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帝是个受----捻花笑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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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几乎就要绝望了,像是有一根针尖扎在自己的心坎上,兹兹的疼。
"你要母后怎么做,才肯原谅母后?"终于明白,自己这棋走得有多么的错误。
这就是上天给的惩罚吗?不仅失去了个好不容易才寻到的侄子,又要失去儿子?
"母后..."门开了,少年憔悴的面容在阳光底下接近透明,似乎连里面细细的血丝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多日不见的儿子,身子单薄得像是一片泛黄的叶子,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似的。
太后的心又紧紧的缩到了一起,想去拉少年的手,和他说着自己有多么多么后悔,却又怕在少年脸上露出另自己更为难受的表情。
皇儿...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母后,您回去吧,"少年垂着头,任垂散的黑发掩去自己的表情:"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不要再为难皇儿了......"
"不,不是的,我不想见到你这个样子!做母亲的只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快乐啊...我错了,我不该强迫你的......可是,不要这么对待我好不好?你难受,我更难受啊......"褪去那雍容的光环,太后也不过是个寻常母亲而已,看见自己的儿子生不如死的样子,真正是绝望到了极致,只盼望能做些什么弥补自己的罪责。
少年缓慢地摇了摇头:"没有用了...他不会回来了......"少年终于微微抬起了头,脸上似笑非笑,眼睛里却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愁,深深沉沉的,像是有数不尽的忧伤在里面。
少年轻轻吟了一句诗词,关上了门。
"楼上残灯伴晓霜,独眠人起合欢床。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字字道尽了心中的苦楚和痛断肝肠。
太后说不出话来。
她错了,她从来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皇儿竟然如此深爱着那个人,如果早些知晓,是不是就不会干出这么愚蠢的事情了?
只希望,现在弥补还来得及。
"夜,无论如何,一定要将慕白找回来......"
黑影里慢慢跺出一个人来,声音低沉像是被人拧着脖子说话似的:"就怕慕太医不愿回来!"
太后湿润的眼眸望着天际,似要从中参透出什么。
也是啊,慕白已经发了誓了,从此不再与皇儿相见......
眼眸垂落,低头捡起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来,那叶子似乎已经病入膏肓,整片都是枯黄的,甚至还有许多小小的洞,或许是被虫子给咬出来的,奇怪的是,那叶子的脉络却依旧翠绿,像是新生的叶子颜色。
太后自言自语:"如果好生照料,是不是还有存活的可能?"
黑影不语,眼里带了点疑惑。
太后笑笑,将叶子收了起来,会好的吧。
就赌一次吧,慕白,赌你的心比较冷还是你的爱情比较热。
如果是真的爱情,那么再多的波折也是分不开你们的手的...正如当初的我...和那个英俊少年一般......
太后的眼睛带上了一丝异彩,思绪飘乎到了多年以前。
那,又是一个美丽故事了。

屋内一片漆黑,如果不是有着细微的呼吸声,几乎不会以为里面还有人。
没点蜡烛,就是白日也弄得漆黑一片,半点阳光也照不进来,像是日日都生活在黑暗之中--慕白离去的时候是夜晚,似乎只有这么做才心里才能好过一点,好像某一时刻,慕白就会出现,如他离去的时候一样。
每时每刻都在心里念着这两个字,仿佛这已经成为了支撑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可是,无论自己是多么虔诚地,慕白却始终没有出现。
小皇帝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慕白真的离去了吗?
再也再也,不能相见?!!!
不,不会的,慕白是爱着自己的,他一定是躲起来了,偷偷地看着自己,就是不出来。他在等,等自己找着他,然后找到了慕白就会出现了,对着自己露出那么美好的笑。
小皇帝就陷在如此怪圈中。心里很清楚慕白的离去且不再归来,脑子里却是在拼命否认,自欺欺人。
只要一有点风吹草动,小皇帝就会跳起来,紧张兮兮地看着周围。
可是,想念中的人没有出现,小皇帝就会失落地坐在地上,也不顾入秋寒气会侵入身体。
或许他也是希望如此了--自己生病了,慕白一定舍不得,那就会出现了吧。
失望重重叠叠,小皇帝却再也没有哭泣,不是不想,而是眼泪仿佛在那一夜已经流干,再也没有多余的。
某天,小皇帝突然忆起慕白的手指。
修长的白如霜雪的,属于慕白的手指。那手指曾经轻抚过自己的脸,流连于自己的身体,像是有着魔力一般,让自己瞬间便沉溺其中。
只是,慕白自己都没有发现吧。那如此完美的手指却在手指正中有着灼伤的痕迹。深刻的,不可消除的--那是被烫伤留下的伤痕。
小皇帝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伤口的缘由来。听宫女说,小皇帝每次喝得药都是慕白亲手煎制的,而那伤口定是哪次不小心烫到的吧。
那是属于慕白身体的伤,也是属于小皇帝心里的伤。
如此细微的事情小皇帝一次又一次的想起,慢慢的逐渐发现,原来,长久以来,这个人都是如此温柔而饱含情意地对待着自己。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等着自己发现......慕白的温柔甚少在面容上表现出来,而是一举一动中隐藏着深意。
如此细水流长,只待某个有心人蓦然间回首,可以看见温柔的心意袒露在那,已经许久。
这样的事情想得越多,小皇帝就觉得心越是柔软下几分。
某日,他读到一首诗词,颇有感触,便念了出来:"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知。"(《秋风词》,李白)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知......
突然,就笑开了,仿佛突然间有一束亮光投入自己黯淡的心理面,瞬间将一些东西破土而出。
慕白,相思苦且无穷尽,对你,对我,都是一样的吧。
我终于明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只一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从今以后让我和你一切努力,可好?
慕白,你让我入了相思门,又独自逃脱...天底下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见我了,那么,这一次,换我来寻你,嗯,不准说不!!!

