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预告----弋殇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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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出租车一个多小时,才到小哈家所在的城市,很奇怪的名字,"大武口"。后来小哈一解释,我才知道,这"大武口"其实只是石嘴山市的一个区,在明代的时候,这里叫"打硙口",1943年改名为大武口,意思是武士们在这里打过仗。
嗯,我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叫打武口?结果被小哈狠狠瞪了一眼。= =
我俩一起,找了家宾馆,进房间大门,里面让我着实诧异了一下,打八折下来一夜三百多,房间竟然这么大!这样标准的房间在上海,一夜起码也要七八百。房里应有尽有,我看了一下洗手间,对洗手台上的塑料物品架非常崇拜,架子里居然摆着四种不同款的安全套,价格清清楚楚,十五块一个,在房费里结算。
只可惜第一夜,这些套子注定没有用武之地了,小哈回家,第一晚当然要在家里过。他临出门还絮絮叨叨,告诉我附近有什么什么,让我闷了就出去转转,晚上睡觉前他给我打电话聊天,我笑着给他推出门。我又不是小孩儿,至于么。
想到小哈回家后要面临的种种,我在宾馆里坐不住了,拿了随身物品,房卡装好,出门。
路上,我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感受与上海完全不同的西北城市。在大武口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兜了一圈,买了个空气加湿器--宾馆没有,买了十来串羊肉串,还有酱汁羊蹄,小哈老跟我念叨宁夏的羊肉做成的小吃是多么可口多么美味,我倒要尝尝看,究竟是怎么个好吃法。
啤酒,没有上海的三得利,我也没找见百威,标着"西夏"商标的倒是随处可见,另外更多的就是"青岛"。既然来到西夏,那么自然要喝"西夏",我拎了两瓶,付钱的时候,我又看见玻璃柜台里摆着名为"塞外"的香烟,买了一盒,试试味道吧。
回到宾馆,弄好空气加湿器,跟水蒸气喷口那儿蹲了半天,鼻子里总算舒坦点儿了,再把买回来的吃喝摊开,抓着遥控器开电视,换台。
地方频道还不少,最有趣的是有一个点播频道,我用宾馆座机点播了好几部搞笑影片,而后边吃边看,边傻笑。
羊肉跟羊蹄确实好吃,我咀嚼着,毫无形象可言,两只手上全是羊蹄的酱汁,突然电话响了,我赶紧拿纸巾擦擦手,接电话。知道宾馆电话的,除了小哈,那也就只能还是小哈。
"干吗呢?"小哈劈头就是一句。
"啃羊蹄儿!"我回得中气十足,还吧唧两下嘴,故意让他听见。
"好吃么?"
"香!"
"呵呵......"
他一个不咸不淡的干笑,却让我收住了笑容。我把啃了一半的羊蹄放饭盒里,擦干净嘴,这会儿,也许他想跟我聊聊,可是,他一定不愿意再聊家里的事情。
"我发现小城市就是好,节奏慢,好像没什么压力似的,大家都特轻松。"
"是啊,而且民风淳朴的很,不过你别尝试跟我们西北男人吵架。"
"为什么啊?"
"你以为都跟你们上海人似的,嘴皮子厉害呢?我们西北人三两句不对付就动拳头,打完照样搂一起喝酒吃肉。"
见小哈话匣子打开了,我也就放松了下来,躺在床上,电话粥煲起来。
"我们那叫有法律意识,打人能解决问题么?打坏了还得承担法律责任。"
"哎哟哟,难道我们就知法犯法啊?跟上海打架也许不解决问题,但跟我们这儿,有时候处理问题就得靠打,打一场什么心结都解开了,再看看被自己打得鼻青脸肿的那个人,啥气都消了,完后又是哥们儿~"
"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么?"我听着他那豪气干云的劲儿,挤兑之。
"你嘴能不这么毒么?嫁鸡随鸡你不懂啊?现在你也算半个西北人!"
得,还有脸说我,我皱着眉头,"你丫才女人!"
"哈哈哈哈!"
小哈哈哈笑起来,我才发现,最近这一幕时常上演,而我每次急了就这么一句--你丫才女人。T.T
"家,离宾馆远么?"我知道挺没劲的,可突然就想看看他,看他笑的时候,眉头是不是仍旧纠结。
"不远。"
"哦。"对着电话点点头,随即我又笑了,"行,那你好好陪陪家里人,我继续吃我羊肉去。"
"等等!"小哈一声过来,阻止了我想要挂电话的念头。
"嗯?"
"步行街对面有个开放式的公园,你到公园里人工湖上的那座桥等我,我马上过去......呃......我爸妈睡得早,我出去一会儿不碍事。"

