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浩的瞳孔一阵紧缩,他的手在拌,那个微笑的孩子一直都有发觉吗?原来他什麽都知道,只有他自己在自欺欺人而已.
门锁扭动,只有望晨才有他的钥匙,可现在,那人远在云南.
怀浩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黑暗中,那人借月光来到他身前,摘下他的眼镜,然后是吻,化不开的吻,这个味道,不是望晨.
怀浩只是任他吻着,直到倒在床上,才缓缓将他推开,那人躺在他的胸口,谁也不说话,怀浩的心中的某样东西彻底裂掉了.
早上的阳光照进来,怀浩凝望着那张睡脸,沉睡中露出孩子气的模样,像刚进中学时一样.
他的手抚上那张脸,这就是他感情的方向吗?怀浩,投降了.
然后,他们拥抱,拥吻,六年的感情一下迸发,激烈的的化不开。
被怀浩锁在怀中的洛遥,在浓烈的欲望中动弹不得,他们身体纠缠,无止无境,只想现在......
然后,像迎审判日一样,迎来了那个望晨回校的日子.
校车上最后一个人下来,田行走到怀浩跟前,"望晨两天前从云南飞去德国了,他在那边读大学的弟弟好像出了什麽事.所以没有回来。"
田行的目光定格在怀浩身后,不远处,洛遥靠着墙在喝芬达.
田行那如夜的黑眸更加深沉了.然后只是沉静一笑,转身离去.
洛遥紧紧盯着他离去的背影,他不喜欢田行的目光.
怀浩有些失落,也有些说不清的情绪,转身看着洛遥,目光交会处,那是他自己选择的方向啊.
4.脱离轨道的月球 上
接到章文电话时，怀浩与洛遥正在校附近的书店。洛遥见他从接过电话后就在失神，
"怎麽了？"
"没什麽，章文说明天望晨班上有画展，邀我们过们。"
"望晨前辈的画也在其中吗？"
"当然。"
"我还没看过望晨前辈的画呢。"
"那明天一起去吧。"
美院宽敞的展厅中，列着一幅幅由教授挑选出来的画。
怀浩一幅幅看过去，然后发现洛遥站在一幅画前一直不动，他走过去一看，愣了。
就在他俩出神时，展厅的一个角落，田行目赌这些，嘴边扬起一丝玩味的笑。
"那幅画是你画的吧。"
田行一回头，对上一双紫眸："是的，阁下意下如何。"
韶鸿轻笑，"不给成绩。"便回头去看挂在眼前的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右下角，那里写着作者的名字：林望晨。然后向田行伸出手："白韶鸿，多多指教。"
"田行。"握上他的手，两人相视，微微一笑。
展厅这一边，洛遥看着眼前的画依旧不动。
"望晨前辈，还没回来吧。"
"章文说还在请假中。"
"他回来后，你要怎麽办。"洛遥转过身，对上怀浩的双眼，"怎麽跟他说。"
怀浩将视线移开落在洛遥身后的画上。
那是一幅满满的，透明的蓝色，湖面上模糊的倒映着一个人的侧面，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只蓝眸，那晶莹的蓝与湖水相衬相融，丝毫没有冲突。田行笔下的望晨虽然只有这些，却仍然让人觉得清淡温柔。
怀浩的心一紧，"我会......跟他说的."
两人的背影在展厅消失,胡翔走到韶鸿身边,后面跟着安静的小文猫.三人看着望晨的几幅画作,一树一树的樱,一望无际的田野,与天想接的山峦,还有嬉戏的孩童.透过画面,他们能看到望晨的内心仍是那麽平静,安祥,没有杂念,所以三个人只能默默的注视着一切.
其实,望晨已经回来了,只是他在东京的家中.
家里是空的,望晨的父母定居到加拿大去了.
望晨将屋子内外都打扫一遍,每个角落都有着童年的回忆,想起小时候乖巧的自己,他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然后,他去了中学,乒乓球场内,一群穿着蓝白相间运动服的孩子们正像当看的他们一样,在挥洒着汗水.
