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遭遇了这等措手不及的击杀,妖神瞪大了双眸,仿佛是不可置信云舒尘真的会这么狠下心来杀他,然而他的震惊也不过是须臾罢了,而后他猛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却极其诡异。
妖神既为那个倾尽上古众神之力与神界覆灭也方才勉强将其封印的妖神,其强大自然是毋庸置疑,就算如今的他也不过是一个刚形成不久的雏体,其真身依然强悍,其魂魄也依然强大,是以云舒尘一刻也不敢放松,一直源源不断地运转灵力去催动手中双剑的剑气去绞杀妖神的雏体。
纵使如今的妖神只觉得体内的洪荒之力正在逐渐地流失,而自己也正在苟延残喘,然而骨子里的骄傲以及摧毁一切的本能促使他必须要做些什么来报复这个可恶的仙界女子。
妖神再次瞪大了双眸,原本黑色的双眸闪过了一道高贵而妖冶的紫色流光,他以燃烧自身肉体与魂魄的偏激方式,将自己体内仅有的洪荒之力透过云舒尘的手中双剑朝着云舒尘袭击而去。
由于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云舒尘躲闪不及,只见两道紫光分别循着手中双剑的剑身朝她袭来,而后她的头一阵剧烈难忍的疼痛,就这么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却不晓得自己的眉间正渐渐地浮现一抹殷红如血的印记。
妖神满意地看着那一抹印记,而后化成飞灰消散于天地间。
虽然妖神的洪荒之力只在他的雏体凝聚了些许,却是足以让这个来自仙界的女子从此万劫不复了。
空旷无垠的墟洞里依稀残留着妖神临死之前,似是含着无限柔情意味而道出的话语——
“如今,这墟洞便是你的了。”
……
云舒尘这一失去了意识,冥冥之中似是有一种力量带着她的魂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她总是不愿回想的小时候。
自云舒尘有记忆以来,不管是白昼还是黑夜,她的周遭总是会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之气,就连自己的身上也难以幸免。
她知道自己身处着什么样的一个地方,那是一个炼狱,一个将所有人都训练成夺命阎罗的地方。
广袤无边的东海之上有一座忘情岛,那是一个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的地盘,同时它也是一个专门用来训练杀手的地方。
这些杀手都是从小被训练而成的,很不幸的是,云舒尘也恰好是这其中一员,其代号为雪狐。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年六岁的自己是怎么为了存活,而狠心地杀了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从那一个孩子的身上迸出来温热血液溅了她一脸,也溅了她一身,那滚烫的温度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就要被灼烧成灰了……
此后,那个孩子就这么成为了她这一生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的梦魇,也成为了她拜入长留修仙之后的心魔。
那时候的云舒尘是憎恨、厌恶、恐惧的,可是她全然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她也曾想过要一死了之,可是她没有勇气去这么做,只能好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傀儡一样,被组织训练成一个他们想要的完美杀手,从此她就一直过着为了钱财而夺人性命的杀戮生活。
她一边杀着目标,一边享受着快感。
这种快感一直驱使着云舒尘去杀了更多22 的人,可是云舒尘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那种嗜杀的人,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杀人的举动……
她会变得这样,到底是怎么了?
如今的她不应该是在墟洞里击杀妖神吗?
对,妖神……
……
“啊——”
云舒尘顿时惊醒了过来,左胸口处的心脏不停疾跳的咚咚声响,仿佛在昭示着适才梦里杀人的感觉究竟是有多么的畅快,又仿佛是在一阵阵示意着她已经可以开始化身为杀神并且肆意收割性命的擂鼓声。
好可怕……
云舒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而在她还未缓过来之际,她只觉得脑子忽然有着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就是开始泛起了一片瑰丽妖艳而不祥至极的血色,就连空气里也似乎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浓得无论如何也化不开,像极了小时候身处训练基地的自己。
这时,云舒尘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时空,脑海里也不断地响起她运用每一种武器去展每一次杀戮之际所产生的声音,再加上那些恍若历历在目的血腥画面,无一不是在刺激着她的心神,仿佛是在诱使着她执起宝剑立即大开杀戒去。
待得云舒尘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却忍不住瞪大了漆黑的双眸,神情愣怔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只见她的左手已是持着横霜剑,而她的右手也已是持着回雪剑,然后她清楚地感应到来自于手中双剑散发出来的既畏惧又厌恶的情绪。
横霜剑与回雪剑素来对自己亲近有加,怎么会像现在这样非常排斥她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
“云舒尘,你快去杀人吧!”