晚风徐徐,我站在桥上,看见小哈远远走过来。
公园里的灯光有些昏黄,看不清他的脸,可我知道,那一定是他,而且他一定也在看着我。
我俩一起在凉亭里抽了会儿烟,我听他说,这个公园以前是有围墙的,交费才能进来玩儿,而小时候,他爸妈经常带着哈莎跟他,来这儿划船,玩儿秋千,后面还有动物园,开放后,动物园搬迁了,只剩下现在看得见的这些设施。
感觉到他的思绪越飘越远,我四下看看,没什么人。走到他面前,我把他的头揽入自己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他轻叹了一声,两手抬起,环住了我的腰。
不需要说话,此刻,我们知道彼此心里在想些什么。如果我说抱歉,他一定会不舒服,"对不起"在这个时候,充当不了鼓励,只会让人泄气而已。

 

 

ACT 43
ACT 43
虽然小哈的打算是在家住一天,然后来宾馆陪我住。可事实上,真回家了,他也没办法搁着父母住外面。
我告诉他,好好陪陪家人,说些宽心的话,他只是笑,然后在我以为他要沉默到底的时候,突然他说了一句话:"咱俩真混蛋。"
嗓子一紧,我想,他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连带着我也一起骂进去?虽然我俩都是混蛋没错,可如果没逼到那个份儿上,小哈绝对不会说我如何。
我难受了,可却不是因为他那一句骂词。
终于,他说了咱俩,而不是说他自己,呵呵......他以前不说的时候,我还不觉得,如今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我其实等的就是这个。
该承受的重量,两个人分担吧,别怕我难过,你一个人憋着不说,只会让我更自责。
而后我笑了,回了一句:"是,咱俩真够混蛋的。"
小哈看我的眼神很诡异,很复杂,他以为我会不吭声?他毕竟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到宁夏的第四天,小哈跟我在宾馆窝了一整天。我们说的话不多,他就躺在床上不停切换电视频道,我玩儿随行李带来的PSP。
皮肤仍旧觉得干燥,像是稍微用力碰一下就要裂开一样,空气加湿器喷出的水汽,没等湿润这个大房间,就已经蒸发得无影无踪了。
洗澡成了缓解干燥最有效的办法,当我顶着滴水的头发,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看见小哈正对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蒲晧。"
他叫我,得,合着没呆彻底。
"嗯。"
"后天去北京,我姐也去。"
"干吗去?"我坐到床边儿,不太能理解小哈的目的。
"爸妈让我再检查一下,姐说要检查就得去大城市,她陪我去北京。她有一姐们儿在北京当医生,已经联系好了,去也就只是个形式。"
......
于是,这个骗局,真的把哈莎也拽了进来,从帮助隐瞒,到帮助行骗么?
