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你----沈夜焰
  发于:2008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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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维信忽然想起那些照片,是他们两个无聊时的自拍,说好存在电脑里留着细细看。
全部删除,一张没有留下。DV里的删了,数码相机里的删了。白既明消失得干干净净,就连最后剩下的纸上字迹,都是打印版。想当初,白既明那张自荐表可是手写的。
对了,还有自荐表。廖维信扑到床上,伸手拉开自己那边的床头柜。幸好,那张自荐表还在,挺拔俊秀的字迹,还有那张生活照。白既明靠在桥栏杆上,额前头发被微风拂起,唇边是温和宁静的笑。
只剩下这几页纸,这张照片,证明曾有这么个人,陪着廖维信度过一个月的时光。
廖维信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苍白的颜色,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失落?伤心?震惊?忿怒?似乎都有一些,可又似乎都不是。
他甚至不能说白既明不对。条件是当初就说好的,一个月过后就走,自然无可厚非。钱和金卡仍扔在桌子上,白既明什么也没有拿走。
可是,真的就是这样么?真的除了这些身外之物,就没有其他的?那些欢笑、那些激情、那些甜言蜜语、那些放肆的呻吟和嘶喊,竟都化在这一堆没有生命的东西里,让廖维信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

白既明,你可真够绝的!


初遇

冻结那时间冻结初遇那一天
冻结那爱恋冻结吻你那瞬间

--林俊杰《冻结》

白既明刚出走廊,便听见自己班级里一阵喧哗声。上课铃已经响过,很多学生摇摇晃晃地踱回各自班级。这是新学期第一天,放假之后回来是不是有点太过兴奋了。白既明没有加快脚步,而是一如既往,慢慢走到教室门前。
这批学生,他从中专一年带到现在的中专三年,彼此的脾气秉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还好,大部分学生乖乖地坐在自己座位上,极少数仍站着,见到白既明之后,也连忙溜回座位。教室前面只剩下那几个新生,坐在桌子上的,倚在讲桌旁的,高声谈笑,目中无人。
白既明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他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五六个新生。他们很快发现身旁的异样,一同转过头来,看见白既明,居然不理不顾,仍是嬉笑。
这种学生白既明见过太多了,青春年少永远有叛逆的资本。似乎反抗反抗权威,违反违反秩序,便伟大得天下第一。白既明不说话,面无表情,其他学生见势不妙,早安静下来。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几个学生越说越无趣,渐渐闭上嘴。其中一个装作刚刚看到白既明,怪叫一声:"哎呦,这不是老师吗,什么时候来的。靠,你们眼睛瞎啊,赶紧叫老师好啊。"
那几个学生唧唧咯咯地乐,怪声怪气地叫:"老师好--"然后又是一阵笑。
可惜没人捧场,下面那些学生太熟悉白既明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白既明走上前,竟不生气,淡淡一笑,说道:"听别的老师说,我班新来几个学生,挺不错的。果然,一上来就表演猴戏,真是多才多艺。"
下面学生一片低声闷笑,几个学生挂不住脸,一个上前瞪眼睛:"你他妈的说什么?"白既明瞥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不重要,你说的是什么才重要。把你的话写在纸上,当着你妈妈的面读五十遍,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学生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其他的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吱声。白既明沉下脸,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讲桌前。他越是这样沉稳,那几个学生越是受不了,不由自主离开讲桌,站在地上。
白既明见他们几个目光看向角落里的一个少年,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还有个头儿。他不动声色,走上讲台,居高临下看着他们:"这些是新同学,先坐到后面,有什么问题以后再说。"那几个学生又看向那少年,他轻轻一点头,率先走到教室后面的座位坐下,几个人跟着走了过去。
白既明拿出名册,逐个点名。这一回没有人捣乱,安分地答道。念到"骆一麟"时,那个少年站起来说一声"到"。
白既明没有在刚才的问题上多做纠缠,打开教案开始讲课,他注意到骆一麟的目光一直盯在自己身上。白既明不去理会,这样的"刺头",要么就别动他,要动就得抓住把柄让他服气,如果管了而不见效果,还不如不去管--当老师也需要策略。
他当然不会知道,就在他一转身在黑板上写字的时候,一个学生偏头对骆一麟说:"老大,这个老师很跩啊。"
骆一麟看向白既明若有所思,半晌轻轻一笑,说:"他和我一样。"那学生讶然:"老大,你说他也是同......"还未等说完,看见骆一麟扫来的目光,忙闭上嘴。
骆一麟一勾嘴角,轻轻地道:"正好,和他玩玩。"