过往的一切,像电影倒带一般,慢慢在脑中回现.他们的梦想,他们的青春啊,细细回味着这些,觉得没有留下遗憾真好.
回家时,他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对着泡面,田行的声音淡淡的,望晨静静的听他说着学校里的一切,他没有难过,出奇的平静与......少些的遗憾.
田行带他去天文馆,躺下看着深邃的宇宙,诸多旋涡状的星系,一颗颗行星在他们眼前出现,银河系,太阳系,然后是地球.
望晨突然笑了,那颜色跟他好像呢.
之后,他的注意力被月球吸引过去,他忽然想,如果有天月球不在轨道上了,会怎样.
他问田行,田行说可能会飞向太阳或被其它星球吸走吧.
望晨用手指着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哈雷慧星,说,会不会跟着慧星跑呢?
田行皱了皱眉,跟着慧星转?不觉得累啊.
望晨笑起来,呐呐,田行,谁见过跟着慧星转的月球啊.
田行也笑了. r
可是,望晨心中却在感叹,怀浩那颗月球却要离开轨道了.
那天晚上,望晨与田行躺在院中看星星,满天繁星,没有月亮.
不会真的跟着慧星跑了吧.望晨淡淡的说.
再跑也跑不出太阳系.田行亦淡淡的回答.
之后的几天,望晨带着田行去看中学,同学家的面店,曾经比赛的公园,一路走来,一路的回忆.
回忆真的是个好东西,它将过往所有的日子,都蒙上了一层美丽的金色.让人回味无穷.
望晨是个念旧的人,所以他自然清晰的记得过往的一切.
可是,他做事却十分利落,因为藕断丝连不是他的风格.
最后,到了返校的日子.
那天,田行从包中拿出了一个文件袋递给望晨,那里面是巴黎某大学交换留学生的全部事项,手续是齐全的,而名字是,林望晨.
"给我的?"
"当然."
"是你办的?"
"一半.另一半是韶鸿."
望晨的手顿了一下,放下文件,两手交叉放在膝上,"失恋后的散心地吗?"
"算是吧.况且教授也只认同你."
"好吧,你们还真体贴."
4.脱离轨道的月球 中
回到学校时已是中午,而他就要搭明天的飞机去巴黎.
章文早已从韶鸿那里听说了,双眼通红,见到望晨时,又大哭一场.
胡翔拉出箱子,将望晨的行李一件件放入,韶鸿只静静看着望晨哄着哭的一塌糊涂的章文.
离别是苦味的,连望晨自己也有些苦涩.
怀浩得到消息已是第二天的机场,一旦面对面,人来人往的嘈杂中,什麽都没法说.
望晨来到他与洛遥跟前,依旧淡淡一笑,那笑容让怀浩的心猛然一缩,这个孩子啊,为什麽永远都是那麽温柔,善良.
"洛遥,要幸福哦."
望晨在他耳边轻轻说着,然后转身走向登机入口处,像很多人一样推着行李,检票,离去.
看着飞机飞向天际,田行的嘴角微扬,笑的那样莫测,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麽.
这是一个与往常一样的黄昏.
怀浩从在会长室里,他定定的看着桌面,许久不动,.那上面什麽也没有.
因为一切的发展太快,直到现在,他的感觉还停留在望晨实习的阶段.
两天前的机场,望晨走了,对洛遥说的话算是正式跟他分手吗?
他总觉得某个环节出了错,可是又找不出所以然,是他选择与洛遥在一起.可是为什麽望晨一转身的微笑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其实,与望晨交往时,怀浩认为虽然望晨经常无意勾起许多的往日的回忆,但对洛遥,他认为那仅仅是单纯的回忆罢了.然,认为不等於事实.他一直认为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去爱望晨,让自己去爱他.可事情的发展去失控了,感情并不是受理性控制的,怀浩失算了,那麽望晨呢,他就没有失算吗?
