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庄花]云英 完结+番外完本[bg同人]—— by:南朝烟华
南朝烟华  发于:2017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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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不必多想,朕信你。”他眼前这个女人是后宫中最聪明的女子,要害太子,大可将火引向他方,完全没有必要闹到今天这种格局。
玄宗继续道:“朕今日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不知娘子,有何想法?”
惠妃听清他的来意,也是暗自松了口气。
她自幼被则天皇帝接入宫抚养,虽后来因为武家的没落生生从郡主贬作了宫婢,见识谋略却远非一般女子所比,玄宗也常常拿着些不甚牵扯朝政的难决之事相询,以期寻得些巧妙的解决之法。
他肯拿这件事问她的想法,倒未必是真的要依仗她,但至少,不再怀疑她了。
对玄宗这样多疑之人拿捏的十分准确的惠妃转念又细细斟酌着话语,道:“妾以为,此事或许,并非太子所为。”
“哦?”玄宗有些讶异,这还是头一次,惠妃为了太子说情。
“若是太子所为,他大可不必牵扯上纯阳宫,直接设计栽到妾身上,岂不简单,何必绕弯子?”惠妃的声音温雅柔和,节奏把握的极好,一贯是宫中妃嫔之典范,饶是玄宗心绪不宁,也被这声音安抚了下去,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还有,若妾是太子,也不会将赵家之人全然牵扯进去,这,毕竟代价太过昂贵。”
玄宗微微低头,看着掌中那只温玉般细腻的葇胰,那洁白而干净的颜色……或许只有他知道曾经染上了多少人的血。他眸中锐光一闪,淡淡道:“娘子对嗣谦的态度,倒是令朕惊讶。”
太子李瑛原名李嗣谦,故而玄宗有时候也会这么叫他,这宫里谁都知道太子和惠妃因为后位因为东宫不对付,却鲜有人知道,这不对付背后的缘由。
惠妃脸上的笑意淡去了不少,似乎一瞬间就回到了阿云见到的那个,一颦一笑都透着微冷的女子。
她扬起修长而优美的脖颈,毫不避讳的看着玄宗那双莫测的眸子:“妾不过就事论事,但,并不代表,妾对太子能够释怀。”她说到这里,特意顿了一顿,两道略淡的蛾眉罕见的拧成了一个有些凄然痛苦的形状,唇边却浮现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就这么看着上仙去了……可总不能对那些害死她的刽子手,笑脸相待……”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哽咽,却侧过头不让玄宗看见。
玄宗捏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长眉紧锁,想到那个尚在襁褓中就“香消玉殒”的女儿上仙公主也不禁生出几分凄然。
是呢,阿嬷说,那个孩子生的极好,像极了小时候的棠儿,小时候的棠儿……长大了,会不会和棠儿很像呢?
他的心忍不住软了几分,作为父亲,他或许对自己的儿子算得上是苛待,但对每一个女儿,都是罕见的慈父,唐昌想在紫宸殿举行婚礼,他允了,虽后来被群臣反对,还是给了女儿女婿额外补偿;兴信想要嫁给张说的儿子,偏偏是在张说罢相后,他也允了,不过念着女儿一片痴心;至于惠妃所出的咸宜,他更是给捧到了天上,要星星不给月亮,素日花费可以和亲王比肩。
如果那个孩子平安长大,或许,该是他捧在手心的,最宠爱的公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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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叶英便带着芳明一道出了门,说是受人之邀去造访一位故人,阿云是不知道他有什么故人,不过也没多问,只是换了官服去了御史台。
因为“鬼新娘”闹出的事儿,御史台这些日子也是人心涣散,丝毫没有之前的纪律可言,几个御使三三两两凑在一块说话,看到她来都不约而同的斜了眼睛,窃窃私语。
大概都觉着她傻了吧,这种时候居然跑去给李林甫表忠心,那不是等着去陪葬吗?都说惠妃娘娘这个侄子一点儿不像武家人,死脑筋转不过弯,看来是所言非虚。
阿云一眼就把他们的反应收入眼底,只觉得好笑。
李林甫这次危机是怎么度过的她是不清楚,但她清楚的是,这个人非但不会这么快就倒下,反而会越爬越高,甚至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而这些自作聪明的御使,反而因为他们最大的优点——见风使舵,失去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可见有的时候,随大流非但不对,反而错的离谱。
阿云站到一边闭目养神,冷不防耳边传来一声刻意的嘲笑:“武御使,这么一大早就来了,病都好全了?”