“杀越多的人,你就会更快乐!”
云舒尘只觉得自己的脑海里一直响起这样的声音,似是在催促着自己去用鲜血来滋润自己粗糙的双手,可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嗜杀的人,为什么今日的她会这么的反常?
“云舒尘,杀人是你的使命!”
“如果你不去杀人,怎么对得起你的身手?”
“你的身手是需要死人的赤血白骨来证明的!”
——又来了!
当云舒尘再次真切地感受到现在的自己极其不对劲之际,旋即当机立断地运起手中的双剑狠狠地刺入自己的大腿,又狠狠地抽出刺入大腿的双剑,以为醒神的作用。
巨大的痛感剧烈地朝着云舒尘侵袭而来,殷红的鲜血也濡湿了身上的白莲纹青衣,可是她并未觉得有多疼痛,却是觉得自己得到了暂时的解脱。
可是,下一刻发生的事情却让她没忍住惊恐不已——
她那大腿上的伤口居然在慢慢地愈合,皮肉竟也慢慢地在再生之中!
虽然愈合的速度极慢,却是云舒尘亲眼所见。
云舒尘也似乎由此想到了些什么,赶紧一探自身体内一个究竟。
这个究竟一探完毕,云舒尘蓦然仰头大笑,笑得双眼禁不住流下了一行又一行的清泪,双颊尽是一片湿热。
她的体内居然有洪荒之力!
这妖神当真不愧是妖神,就连真身与魂魄被她摧毁了,也仍旧是能够让她痛苦。
难怪她会突然想起那些已尘封许久的往事……
难怪她压制已久甚至是忘却了的心魔会彻底地爆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嗯,我让云舒尘成为了妖神_(:з」∠)_
请用刀片扔死我吧_(:з」∠)_
☆、第七十章 前尘往事
云舒尘原是人界的一介杀手,她之所以会拜入长留修仙,一切还要从她受够了这种杀戮的生活开始说起。
想来这世上没有人是天生喜欢杀戮的,云舒尘自然也是如此,尤其是她每杀一人,夜晚入睡的时候就会做恶梦,长此以往下来,她整个人简直就是不得安生。
直到云舒尘年满二十岁的那天,她引爆了早在之前就已事先埋藏在忘情岛周围的炸弹,一举炸毁了这个成就了雪狐却抹杀了云舒尘的鬼地方,岛上的所有生灵也悉数殒命,仿佛这样就可以彻底埋葬她的过往,从此她可以过着平凡人一样的生活。
就算云舒尘另乘一艘船距离忘情岛颇远,却还是受到了那场大爆炸所产生的余波所震晕,整个人就这么跌入了海里。
待得云舒尘醒过来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里,不免有些愣怔。
俄而,前方的木质雕花大门被缓缓地打开,明媚的阳光犹如那一夜的火光,耀眼得云舒尘不由得眯了眯眼。
就在这时,身着一袭素净白袍的聂长宁双手背在身后,携着一身日华,犹如画中仙入世般徐徐地走进房里来。
云舒尘微微眯起双眸,浑身紧绷,面容冷若寒霜,沉声地问道:“你是谁?”
聂长宁神色平和,淡淡道:“长留掌门聂长宁。”
“长留掌门聂长宁?”对此,向来冷静从容的云舒尘不由得一脸懵逼。“这到底是什么鬼?”
