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连串的动作可谓是分外的熟练与流畅,直看得站在一旁的白子画无奈地摇头一笑,众人有些瞠目结舌。
殿内的气氛稍微凝滞了一会儿,落十一等人又继续清点贺礼去了。
没过一会儿,云舒尘又不晓得落十一等人究竟又发现了什么稀奇的贺礼,只见火夕拿着一块泛着紫光的验生石走到云舒尘的面前去。
“舒……尊上,那蜀山客卿长老无念上仙给您送了这块验生石……”
这时,云芙蕖走到云舒尘的身边去,不由得好奇地如是问道:“师父,无念上仙送这块验生石给您究竟是什么意思?”
众人无不好奇任无念送那块验生石给云舒尘的意思,不禁一同望向了云舒尘,但见云舒尘轻勾红唇,眉目含笑地伸手接过了那块验生石,而后握在掌心里把玩了几番,这才幽幽地温言道:
“这块验生石是无念的……”
“他将自己的验生石送给了为师,就是把自己的命交给了为师。”
众人俱是一时愣怔,最先反应过来的花千骨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蓦然巧笑倩兮地问道:“掌门师姐,那无念上仙……可是心悦你?”
话音一落,除了面色愈发苍白的白子画与若有所思的云芙蕖之外,众人看向云舒尘的目光皆是透着一抹不同程度的暧昧之色。
对此,云舒尘只是淡淡地瞥向花千骨一眼,就只是这么一眼,却是蕴含着无限深长悠远的意味,直看得花千骨的内心不禁咯噔一下,而后云舒尘嘴角噙笑,笑意清淡地解释道:
“有时候男女之间并非只有情爱而已,有些男女比起夫妻更适合成为至交。——我与无念之间的关系便是后者,坦坦荡荡,彼此之间并没有丝毫的男女之情。”
“再说了,有时候至交好友比起情郎爱侣还要可靠、安全多了,毕竟相较于仅是两肋插刀的至交好友而言,谁又会知道原是掏心掏肺的情郎爱侣——”
“他在上一刻可以口口声声地说他爱你、护你、疼你、宠你、信你,他在下一刻又可以面目狰狞地说他恨你、怨你、伤你、厌你、杀你,甚至是为了报复你,而让你走上了一条声誉尽毁、不得好死的不归路。——这样的人是何其的恐怖啊!”
这一番话直说得花千骨顿时面容铁青,因为她想起了前世的自己对于白子画所做的一切,她不正是云舒尘口中的那一个‘何其恐怖’之人吗?
无端被说中了心思的花千骨攥紧了袖子里的粉拳,面色一沉,漆黑如深渊般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云舒尘,似是要将云舒尘给吞噬了一般,而面无波澜的云舒尘则是安之若素地回视着花千骨,语气漠然地继续道:
“对于情爱一事,只不过是命里有缘则欢喜,命里无缘也淡然罢了,强求而来又有何用?”
“我与无念都不是一个过于看重情爱之人,许是我与无念之间的关系表现得过于坦坦荡荡了,以至于你们误以为我与无念之间互有情愫。”
“其实,我与无念之间比起至交情谊更像是至亲情谊,彼此都是可以交付性命给对方的人,从来都是无关风月。”
随着云舒尘一说罢,殿内又陷入了沉静的氛围,因为其他人已经察觉到了花千骨与云舒尘之间的暗潮汹涌了——前者终究是道行太浅了,满脸尽是藏不住的心思;后者虽说是一如往昔的淡定,语气却是透着几分疏离。
白子画微微蹙拢着眉峰,他的心里这才平复了翻涌不止的醋意,这又要开始忧虑云舒尘与花千骨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掌门师侄与无念上仙当真是至交情深啊!”笙箫默微微眯了眯双眼,似是在想到了些什么,而后赶紧出来打圆场了。
话锋一转,笙箫默微笑道:“不过,咱们这里还有很多贺礼还没清点完毕呢!——来来来,咱们快点将这些贺礼清点完毕吧!”
此事权且是翻篇了,白子画却心知肚明,此事并未真正翻篇。
奇怪了,这千骨的命格虽是依旧难以看透,却怎么会变得愈发的凶煞了?
