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杜紫藤
杜紫藤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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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私下想办法将阿千放了出来,因为知道若公子不走,阿千是一定不肯走的,于是我将守卫迷倒,把公子救了出来……”

  李坤话没说话,萧亦山激动起来,“我看到公子时候,公子全身是血,全身都是伤,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公子那么纤细美好的人,他怎么忍心下得了手,怎么有人能忍心下这样的毒手。”萧亦山手不由自主抖起来,手中杯子!一声被捏碎,血从指尖崩出来,从他激动的程度,和贺青楠自己亲眼所见的易依身上的旧伤,不难想象当初易依是什么样的状况。

  见萧亦山手指被划破,李坤吓一跳,忙握住他的手,“贺公子稍等。”说着,他忙找来金创药帮萧亦山上药,又用干净布把手指包了起来。怕萧亦山太过激动,李坤握着萧亦山的手,不让他说下去,自己对贺青楠继续讲述。

  “毕竟我的武功有限,阿千有轻伤,公子更是重伤,所以没跑多远就被云在天发现。公子因为自己伤重坚持不再跟我们走,然后叮嘱我和阿千赶快走,要阿千去找他的师父来救他。阿千知道留下来也救不了公子,因此只能把公子留下。

  虽然留下公子,但我与阿千还是被云在天追上,被逼到悬崖之上。云在天恼怒,用降龙堡的独门功夫封住了我的气血,又想要将我与阿千抓回去。我俩没办法,只能孤注一掷跳下悬崖。也多亏我俩命大,那悬崖下竟有一块突起地方,我与阿千正好摔在那里,捡了一条命回来。

  再后来,我们去找到公子的师父,公子的师父传书给其他人去救公子,又将我俩留在山中教导阿千武功,并想解开我身上被封住的气血,不过降龙堡的独门武功,便是师父也解不开,只能长期用药熏蒸,苟言残喘。

  我们那时候与公子分开后便一直没有再见到公子,只有听师父说过公她已经找人救了出来,送到一个神秘的地方养伤修炼。”

  李坤说完,抬头看着贺青楠,“我们所知道的公子的事情就是这样,再之后看见公子就是与你一起。──我们已经将我们所知道的都告诉你,希望贺公子你也不会食言。”

  旧爱新欢33

  贺青楠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内心里却如波涛翻滚。从他对降龙堡往事的了解来看,这两人说的应该俱是实话,甚至从自己所看到的易依身上的伤可以想象到事实恐怕比他们所说更惨残。但想到易依那样温和生动的微笑面庞,怎么也不能将他与所听到所了解到的那样惨烈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半晌,他忽然又想到一个事情,“蝴蝶!”贺青楠喃喃道,“那个背上的蝴蝶,云在天就是告诉我那个背上的蝴蝶标记,但为什么那个蝴蝶的胎记会出现在你的背上?”

  “蝴蝶胎记?”萧亦山愣一下,随即冷笑,“你是说我背上那个?虽然云在天找的是公子,但我担保你若去看公子后背,一定看不到那样的标记。因为,──那根本不是什么胎记,那是我们所修炼内功后气血凝积所产生的。公子的内息早被云在天破掉了,现在公子的内息不过练的普通内功,哪还有什么蝴蝶胎记。”

  贺青楠又问道:“我若去把易依带出来,云在天恐怕又会找你们的麻烦了,只怕易依怕连累到你们,仍然有顾虑。”

  萧亦山摇摇头,“你只告诉公子不必担心,阿坤的气血已经解开,我们也不必再参与到江湖事情来,我与阿坤不日就离开这里。这些小童也都是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我们会带着他们去山里找个地方住下来,过过普通的农人生活,请公子不必担心。”

  贺青楠点头,站起身,向两人辞别。

  锁链叮当的声音,鞭梢甩过的声音和火光的劈叭声音响成一片,狼狗绿莹莹的眼睛盯着自己,鼻子里似乎可以闻到血的腥气,易依“啊”一声猛的睁开眼,身上已是汗涔涔,原来只是噩梦一场。