聂长宁微挑剑眉,须臾便轻启薄唇,淡定地向云舒尘解释什么是长留掌门,也顺带向她解释,他救下她的原因。
原来是因为忘情岛爆炸的动静着实太大了,惊动了正要御剑回到长留山的长留掌门聂长宁停下来来一探究竟。
聂长宁说了那么多的话,云舒尘听了也不过是惊讶了片刻,就淡淡地‘哦’了一声,不晓得该作何反应或是言语了。
云舒尘连生死都不害怕了,对于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会神鬼仙魔之事,却也只不过是能够让她惊讶片刻罢了。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她一直都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多谢聂掌门相救,如今我已醒来,也是时候离开了。”
正因为云舒尘很清醒也很冷静,所以她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时候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毕竟她不过是一介微不足道的凡人罢了,自知无法与神鬼仙魔抗衡,再留在长留山委实不合适。
让云舒尘万万没想到的是,聂长宁竟然会这么说——
“这位姑娘,本座观你虽命中带煞,却是颇具仙缘之人,又观你一身骨骼清奇,实在是修仙的好苗子……不若你此后便留在长留山修仙吧。”
云舒尘:“……”
好想回个妈的智障哦!
不过,云舒尘终究是选择留在长留山修仙了,毕竟这个世界天大地大的,孤家寡人的她也不晓得该何去何从,留在长留山修仙也不失为一个选择。
如若他日自己真的学有所成,那么她便以此一生来守护天下苍生,以报答聂长宁的救命之恩,也算是弥补自己在这之前所沾染的杀孽与罪业。
后来的后来……
在云舒尘接任长留掌门之位的前一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初的自己是怎么拜入长留,直至她就要接任长留掌门之位了,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感叹命运的奇妙与时光的飞逝之余,就问了聂长宁这么一个问题——
“师父,为何您当初会让徒儿留在长留山修仙?——真的是因为徒儿是一个修仙的好苗子吗?”
“此乃其一。”话语稍稍一顿,聂长宁淡淡地看着云舒尘了须臾,这才徐徐言道:“你的命格很特别,特别得近乎诡谲,为师一时参不透,便将你留下来暗中观察了。”
云舒尘:“……”
好想骂自己妈的智障哦!
……
尽管云舒尘选择了留在长留修仙,然而聂长宁并没打算直接收她为徒,而是让她去参加所谓的招生考核。
云舒尘一步一步地通过眼前的考验,又日以继夜地疯狂吸收着不同于凡人的知识,而后她终是在大后年的仙剑大会上大放异彩,还成为了那一届仙剑大会的魁首,最终拜了长留掌门聂长宁为师,成为了他的掌门首徒。
在一百五十七年之后,云舒尘终于有望突破飞升之境,成为一名真正的仙人了。
然而,修仙乃是逆天而行之举,修仙之人意欲成仙,必先历经九重雷劫淬体,方可修成真身。
渡劫成功者可飞升成仙,渡劫失败者则成魔或死。
那一次,云舒尘也是在极北苦寒之地渡劫的,可是她却没有今世那般好运,因为她被自己的心魔给困住了,而她的心魔就是那个年仅四岁的孩子之死……
若不是聂长宁及时赶到极北苦寒之地,并且耗费了自身的百年修为来助她成功渡了这九重雷劫,云舒尘恐怕就要落得堕入魔道的下场了。
虽然聂长宁助云舒尘成功渡劫而云舒尘也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仙人了,但是云舒尘深埋在心底已久的心魔就在九重雷劫所营造出来的逼真幻境之下彻底爆发出来,让她仿佛回到了过往,再次经历了那些她不敢面对的事情,登时陷在昔日的恶梦里无法自拔,神情癫狂,举措失常,可谓是几近堕仙入魔。
聂长宁出于无奈之下,便将云舒尘制伏,并封印了她的灵力,再将她带回长留,然后他对外声称她下山游历去了,实则是他将她关在自己在长留海底设下的结界里。
自此每每夜深人静之际,聂长宁总会在露风石上弹奏流光琴,其目的无非是能够在减轻云舒尘所承受的痛苦之余,也希望能够助云舒尘挣开心魔的束缚。
云舒尘这一被关在长留海底,就用去了整整十五年的时间。