作者有话要说: →琬圭与琰圭的资料是从百度百科以及一些网页搜寻得来的,若是作者君所写的有任何不实之处,小天使们就权当是作者君在瞎掰吧_(:з」∠)_
→云舒尘之所以会那么的霸气,甚至是她在三千多年以后的时空可以‘横行霸道’,除却长留是各大仙派之首与她的性格等因素之外,自然是少不了她与玉帝胥凌是莫逆之交的情谊。
→若说云舒尘生平最服气的人是师父聂长宁,那么玉帝胥凌便是那第二个人了。至于另一个师父白子画,云舒尘表面上是因为他是她的师父而敬重他,其实她真正承认的师父也只有聂长宁一人,所以她的内心是以一种平等的姿态来对待白子画的,否则她也不会喜欢上白子画,也不会在即使只有彼此相处的空间撩汉。
☆、第五十八章 各怀心思
打从长留殿回到绝情殿的途中,白子画、云舒尘、花千骨与云芙蕖四人一路无话,这气氛沉静得令白子画感到无从适从。
就算他们回到了绝情殿,白子画还未说些什么,云舒尘就先开口说自己累了,她甚至是不等白子画给予丝毫的回应,只朝着白子画微微颔首,就朝着正殿西侧走去了,云芙蕖也默默地紧跟其后。
见此情状,心知云舒尘定是生气了的白子画不禁幽幽轻叹,却只是开口让花千骨回房歇息去,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而后他就兀自往塔室的方向走去了。
徒留花千骨一人,悲凉也不是,嫉妒也不是,倩影犹如天上月。
……
自从那夜以后,云舒尘忙着处理长留事务,又要忙着给白子画炼制丹药,还要忙着指导自家徒弟云芙蕖,而花千骨忙着闭关修炼,成天不见人影的,二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
自从三位上仙知晓了白子画身中卜元鼎之毒一事,时而会有其中一人前来绝情殿,时而会有二、三人结伴而来绝情殿,白子画都会走出塔室,陪他们一边饮茶一边谈天,日子倒是过得颇为惬意。
至于前些日子妖魔界各派弟子身中的奇毒一事,若是问起妖魔界各派弟子,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回答,他们是在四月廿二那天莫名其妙地痊愈了,虽然杀阡陌对此可是大感诧异,但是他还是对着自己的得力下属稍作了几番查探,这才道是药效已过之故。
在这之后,杀阡陌便下达了命令,要全力追查并且缉捕毒剑圣手,然而至今依旧是一无所获。
……
随着日子一天一点地过去,转眼已是五月廿八,而长留一年一度的仙剑大会也即将到来了。
在度过了五月十五之后,云舒尘与云芙蕖就开始着手筹备起仙剑大会的种种事宜,再加上还有长留事务要处理,这师徒二人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所幸前世同样是长留掌门的云舒尘也不是第一次筹备仙剑大会的种种事宜了,来到三千多年以前的时空之后,她也曾经帮忙摩严与落十一筹备仙剑大会,所以她只要稍微增删某些流程与步骤,就能够做到得之于手而应于心了。
当然了,云舒尘这个新任长留掌门能够做到这种‘得之于手而应于心’的境界,自是少不了她当上了这长留掌门之后,一直明里暗里且不着痕迹地树立威信的缘故。
看着云舒尘即使没了提点之后依然能够有条不紊地筹备仙剑大会的种种事宜,又看着云舒尘只是神色漠然地登高一呼便有众山响应的情景,身为长留世尊却是十分清闲的摩严不由得感叹后生可畏。
在上一回的贪婪殿泼水事件以后,尽管云舒尘依然敬重摩严这个师伯,却到底是不如往常那般的亲近了,而摩严又碍于辈分与颜面的问题只能默不作声地帮着云舒尘打理长留大小琐事。
……
在绝情殿的庭院里,白子画、夏紫薰、檀凡与无垢相对而坐,再次一同品茗聊天。
夏紫薰轻啜一口清茶,这才幽幽地说道:“子画,我瞧着你那掌门徒弟成日忙得不见人影的,竟是比你当上掌门的时候还要不得闲,真真是不知何时才能够见她一面。”
几乎是夏紫薰每一次来到这绝情殿,总是没有机会见到云舒尘——不是云舒尘在书心阁里忙着批阅卷宗,就是云舒尘在长留殿内忙着与其他二尊议事。
当夏紫薰在无意中发现了白子画对云舒尘抱持着的那点心思之后,她总是想要找个时间见一见云舒尘,看看云舒尘是否如同花千骨那般对白子画抱持着那点心思,却一直撞上云舒尘正在忙碌的时候。
每每看着云舒尘的眉眼透着些许疲态,夏紫薰也不晓得究竟是出于什么心态,竟是抱着这种‘她已经够忙碌了,自己着实无谓去叨扰她’的想法拼命地说服着自己得过且过,她怕自己会从云舒尘的身上得到一个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毕竟白子画那么的风华出众,几乎无人可以逃脱这致命般的吸引。
