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新欢——杜紫藤
杜紫藤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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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的事情越多,嫉恨你的人就越多,想要杀你的人也就越多。更何况,你消息的得来方式又是……早有人想杀你。他们不找千叶堂也会找其他人,甚至联合起来找顶级的杀手。双拳难敌四手,你就是再厉害,也敌不过一群高手。”易依平静的继续游说。

  贺青楠却并不想理,站起身,转身坐到床上,躺下,“替我转告千叶堂,说多谢千叶堂关心,不过我还是没兴趣。”

  易依沉默了一下,不再说话,起身准备从窗户离开。刚走两步,贺青楠却忽然从床上跳下去,一把拽住易依。

  易依愣一下,回头看看贺青楠,“你改主意了?”

  “不,当然不是。”贺青楠指如疾风,迅速点住易依几个穴道,“忽然想起来,你走了,岂不等于跟千叶堂的合作失败了嘛,那千叶堂不是要完成委托了?那样的话,我的性命堪忧啊。所以,我决定拿你做个人质,相信你在我手里,千叶堂也没那么容易对我下手。”

  “你……”易依怒目而视,刚要说话,却被贺青楠一指点中睡穴,软软的摔了下去。

  贺青楠抱起易依,作为男人来说,他还真是出奇的轻。他把易依抱到床上,自己旁边。好在床够大,多一个人也不会觉得挤。贺青楠探头准备吹熄烛火,余见里却瞥见易依露出来的一只手。有些好奇,于是抓起易依的手仔细观看。

  易依的手指很纤细,皮肤白皙细致,宛若女子。这本该是双漂亮的手,但却在十只手指上多了些丑陋的伤痕,使得十指变得有些扭曲。他显然受过枷刑,手指曾被手枷夹过,几根手指显然是曾经被夹断,又没仔细包扎治疗才变形的。本朝刑罚偏轻,便是不贞女子都废除了枷刑,又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残忍绞了这么漂亮的一双手。

  心念微动,贺青楠又拉起易依的裤腿,不由感觉触目惊心。

  旧爱新欢6

  裤腿向上拉,每拉一寸都能多看见一道旧伤,只拉到膝盖,已经在两条腿上见了七八道旧伤痕。最深的一道是在右腿脚踝处,看印记,应该是几乎将脚筋砍断,又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所以才会落下现在的残疾。

  贺青楠再拉开易依的衣服,胸前,是同样触目惊心的伤痕累累,虽然全是旧伤,但不难想象曾经受过怎样的酷刑折磨。

  贺青楠不忍再看,把易依的衣服和裤子拉好,吹熄烛火,安心睡觉。

  易依醒来时候发现自己正在摇晃的狭窄车里,身上疲乏无力,试了试,应该是自己睡着的时候被灌了软筋散。看来,贺青楠还算心善,只为自保,并没想废了自己武功。

  易依打起帘子,赶车人的脸很陌生,身形看上去是贺青楠的样子。

  “风流倜傥的贺公子替在下赶车,在下真是三生有兴。”易依浅浅一笑,在另一边车辕坐下,“你要把我扣到什么时候?”易依问。

  “到我确认千叶堂不会再杀我了自然就放了你了。”贺青楠看一眼易依。

  两人不说话,默默走了一段。贺青楠无聊起来,叼了根草哼着小曲,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喂,你准备去哪里?”易依有些无聊,又问。

  贺青楠笑着看一眼易依,“这时候,螃蟹最是肥嫩的时候膏红肉满,吃完扬州的桂鱼,我要去海边吃螃蟹。顺路,河里的螃蟹这时候也正肥香,还可以先饱食一路的河蟹。”

  “你不用去打探消息吗?那该是你的工作吧,你这样的身价,难道不是有很多的委托?”易依好奇的问贺青楠。

  “打探消息这种事情嘛,不过是有路子就接,没路子就拖着等到找到路子再说,有什么着急的。”贺青楠不在意道,“但是秋螃蟹就不一样了,错过了就要等明年了。所以,两相比较,自然是秋螃蟹比较紧要。”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风吹的易依有些冷,他缩了缩,钻回到车厢里,顶着一半帘子坐在车厢门上,荡着脚。