当体育学校的教师,说轻松也轻松,不过是上午教学,下午各自在办公室聊天备课,没有升学压力。说不轻松也不轻松,所有来到这里的孩子,都是各个学校的"问题学生"。性格古怪而偏激,很不好管。和老师对着干是常事,以前还有女老师被气哭过。
白既明大学一毕业就应聘到这里,他本来读的不是师范学校,但喜欢这里的悠闲自在、与世无争,实习之后也就留了下来。转眼已经有三年,见过的有背景、有脾气、爱惹祸的学生不知有多少,但还从未有一个,像眼前这个骆一麟一样,竟然跟踪自己。
白既明眼看着那几个人一步一步逼近,只好退后,渐渐退到暗巷里。那几个人不是本学校的学生,但年龄都不大,不过十七八,染着头发,衣服古里古怪。一个色色地吹了声口哨:"不错啊,细皮嫩肉的。对了,还是个gay,一定是被压的那个,看他那媚样。"
"你不会是动心了吧。"
"他呀,有那色心,没那色胆。"
一阵大笑。
白既明神色不动,连眉毛都没有挑一下,不去理会那几个混混,只看向骆一麟。那个少年点了根烟,倚在一边墙上,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一出好戏。
"似乎应该叫我白老师。"白既明声音仍然平稳,波澜不惊。
"哈哈,老师?他妈的你装什么纯情啊?出了校门还自称狗屁老师。"
"不就一gay吗?我说白--老师,要是咱们把你是gay的事情宣扬出去,肯定轰动。"
"哈哈,求求我们哪,没准发发善心,饶了你。"
"要不然咱们就进学校到处喊:白老师是同性恋!哈哈,多有意思啊。"
几个混混言语下流,表情猥亵,等着看白既明出丑。
白既明淡然一笑,平和地问:"你们听说过林则徐吗?"
谁也没料到他竟会问出这么一句,全愣住了。白既明慢慢扫视他们一眼,继续说:"他曾写过一句对联,上联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你们知道下联吗?"
几个混混目瞪口呆,白既明微微一笑,接下去:"是‘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你们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一连几个问,弄得这些人全傻,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口。白既明叹了口气,啧啧摇摇头,表情很无奈,语重心长:"所以说,现在这个社会,混混也得有点文化。"
几个人莫名其妙,面面相觑。一旁骆一麟扑哧一笑,直起身子晃过来:"你,很有趣。"
白既明直视骆一麟的眼睛:"说吧,你想怎么样。"
骆一麟捏住烟仍到地上,走到白既明身前:"做我的人。"
白既明轻笑:"对不起,我不想养你。"
话音刚落,立刻引起那些混混一片嘘声:"你他妈的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就是,骆哥用你养?拔根汗毛也比你腰粗。"
"他家厕所也比你家大!"
白既明冷笑:"真是有钱有势啊,那请问,哪一分钱是你自己赚的?"
他沉下脸,看了看那些叫嚣的少年,再看看斜睨自己的骆一麟,提高声音:"我十九岁参加高考,考入大学,凭的是自己十几年的勤奋努力。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投简历、笔试面试进学校当老师,凭的是本事。现在自己的每一样东西、每一顿饭都是自己上班赚钱买来的。你们呢?靠父母亲戚的供养,一出手就是几百几千,不好好读书就知道泡女孩子,有什么了不起?这么活着,是男人都会!要么就是提着片刀满街砍人,以为自己仗义英勇,我告诉你们,要打架是个人都会!除了这些,你们还会什么?还有什么?还能干什么?养猪养肥了还能过个好年,养你们,除了制造点垃圾做肥料,半点价值没有。"
白既明说得很慢,声音并不高亢,却镇得几个少年说不出话来,半晌方高声嚷嚷:"你他妈的说什么?!"嗓门虽大,却已是色厉内荏。
骆一麟手一摆,压住那些混混,自己缓缓踱到白既明眼前,鼻尖几乎贴到他的:"你这张嘴......挺厉害呀。"
白既明毫不闪躲,只微笑:"职业病,没办法。"
"你骂的不止是他们吧。"
"说实话,我没有觉得你比他们强多少。"
骆一麟勾起嘴角:"恐怕你是看走眼了,我可不是只吃饭没本事的人。"
"是么?"白既明神色淡然,目光晶亮,"不好意思,我想象不出来,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能成熟到哪里去。"
骆一麟垂下眼睛,看向白既明的唇,低低地说:"成熟不成熟,可以试试......"
白既明伸手一横,掌心向外挡住自己的唇。
骆一麟轻笑:"怎么,不敢?"
白既明一把推开他,边说边走:"对不起,你太滥交,我怕感染艾滋病。"
几个混混不知该不该拦住,正犹豫间已被白既明穿了过去。骆一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喊一声:"白既明。"
白既明回头,脸上笑得温和:"在学校,最好叫我白老师。"不等骆一麟回答,转身离去。
骆一麟不理会那几个人惊异的模样,只是看着那个渐渐消失的背影,眯起了眼睛。

白既明?!

白月光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又忍不住回想

--张信哲《白月光》

强有力的冲撞、压抑的嘶喊,周围的空气似乎都燃烧起来。赤裸的身体紧紧纠缠,疯狂地掠夺、啃咬。激情狂涌,热液四溅,灼烧得呼吸都变得滚烫,极度的疯狂、极度的绝望。
被硬挺而炙热的欲望狠狠地贯穿,每一次撞击都把他刺激得发抖。忘了所有一切,只剩下身体,凭着本能递送迎合。痛楚、酥麻、极致的快感,无论哪一种都令他完全沉沦,情欲海浪一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让他再也忍受不住,低喊出声:"维信--"一股热流瞬间迸发......