墙壁上的锺在嘀哒,屋子一片静谧,夜幕降了下来,怀浩起身,落地窗外的校园,华灯初上,他以望晨常用的姿式在地上躺下,冷硬的地板即使铺上了地毯,还是一样的冷硬.
他侧过头去年窗外,那矮了一截的璟致并不让他觉得哪里好看,为什麽望晨却喜欢躺在这里呢,用这种极不舒服的躺法.
然后,怀浩又在沉思,屋里静的可怕.
"喂,我是林望晨."
"......"
"怀浩.....吗?"
"啊."怀浩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干涩,清清嗓子,"你......还好吗?"
"还好.学校方面都办妥了,这里挺不错,老师也很有意思."
"那就好."
"怀浩呢?还是一样忙吗?"
"还好.和往常一样."
"怀浩.....你有事吗?"
"没什麽."
没什麽,为什麽还打电话呢?两人都在疑问,然后望晨笑了起来,那轻笑声传到怀浩的耳中, 他心中一紧,我到底在做什麽啊.
"望晨,你就没什麽想问的吗?"
对面一阵沉默,"没有."望晨回答,"我想不起该问你什麽."
"望晨!"怀浩的语气加重了,然后,他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怀浩,一切不都是很清楚吗?"
"是的,是我背叛了."
"不,没有所谓的背叛,因为一开始,我们之间就没有所谓的爱情."
这句话,让怀浩一怔,莫名的,他想否认这个说法,可望晨下面的话却让他什麽也说不出口.
"还记得全国大赛后, 我们升高中的那个春天吗?乒乓球部的那片枫林,你对洛遥的告白,我都看见了."
"我认识的怀浩是个感情深沉且不轻易表露的人.除了乒乓球几乎没有什麽能打动他的心,他永远都是那张严肃而认真的脸."
"我曾想,如果某人能得到他的感情,那麽那个人一定会很幸福,因为不轻易动情的人一旦动了心,那份情会更浓,浓的化不开.可我不曾想洛遥那时会拒绝."
"大一,你提出交往,可我并不认为你真的忘得了那感情,所以当我无意提及往事,提及洛遥,你的声音表情是你从不注意过的温柔."
"也许,你认为那已经过去了,其实,那只是沉淀在你心底罢了."
"从一开始,我试着相信我们相爱,我努力,你也努力,可是,当洛遥出现后,你心底的沉淀慢慢浮上来,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洛遥一个机会,不管结果怎麽样,两个人的幸福总好过三个人纠缠.所以,成全你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也为我们之间那类似朋友的爱情画上休止符."
"这样,对谁都好.所以,怀浩,你不要有任何不安."
"望晨......我....."
"其实,还有一点,我......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爱你,所以,也是我自己放弃了."
"望晨,你......"怀浩好现他已经越来越不能掌握望晨的心思了.
但比起这个,他更在意他最后的一句话,那使他心中闪过一丝麻痹,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他们第一次接吻时,他睁开眼睛看见望晨的蓝眸,心中滑过的也是这种感觉.
他从来没问过,望晨也没说过,交住只是交往,他们的爱情真的开始过吗?
"怀浩,你还记得塔罗牌吗?"
"记得."望晨床头的阁子上,有一个暗红色的木盒,那里面放的是塔罗牌,不过,他从没见望晨算过.
"第十三张,死神.代表一段关系的结束,结束的前提是放弃以往的一切.怀浩,如果你不彻底放弃我们之间的过往,总有一天洛遥也会走上同样的路.所以,不要错过你的最爱."
4.脱离轨道的月球 下
我的最爱?前提是完全抹杀掉望晨的存在.怀浩心中隐隐作痛.
"那你呢,望晨,你怎麽办?"
"我?"电话那头传来淡淡的笑声."我在为你们祝福."
挂上电话,望晨自嘲的笑了.他才是被离弃的那个,为什麽还要去安慰别呢?
他坐在行李中间,顺顺头发,便开始收拾屋子,他不喜欢没有家的感觉.