  床很柔软,空气里有淡淡的香气,这香气很熟悉,却是引发易依噩梦的根源。

  “青言,你醒了。”这声音也是噩梦里的声音,易依感觉心脏猛的跳了一下,转头,床旁是一张熟悉却完全不想看见的脸。

  “抱歉青言,我怕你反悔,所以才会这么做。”云在天说。

  易依微皱了眉,想起来刚出了山,就感觉穴道被点住,昏睡了过去。

  “哦。”易依不冷不热的应一声,伸手要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才觉得身体酥软无力,又是软筋散。易依苦笑,前两天刚解了贺青楠下的软筋散,现在又是软筋散,只怕以后他都要以软筋散为生了。手指接触到皮肤,发现脸上易容的药物也已经洗掉了。

  “青言……”云在天又叫一声,欲语还休。

  “干什么?”易依不耐烦的皱眉,“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你……变了。”

  “当然变了。”易依冷笑,“变得太多了,原来能弹琴现在弹不了了,原来能跳舞现在跳不了了,啧啧啧,难道你是才知道我变了?顺便,我名字也变了,请叫我易依。不然你叫青言这个名字我会不知道你在叫谁”

  “青……易依,我知道你还怨恨我当初那样对你,我知道那是我的错,但是我也是一时气昏头。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原谅?”易依挑眉看看云在天,冷笑一声,“我把你十个手指全砍断,再把你的脚筋也挑断,然后一个月里让你的那些亲信每人每天用鞭子抽打你三个时辰,你觉得如何?不过我更善良一点,我不会喂你哑药吃,你还可以哭喊出声。若是一个月下来你还活着,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赏你个原谅二字如何?”

  “青言,我是受人挑拨……”

  “我说了,我不叫青言。”易依打断云在天,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现在的名字叫易依,云堡主请跟我念:易──依──。青言?青言他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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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在天身体震一下,他忽然伸手捉住易依的手。易依没防备,吓一跳,下意识就要挥开云在天的手,却甩不脱。

  “有事说事,别拉来扯去的。”易依满面不悦。

  云在天脸上露出悲伤表情,“青……易依,别这样,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个机会重来一次好吗?我们重新来过。我知道你埋怨我当初那样对你,可是我也是没办法啊,那时候整个降龙堡的人都看着我,我了是迫不得已。”

  易依唇角挑起笑意,“云堡主,你对降龙堡来说有如日月,你若养一个男人,必定无后,那你的堡主的位置可就汲汲可危了。”

  云在天表情僵一下,又忙笑道:“易依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现在降龙堡已经全部由我控制了,他们绝对不敢有什么异议的。”

  易依冷笑,“即便如此,云堡主恐怕也要考虑降龙堡的以后吧,难道你准备自己死了就把降龙堡解散,或者传给其他人?──哦,对了,我忘记了,云堡主你不是还有一个极度信任的弟弟云在风呢。”

  “不要提他!”云在天一拳捶在墙上,有灰尘从房顶扑倏倏落下。

  易依不说话,斜一眼云在天,鼻子里冷哼一声。

  云在天转头看着易依,“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

  易依唇角挑起一个意义不明的笑意。他不理会云在天,下了床,坐在紧闭的窗户前,沾湿手指,在窗户上捅出一个手指大小的洞,眯起一只眼,好奇的看着窗外。

  易依不想与自己说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云在天仍然不想放弃,于是在易依对面坐下。

  无视于易依的冷淡,云在天柔声道:“在风他毕竟是我的弟弟,爹跟娘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又只有这一个弟弟,难免会昏了头。你一向心地善良,体谅人的,你应该能体谅我当时的心情……”

