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好消息则是,沢田纲吉在知道了这边的情况后,表示会立刻赶过来,但是最早也要到明天上午才能到。”
绮罗沉默地看了看窗外正在悬在头顶的明月。
——他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撑过这个晚上吗……
现在大概就是一群分散的普通人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混帮派的人,一招手,仗着人多势众就能把对方灭了,而那些散沙为了自己不被消灭而无奈地联合起来对付那个人群中出现的BUG。
而她,现在就是人群中的那个BUG。
——呵,不过一群蝼蚁临死前的挣扎反抗罢了,真当她会当一回事么?
Giotto看着少女脸上慢慢挂上的冷笑,再没了刚刚面对自己时候的那种直率和坦然,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迎敌
深蓝色的天幕中,月亮高悬,但是由于大片大片的云朵,今天这个晚上要比平时黑上不少。
夜深人静,该是大家都入眠了的时候,只是一声轻轻的金属撞击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金发银铠的王者皱着眉,刚刚的声音应该是她身上铠甲的声音。
“Lancer!”她开口轻声对身边持枪的青年道。
英俊的骑士低低应了声。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东木市东北边的一所教堂,根据消息,caster一组在匆匆离开他们栖息的酒店之后就径直前往了这边。
本来是由于caster组强大的实力而结盟的他们,虽然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那天晚上发出惊人一击的少女身边的两个人已经在昨夜离开了东木市,这无疑是减轻己方压力的好消息,更何况,在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回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将caster组排出这场圣杯战争才是最重要的。
这次的盟约由rider组提出,而另两家也是在犹豫之后选择了答应。
虽然saber和Lancer对此次结盟都表示了抗议,毕竟属于英灵的高傲不允许他们借由他人之手去获得胜利,但最后做决定的都是两方的master,只不过,Lancer的master在这次的盟约中,从头到尾连面都没露,所有的指令都是通过Lancer间接传达,好在saber的master卫宫切嗣并不是计较这些的人,而rider方基本都是rider自己在做决定,他那大咧咧的性格,起码是表面上没有闹出什么大的不愉快。
面对caster组压倒性的实力,Lancer、saber、rider组被迫结盟,当然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层盟约到底有多脆弱——大约也只能维持到caster组失败退场的那一瞬间罢了。
应为不能确定那位少女是不是已经召唤了新的caster,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让rider在外围待命,能够轻装行动的Lancer和saber进行潜入。
在面对可能是caster的魔术工坊的教堂,两人均没有大意,最后在短短的眼神交汇中做出了由敏捷A+的枪兵潜入的决定。
小心收敛了自己的气息,Lancer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放弃了从正门进入,选择了窗口作为突入口,而且因为教堂的西式建筑风格,墙壁上的窗户大小足够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通过。
小心站在窗沿上往里面看了看,似乎没有感受到英灵的气息,只有一个纤瘦矮小的人影站在教堂的最前方,她背后的彩绘玻璃在有些幽深的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光,笼罩下来的阴影让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夜安,我英俊的骑士。”伴随着一声轻笑,那名少女对着他歪了歪头,口气完全不像是一个在夜晚看到不速之客的少女的正常反应,而是一副早有准备的从容。
窗外月亮终于从云朵后面露出了她的脸孔,银白色的月光洒进来,少女向前一步,让自己完全暴露在光线下,同时她将原本背在身后的手放到了身侧,持枪的青年注意到那是一叠厚厚的纸片模样的东西。
关于少女的身份,在经过昨夜的探讨之后,已经有了定论,应该是隶属于这片土地上的灵能者,也就是阴阳师。
魔术师的整个体系,起源于西欧众多国家,而御三家选择最后迁往日本也是因为这块地的重灵地之多,简直超乎了众人的想象。这几百年来,魔术师体系安静地蜷缩在东木市这块地方,并未向外扩张的意思,而因为御三家底蕴深厚,所以本地的能力者也没有轻易出手驱逐,在看到外来者没有要扩张的意思之后,也就达成了默契,形成了双方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