她抬眸去看,却并不认得这个说话的人,只是看他的样子,似乎不过一个主簿,于是抿抿嘴,懒得搭理,一转眼,就看到他们一群人围在中间如众星拱月般的陈御使,一时间有些错愕。
陈御使倒是一贯的圆滑世故,上来跟她打招呼,只是言语间透露着一股子志得意满的跋扈:“六郎啊,昨个儿为兄接到吏部的任命,说中丞另有要务,叫为兄接管御史台事务,为兄想着,六郎年纪轻轻的,本来是官运亨通,何必跟着过气的人,不如……”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陈御使之前是视“武聆泉”为对手,所以想坑害他一把,没想到吏部这么快就表了态,他一颗心放下来的同时,又在算计拉拢“武聆泉”,这般也可以在惠妃那里讨个乖,虽然东宫那边允了他好处,不过官场中人么,脚踏两条船暧昧不明不也是常有的,他没根没基的,这样反倒可以加重自己的筹码。
阿云却是莞尔,这李林甫,还真是什么都给他料到了,陈御使果然一大早就跑来招揽她了。
不过……对陈然这种人,她鄙视是肯定鄙视的,但要说憎恨,还一点儿谈不上,因为她内心深处对李林甫也同样没有多少好感,虽然那人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不奸诈,但内里……估计早黑成巧克力了。
阿云悠悠的瞥了他一眼,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抹绯红衣角,略带着几分可怜的神色看着陈然——得罪李林甫这种心胸狭隘的小人,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中丞!”众御使当着李林甫的面,自然不敢再放肆,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再怎么说还是御史中丞呢,又没有在名义上被吏部罢免。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传来,陈然脸上一僵,退到一边去,因为身高的原因,他只能仰着脖子去看李林甫,不过,这回的仰视,却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他粗眉一挑,那张方方正正国字脸就显出几分奸诈和狂妄来:“中丞,吏部的文书……”
“吏部的文书,本官已经看了,既然裴相看重你,就由你来帮衬本官打理御史台事务好了。”对着几乎一面倒的局面,李林甫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谈笑风生,风度翩翩,陈然正要讥讽他打肿脸充胖子,却不妨眼前之人忽然低笑了几声,眯了眼意味深长的拉长了声音,“不过,这御史中丞的官印太沉,你可要好好的接着,免得一个不小心……砸到了自己的脚,那可就不好看了。”言罢绯色长袖一拂,扬长而去。
阿云看了脸上阴晴不定的陈然一眼,摇摇头跟上去了。
“中丞,我们今日要去何处?”阿云打量了一下车壁,问。马车很是宽大,几乎可以容得下五六个人,他们二人对坐着,眼前的距离也是刚刚好。
“自然是去‘鬼新娘’案发之地。”李林甫按着太阳穴微阖着眼,淡淡道。
查案?那不该是京兆尹或者长安令再或者大理寺的事情?
李林甫似乎发觉了她的疑惑,抬眼看了看她:“官场的事情,不是你在什么位置就只干什么。”
“这怎么说?不是该在其位谋其政吗?”阿云有些惊讶的睁大眼。
“在其位谋其政?”他唇边勾起一个有些嘲讽的弧度,“你知道什么是在其位谋其政?”不待阿云回答,李林甫坐直了身子继续道,“每个人都不过是一颗棋子,执棋者想要把他们放在哪一个位置,他们就要去到哪一个位置,就好比当年,宇文相国还是御史中丞的时候,我与陈然都只是御使,但,我们干的事情,却毫不相同。现在,上面的人需要的不是一个一心一意抓着百官弹劾的御史中丞,而是要解决问题的干吏,你说,我如今,又在什么位呢?”