  “滚!”这话让易依暴怒起来,“我能体谅?所以我应该被毒打,我应该受刑,我应该被你搞残了还毫无怨言。云在天,你说的还是人话吗?云在风是你的弟弟,那我又算什么?你连问都没问过我就封了我的穴把我关起来,你对我可有任何信任可言?我心地善良?”易依仰天长笑,“你现在说我心地善良,当初你是怎么说的我?巧舌如簧、蛇蝎心肠、口蜜腹刀,或者还有其他我已经记不起来的,怎么现在又说我善良要体谅你了?云在天,你当初做都做了,现在又想要跟我解释什么理由?再说你有理由又怎样,你有理由我就活该倒霉了?你堂堂降龙堡的堡主,别说过的话再回来扇自己嘴巴子。”他嫌恶的皱起眉,挥挥手,“云大堡主,既然我来都来了,跑也跑不掉了,你还有得是时间来继续调教我,让我相信你对我有多么的真心实意。──所以,你尽可以去忙你的俗务。至少现在,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云在天一时说不出话,沉默半晌,起身一言不发离开。

  云在天离开,易依感觉空气都瞬间畅快了,他长吸一口气,头靠在窗棂上,又长叹一口气。终于又回到这个地方,这里的气味、声音、和眼中所见,一切的一切都令易依从骨子里感觉厌恶。但这次……走不了了吧。

  旧爱新欢35

  门被锁住,打开窗户,外面可以看见围了一圈的待卫,想必是怕自己逃走。逃?易依自嘲的笑笑,自己现在又是手无缚鸡之力,哪里做得来这种事情。只是,一个人闷在这房间里,倒也真有些无聊。

  没过一会儿,云在天吩咐人送来了一堆书籍,因为知道易依一向嗜好读各类杂书。虽然心里知道这是云在天为了讨好自己才送来的,对送这书的目的心里颇有芥蒂,但毕竟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的无聊,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于是,拿了几本书,坐在窗旁细细品读。

  并没人来打扰,直到吃饭时候才有下人送了饭菜上来──当然,是加了软筋散的。因为并没有什么活动,所以没有胃口,只动了几筷子就让下人们把饭菜撤了下去,自己继续在窗旁看书。

  已是秋天,从窗外吹进来的风带着萧索的寒意将书页纷纷吹起,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落在书页上。

  易依拈起叶子,抬头,看看窗外。银杏树叶已经黄了一半,显示秋意甚浓。这树已经很高了啊,易依将叶子抿在唇间,轻叹一声,这是当初因为自己喜欢,云在天亲自移种在窗前,说只要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其实……也并非没有快乐的回忆。只是……易依看一眼花从中隐约的待卫人影……那时越快乐,越衬托得那个叫青言的自己最后的可悲。自己仿佛不过只是只豢养的狗,为了让它听话而不停的送来肉骨头,但宠物终归是宠物,主人高兴时自然好,主人一变脸他就会由宠物堕落入待宰杀的牲畜之列。

  易依自嘲的笑笑,将抿在唇间的银杏叶随手扔出窗,关了窗户。

  再好的景致,看久了也就没感觉了,更何况这景致能勾起的也并非什么令人愉悦的记忆。

  不久,云在天又回来了。易依头也不抬,仍然细细看书。

  云在天仍然在易依对面坐下来,见易依不理他,便主动搭话道:“这书可好看?”见易依不理他,仍然埋首在书中,云在天又道,“我仍记得你喜欢看志怪小说,于是到处搜罗来。你若喜欢,我那里还有许多。但凡市面上有新的志怪小说,我总想要替你收一本。这几年,我几乎已收了一屋的志怪小说。”

  “哦。”易依不咸不淡的应一声,却头也没抬。

  云在天皱眉,有些恼怒,“你若还怨我,便告诉我,我要怎样做,何必做出这种姿态。若你根本不想原谅我,又何必跟我回来。”