这也是第一次,令咒落在了阴阳师的手中。
面对少女的话语,Lancer并没有回答,在他的眼中,眼前少女的威胁性已经超过了他心中的那条警戒线,而她那纤弱的外表也不能降低一星半点她的危险程度。
教堂西侧角落里的立式大钟“铛铛铛”地响了三下,表明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
对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答,少女也不生气,依旧是原来的那副和气模样。
“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想必等一会儿就要开战了吧?在此之前,可否遵循你的骑士道,报上你的名字呢,Lancer?”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仍旧容许我拒绝。”枪兵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中激荡出一阵回声,“对于一个阴阳师来说,奉上自己的真名显然是不理智的不是吗?在古老东方的术士们的手中,姓名即咒,哪怕是我的骑士道,也不会让我做出这种愚蠢的行为的。”
在来这里之前,作为唯一对日本灵能者有所了解的saber的master,卫宫切嗣可以说是对着几位英灵进行了反复的强调,就怕他们一不小心为了自己的荣耀,就坦率地奉上了自己的真名,从而把自己的命都交出去。
少女请啧了一声,显然是对这个展开有所不满,在她的预想中,绝对不是这种惨遭拒绝的发展。
轻轻抬手,Lancer背后的窗户自动合拢,迫使原本站在窗沿上的青年不得不往里塌了一步,但也正是这一步,或者说在他的双脚触碰到地面的同时,微弱的银白色光芒亮起,饶是敏捷A+的Lancer也没有逃过,他脸上的慌乱表情一闪即逝。
笑吟吟地看着被光芒束缚在原地的枪兵,绮罗一步步接近,然后在距离青年一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啊呀呀,这可真是太不小心了。”早就料到会有敌人过来,她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不做呢?
“不要想着呼唤你外面的伙伴哦,在你身后的这扇窗户合上的瞬间,不论这里面发生什么样的动静,外面看上去都是一片平和的安静模样哦。”她笑着切断了Lancer想要求援的想法。
这个教堂里随处可见的是她布下的陷阱,只要一碰到陌生的气息就会自动触发,不管是从正门进来,还是从窗户进来,考虑到对方小心谨慎的性格,她还特意在窗户边上多放了几个。
——让你们这群人都不好好走大门。
之前的那次见面,她之看到Lancer和saber远远的站在一旁,这次近距离看到那张脸,仍旧是不免发出一声赞叹。
这个青年的面孔,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张脸都要英俊,包括沢田纲吉以及彭格列各位以美貌著称的守护者,比如云守和雾守,而他眼角下方那颗痣更是为这份美貌增添了几分魔性。
绮罗几乎有些魔怔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脸,但是却因一道寒芒而猛地惊醒,对危险的直觉让她有些趔趄地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那位骑士的攻击范围。
Lancer明明刚刚还只有警戒的眼神中,多出了几分厌恶和不屑,以及一丝悲悯——被这张脸所迷惑的异性,在他看来都是迷失了自我的可怜之人。
而眼前这个人,明明有着能够抵御黑痣魔力的能力,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任由爱情痣的魔力侵蚀了自己。
“真是粗暴。”她皱了皱眉,语气中染上了淡淡的不悦,左眼中隐约有黑色的烟气氤氲。
抬手,右手伸出的食指指尖出现了一个淡淡的五芒星的标记,伴随着这个标记,Lancer脚下的银白色光芒又亮几分。
“说真的,Lancer,不打算换个master吗?我想我会是一个很好的御主的。”少女漫不经心地说着,让人丝毫没有感受到她话语中的诚意。
“抱歉,我并没有换御主的打算。”他回应圣杯的召唤,乃是想要完成自己生前“为主君尽忠至最后一刻”的愿望,哪怕他的主君有再多的小缺点,但是他也不会考虑换御主。
伴随着Lancer严肃的话语,他右手所持的长枪在绮罗尚未来得及防备的时候猛地往下刺去,银白色的光芒在锐利的枪尖下化作齑粉消失殆尽,青年的声音几乎是在脱离束缚的瞬间,就来到了少女的背后。
“什……?!”尚不知晓Lancer真名的绮罗一不小心就犯了轻敌的毛病,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手中所持是面对契约魔力无所畏惧的魔枪。
所谓的阴阳师,也就是用己身与阴阳两界构成契约,借用自然中的灵力与魔力,对敌人造成伤害的一种,其本质还是一种契约性能力,Lancer所持的“破魔的红蔷薇”可以说是她的克星。
就地狼狈地一滚,绮罗在匆忙之间又甩出几个简单的束缚性阴阳术,想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但是已经看透了她近战弱点的Lancer又怎会让她如愿?
