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卓云。没有你，我不会是现在的我。"
缓慢悲伤的华尔兹调子从窗外飘拂而来，通过阳台可以看见二个男孩的华尔兹，这次，节奏拍子都很对，可是有人觉得差好多，什么东西错了位。

第12章
是什么东西，错了位。
"喂。泽鸣。你在哪里。"卓云对着手机说话。
"我在小留这里。我不会再回来了。"卓云自言自语道，然后哈哈疯笑起来。
卓云的忍耐已经到了一定限度，他需要泽鸣正面回答他，把他想知道的全部，他要泽鸣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包括，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卓云知道泽鸣在哪里，他一直知道。泽鸣如果在卓云没有起床的时候离开，那么他通常直到深夜才回来的。
卓云知道偷听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无法控制自己。
虽然每次偷听后，卓云都是那个最疼最疼的。
"小留。你看卓云已经不会再来了。"泽鸣为小留拉开窗帘。
"泽鸣带我离开。"小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她怕有一天连泽鸣也会离她而去。
女人总是有这种特权，当她爱的人不爱她的时候，她可以哀求别的爱她的男人带她离开。
卓云的手机做着自由落体摔在地上，声音很大。
在里面的人出来之前，卓云应该跑的远远的，一切就好象卓云不曾来过，不曾偷听。
泽鸣在门边发现了卓云的手机，跟他的手机是同一款式。是他们一起买的，象征情侣的手机。如果有一天，手机摔破了，那么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象征他们其实真的有爱过。
捡起来，放在自己的口袋里。泽鸣在后一秒消失在医院走廊的尽头。
卓云跌坐在电线杆上，这条路都快走到尽头，泽鸣一定没有发现他。
一定没有一定没有。
双重否定就是有了。
"卓云。我们应该谈谈了。"
"我不谈。"卓云自顾自地跌跌撞撞。
"卓云！"泽鸣很少大声说话。
"我是对不起你的。你说的没错。但是你不能全怪我的。我并不知道你和小留是青梅竹马的，我也不知道上次意外会给你身心带来这么多伤害。"卓云抱着头，这些事都是高中发生的，如果他不偷听，也许一辈子也想不起来了。
"卓云。你还知道什么了？"泽鸣红着眼睛看卓云。
"我知道。我知道你因为那次意外而休学，被拒绝保送，得了抑郁症，甚至做过傻事，然后千里迢迢地来到这所二流大学找。。。小留。还有。。。。。。顺便找我报仇。"
"原来你都知道了。"泽鸣望着地面，他曾经很多次想，如果卓云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会怎么想，会恨恨地打他一顿还是怎么样。。。。却从未想过今天这样的情形，卓云抱着自己的头一下一下撞电线杆，眼睛就像上次从火堆里出来一样红红的渗着泪水。
"如果没有我，你不会是现在的你。我现在终于明白这话的意思，没有我，你会活的更好，活的没有负担。"
"卓云。你也有这一天。你大概也理解了，当初你就这样毫无防备地从我身边夺走小留，让我沦为众人的笑柄。然后又把我从三楼推下，跌跌撞撞摔晕在一楼。腿被摔残了不说，还被拒绝了名校。几十年的约定，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就这么毁了。"说这话的时候，泽鸣突然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这么困难的日子，泽鸣曾经想都不敢再回想，现在想起来，疼痛的感觉已经很微弱了。
"当初，小留和你在一起。完全是你的势力太强，她无法拒绝。她不爱你，却要离开她深爱的我。虽然她现在爱你比爱我多，但是我的心早就住在她心里了，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她会发现其实她没有办法离开我了。"
"好。好一个痴情郎。你回去告诉小留，我正式跟她分手，你要就拿去。反正是我欠你的。"卓云走到阶梯前，补上一句说，"泽鸣。这里有没有三层楼这么高。"
泽鸣恐慌地转过身去，当他回头的时候卓云已经消失在阶梯前。
"卓云！！！！！！"泽鸣瞪着大眼，他终于为这个傻傻的男人流了一次泪。
泽鸣发了疯一样冲下阶梯，好几次他也要滚下去了，卓云的身体每时每刻被击打着，泽鸣感觉自己的心好象被人扯开一样，疼痛地想哭。
眼看着卓云的身体好象是放了线的风筝，离自己越来越远，无论泽鸣怎么伸手去抓都抓不到。终于是跌完最后一个阶梯，卓云的身体安静地躺在地面，脸上的表情很安详，身体确实遍体鳞伤，血液开始从身体的各个部分溢流出来，然后把大片的地面染成鲜红的颜色。
泽鸣哭泣着抱起卓云，手机握在手里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救人啊。。。。卓云他快不行了。。。。我求求你们快来救他。。。。。"泽鸣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路人看到这种情景都吓得跑地远远的，泽鸣想要抓住他们帮忙，却被人恨恨踢开。
"卓云。。。。你不要死。。。。。我求你先别睡好吗。。。。。"泽鸣还是一个劲儿的呼唤着卓云，很吵，但泽鸣害怕卓云一睡就再也不会醒了。
卓云动了动唇，泽鸣赶紧低下头使劲听。
声音越来越弱，这说明面临死亡越来越近了。
"我。。。。。。。。"卓云努力说着，"不想欠你。。。。。。。"卓云不想欠泽鸣，欠谁都不要欠泽鸣。因为泽鸣是他最爱的人。
泽鸣拼命摇头说着，"你不欠你不欠。你从来都没有欠我。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跳华尔兹，那时候我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然后一就抱着我跳啊跳，你一直很耐心地引导我，也没有骂我笨。。。。"
"。。。。。。。。"卓云模糊不清的说。
"你说什么？"泽鸣低下头使劲听。c
"最喜欢。。。。。抱着你了。。。。。。"卓云扯开笑容，然后喷出一滩血来，就这么在泽鸣白色衬衣上生成一朵血色的彼岸花。
"最喜欢。。。。泽鸣穿着。。。。白色衬衣。。。。像天使一样。。"每说一句话，卓云的胸口就强烈伏动一次。
"最喜欢。。。。背着泽鸣。。。。。在雨中漫步。。。。。"
"最喜欢。。。。听。。。。泽鸣说。。。。起驾咯。。。。。。"
"最喜欢。。。。。。"
"别说了别说了。。。"泽鸣哭泣地无力，几十年的泪水在今天一涌而出，这几十年都在等待能让这座防御的好好的堤坝崩塌。
"我。。。。。。爱。。。。。泽。"断了。
连接时空的长弦在那个‘鸣'字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断了，泽鸣哭着晕了过去。
救护车来的时候，把卓云抬上第一辆车，把泽鸣抬上了第二辆车。
二辆救护车朝着不同方向的二座医院驶去。