  秋日里,天特别的高而蓝,稀拉拉的几缕云,仿佛被遗漏的几丝棉絮。

  “我扣你做人质,你好象并不恨我。”贺青楠忽然问。

  “干什么要恨你?”易依疑惑的看了贺青楠一眼,“我技不如人,被擒有什么可怨的。你既没伤我,更没杀我,我干嘛恨你。”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贺青楠终是敌不过自己的好奇心,小声问道:“你的手……脚……还有身上的伤,怎么回事?打探消息时候被人抓到的?”

  易依愣一下,伸出两只手,活动了一下不太灵活的手指,仿佛想到什么一样,自嘲的笑笑,却并不回答贺青楠的问题,“很丑吧。从前我很喜欢弹琴,但现在已经弹不了了;以前羽衣霓裳跳的比京城最有名的舞娘还好,现在想跳也已经是妄想了。幸亏嗓子还没哑,不然恐怕就真是废物了。──其实现在也不过是个废物,武功低微,靠着点不入流的雕虫小技勉强混口饭吃。”

  易依的语气很是消沉,贺青楠忍不住回头看一眼。他正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变形的双手,表情并非怨恨,而更多的是一种无奈。

  贺青楠心里有些内疚,忙笑着安慰道:“什么雕虫小技,你那点所谓雕虫小技正好是大多数江湖人的克星。只不过是倒霉为遇到我,我恰好精通的也是这些你说的不入流的雕虫小技。其实,江湖上混,哪有什么是入流不入流,能克制住别人,能保命的就入流,命都保不了就是不入流。”

  旧爱新欢7

  “克制不了你,反被你擒了,所以说还是不入流。”虽然这样说,但易依的口吻轻松了许多。

  贺青楠又回头看一眼易依,他正抬头看着天空,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喂,你到底长什么样?我很好奇呢。”贺青楠问。

  “你又长什么样?我比你还好奇。我们这样的,自然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本来相貌,这样才能安全度日。”易依又打趣道,“不过,既然是靠勾搭名门大派的女子来获得消息,我猜贺公子应该貌赛潘安才对。”

  贺青楠纵声大笑,“哈,那才真是不入流呢,算是为生活所迫,让人笑话的,不值一提,不提一提。”

  易依笑道:“你才说过,江湖上混,能克制别人的就是入流,命都保不了的就是不入流。贺公子凭着自己的本事取得消息,自然算是入流的。咱们都不是做什么光明正大的生意的,有什么可笑的。你武功上强我许多,该是我被你笑话才对。”

  “武功?”贺青楠笑,“不过是保命逃命的功夫罢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你说的对,都不是做什么光明正大的买卖,谁也别笑谁。”

  一路行,一路有一搭无一搭的聊天。贺青楠很会说话,总是能从无聊中找到些有趣的话题,虽然是绑架与被绑架关系,却也相处的其乐融融,怪不得能吸引到各门派各色女子。

  “虽然不该告诉你,不过告诉你倒也无妨。”贺青楠道,“其实这些消息最主要的来源不是那些门派掌门人的妻女或者那些门派弟子,而是那些门派掌门要好的妓女。那些人,看起来倒好象名门正派的样子,其实全是自己家里有个明媒正娶的老婆,还要纳上三房四妾。这还不够,他们外面还要养个跟他们女儿年纪差不多大的漂亮的妓女。只可惜,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们的嘴脸那些风尘女子早就见的多了,怎么会对他们动真情。”