阿云似懂非懂的道:“中丞的意思是,上面的人是要叫您去查案,所以……”所以,陈然那货不过就是备胎临时替补了几天吗?
她有些纳闷,难道说这人一开始就知道,所以才一点儿不急?
“那中丞,您会查案吗?”阿云才不想管陈然将来会怎么被打击报复,只是想到现下的问题,有些担忧。
李林甫微微一哂,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道出了两个字:“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染指红颜泪亲的手榴弹,么么哒~
染指红颜泪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5-03-30 16:51:19
关于更新的问题,目前我只能承诺一日一更,不是因为我卡文了(说实在的,其实我在拼命压缩篇幅来着)而是自从复试这一折腾后,身体确实不大好,现在每天都去操场跑步恢复体能来着,不过也不要担心,过个几天精神好些了会给加更的。
嗯,这样吧,为了解决乃们的疑惑,我可以透露点儿接下来的写作计划,鬼新娘事件回把一些幕后的BOSS带上前台从而透露出一些以前的事情(惠妃和玄宗的回忆算一个隐藏的支线),然后女主的身份会暴露然后就是结婚了,关于女主会不会连累到藏剑……当然不会,我说了她再也当不成公主的,只是后台无比强硬叶老头惹不起地方官员只能供着当祖宗罢了。
☆、路边乞儿有大用
荒郊野岭,坟茔凄凄,阿云忍不住将一点儿也不合适的打满了补丁的衣服领子提了提,以期挡住不知道哪里来的邪风,继续拿着铁棍在那些石碑上面敲敲打打。
她有些怨念的看着某个捻起泥土,在鼻端嗅了又嗅,锁眉深思的同样穿着一身补丁服的李林甫中丞,真不是她缺德的去敲人家的墓碑,都是李林甫这货的错。
“中丞……可以不敲了吗?”虽然她并不迷信,但是这种损阴德的事情,真心不想干太多。
李林甫看了她一眼,抬手接过那根铁棍,转了转又在上面瞧了又瞧,皱起眉:“石碑上长满了青苔,而且,看这碎屑的形状,应当是存在了许久,而这些泥土的气息……似乎也和周遭的一样,没什么区别。”
阿云听他这番分析,总算明白了点他要做什么,心下有些古怪:“中丞您以前……难道还在长安令手下当过侦查案件的捕快?”
李林甫闻言顿了顿,丢下那根铁棍,落在石碑上的目光略微沉了几分,淡淡道:“幼时我父母双亡,被送往姨父源府上,那时武周革唐命,我们这些李唐宗室的人,日子很是难过……没有资格进入国子监读书,就成日跟乡野的孩子一道胡闹,这些东西,我自然是不学自通的,源相国秉政时,我曾求过郎官,他以我并非明经进士出身,拒绝了。在国子监讲经的时候我曾经想,若是幼时读了些书,能够以科举入仕途而非宗室荫蔽,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幼年坎坷,失去了最好的教育机会……这个她倒不知道,奸臣幼年过的坎坷不坎坷,向来无人关心,实际上,很多人都会觉得正是那种坎坷扭曲了他们的心灵,再做出一副圣洁无比的样子,说什么看,没有在优雅的环境中长大的人就是这般肮脏!因此环境决定了人,什么地种什么花。
阿云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后悔,从一开始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她,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有些人”中的一员。
“至少,我觉着,那些只会死读书的进士就不懂这些。中丞你比他们是要强多了。”她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听起来硬邦邦的,不像是安慰,倒像在赌气。
李林甫似乎有些意外,旋即失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真是……”说到这里神色严肃了几分,继续道,“长安令留下的供词中,说这里在一个月前还是一片水榭阁楼,新娘家是西域富商,藏有巨富,故而庭院华丽,摆设皆是精品,还许诺说愿意将这一处院落赠与新婚夫妇。是以,那新郎家才没有嫌弃新娘非是长安人氏的出身,反而愿意在岳家结庐。可是一日之间,亭台楼阁都化作了坟墓,难道这一切,都是鬼神所为?”他说到最后一句话,嘴角明显翘起,眼底闪烁着一丝讥讽的光芒,明显是一点儿也不赞同什么“鬼新娘”的说法。
阿云倒是十分支持他的想法,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事儿肯定是人为了,所以中丞是想找出什么破绽?”言罢又皱眉,“可是,我们也没有找出什么来,现在该如何是好?”