眼里越发亮堂起来,嘴角上扬,再是意气不过的少年。
终于一跃而起,将封在窗户和门上的黑布扯了下来。
窗外,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小皇帝用力推开尘封已久的门,飘落许多微不可见的粉尘,蓦然,闻见了阳光的芳香。
原来,就是十月的秋也还是暖意袭人的啊~
少年眼神坚定,隐隐的像是一只一夜成长起来的黑豹,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天降月老
身着宫装的女子手捧一方形镶珠托盘,上头摆了件鹅黄色的衣裳,绣着灿灿的金丝迷煞人烟,旁侧走上前来两个画着柳眉扑着香粉的女子一齐将衣裳抖开。一直张舞利爪的金龙赫然跃起,铜铃大眼威风凛凛,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窗前凭空瞭望的少年偏头望了宫女手中的衣服一眼,很快又别开眼,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不久,他露齿一笑,那笑带了些掺杂着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不清不楚的意味,显得原本就灵动的脸庞越发的清秀可人起来。
他大大方方踱步到了宫女面前,笑眯眯道:"换个随意点的衣裳,我要去见母后~"
他不再称呼‘朕',而是‘我'。
宫女们吓了一跳,两颊抹得绯红的脸倏然苍白,齐刷刷跪了下来,身子颤抖如海上孤舟,声音断续道:"皇上,这...这......"
小皇帝笑着将人扶起来,如花笑颜似能将一座冰山融化,将宫女头上因为慌张而滑落半截的珠花插了回去,笑道:"不用如此紧张,这是我的意思,没有人会怪你们的!"
只寥寥数语便将诸位宫女们心里的忧虑除去大半,疑狐地看着小皇帝。半响,一个稍稍年长的宫女率先点了点头,几人离去,不一会,由年长的那个宫女送了件月牙白的衣裳过来。
虽说是随意的衣裳,但袖口和边缘都是绣了繁褥的花纹的,料子也是上等的好,里面一层蚕布,外加一层丝纺,均是出自大内宫廷御裁之手。小皇帝将腰上的丝带系结,娇俏一笑,活脱脱一自书中走出来的神仙少年。
心情愉悦,多日来沉寂的烦闷都一扫而光,小皇帝像是从里到外都脱胎换骨了一般,哼着轻盈的小曲朝着花团锦簇的深院走去。
也不顾身后没大没小的宫女门笑成一堆。
"喂,发现没,皇上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是啊~变得稳重了些,好像也更俊秀了呢~"
"皇上本来就长得好看啊,还有那个太医,唤做......"

一红色阁楼里,一个妆容精致的妇人正闭着眼睛安睡,身旁有一伶俐少女轻摇着羽扇脑袋一摇一摆的,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稍稍挑了眼,就望见一人,似笑非笑的样子。当下,跪了下来,急道:"奴婢该死,奴婢••"
小皇帝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人打发了下去。拿起那羽扇,站在一旁,为睡梦中的妇人驱逐一丝闷热。
虽已入秋,今日阳光却是一日狠过一日,像是要做最后的挣扎。万里无云,天空一片澈蓝,像是能往透天的那头去。
妇人突然皱了皱眉,睁开一双杏眼,率先望见的便是一张笑得连院里怒放的蓝眼菊都被生生比了下去的白净面孔,不由得微笑起来,伸出一只手去,臂上的妃玉镯子在阳光下一下子晃了人眼。
"皇儿,扶哀家起来。"
小皇帝笑嘻嘻将羽扇放在一旁,小心将太后搀扶起,到石桌边的椅子上坐下,才松开了手。
"母后,求您一件事。"在妇人旁边坐下,择了个黄澄的橘子来,三两下剥了皮,讨好的递过去。
太后面目沉静如水,观望了小皇帝许久,却见他也不急,只是眉目含笑,维持着动作一动不动。
接过了橘子,塞了一瓣到嘴里,片刻,赞道:"嗯,挺甜。"
小皇帝一听,眉开眼笑又剥了一个递过去,道:"这是浙江刚进贡的...母后喜欢的话多吃点。"
太后斯斯文文将嘴里的东西咽下,道:"皇儿,你所求之事是不是...和慕白有关?"
小皇帝挂着的笑没有分毫改变,郑重点头:"母后聪慧无人能比。"
太后捂嘴低笑:"花言巧语。"
小皇帝只是笑,不说话。
太后笑了一会,才正襟危坐,一字一言语调极轻却咬得极重:"皇儿,你想好了吗?就认定他了吗?不会后悔了吗?"
小皇帝灿然一笑,如墨眸中泛起流光溢彩。
在蔚蓝的天际下,一个白衣少年,双指朝天,字字珠玑:"我依生对天发誓,此生只爱慕白一人,"语气突然温柔多情,像是演练了千百遍般:"生,死,相,随!"
天上飞过一群张大翅膀飞翔的大鸟--那是为了躲避寒冷的冬天去往温暖南方的大雁。
山的那天,火红的晚霞几乎要燃烧起来,却是美得令人惊艳。
美妇淡淡垂下目来,长长的睫毛在她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再抬头时,嘴角已经带上了笑意:"皇儿,我早些日子派了人下去寻找慕白,可是,了无音讯。"
小皇帝一愣,缓缓收回手来。
眼睛望着皇城尽头的模糊青山,山的那头,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吧。
偏过头,咧开嘴来:"母后,我想...有个人必然知晓。"

