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瞪大了眼睛："因为是平民就可以随便欺负？"
虽然不很公平，不过那也算不上欺负吧，只是老师脾气不好而已。乔心里想。
"别多想了。"乔说，"上了一天必修课也累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维斯虽然乖乖地站起身来，却一直脸色不悦。
睡觉的时候乔搂着维斯，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你是在安慰我吗，乔？"维斯的头埋在乔的胸前。
"只是觉得你今天这么不开心，却不能帮你做什么，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好。"乔说。
"其实没什么的。"维斯说，"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公平而已。本来我火系魔法就不擅长，不能像乔那样一学就会。"
"对我来说火系确实并不太难，"乔说，"至少和黑暗系兼容吧。黑暗系里也有一种黑暗火焰，虽然和火系的力量构成不同，但是多少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黑暗火焰？以前没听你说过啊。你会吗？"维斯的兴致被提了上来，"表演给我看看。"
"会倒是会的，可是那个是中级魔法，杀伤力很大，很危险的。"乔有些为难地说，"而且暗系的动静太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这样啊，"维斯说，声音里有些沮丧，"那就算了。"
维斯把头重新埋到乔胸前，一动不动。
乔默默抱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轻声说："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就做个类似小火球的黑暗火球好了，那样小的魔法波动应该不会被发现。"
维斯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好！"
"先说好，"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没试过黑暗火焰，所以这个初级魔法我也很不熟，如果没成功，你可不许笑我。"
"肯定不会笑你。"维斯已经忍不住微笑了。
乔从被窝里坐起来，伸出右手。维斯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地狱之火，听我召唤。"乔低声吟唱道，"起！"
一簇小小的火苗从乔的手心冒出。这团火苗非常特别，颜色是全黑的，在没有灯光的屋里，却显得那么清晰，好像要把被窗帘基本全部隔在外面的微弱月光也尽数吸走一样。
"哇，好神奇！"维斯小声惊呼道，"原来要压倒黑暗，不仅可以用光明，只要更黑暗，也可以做到啊！"
乔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用这个魔法，还不熟练，没多久这团小小的黑暗火焰就熄灭了。
"其实我用的是那个中级魔法黑暗火焰的咒语，"乔解释说，"只不过输出的魔力只够初级低阶魔法而已。事实上并没有黑暗火球这个魔法。"
"啊？还能这样？"维斯一愣。
"是啊，我今天上火魔法课的时候偶尔发现的。很奇怪吧？"乔说，"好像咒语的作品并不大，关键还是魔力输出的控制。"
"那你刚才用的是中级魔法的咒语？"维斯惊异中带着兴奋，他也伸出自己的左手，夸张地模仿着乔刚才的动作，"你是怎么念的？‘地狱之火，听我召唤'，对吗？"
乔笑吟吟地看着今天一天都板着脸的维斯此刻搞笑一般的模仿秀，为他恢复了活泼的本性而高兴。
但是他马上笑不出来了。
维斯的手心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团黑色的火焰，微微颤动着，仿佛要吞噬掉周围所有的光明，向整个世界昭告它的存在。
第十七章
黑暗火团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
黑暗中两个人都默默地坐在床上。
"怎么会......"维斯终于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在发抖，"怎么会......"
乔没有说话。突然他伸出手，给了维斯一个拥抱。
维斯感觉到正在拥抱自己的这个男人浑身都在颤动。
"维斯，维斯......"乔说，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虚弱，"你没事？你真的没事？有什么不舒服吗？"
"好像没有。"维斯回抱住乔，"好像真的没有不舒服。"
"不要好像，你自己没有感觉到什么吗？"乔抓住维斯的肩膀，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没有。"维斯的口气显得确定很多，"只是刚才好像看到幻觉了。"