  易依手停一下,抬了头看着云在天,表情有些啼笑皆非,“云堡主,你大概忘记了,是你拿李坤的命做威胁,我只好来的。你以为我愿意来降龙堡?我只听到这三个字就欲作呕。”想了想,他唇边挑起笑意,“不过云堡主说的倒也是,我来都来了,何必故做姿态。我该跟云堡主的那些待妾一般,脱掉衣服张开腿在床上等你临幸才对。”说罢,他抛下书,向床走过去,一边宽衣解带。

  “够了!”云在天大喝一声,头也不回,转头大步出了房间。

  易依已是衣带半解,看见云在天出门,冷笑一声,“你不要啊,那你废那么多话干嘛。”一边说着,一边仍旧系好衣服,捡起书,重新在窗旁坐下。

  旧爱新欢36

  易依虽然冷淡,但云在天仍然日日都去找易依。

  先是找裁缝替易依做了一些从前易依最喜欢的样式的衣服,又送了许多易依喜欢的小物件,茶是从前易依最喜欢的老君眉,吃的东西是易依从前最爱的口味。一切精致入微,细致周道。

  易依暗忖,若是从前的自己,恐怕早已经肝脑涂地、死心踏地了。

  只是,已是时过境迁。他冷眼看着云在天送这送那,献宝一样把收集来的东西给易依看,精致的环佩、漂亮的头巾,还有束发、腰带等等,说都是为易依特意买了留下来的。云在天一边说,一边抬眼看易依的反应。

  易依捧场的微微笑笑,“很好,好东西。”他拿起一枚玉佩,看了看,又仍旧放了下来。

  “你很喜欢这些。”云在天无限怀念,“因此,我仍然习惯见到好看的总想要替你买一个。”

  “这些东西走江湖又用不上,所以现在我对这些并没什么兴趣了。”易依客气的微笑。

  云在天敛了视线,看着摊了一桌的东西,沉默半晌,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以后你也不必再走江湖了,我不舍得你再涉险。况且降龙堡足够你安身,你身体并不好,我不放心你再江湖上奔波了。”云在天道。

  “是呢。”易依懒洋洋打个呵欠,“只要降龙堡不会再出什么事情,不会再有人搬弄是非,不会再有人偏听偏信,我就能苟且安生,活个几年或者十几年再或者几十年,不错不错。”

  前两天,若易依说这话,云在天仍然会恼怒。但几天来,易依一直的冷淡让云在天心里对易依会说的话已经有了准备。

  他不恼怒,脸上仍然挂着笑意,“毕竟我们分开几年了,你现在喜欢什么我并不太清楚呢。你告诉我,我去找来给你。”

  易依仍然一脸兴趣缺缺的表情,“喜欢什么?没有吧,你不是说了嘛,我也用不着行走江湖了,说喜欢什么的,拿来也没用。”他一手撑着头,从桌上拿起一根束发,“这东西确实很漂亮,──可惜,没用的东西再漂亮也没用。”

  云在天叹气,“我还记得从前你总是对什么事情都好奇,喜欢漂亮东西,像个孩子一样单纯。”

  易依唇角挑出嘲讽笑意,“我只庆幸我现在不再是小孩子,不会被什么环佩头巾之类的收买。这样看起来,走江湖倒确实有点用处,至少我知道,再漂亮的东西,若内里是坏的,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在天只当没听见,仍然撑着笑,见易依对小物什没什么兴趣,便与他谈起江湖上的事情。易依反正无聊,也就敷衍的说了几句,云在天见易依与自己搭话,心中高兴,不顾易依冷淡,东拉西址一直到天色暗下来。

  易依不耐烦再与他闲话,于是找机会道:“时候也不早了,我有些困了,但身体困倦,还想洗个澡再睡。所以,还请云堡主回避一下。”

  云在天有心继续留下来,但看易依的表情并不情愿,暗忖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也不急于一时,于是吩咐下人们烧水,自己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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