白子画全然不去在意夏紫薰的那一番话里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眉眼兀自温雅柔和,微微勾起唇角,浅笑道:“舒尘事事亲为,估计要等到仙剑大会之后,才会渐渐清闲下来。”
无垢神情漠然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说:“也是,你那徒儿虽是只当了近两个月的掌门,难得的是,我观摩严与笙箫默对她还算是言听计从,又观你门下弟子对她也可谓是颇为信服,与你相比,她亦可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倒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对此,白子画但笑不语,唇角笑意愈深,透着几分自豪。
“说曹操曹操到。”檀凡似是感应到了动静,便如是开口说道。“你那徒儿与徒孙回来了,好像带回了两个人。”
四人对视一眼,纷纷站起身来,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
云舒尘与云芙蕖回到绝情殿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从霓千丈的客房带回来的霓漫天,还有一个恰好前来给云舒尘送来一坛百花酿的任无念。
瞥了一脸可怜兮兮的霓漫天一眼,云舒尘殊丽而素净的面容看不出丝毫情绪,却是态度强硬地说道:“芙蕖,你带漫天前去书心阁,教教她如何处理一个门派里的琐碎事务。”
不待得云芙蕖应答,霓漫天拉着云芙蕖的手,急忙地说道:“掌门师叔,您让漫天来处理长留的琐碎事务,这真的是不合规矩啊!”
霓漫天表示自己今天真的是太倒霉了,她不过是在离开自家父亲霓千丈的客房之后,跟云舒尘撒娇着说要找个时间请个假回去蓬莱小住几天,云舒尘却是以让自己跟着她与云芙蕖回到绝情殿来学习学习怎么处理一个门派里的琐碎事务的这么一个条件,才肯让霓漫天请假回去蓬莱小住几天。
云舒尘不由得轻声嗤笑,而后不驯地扬起秀眉,如是傲然地冷声道:“此事是不合规矩,可是在这长留山里……本座就是规矩!”
四位上仙心头一震,他们均是没想到云舒尘竟也会有如此霸气而猖狂的一面,这真的会是一个年仅二十几岁的女子会有的心性吗?
在恍如云舒尘这般睥睨一切的目光之下,霓漫天只觉得心神巨震,忽而灵光一闪,似是想起了一些什么,倒是渐渐能够体会云舒尘的意思了。
霓漫天试探性地问道:“掌门师叔,您坚持要漫天学习处理一个门派里的琐碎事务,可是因为家父将那浮沉珠交给您保管,还有因为您是我蓬莱的客卿?”
对于霓漫天此言,一旁的任无念与近处的四上仙不禁愣怔。
云舒尘的眉目渐渐褪去了孤傲,淡然的神情莫名地有些恍惚,叹道:“我会这么做的原因有很多——霓掌门将浮沉珠交由我来保管是为其一,身为蓬莱客卿的我自是要为蓬莱分忧是为其二,至于剩下的原因……我不便让你知道。”
“掌门师叔,您平日已是这般不得闲了,着实不……”
看着霓漫天有些内疚的神色,云舒尘仿佛已明白霓漫天想要说些什么,故而抬起手来打断了霓漫天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语,兀自轻启朱红双唇,语气淡淡地说道:
“漫天,这仙界的局势没有你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如今正逢妖魔猖狂当道,又恰逢妖神出世在即,若是身为掌门的我走错一步路,门派覆灭自是不在话下,可是这门派的覆灭还会造成仙界各大门派之间的势力失衡,天下苍生更是因此少了那么一个门派、那么几个人保护。”
“更何况,如今的天庭里佛道两家为了争权夺势而相互倾轧,长留身为仙界八大修仙门派之首,可谓是群龙之首,自是要肩负起团结各大仙派一同守护天下苍生的责任。”
“我既然当了这长留掌门,就必须要为长留、为天下苍生负责,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步步为营,我连自己、芙蕖甚至是师父也可以算计在内了,你、霓掌门乃至于蓬莱也不会是例外,所以你与霓掌门不必觉得亏欠于我。”
霓漫天不由得稍稍一愣,隐隐有些明白云舒尘话里的意思了。
——掌门师叔要我这个蓬莱少主来到绝情殿学着处理门派里的琐碎事务,可是为了以防自家爹爹会在这乱世中哪一天有个三长两短之后,由于蓬莱没有一个颇具威信之人能够担当掌门而变作一盘散沙再为妖魔一举攻破,从而导致蓬莱覆灭,仙界损失了一个能够守护天下苍生的助力?