"幻觉？"乔的口气有些慌张，"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发出了黑暗火团。"维斯说，"一定是今天太累了。"
"那不是幻觉，"乔的嗓音干巴巴的，"我也看到了。"
"什么！"维斯惊讶道，"可是......那个是黑暗系魔法！我可是一个光明系的魔法学徒！光明和黑暗......不是互相矛盾的吗！"
"我不知道......"乔的声音里也充满着惊异，"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你再试试看光明系的魔法？"
维斯重新伸出右手，手心里马上升起一道细细的光柱。
"看上去很正常啊，难道刚才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觉......"乔正想说什么，却一下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维斯的左手正并排举在右手旁边，手心里小小的黑暗火球在静静燃烧。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没有课，维斯和乔一大早就顶着两个熊猫眼冲进了学院图书馆。整整两天的周末休息日，他们都废寝忘食地泡在了图书馆里。各种各样的书籍资料被他们一一翻过，却似乎一无所获。
"本来光系或者暗系的魔法师就很少，更不要说能够同时使用这两系的魔法师了。"维斯沮丧地说。
"连魔法生物里面都没有兼具这两种属性的魔兽。"乔也显得有些失望，"本来这两种属性就是完全对立的嘛！理论上就行不通。"
"可是，我真的可以同时发出两个对立系的魔法啊。"维斯低声说，"乔，我是不是......成了怪物？"
"没这回事！"乔断然否决，"就算你真的能够使用对立系别的魔法，也只能是好事，不可能是坏事啊！对魔法师来说，这也许是一种突破呢！"
维斯勉强笑了笑："但愿是这样吧。"
两个人默默相对着坐了一会儿。
最后乔开口了："我们去吃晚饭吧，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明天周一又要上课了，可得养好精神。"
"嗯，好。"维斯打起精神来。
虽然两人并没有品尝美食的心情，可是两天没正经吃饭毕竟让两个还在长身体的少年有些受不了，这顿晚饭仍然狼吞虎咽了一场。
"乔，既然这件事情也没给我身体造成什么伤害，我们就别多想了。"临睡前维斯捧着热牛奶说，"我觉得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什么，接下来的功课很重的，别耽误了。"
"好。"乔点点头，"不过你暂时别用那两个系的魔法，我还是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嗯。"维斯应道。
晚上他们相拥着睡觉，度过了一个稍稍安心的夜晚。
第二周的第一节课照旧是魔法原理课。这节课米拉老师要讲解的是魔法的本源理论。很多学生都趴在课桌上补觉，对这节课无聊的内容完全没放在心上。
"人们就为什么会有‘魔法'存在这个问题进行了研究。"米拉老师侃侃而谈，"由于魔法史的研究已经证实了，人类的魔法是从精灵那里流传来的，所以最初的理论认为，人类魔法的起源可能是由人类和精灵的混血造成的。这种学说被称为‘血统说'。这和现在魔法届存在魔法家族的现象很有共通之处，并被发展为‘遗传说'。但是由于不断有无法证实与精灵存在血缘关系的新秀魔法师出现，所以有人认为，魔法的本源并不是血统造成的，而是个人的魔法能力。这种学说被称为‘魔法能力说'。这种学说偏向于魔法才能的出现在人群中的随机性，所以可以讲和血统说对立。类似的学说有‘魔法元素感应说'。但是由于这类学说不能解释魔法家族中魔法师之间的遗传关系，所以也没有能够完全被学术界接受......"
讲台下面轻微的鼾声此起彼伏。
米拉老师恍若未闻："下面我们来具体讨论一下这些魔法本源理论的成因、具体内容、发展和局限性。"
下课后，乔和维斯合上了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并肩走出了教室。
"魔法原理课还真有意思。"乔说，"都是叔叔没有怎么具体讲过的东西，很精彩啊。"
"看着各种理论的碰撞，感觉确实很精彩。"维斯点头。
"我还是比较偏向魔法元素感应说。"乔思索着，"如果和遗传说相结合，是不是可以得到一种能够普遍解释魔法能力的学说？比如把对魔法元素的感应看作是普通的感觉，这样就会受到遗传的影响，但是也可能出现某些情况下感觉特别敏锐的人。"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不过米拉老师不是说了吗？要建立一个学说需要非常有力的证据！你这只是假想吧？"维斯微笑，"而且我本来以为乔会选择血统说呢！毕竟你的父亲是火魔法师，叔叔又是黑暗法师。"
"血统说太绝对了吧！"乔耸耸肩，"你看，虽然你母亲是神殿圣女，你也会光明魔法，但是怎么解释你同时会黑暗魔法？"
"那也不是不能解释啊！"维斯随口说道，"如果我父亲......"
他突然停下来，瞪着乔。乔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如果你父亲......"
"如果我父亲......"