韶鸿走在路上,手中拧着章文指定的披萨与蛋糕,小猫身来喜欢西式餐点,望晨走后,由於每天都有邮件与短信连络,所以,距离感也越来越也,小猫的情绪也渐渐平静下来,最近迷上了网络游戏,常去同学那里大战一番,然后,或高兴或沮丧的回来.
如果少了小猫这个中介,怀浩不可能会与洛遥成功.望晨明白,如果没有一个联系,怀浩极有可能选择避开洛遥,所以,他才会让洛遥去陪章文.
小猫也一定知道,毕竟他与望晨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了.
尽管他心里十分难受,可仍旧将洛遥带到怀浩跟前.有时候他恨自己,为什麽不将洛遥带到相反的方向呢?可他,还是没有.因为,他明白望晨的心思.
於是默默的做着他故作不知的事情.
韶鸿明白,望晨明白,胡翔明白,所以他们都努力的逗他,直到让他恢复.
想起小猫对着电脑嘟嘴的样子,韶鸿不禁笑出声,望晨说的对,养这只宠物真的是种享受.
由於过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没有发觉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他身边经过停在前方的不远处,上面下来了一个孤傲的身影,立在人行道边,注视着渐渐走近的他.
触及那张记忆深处的脸,韶鸿先是惊异,然后微笑:"归然."
"韶鸿."李归然注视着那双紫眸,心中暗叹,不管经历多少年,它依旧不沾一尘,如孩子一般纯净.
两人在路边的小店坐下,各自淡着别后的种种.
"原来,你做了本家的继承人啊.修行很苦吧.记得以前你的剑法就很好,挥动剑那一刹凌厉的目光与气势,永远让人难忘.真的很强."
"也许吧.其它人都还好吧."
"李阳在法国,李云的学校离这儿不远.其它的就不知道了.有时聊到你,大家都很怀念你,那段风风火火的日子."
"韶鸿,你呢?"
"我?很好啊."
"没去职乒."
"是的,当年没有留下遗憾.所以想试着做一些其它的事情."
两人淡淡的说着以前,谁都没有提起那件刻意补遗忘的事,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过一会儿,归然的电话响起,然后,他歉意的表示要离开,韶鸿大方笑笑,不在意,两人便在此分手,各自朝着想反的方向走去.
刚进宿舍,韶鸿便被小猫扑个正着,他拧着披萨,逗着小猫玩闹,静下来后,小猫开始啃着香香的披萨,电脑响起一阵嘀哒声,小猫大叫起来:"韶鸿,胡翔,望晨来邮件了,说他今天认识了一个阿拉伯人.不过,阿拉伯在哪儿啊."
胡翔使劲揉了揉他的脑袋:"查地图去."
韶鸿坐在自己桌前,笑着看小猫张牙舞爪,一会儿,胡翔来到他身边坐下,不语.
"怎麽了."
"你怎麽了?韶鸿?"
"我?没怎麽啊."
胡翔叹口气,"拜托,不要再出什麽事了."他的口气很是担忧.
韶鸿冲他静静一笑.
胡翔是唯一能从他与望晨脸上读出异常讯息的人,他与望晨虽然让别人难以捉摸,但在胡翔面前,却是一对小孩,接受着他细致的照顾,而他们却似乎有心嫌他的头发不够白一样,总能添出许多事来.
深夜,韶鸿起身给望晨发了封邮件,只有一句话: 我见到归然了.
然后走到窗前,望着黑夜。
小猫翻了一个身,被子掉了一半,韶鸿走过去给他拉好.那孩子睡的十分香甜,看着他的脸,韶鸿想,过去的都过去了,那段年少的岁月,没有对错,只是大家都太倔强而已.
"韶鸿,不要做遗憾的事."
第二天,望晨的回复也只有这一句.
韶鸿笑起来,望晨不希望他在同样的地方摔跟头.
同样的地方吗?
他想起今日在餐厅看见怀浩与洛遥的情璟,两人都是那样的耀眼,吸引着人的目光.但却让韶鸿觉得怎麽也合不到一起.
那个怀浩给韶鸿的感觉像下一子回到六年前,他刚认识的那个怀浩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