  易依没说话,他以前倒确实对贺青楠获得消息的手段有些心存鄙视,不过听贺青楠这样说,心里倒不由觉得自己浅陋了。

  “是啊,当初那些人与结发妻子也曾经举案齐眉,转眼就跟外面的妓女你侬我侬了。人心啊,变的太快了,所以没什么人是可信的。”易依幽幽的说。

  贺青楠与易依一路不紧不慢的走了几日,秋天的水货特别肥嫩,两人一路走一路吃,对酒当歌,简直忘记了原本是绑架与被绑架的关系。

  鼻子里,已经几乎可以闻到海水的腥气,再过一日,应该就可以到达海边了。

  毕竟连续走了几日,两人都有些疲倦。易依坐在车辕子上,靠着车厢昏昏欲睡。

  前面就是个茶棚,贺青楠停了车,两人在茶棚坐下,要了两个素馒头和一点茶汤。

  几个骑马的壮汉在茶棚前停下,走进茶棚,点了一碟风干牛肉,几碗素面,一壶薄酒。一会儿,又进来了两个和尚,也要了碗素面。和尚刚坐下,又进来了个农妇打扮的女子。

  只一会儿,小小茶棚忽然挤的满满当当。

  贺青楠并不理会,一边心不在焉的咬着素馒头,心里盘算着晚上在哪里落脚。

  旧爱新欢8

  易依在桌子下偷偷踢踢贺青村的脚,贺青楠嗯一声,看了易依一眼,不以为意。

  “哥,天快黑了,我们赶快赶路吧,不然天黑前到不了前面镇子。”易依呢软,是半撒娇的语气,好象与贺青楠真只是赶路的兄弟一般。

  贺青楠愣一下,皱皱眉,“你催什么催,还不是因为叫你多穿点衣服你不多穿,早晨伤风了才浪费了这些时间,不然这会儿咱们早到镇上了。”

  易依噘起嘴,不争辩。

  贺青楠向掌柜的招招手,“掌柜的,这里到前面的镇子上还有多远?”

  “没多远啦,普通人脚程,到天黑前,怎么也能到了。”掌柜的一边忙叨叨沏茶上菜,一边回答贺青楠。

  “好。”贺青楠点头,起身,放了几文钱在桌上,带着易依上了车继续前行。

  车行出一段路,易依看看后面,小声道:“刚才在茶棚的那些人,看起来有些不寻常。”

  “我知道。”贺青楠轻松的说,“我本来想多呆一会儿,看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不过你急着走。”

  易依冷哼一声,“你倒是能轻松脱身,只是我这个人质到时候可就小命不保了。”

  贺青楠大笑,“怎么会,若是出事,我若能逃,必定带着你一起。软筋散是我下的,我自然会负责到底。”

  易依嗯一声,却没有太多表情。

  贺青楠回头看了易依一眼,“怎么?你不信?”

  易依笑笑,“信,干嘛不信。”语气很是敷衍,不甚在意的样子。

  贺青楠无奈的哼一声,转回头,继续驾车前行,土路上看不到其他人,车走过尘土飞扬。

  贺青楠挥着鞭子,唱起古老的山歌,“妹的山歌是本情,哪有豆子不缠藤?泼水也有回头浪,哪有情妹不恋人……”

  易依笑起来,“贺公子也会唱这种粗鄙的山歌呢,我以为贺公子是应该跟书香门弟的千金唱阳春白雪的那种人呢。”

  “阳春白雪自然好,下里巴人也不错,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嘛。”贺青楠笑着,又继续唱起歌来。

  忽然听到身后马蹄疾驰的声音。贺青楠与易依两人互相看一眼,易依坐进车内,贺青楠神色不变,行动如常,继续驱车前行。

  “吁~”一匹马在两人车旁拉住缰绳,然后其他马也在那匹马后停住,马上壮汉对赶车的贺青楠小心笑道:“这两位兄弟,我们也是去前面的镇子的,这条路不是很太平,人多势重,不如大家结伴而行如何?”