第13章
一觉醒来，泽鸣只觉得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泽鸣吃力地张开眼睛，侧着脸看到自己的手机和卓云的手机安静地躺在一起。泽鸣伸手去拿卓云的手机，拿住了便紧紧握在手心，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泽鸣笑着笑着表情逐渐僵硬，在卓云的手机上拨打自己的号码，然后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机，闪现着卓云的名字。
卓云，你还在吧。
泽鸣接起自己的手机，对着手机说，"卓云。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真没想要报复你，如果说你真欠我什么，那么也早就还清了。那天我的语气太重，因为我很久没有发泄自己的感情了，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自己憋着，所以摊牌的时候难免有些激动。可是你要知道，我虽然之前有骗过你，可是后来我的感情都是真的。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过，直到遇到你。是你让我看到了爱的希望。你不说要跟我谈一场刺激的恋爱吗，你忘了吗？"
泽鸣看着自己的手机疯狂地震动着，却还是自顾自说着，"虽然你还未对我说过那三个字，当我早已明白你是真的在乎我。所以每次想到小留一个人在医院里每天盼望着你，我就总是抱着罪恶感去看望小留。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出现，小留才会可怜到没人疼。可是我不敢跟她说，我想我就骗骗她哄哄她，我真的不知道你会把我的话当真，如果我知道你当时就在门口，我怎么可能说那种话呢。"
突然一条信息碰了出来，"泽鸣，我有话对你说--小留。"
泽鸣犹豫着按下小留的号码，电话那头果然很快便有人接起来了 "卓云他。。。。。。。"电话那头的小留大哭起来，泽鸣厌恶地挂了，关机。
继续装傻地对着手机说道，"卓云。。。上次煮了一大碗面，你没吃，我也吃不下，那时候我就有些在意你了，看到你心里还挂念着小留我满心的醋意。你闻着那味说香，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煮好可以入口的面煮坏了多少只进口锅啊。真的是，说这么多无关紧要的话。烦了吧？
也许是饿了吧，就想到面了。"
泽鸣痛苦地按着鼻梁，企图阻止欲渐变粗的泪腺，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那苏醒的一夜，泽鸣还是没能止住哭泣。厚重的棉被把自己裹得严实如同蚕蛾一样。这样不会让哭声听起来那么惨烈，却是沉闷。