两柄魔枪在挥舞之间就将迎面袭来的攻击击碎,飞身而上,左右手的攻击配合默契,一条封住了少女的退路,一条则是直冲面门而去。
——真是太大意了!
不自觉咬了咬下唇,绮罗在片刻之间就做出了用一条胳膊换取生机的决定。
Lancer的魔枪很轻易就划破了她的胳膊,然而等他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却是不能了,大片大片的金色火光在瞬间侵占了在场所有人的视野,逼的他不得不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看来我让绮罗很不放心呢,居然想要换掉我这个servant。我很伤心。”金发的青年带着温和的笑意在火焰后显出身形来,半点也没有他说的伤心的模样。Lancer注意到对方虽然脸上笑着,但是看着自己的眼睛里,可没有半分笑意。
☆、来访
“滴答——”有什么液体滴落的声音,绮罗皱着眉,看着自己被划开一条口子,正在渗血胳膊,她刚刚已经使用过治愈性的阴阳术了,但是伤口却没有任何要愈合的迹象。
——问题出在那柄枪上。
自从有了力量后,在彭格列的羽翼下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战斗了,习惯了安逸的她居然犯了轻敌这种毛病。
胳膊上的那条伤口有些接近手肘的位置,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是如果一直这么流下去的话,她也是会感到困扰的。
“能够破除所有所有魔力的长枪,能造成无法愈合的伤口的魔枪,还有眼角那颗痣。”额心突然间燃起了金色火焰的青年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漠起来,“是爱尔兰的‘光辉之貌’吗?”
“迪卢木多·奥迪那。”她开口接上了Giotto的话。
爱尔兰费奥纳骑士团的首席骑士,双枪的勇士,他的传说在北欧神话体系中是一颗不灭的明星。
“正是如此。”年轻的骑士的双目炯炯有神,“看来阁下就是这次圣杯战争重新被召唤的caster了。不知可否报上名来。”
“抱歉,我的名字除了我的master以外,并不打算让别人知晓呢。”金发青年摇了摇头,“绮罗,你在后面呆着。”
∑(っ°Д°;)っ?!!!——被吩咐了在后面乖乖呆着的绮罗。
明明她才是master,是发号施令的一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刚刚她总有种被命令的感觉,让她觉得两人之间占主导地位的不是她而是他。
不过知道自己作为近战战五渣的废物,她也没有上前拖后腿的意思。从衣摆处撕下一块布条,利落地包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然后施放了几个冻结性的阴阳术,好歹先把血止住了,等她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那边的Giotto已经和Lancer战成了一团。
虽然Lancer的敏捷有A+,但是Giotto依靠着优秀的数值,以及大空火焰优秀的推进能力,并不落于下风,由于两人的动作过快,她只能隐约看到一片残影。
大约是没有想到向来不擅长近战的caster居然能够和自己打的不相上下,Lancer的脸上浮出显而易见的惊讶。
破魔的红蔷薇猛地一个往前突刺,逼得金发青年往后退了两步:“阁下的身手很是不错。”
“过奖。”Giotto冷声回答道。
大约是意识到了自己并不能在近战中占到上风,虽然已经对那两支魔枪有了提防之心,但是对方那精彩绝伦的体术依旧无可奈何。
Giotto熄灭了额头的火焰,一个起落见就站在了少女的身后。
虽然由于刚才的伤害,导致她因失血而造成了面色略苍白,但是凝聚与她指尖的力量则是与迪卢木多之前所见的并没有削弱半分。
乳白色的光芒重新将枪兵的身形束缚在原地。
“明知道无用,却不肯放弃吗,caster的master哟。”Lancer皱眉,正想以红枪破去周遭的术式,但是令他讶异的是,他的长枪? 谝淮问チ诵Ч?br /> “费奥纳骑士团的首席骑士居然是这么容易骄傲的性子吗?”绮罗轻笑一声,“不过,这回的和之前可不一样了。”