虽然这一步看起来是算得颇为遥远,却也不是毫无发生的可能,毕竟时逢乱世,而在乱世之中最常看见的便是鲜血白骨、伤痛死亡。
“是帮助也好,是算计也罢……”霓漫天蓦地朝着云舒尘跪了下来,恭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恳挚道:“诚如父亲适才所说的,蓬莱上下任由掌门师叔驱策,漫天也会任由掌门师叔驱策。——此后赴汤蹈火,自当在所不辞。”
“起来吧。”云舒尘眉眼噙笑,微微弯腰将霓漫天给扶起来。“我知道了。”
霓漫天看向身旁面含浅笑的云芙蕖,道:“芙蕖师妹,你赶紧带我去书心阁吧。”
云芙蕖笑着颔首道:“漫天师姐,你且随芙蕖来。”
目送云芙蕖与霓漫天离去,任无念正要开口与任无念说一些话,这才发现四上仙伫立在不远处的身影。
六位上仙怔忡了须臾,便不约而同地朝着对方迎面走去,彼此不冷不热地寒暄了几番。
在彼此寒暄了之后,白子画微微皱了皱眉,关心地问道:“舒尘,霓掌门真的将浮沉珠交给你保管了吗?”
话音一落,云舒尘微微颔首,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师父,霓掌门的确是将浮沉珠交给徒儿保管了……霓掌门声称是自己实力不足,鉴于蜀山惨遭灭门与太白山险遭灭门的两次前车之鉴,他思量了许久,这才终于下定决心,将这浮沉珠交给徒儿保管。”
对此,白子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霓掌门怎么在这个时候……”
然而白子画尚未把话言罢,便让云舒尘的一声轻笑给打断了。
“师父,这不妨事的。”话语稍稍一顿,云舒尘微微眯起星眸,神情有些高深莫测,莞尔道:“若能以此换来霓掌门与漫天的愧疚之情,还有一个供徒儿驱策蓬莱上下的机会,徒儿倒也不算是太亏……或许以后还能为芙蕖铺铺路。”
一旁的任无念稍稍皱了皱眉峰,想起自己曾经在入定中预见的画面,整个人是几度的欲言又止,最后却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毕竟……天机不可泄露。
白子画微蹙着眉宇,面色苍白而冷峻,低声呵斥道:“你这是在说什么话?”
“好好好,师父别生气,是徒儿乱说话了。”云舒尘从墟鼎中取出了一坛散发着淡淡香气的百花酿,微笑着看了在场的众人一眼,说:“今日无念给舒尘送来了一坛百花酿,如此佳酿,唯舒尘一人独享,也未免太可惜了。趁着诸位上仙齐聚于此,不妨与舒尘一同来品尝这一坛百花酿,不知诸位上仙意下如何?”
白子画等人相视一眼,各人敛起各自的心思,不约而同地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舒尘又再立flag_(:з」∠)_
☆、第五十九章 又是一年仙剑大会
仙界永平2154年六月初一,又是一年一度的仙剑大会。
由于云舒尘在两个月前接任了长留掌门之位,所以今年的仙剑大会注定与以往仙剑大会不尽相同,毕竟如今的长留掌门已不再是白子画了。
尽管白子画已不再是长留掌门,他也依然出席此届的仙剑大会,就当作是为云舒尘坐镇,以防有人趁着云舒尘年纪轻轻就当上长留掌门而借势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