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了。
一个有点荒谬的想法同时出现在他们的脑海里。

第十八章
乔和维斯在短短的一个星期内几乎翻遍了图书馆里所有的关于魔法史和魔法师人员记录方面的资料。
"从来没有过法斯特这个姓的魔法师。"乔皱着眉头，"看来你的父亲肯定不是魔法世家的人了。"
"威系*法斯特。"维斯喃喃地念着这个不知道这一周内念了多少遍的名字，"为什么妈妈直到临死才肯告诉我父亲的名字呢？"
"也许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吧，毕竟神殿的圣女师不能结婚的。"乔揽着维斯的肩膀，"玛格丽特夫人一定很爱你，不希望你难过，才不告诉你以前的事情。"
"也许我的爸爸真的是一名黑暗系法师。"维斯轻声说，"唯有黑暗系法师的记录是不全的。"
乔没有说话，只是陪着他。
他突然想起叔叔曾经告诉过他，和自己同辈的黑暗魔法师基本上都被神殿的大围剿赶尽杀绝了。希里克先生能够隐姓埋名活下来，其实是因为乔父母的掩护和牺牲。
他选择了沉默。
两次的努力都徒劳无功，使得两个少年很是沮丧。接下来的功课越来越紧张，他们便不再在这上面花心思，只是两人心中终是多了一桩心事。
四个月的学习很快就结束了，转眼新年就在眼前。新年期间学校会放一个月的假，学生可以回家过年，也可以留在学校里。选择后者的一半是家境不怎么好的平民学生，为了节约路费而选放弃了和家人团聚的机会。
乔和维斯也留了下来。除了学校，他们无处可去。
"下雪了呢。"维斯捧着热呼呼的奶咖怔怔地望着窗外。
宿舍外，高大的常绿植物上覆着洁白的雪，一眼望过去，整个世界银装素裹，有一种圣洁的美。
乔正在整理四个月来的学习笔记，听到维斯的声音，也抬头向外面看去。
"上次过年的时候，妈妈和希里克先生都在。"维斯小声说，表情却很平静。
"他们知道我们过得这么好，一定会很高兴的。"乔说。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维斯身边。
"是啊，我们过得很好。"维斯静静地望着窗外，"寝室很舒服，有两张大床，不过还是习惯和乔一起睡，就可以把书啊什么的都堆在空出来的床上；食堂的饭菜也很不错，比乔做的还好吃；每天临睡前都有热牛奶可以喝，饭后有香香的咖啡；上课的内容都非常有趣，老师讲得特别精彩；图书馆很大，里面的书比希里克先生的要多很多很多......"
"维斯。"乔从他身后抱住他，"有我陪着你。"
"嗯。"维斯反手抱住乔的手臂，"你陪着我。"
"我们去食堂看看吧，过年的时候可能会准备新品种的食物。"乔努力转移话题。
"好。"维斯点头，"那我们快去，别让人家抢光了。"
"可以拿一些点心带回来，作为夜宵。"乔说，"今天可以守岁，晚点睡觉好了。"
"待会到图书馆里借本探险游记吧，我们晚上边吃点心边一起看。"维斯补充道。
"啊，这主意不错。"乔笑着说，"要带插图的。"
除夕夜的学生食堂果然菜色丰富了许多，还添了各式各样的小点心，让学生可以晚上守岁的时候当夜宵。
"啊，草莓摩斯蛋糕，炸洋葱圈，芒果布丁，真是不错！"维斯兴冲冲地挑选着自己喜欢吃的点心。
"别拿那么多，你吃得了吗？"乔在旁边看着他笑。
维斯瞥他一眼："不是还有你帮我一起吃吗？"
"你以为我是什么？"乔苦笑，"馋嘴的大肚蜥蜴？"
"放心啦，整整一个晚上呢，肯定能够吃掉的！"维斯又拿了一份炸薯块。
乔用手扶着额头："我看我们还是先回一趟寝室，放下这些吃的东西，再去图书馆吧。"
夜幕降临的时候，大雪早已经停了，积雪却没有融化。学院里的人员大多给自己施了漂浮术以便室外行走，所以厚厚的大雪倒并不需要专人来扫。
乔和维斯的寝室里，两个人窝在暖暖的被窝里，脑袋凑到一块儿，明亮的烛光映着《艾克的冒险笔记》里精美的插图，还时不时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份点心或者饮料，你一口我一口，好不惬意。
"居然会碰到龙啊！"看完一章，维斯感叹道，"乔，你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龙吗？"
"应该有吧，不过好像很多书上的描述都不太一样，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子。"乔说，顺便叉起一个洋葱圈，熟门熟路地送到维斯嘴边。
"这个插图也不是艾克自己画的，不算数。"维斯说，对着洋葱圈咬下一口来。
乔把维斯咬剩下的洋葱圈送到自己嘴边："看下个故事吧。"
"会动的骷髅骨架？还会打人？好有趣啊！"维斯边看边惊讶地说，"我可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乔看着他丰富的表情不由得失笑："未必不是真的吧？"
"啊？"维斯奇怪地问，"你觉得这可能是真的？骷髅骨架哎！是人死了好多好多年后，肉都没有了剩下的骷髅骨架哎！怎么可能会自己动呢？"
"还是可能的啊，你记不记得，《实用魔法咒语》那本书里面有很多很有趣的小魔法？"乔说。
"记得啊，那些我们不是还都尝试过的么？"维斯点头。
"里面有一个隔空取物咒还记得吧？"乔向放在书桌上的苹果念了一句，"万物在我手中！"
苹果稳稳地飞到了乔的手里。
"哈哈，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个好玩的咒语。"维斯拍拍脑袋，"不过这和会动的骷髅骨架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既然......"
"轰！"
乔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那是什么？"维斯脸色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