这一次的阴阳术中,加入了她的血液,以此为媒介,自然不可能像之前的术式那样,轻而易举地被破去。
“caster。”她轻轻叫了一声位于自己身侧的从者,而被唤者则是点了点头,然后灵体化消失在了空气中,和之前刚进来的时候不同,Lancer这一次能够轻易感觉到灵体化的caster的气息,直冲着大门而去。
他突然理解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只是刚想说些什么的Lancer却在少女的一声“禁言”之下被强制性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我当然知道你有优秀的对魔力。”她笑眯眯地开口道,“但是也不要太小看我作为一名优秀的阴阳师的能力啊。”
“所以啊,抱歉了,能不能请你,稍稍安静地待一会儿呢?毕竟我并不想对迪卢你动粗啊。”少女的笑容温暖而真诚,丝毫不见外地用亲昵的称呼叫他,他甚至能够从她的眼中读出自己所熟悉的那种名为“爱慕”的感情。
——她的身上,处处充斥着违和感。
而本来在教堂外待机的,耿直的骑士王在被金发青年轻而易举地引进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就是一脸僵硬的英俊骑士身侧,倚靠着手上绑着布条的少女,在她的身后是缓缓关上的教堂大门,以及温和地笑着的金发青年。
“Lancer?”骑士王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的盟友。
“啊呀,等你很久了,saber。”原本懒洋洋地倚Lancer的少女站直了身子,虽然在对着门口的剑士说话,但是她的眼神一点都没有从枪兵的脸上移开,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蹭了蹭浑身僵硬的Lancer的脸颊。
“啪——”一声轻响,原本还站在远处的金发青年几乎是在瞬间抓住了少女的手腕,“master,我们现在可还是在战斗中。”
“哎?真是严厉啊——”她拖长了音调,虽然带了点不满,但是却依旧转过了身,看向了刚刚进门的访客。
Giotto注意到她左眼中的黑雾似乎又浓了几分,不觉皱了皱眉。
“那把剑——?”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哦哦,原来这次的圣杯战争的saber是传说中的骑士王吗?真是让人意外,那位骑士王居然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明明自己也没有多大,但是却一副理所当然地样子喊着别人小姑娘,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的Giotto上前一步,站在了距离绮罗半米远的位置,刚好是一伸手就能制住她的位置。
“在下正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请教阁下大名。”虽然已经被敌人认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她并没有把自己手中誓约胜利之剑的风王结界给消去,虽然不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这无疑让她的警惕心往上提了提。
“一名普通的小阴阳师而已。”绮罗笑了笑,她的目光从重新放在了身侧的Lancer身上,“真是可惜,本来还想多体会一会儿这种爱慕的感觉的……”
窗外的明月已经渐渐西沉,东边的天空中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原本深蓝色幕布中的一颗颗碎星也慢慢隐去,天就要亮了。
“caster。”
“随时都可以,我亲爱的master。”金发青年温和的声音让她有种不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会答应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