在一开始的五年里,云舒尘日夜饱受心魔的困扰,幸得聂长宁的夜半琴声相助,她才总算是得以喘一口气,在日积月累下来,云舒尘的情况自然是慢慢地好转了,而后她又用了余下的十年时间巩固自己的心境。
聂长宁见云舒尘的状况渐渐恢复了,这才让他终于放下心来撤去结界,让云舒尘重见天日。
其实云舒尘与聂长宁同样是位列上仙,前者又是后者的亲传弟子,对于聂长宁所设下的结界,她也并不是没有办法解开,只是她素来甚是敬重聂长宁,可谓是待聂长宁如师如父,她自是不敢私自解开聂长宁设下的结界,以免惹得聂长宁不高兴。
回到了长留山上,云舒尘又是那个聂长宁最为得意的弟子,也是那个在仙界里享有着凌波回雪之美誉的舒尘上仙。
“师父,您不问为何徒儿会有这么重的心魔吗?”再次踏上了久违的绝情殿之后,云舒尘有些不安地鼓起勇气,问了聂长宁此事。
“你有心魔又如何?你因何有了心魔又如何?”聂长宁的神情依旧是如往常淡淡的,但是他的语气里却是透着几分犹如晨风般的温和煦暖。“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就够了——你是为师的徒儿,为师视你如己出。”
就是这么几句话,此后的云舒尘是愈加的敬重聂长宁了,可谓是她几乎不曾违逆过聂长宁的意思,同时她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以守护天下苍生来报答聂长宁恩情的想法。
经历了镇压在长留海底长达十五年的事情,云舒尘再也不曾受过心魔困扰,也不曾再忆起前尘往事,却没想到自己一朝穿越,来到了三千多年以前的时空,却因为妖神的报复而想起那一段看似尘封多年却是历历在目的往事,进而彻底地引爆了潜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心魔。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再悔晚矣。
不如,就让她来亲手结束这一切吧……
反正信仰已毁,一切也是枉然。
作者有话要说: 我会说聂长宁的原型有几分紫胤真人的影子吗(*/ω\*)
☆、第七十一章 老司机黑化了
新的一天又来了。
在一片紫色天空之下,六界中人早已悉数齐聚。
众人一直紧盯着空中的墟洞,却是在暗藏着不同的心思,难以寥寥数语尽诉于笔端。
顷刻间,有一道紫光一闪而逝,而后天地一阵震颤,引得众人惊呼连连。
当众人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墟洞之际,只见墟洞逐渐坍塌了,再逐渐化为虚无,消失于天边,而天空也逐渐恢复了往常的湛蓝色,只是有股浑浊的气息始终弥漫在周遭,天灾人祸也依旧不断发生,让众人没来由地感到有些不安。
飘浮在空中的十方神器似是失去了支撑,顿时变得黯淡无光,并且急速往下坠落,却在途中被骤然闪现的一道青影给一一放入自己的墟鼎里。
不过是匆匆一瞥,那一道青影再次消失于众人的视线,只是众人却在下一刻听见了一名女子说话的声音,语气冷漠而空灵,一字一句地回荡在这天地间——
“烦请各位给本座两个时辰的时间去处理要事,届时本座自会回来给你们一个交代。”
但凡熟悉云舒尘之人,自是听出了说话之人的声音正是云舒尘的,可是云舒尘怎么会选在众人需要一个说法的时候去处理什么要事?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任无念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能性,兀自闭上了双眼,垂在身侧的袖里双手无意识地攥紧成拳,仿佛这样便能抑制得住心中的悲痛与难过。
或许是心系云舒尘的缘故,白子画的内心里充斥着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的不安,他下意识地从墟鼎里取出了云舒尘的验生石,想看看云舒尘究竟是否无恙。
然而,白子画只见云舒尘的验生石兀自闪烁着妖艳至极的红光,而验生石上原本只有些许的黑气犹如藤蔓般迅速疯长,并生生地缠绕着整颗验生石,极致的黑气与极致的红光交相辉映,让人看起来只觉得诡异而妖冶,充满了不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