望不见那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废柴气息的彭格列十代了,洛阳无奈地直起身,挠了挠头。
他身后是两名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黑衣男子。他们双手都被绑了起来,嘴部明明没有被封住,却不敢说话。
“……麻烦的家伙。”洛阳也像Reborn那样暗骂了一句。
她回头望向身后的两人:“抱歉啊,借用了一下你们的器具。不过你们还真是没用,在这里准备了好几天吧,都不敢下手吗?”
周围四散着食品残骸,洛阳没有仔细估算,却也能看得出他们在这呆了许久。明明道具都准备好了,却不敢动手。
一看就是杀手的新人——他们见洛阳毫不犹豫地踩上了窄窄的栏杆站在上方,都深有同感地瞪大了眼睛,下巴开始颤抖。
他们听不懂眼前的女人在说什么。
“至少要把一平带回去吧……”洛阳喃喃自语道,“而且,一件任务执行的太久,不利于他的自我塑造啊。”
这样会很容易缺失自信。
洛阳思考着该怎么办,才能帮一平解决掉那个彭格列十代——她仿佛忘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跟其他的人。
突然,一颗子弹弹入了洛阳脚下的栏杆。带来的是整个栏杆的不稳定。
洛阳脚下一晃,在身后的两名男生惊讶的目光中往后一跃,跳回了地板上。
那枚子弹嵌入的位置正好在支柱点上,它微妙地导致了整个栏杆的抖动。至于它是从哪儿来的——
洛阳想了想,那个位置应该不是身后,也不可能是周围。
也是远处吗?
当年Richer教给她狙击技能,也只是草草学了些。她没有那个能力判断被狙击时敌人的来处,她只知道简单的方向。
专长是近战的洛阳回头一望。身后的两人,随着她的动作往后缩了缩脖子。
“你们知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吗?”她好奇地问道。
虽然听不懂她的话,可能听懂她的语气,一听是疑问的语气,两人便慌忙的摇头。
“这样不行啊,你们怎么什么都不会。”洛阳仿佛不知道身后那名狙击手的存在一般。她在两人面前蹲下身子,朝他们一笑,“这样子在杀手界是很难生存的,你们以后要记得——”
她像个前辈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
“……”
像这发现了自己是目标却没有丝毫逃跑甚至躲藏想法的人,可乐尼洛还是第一次碰见。
他犹豫了一下,明明只要再开一枪,对方的脑浆子便会在远处蹦出来。可他看着对方在瞄准镜的对面犯傻,不知为何就是按不下去。
这么没脑子的人真的是Reborn让他解决的危险的杀手?
可乐尼洛不敢相信。光是看着就感觉到智商上的优势了。
「……发生了什么?」
突然间从天而降了一个小婴儿。他头上趴着的那只猴子屁股还是跟他身上的一身唐装一样的红。
可乐尼洛估计对方是正在不远处的高处吹凉风。风总是有这种奇怪的嗜好——可乐尼洛往旁边瞥了一眼,旋即注意力又放在了眼前的瞄准镜上:
「Reborn让我帮他处理一个杀手。……你说这世上怎么有受到袭击却不躲开的人啊?」
「……Reborn?」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人可是乐于将所有的危险都塞给沢田纲吉作为考验的性格啊。会主动出面替他解决麻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了这麻烦确实很麻烦。
风仿佛想到了什么,他走到可乐尼洛身边,说道:「借我看看。」
「喂!别闹,我这是在——」
可乐尼洛下意识的拒绝了,他全当对方在开玩笑,可一偏头,引入眼帘的是十分危险的笑容。
他脖子一缩。……好吧,反正那个目标也没有丝毫逃跑的意向,待会儿再行事也没关系。
他把手中的瞄准镜交给了风。
风明显不习惯用这么大的玩意,可他仍旧能够找到观察的地方。他透过瞄准镜望见了可乐尼洛方才一直在瞄准的对象,而那对象这与两名男性蹲在地上谈笑风生。
「……」
比起“果然如此”,此时“怎么可能”更适合形容风心中的想法?
「喂、风,可以了吧——」
可乐尼洛的话戛然而止。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爱枪,在风的手上断成了两半。
「……抱歉,手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迪诺
「喂!Reborn!风他……」
可乐尼洛打来了一个紧急电话,一开口便是原本不可能出现的人的名字。
一听到这,Reborn就明白了,可乐尼洛想要说些什么。
他对耳边对方絮絮叨叨地要他赔钱的事充耳不闻,听了两句后便径自挂断了手机,心下放了点心。
如果风出面的话,应该能稍微……
……
真的能吗?
Reborn总觉得风会对洛阳言听计从——一直以来的印象,甚至让他如此坚信。
「……Reborn,你这……」
「有一个杀手来了。」Reborn下句话便是这个。
沢田纲吉闻言,脸上的颜色有些精彩。这些天他家来了不少杀手,可没有一个是正经人。如今又来了一个,……看看刚刚的紧急情况,这个好像比蓝波碧洋琪之流,要更危险?
他望着眼前的西装小婴儿那严肃的表情,突然之间感到了害怕。
「不必担心,已经有人去处理了。」Reborn把嵌入床脚的那颗子弹拔了出来,观察着那颗子弹的构造,同时介绍着洛阳的来历,「那个杀手,……那是一平的……抚养人。」
「一平?!」
「对。」找到代词后,Reborn的话就顺畅了许多,「她想代替一平来解决掉你。下楼去跟一平好好谈一谈让她帮你去求个情吧,废材纲。」
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站起来而不敢站到窗户前的沢田纲吉,被Reborn拉开门一脚踹下了楼。滚落的动作难免磕着绊着,自然而然地,伴随着一声惨叫。
只是,无论他的叫声多么凄厉,都不可能被远在酒楼顶端的洛阳听见。
“……所以呀,你们这些杀手就是太磨蹭了。为什么像你们这样的杀手都有生意呢?想当初我——”
洛阳少见地打开了话痨模式。眼前的两名男人因为紧张而无法掠过她口中的每一个字,可那每一个字,在他们耳中与电脑的乱码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这时,洛阳的手机响起来了。
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一边思考有没有办国际漫游套餐,一边接通了。
“哪位?”接通后,才想起来自己没有看来电显示。
——“是我,……你在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开始有些沉闷,后来仿佛是怕吓到洛阳,因而放轻了许多。洛阳听着听着,才蓦地想起在日本还有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