这个城市南边的医院，有一个女孩哭晕在医院走廊。

之后的之后，泽鸣也会习惯性的回头，或者在周末的时候在大街上寻寻觅觅。
有时候干脆坐在大街上就是一天。
越是明朗的天气，泽鸣越觉得那是对他的嘲讽。
这么好的天气，卓云应该在身边才对啊。
卓云。你在哪里。

煮了一锅面，泽鸣坐在阳台上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卓云的手机总是在离泽鸣最近的地方安静躺着。
总是意犹未尽地玩弄，他们应该拍一张照片才对啊，不然泽鸣真怕有一天会忘了卓云长什么样了。
然而今天面又煮的太咸了，最后泽鸣就干脆什么都不加，但还是咸的厉害。
自己煮面的水平在退化，泽鸣真怕卓云会不爱吃了。

泽鸣现在真的很怕很怕看到小留，而小留总会时时过来报道，就如小留住院那会儿，泽鸣总是时时看望小留，小留也嫌烦。

泽鸣在阳台上看到小留，赶紧走进里屋把门窗都锁的结实。
泽鸣捂着自己的耳朵，他只是在等卓云等卓云。他没有逃避他没有。

"泽鸣。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让我们去实现好吗。"小留对着紧闭的窗门，一字一句，"那个人会在上面微笑地祝福我们的。"
泽鸣木木地站在窗边，耳机上放着很大声的重金属，什么‘上面'‘下面'什么‘微笑祝福'他只要他的卓云。只要把他的卓云还给他就行了。
事到如今，逞强只会让人更累。
泽鸣不是傻子，卓云是微笑着离去的，虽然他的身体很疼很疼，虽然他全身都是血。他还是笑着离去的。
虽然知道自我麻痹是件很愚蠢的事，但泽鸣愿意，活在臆想当中。
他还没有准备要完全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无法接受不能接受害怕接受。