  “这……”贺青楠面露难色,“几位兄台愿意结伴,在下自然感激不尽,但是我弟弟染了怪病,身上长了些疥疮。就是我这做哥哥的都染上了些所以现在不大敢碰他,几位跟我们同行,我只担心也传染到几位兄台。”

  几个壮汉互相之间低声议论了一下,似乎在商量着什么事情,之前搭话的那个壮汉又道:“既然这位兄弟生了病了,那就更不好独行了,不然万一犯个什么急症,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岂不是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了嘛。”

  对方坚持要同行,贺青楠想了想,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有劳各位兄台了。”

  旧爱新欢9

  壮汉们自报家门,打头来跟贺青楠问话的叫葛新,其他人分别是严卓,符青山,赵宪等总共六个人,他们都是崆峒派的弟子,葛新的排序高一些在崆峒派第二代中排行十七,其他都是崆峒派的小辈弟子,都是第一次出门。难怪连贺青楠都不认识他们。

  贺青楠心中略宽了一下,看来这些人并不是来找自己跟易依的,说话也就自在了一些。

  “只位兄台看起来神色焦虑,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吗?”贺青楠斟酌了一下,问道。

  葛新想了想,为难道:“两位兄弟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所以还是不要打听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我们确实是为了两位兄弟的安全跟才来的。刚才茶棚内,我们见两位都是没有武功之人,特别是令弟,脚步虚浮,显然身体虚弱。这一带最近并不太平,我们见两位孤身前行,心中担心,因此特意赶过来。毕竟我们是会武之人,总会安全一些。”

  贺青楠忙作揖称谢,“几位壮士真是仁心侠义,在下感激不尽。”

  葛新脸红一下,憨厚的搔搔头,“学武之人,自然该以助人为本,这点事情何足挂齿。”虽然这样说,眼角眉梢还是露出了些得意颜色,于是又问贺青楠的名字。

  贺青楠随便编了一个名字,自称张大,易依叫张二。

  正说着话,又听见有两匹马的声音从后面赶过来,在后面停住,然后跟着贺青楠车后慢悠悠走着。贺青楠回头看看,正是刚才茶棚里的和尚和农妇。他们并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几人之后,却又不像与崆峒派几个弟子一起的。

  贺青楠又看看葛新,见葛新眉头不悦的皱在一起,却没有说话,任凭几人跟在身后。

  见葛新并不说什么,贺青楠也不好说话,只是心里暗自提高警惕。

  再翻过一座不高的山,山的另一头就是准备落脚的小镇了。

  葛新是个不会掩饰的人,脸上的表情明显紧张起来,其他几人的鼻息也有些急促了。几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小心翼翼,一路走,一边前后左右四下环顾。

  贺青楠只装看不见,仍旧悠闲的赶着车。

  山路转个弯,却忽然见前面路被几根木头横截在山路中间。若是走路,倒是可以爬过去,但马和车却是过不去的

  “这……这该不会是强盗吧……”贺青楠脸上露出害怕表情。

  葛新忙安慰道:“张兄弟不必担心,我们来推开就好了,我们是习武之人,力气毕竟也大些。”说着,下了马,其他和个崆峒派弟子连和尚和那个村姑也下了马。

  木头很粗,每一根都足有一人粗细,几人尽力推拉,才将木头移到一旁露出条勉强能供车马通过的窄缝。木头刚搬开,却听见哢拉拉一阵巨响,木头旁的石头竟然慢慢左右分开,一条路通进黑漆漆的洞中。

  崆峒派弟子互相看看,表情严肃,而那个和尚和村姑却不说话,径直走进了洞中。

  葛新想了想,对贺青楠一抱拳,道:“这位兄弟,前面就出了山了,出了山以后就是镇子,也不会再有歹人了。我们几个还有其他事情,就送到这里,实在抱歉。”

  贺青楠忙感谢,见崆峒派几个人也钻进了山洞。

  旧爱新欢10

  贺青楠让车走了几步便停住。

  “你的好奇心又来了,是不是?”易依笑着打起车帘子,刚才在车厢中,一直不好多说话,只从车厢缝隙里看着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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