白既明蓦地睁大眼,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粗重的呼吸清晰地响彻寂静的房间,全身大汗淋漓,下体濡湿一片。
他没有动,又闭上眼睛,感受那余韵缓缓地在身体中消退。心跳渐渐平复,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寂寞和空虚。
白既明慢慢站起身,慢慢走到浴室冲凉,慢慢擦干身体,慢慢换上干净内衣,慢慢踱到窗台前,"唰"地拉开窗帘。
月亮很大、很亮,清辉透过玻璃窗,将他的身影投在地面。白既明坐到窗台上,支起一条腿,靠在墙边,静静地望着窗外白色的月亮。
从小到大,白既明一直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乖巧、听话、懂事,从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也从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这样的孩子,是父母和老师最喜欢的类型,他永远不会让人多操心,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不是那样强调自我的人,温和而无害,从未想过出人头地。他是最普通的那种人,会平凡地在这个社会上存活下去。能称得上个性的唯一特点,就是他太会控制自己。白既明一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要什么,他不允许自己的生活出现一点问题,他不会让身边每一个人失望。
直到上大学,白既明无意之中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对男人比对女人更感兴趣。
怎么办?
逃避?痛苦?失落?绝望?堕落?认命?犹豫不决?
那不是白既明。他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刻去图书馆,借来所有关于同性恋的书籍,身体上的、心理上的,甚至小说。他冷静而客观地观察自己的身体或内心,和书上一一对照--他是个双性恋,但更偏于同性。
白既明当然知道,喜欢同性意味着什么。社会的压力,周围人的眼光,包括父母的伤心,一切的一切都是现实。白既明理智地分析了眼前的形势,有些事情不可改变,比如自己的性向;但有些东西却可以控制,比如要不要顺从自己的性向。
没有必要难过或难堪,事情发生了,不过是面对而已。就在那一年,白既明做了个非常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放纵一次,然后回归平凡。
白既明做事有准备、也有条理,既然下了决心,就一定会执行,尽管过程很繁琐。这里就得提到杜子成,他是白既明的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只有他知道白既明的秘密,并且自告奋勇帮白既明找一个可靠的人。
之所以拖了三年,是因为白既明说,他还没有准备好。既然只能放纵一次,那就要绝对的完美。白既明开始攒钱,查资料,学做饭。所有的细节步骤,包括第一次见面,如何一起生活,事后如何消失,每一个过程都设计很多遍。
人选他也很满意,尽管不知道廖维信是做什么的,但是杜子成承诺过,这个人是个绝对的有钱人,非一般阶级。这就意味着,社交极少的白既明根本不可能在日后和他有交集。两个人你辉煌你的,我平淡我的,像都市里两条平行线,不断地延伸,却永不会相交。
很完美,毫无瑕疵。

白既明轻轻贴在窗玻璃上,看着里面那个映出的人影。
只除了,淡淡的孤寂。
还有--
想念。
这是爱么?白既明轻笑,感觉到玻璃的丝丝凉意,闭上眼睛。好吧,爱,似乎比过后的不留痕迹更完美。
这样激烈的性事,不能再有;这样绝望的爱,也不能再有。
以后,他会结识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个小孩,柴米油盐,悲欢离合,事业家庭,老去,死亡。
这一个月的激情和爱恋、拥抱和缠绵,会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也许在看到某些场景的时候,也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许在夜深人静独自沉思的时候,会偶尔想起,那个曾经亲密的人,那埋藏得妥当的哀伤。

廖维信。

这个名字,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尽管,现在是如此让自己心痛。
会结束的,世上的一切,包括爱。

白既明坐在窗台上,看着月光一点点变得黯淡,天地却更加通亮。
就这样吧,人生总是有缺陷的,不是么?
白既明微笑,这时的他,甚至觉得连悲伤都是日后回忆的资本。却完全没有想到,世间万物并不是随着人的意志而转移的。完全没有想到,就在几日后,两个本来不应再有任何机会重逢的人,居然会因为一个契机,而再次相聚。
而这个契机,竟是全S城、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在瞩目的大事--
奥运会。


错过

严正声明:
1、本文是绝对的消遣文,绝对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2、本文所有涉及的有关奥运的事情,包括人物、情节、食宿安排,均是虚构,与现实无关。

当你将离别握在我手心
我听见爱被悄悄捏碎的声音

--王力宏《流泪手心》

尽管距离2008年北京奥运会,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但是所有中国人都在兴奋地期待着那个举世瞩目的大日子。S城在中国足球历史上,可以说是意义重大,中国男足唯一一次踢出亚洲走向世界,就是在这里。因此,把S城作为北京奥运会足球比赛协办城市,简直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断定,中国男足一定会首先在这里参加奥运会小组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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