"小哈......"我把手指按上小哈的眉间,他扭头面对我,然后干脆把头枕在我腿上,"帮我按按头吧,头疼死了。"
我一边帮小哈按头,一边在想,哈莎揽下这个事儿,得是个什么心情。
"你别瞎想。"小哈拍拍我的手背。
奶奶的,你自己都这样儿了还管我干吗?我大概整理了一下脑子,深吸一口气。
"你矛盾么?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对不起家里人,虽然你不想承认,可实际上你总在想,如果没选择跟我在一起,今天会是个什么局面?无论怎么想都觉得那样会比现在要好得多?"
"蒲晧,我没......"小哈神色慌张起来,想起身,我给他按住,送出仨字儿:"你闭嘴。"
"其实我也这么想,每天都想,说真的我又想跑了,而且我觉得这次我要是跑了,你肯定不会再找我。"我稍微顿了一顿,看着小哈眼底浮现出的惊慌,被说中心事后,人们往往首先展露出的,就是惊慌。
"可我不会跑。"展开一个微笑,在小哈再度转为复杂的眼神里,我继续说:"以前是我一厢情愿,也就算了,现在咱俩都到这份儿上了,不拼一拼,到死我也不瞑目。"
话是说得严重了点儿,遗憾总归会有,具体到什么程度,不跟小哈分开我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我什么忙也帮不上,可我能陪着你。"
拉起他的手,把他的手覆盖在我脸上,看他胸口不规律的起伏,知道他呼吸不稳,还有些急促。
小哈就是小哈,没多久,他就笑了,拉着我让我趴在他身上,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
"起码有一点你错了,你要是还跑,我还得找你。我要是能不找你,我至于撒这个谎么?我就是不能没有你了。你别自作聪明。"
"得,你是不是还想说我自作多情?"我这属于滥用成语的范畴。
"哈哈!诶,其实你也是挺有想法的一个人。"他这属于挤兑人的范畴,我决定无视加过滤。
"没错儿,我确实想过要是没再跟你碰上,现在说不定已经搂着女朋友打算未来生几个孩子了,我爸妈说不定已经见过姑娘了,还得嘱咐我别欺负人家,早点结婚,早点要孩子。可谁让我就碰上你了呢?怨谁?谁也不怨,只能怪咱俩该在一起。"
"其实现在要分开......"
"你丫闭嘴!分开个蛋!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我啃了他肩膀一口,他嗷嗷叫了两声。
我俩打闹了一通,以他把我按在床上告终,他凝视着我的眼睛,"你刚才说分开怎么着?"
这个人......不让提还问!
我其实想说,现在要分开,我肯定受不了。想想,这话说来也没什么意义,说不定还招小哈挤兑。
沉默的代价就是,我必须使出浑身解数勾引他撩拨他,他说他喜欢看我表演。
而我那么做的后果是,小哈像真正的禽兽一样,折腾了我整整一个下午,直到晚饭之前他该回家了才停止。
他临走买了很多好吃的,我窝在被子里根本不想动,他唠叨半天让我一定全吃完,我仰头跟他吻了一下,目送他走出房间。

 

 