"放开我啦!你们是什么人,敢抓小爷我~知道我是谁不?我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
"吵什么吵!在废话就堵住你的嘴。"
"什么,你敢用那么脏我布塞到小爷我这么性感这么完美另天下无数美人疯狂的......唔...唔唔唔..."
"受不了,一个男人也那么多话。"
"......"

小皇帝悠闲地从长廊尽头走过来,对着门外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领了命令退了下去。
小皇帝深吸一口气。他还是紧张,因为他迈出了第一步,而这一步很重要。
小皇帝让自己微笑起来。推开了门。
门内的人怨恨的眼神在看见来人的时候倏的亮了,瞳孔缩成一个黑色的光圈。
"唔唔..."他发出声音。
小皇帝走过去把他口里的布拿了出来,笑着唤他的名字:"宫墨远~"
宫墨远又恢复了他话多的本性,张口就是一大串:"依生?!!!啊啊,依生,真的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比较奇怪,便又继续说:"是你的人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哦?哎,我说你也该好好教导一下下属了,他们很不懂得待客之道诶,把我帮绑成这样不说,还塞了那么恶心的布在我嘴里,害得我偏偏美男的形象严重受损,"仰起,星星眼看着小皇帝:"你会补偿我的对不对?"
小皇帝耐着性子听他将一大段话说完,才慢条斯理给宫墨远解开了绳子,又唤了一句:"宫墨远......"
"嗯?美人有何吩咐?"宫墨远还是不改风流本性。
"宫墨远,"小皇帝第三次叫他的名字:"告诉我,慕白在哪里?"
"慕白?...慕白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宫墨远一脸疑惑。
舒展了下身体,抱怨:"难受死了,依生你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了,实在太无法无天了..."
"告诉我,他在哪?"小皇帝浅笑着。
宫墨远揉了揉自己的手臂:"奇怪,怎么感觉冷了些了。"
"宫墨远!!!!!"天,对着这么个人,自己再好的耐性也会被磨灭的!
"好啦好啦,我不知道嘛,怎么他离家出走了?不要你了?"宫墨远怪笑地看着小皇帝,一只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哎,算了,既然如此,那依生你就投入我的怀抱吧,要知道我对你也是深情一片的。"
小皇帝不说话了,掉头就走。
"哎哎,你去哪啊?"
"叫人来!"小皇帝头也没回。
"叫人来干嘛?"
"杀猪!"怒吼。
"......"
小皇帝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笑得无赖的人。
没好气道:"你是准备告诉我了咯?"
宫墨远眉头三抖,仰头对着空气祈祷了一番,才对上小皇帝的视线,苦笑:"我怕了你们了!真是的,一个个,到底还给不给人清闲日子过了啊......"
小皇帝憋着笑,跟在他后面走。

背叛者
宫墨远道:"事先声明,等下不管看见了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哦!"
小皇帝一听,乐了,使劲推了前面走得跟个龙钟老人般慢吞吞的人,笑道:"得了,能出什么事,听你这话说得,难道还怕我看见了不好的东西?"这么一说,顿觉得不对劲,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是的,不由得急了些,快步走到宫墨远面前拦了下来,眯眼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宫墨远只是四处张望,支支吾吾几声,明显的心虚模样。
小皇帝更是急躁了,咬牙切齿,仿佛要将面前的人生吞活剥了一般:"有话就说啊!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算是什么样子!!!"
遭到质问,宫墨远也有些不耐了,拧着浓眉望了小皇帝良久,才抽搐着脸,哑着声:"我也就那么一说啊......总之,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小皇帝再是愚笨,听到这样的话也就明白了。
只是,看宫墨远闭得老紧的样子,也心知他是什么也不会多说了。只好先暂时将那疑问放在一边,反正等下自会见了分晓。
提着一颗上下浮动的心,穿过一条肮脏杂乱的弄堂。弄堂边缘长了一人多高的草,根部是一些吃剩随意倒下的饭菜,在空气间散发着阵阵恶臭。小皇帝小心避过了几只死老鼠,柳眉高高的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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