李林甫却寻了颗老槐树施施然坐下,全然不理她惊讶的表情,悠悠道:“等。”
我勒个去……她听说过李林甫是个奸诈小人是个干吏但没听说过他是个神棍啊?
阿云有些丧气的说:“中丞,外头可都等着看咱御史台的笑话呢?”关键是她的任务啊!
李林甫随意“嗯”了一声,竟然双臂弯曲抱在脑后靠着老槐树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阿云不知道他卖什么关子,只得寻了个离那些坟墓远点儿的地方坐了下来,朝四面八方望了望,没半个人影,按理说,她应该觉得十分不靠谱,然后离这位“独木难支”的御史中丞远些,免得惹祸上身,却不知为何,她看看李林甫那副老神神在的样子,竟然一点儿也不慌,索性也坐下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光景,两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形似乞丐的人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哎,老二你瞧,咱们的地盘被人给占了。”
“不会又是那帮官兵要查什么案,给封锁了吧?前几日不是都撤走了吗!”
“哎呀,不是,好像是两个不长眼的乞儿跑来抢地盘。”
“什么……敢跟老子抢地盘,活的不耐烦了!”
阿云早就听到了声音,正摸上腰间的剑柄,被李林甫一个有些冷冽的眼光打来,动作慢了一拍。
两个乞儿已经站到她身前,其中一个道:“喂,小子,你是哪条街上要饭的?”
阿云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犹疑了一圈,却没瞧见丐帮的标配——打狗棒。
“问你呢小子,怎么不说话!”那人明显不耐烦了。
“你们是丐帮的吗?”为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一句,两个人愣了愣,面面相觑。
“丐帮是什么?”
好吧……她就不该问。
“你们二人之前住在这里的?”李林甫的声音忽然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诡异的气氛。
两个乞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初衷——教训人,便撸起袖子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状:“你们两个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跑到这里来占地盘,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兄弟二人是谁?”
“就是就是,我劝你们还是老实点,把今天要到的饭都献出来,然后自己滚……”乞儿一副嚣张跋扈的样子,阿云忍不住一身冷汗,这两人居然……真是有够大胆的,她偷瞧了一眼“口蜜腹剑”李林甫,却见他面上浮现出招牌式的春风化雨般微笑。
“二位大哥误会了,我们二人经过此地,不过稍作休息,绝不敢于二位大哥抢地盘,”他走过来,提起手中的匣子,“此乃‘千金笑’的招牌菜,今日一位西域商人赏的,某就借花献佛,献给二位大哥了。”
阿云看着那两个乞丐眼睛发直的打开那饭盒,抢着把里面那一道道几乎没有动过的美食端出来,最后他们的目光,落在一个精致的小银壶上,几乎忘记了说话。
“妈呀,这不是西域美酒——三勒浆吗?据说千金笑每天就卖那么一点点,价格高的离谱,居然……”
“算你们识相。”乞儿满意的看了一眼李林甫和阿云,打开那壶名贵的三勒浆,开始喝。
“这不算什么,二位既然住在这里,那么月前那场盛大的婚礼肯定是参加过的,西域富商嫁女,那是什么珍馐美味没有?就算是三勒浆……怕也只是当水喝吧?”李林甫貌似漫不经心的问着。
乞儿愣了愣,然后大笑着说:“是啊是啊,那场婚礼简直是太大了,请来了一帮子不知名的大厨,那菜色,哟,简直是……人间美味啊,还有三勒浆,嘿,跟你这个,一个味。”
“哦,不知道有什么菜色,不如说来,让我们二人长长见识?”
乞儿流利的报了菜名,像是准备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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