ACT 44
ACT 44
小哈长假第六天的傍晚,飞机准点降落在首都北京。
哈莎把她的随身行李扔给小哈,直接叫车走了,她跟她那个医生姐们儿约好晚上见,想必是挺好的关系,要不哈莎也不能说晚上不上宾馆住,让小哈别给她开房间,明天再说。
我陪着一脸笑,可哈莎基本上都没怎么搭理过我。
看着哈莎乘坐的那辆出租开走,小哈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说,别介意。我说我介意什么啊?现在别人不介意我就万幸了。我是开玩笑,可能语气没掌握好,小哈看了我一眼,没再吭声。
宾馆选在地安门,距离后海不远。就好像到了杭州,我跟小哈愿意在西湖边散步一样,跟北京,我俩也愿意贴近后海。以前在北京读书,我们宿舍几个就不时会跑到后海酒吧,在那种特别怀旧的氛围里,闹腾得一塌糊涂。
说不上北京跟宁夏的气候有多大区别,可到北京,我就明显没有特别不适的感觉。干燥依旧,可呼吸道不觉得疼痛。可能我的身体还记着北京。
到宾馆,收拾好,我俩一起出来,到华天地安门店。(小吃店)
我要了豌豆黄,小哈要了驴打滚儿,我俩一人一碗面茶,就好像又回到了多年前几个穷学生轮流请客吃小吃的年月。
我吃面茶有个特不地道的毛病,不爱用嘴吸,怕出声,所以我用调羹,当然,在北京那东西叫勺儿。小哈是无所谓,转着碗吸溜得满嘴芝麻酱,看着我就想笑。
夜晚的后海,我想了很多形容词,最后,小哈来了句:妩媚。
确实很妩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次来北京并不是以玩儿为目的,我跟小哈肩并肩走着,我俩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累了,找了一处酒吧,标志性的古旧家具,却搭配略显张扬的个性壁画,给我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后海还是那么有味道。"小哈啜了口啤酒,打破了持续已久的沉默。
"越来越有味道了。"
"呵......是。"
他拿啤酒杯碰了我的杯子,我跟他一起干了一杯,他拿瓶子继续倒酒,在暗红色光线的映衬下,小哈显得有些忧郁。
我笑了,他怎么会忧郁呢?一直没心没肺的家伙......
"你笑起来多破坏气氛你知道么?"
"不知道啊,拿你随身小镜子来给爷照照呗?"
"蒲晧,你这个调调多像一地道的北京痞子。"他又跟我碰杯。
抿抿嘴唇,我觉得我那点儿照猫画虎的京片子也就还能得到小哈的认可了。
好像,压抑的东西习惯了也没什么,要么就是,离开了宁夏,离开那个环境,所谓压抑也就不再那么具体。我跟小哈在相对轻松的状态下度过一个晚上。
第二天,哈莎一早来电话,让小哈去找她,最后还着重声明,蒲晧在宾馆等着就行了。
所以我就在宾馆等着。等回来的,是小哈跟哈莎两个人。
哈莎说:这个结果就算做假的,也要段时间,你们可以在北京玩儿,或者回上海,我等着拿到东西,回家跟爸妈交代。
哈莎说:我也没办法跟我这个朋友说谎,她知道了,乐意帮忙,我了解她,她也会保密,你们放心好了。
哈莎说:哈金明,爸妈养你这么大,你要有良心,这个事儿就得瞒下去,有一天你俩要是分了,你就得找个女的结婚生孩子。
哈莎说:蒲晧,我弟死心眼儿,我是拧不过他,没人能拧过他,所以我才帮忙。你不要以为我接受你了,那不可能。
哈莎到后来,哭了,继续说:你俩要是能好好在一起,姐以后生孩子多生一个,就当是帮你们生的,我得让那个孩子姓哈,孩子他爸要是敢有意见,我就跟他急!
哈莎还说了很多,后面的,我都没听进去,耳朵里只听见小哈沉重的呼吸,眼里只看见小哈牛仔裤的大腿部分,接住了许多水滴,那些水滴渗透进牛仔布。
哈莎离开宾馆之前,她又恢复了平静,对我的态度也好像亲切了一些。她走到我面前,说,蒲晧你看着我。
我抬头的一瞬,她一巴掌搧在我左脸上,跟着又反手一巴掌打了我的右脸。
小哈没动,还好,我就怕他动。
哈莎笑着跟我说:蒲晧,我不管俩男的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儿,你要是敢让我弟难受,我就再给你一百个个比这狠十倍的巴掌。
我说,姐,对不起。
她说,我也抽你了,就当我代表我们家抽你的吧,以后你不欠我们什么了,扯平了,好好过日子吧。
她又跟她姐们儿一起住去了。她前脚出门儿,小哈后脚站起来,把我抱得死紧,说,宝贝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我吞咽着口水,可还是没压住嗓子里那种尖锐的疼痛。
眼泪落在小哈的肩膀上,我突然,想起了我哥。
我不委屈,一点儿都不,多划算啊,我挣了一个小哈,丢的只是一点点尊严。
我压抑着哭,小哈一遍遍说对不起,后来我推开他,到洗手间,关上房门,给我哥拨了个电话。
"喂?"
"哥......"
叫了一个哥,我特别没水平地大哭特哭,直到嗓子也哭哑了,哭不出来了,哥才开口:"行了,你哭的我都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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