第14章
日子还能怎样，泽鸣还是得面对他的同学，他的老师，以及小留。
那天泽鸣坐在向阳的位置，小留提着一推食物站在门口。
"泽鸣。有些事来的太突然，我知道你作为卓云的好朋友非常伤心，可是我也很伤心。我们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泽鸣面无表情道。
"泽鸣。卓云疯了，你也要跟着疯吗！"小留很聪明，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早已看透一些事情。
"对，你说的没错，疯了。"
"那是只是你们的错觉，二个男人怎么会有那种感情。"
"我爱他！"泽鸣红着眼睛看着小留，手紧拽着拳头。
小留先是一惊，不过很快平静道，"他不过是出现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所以如果当时不是卓云，你也会自欺欺人地说你爱着别人。"小留看着泽鸣逐渐扭曲地脸继续道，"从初中我认识你开始，我就发现你身边的朋友除了威廉就没有别人。伯父伯母又长年在外地工作，你在长期缺少爱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当我成为你邻居的时候，和你们玩的时候，你不是很快就说你喜欢我了吗。然后我们俩一起毕业，一起上重点高中，那时候我真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可是命运偏偏让卓云出现，我们平淡如水的日子发生了大转变。呵呵，那时候卓云就像小说里爱逞能的男主角一样出现在我平静的生活，我即兴奋又有些胆战心惊地进入他的世界，后来再也出不来了。"
泽鸣听到小留微笑着流泪，泽鸣递给她纸巾，小留感激地一笑。
那个女孩，她安慰着别人自己哭了。
可是泽鸣不能哭，他是男人，更不能在女人面前哭。
小留哭得脸都苍白了，泽鸣则把自己当做了聋子，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日子回到了最初的状态，我们同时怀念着一个人，可这个人却永远不在了。"
泽鸣不明白小留这番话的意思，他只是摇头。
"泽鸣。我今天来真不准备哭的，我想让你振作起来，我不知道你对卓云到底是什么情，我希望你能从这段感情把自己救起来，不要再堕落下去了。因为我知道你们根本没有开始，不是吗？"
"小留。男人之间产生爱情是不是很奇怪。大概如你所说的，也许我对卓云的真的不是爱情，我只是比较依赖他而已。"
"泽鸣。这样想会轻松一些。"小留走到门前，凝望泽鸣。
"恩。大概真的有觉得轻松。"痛失爱人如果是双倍打击，那么痛失友人就只有一倍。如果没有爱，泽鸣可以不用每每在深夜去祭奠触摸不到的爱。

小留离开后，泽鸣洗了一把脸，把卓云的手机藏在抽屉的最深处。
对啊，卓云不是我的爱人，我们还没有谈一场恋爱。

一向低调的泽鸣在这里暑假突然变的爱笑了，他交了许多许多朋友，老师同学簇拥着。整天没心没肺的笑，开着不着边际的玩笑。
谁说泽鸣缺少爱，泽鸣就跟谁急。泽鸣的微笑征服了无数少男少女，他的资本就是用微笑俘虏周围的人。
你瞧，他就如天使翩翩而来，他周围有闪烁的星光和金色的光圈。
也许那是他的卓云来过了。c
"看起来好象从来没有什么事可以让他伤心。他总是这么开心。"
"你不知道吗？听说他的恋人已经不在了。"
听着人张开了大嘴，不可置信地说，"他的恋人不是祝小留吗？"
"我说的是之前的，听说还是个男人。好象是设计院的人。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挂了的。"说话的人兴奋地喝着饮料。这个世界总是有些非常八卦的人，他们总是不经意地滔滔不觉，从来不在意这一字这一句都在伤害着一些人。
泽鸣躲在厕所里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眼睛湿湿的。那一处自己都害怕去触碰的禁地，现在被人开心地践踏着，那是什么感觉。
乱七八糟的理由挂了。泽鸣才猛地想起，其实是他杀了卓云，否则卓云不会死的。
泽鸣抱着自己的头，痛苦地跪在地上，什么东西从泽鸣眼中硬生生地砸在地上。

泽鸣等人都出去，他才缓缓地站起来，洗了好几把脸才舍得出去。
没走几步，后面有人喊住他的名字。
"年泽鸣！"
泽鸣恍然地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穿地光鲜衣着的女孩挥动着帽子。
"年泽鸣。连你豆豆姐都忘了啊。"女孩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泽鸣，开心的哈哈大笑。
"豆豆？你怎么穿成这样来学校啊。"泽鸣惊乍地望着豆豆。
"你不说 ，那就没人知道了哈哈。"豆豆大大咧咧地钩肩搭背起来，女孩没有女孩的样子。
"你早上去上课也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