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生活----离夭
  发于:2008年12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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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同性恋?"身后有人小声的问,他惊讶的回过头,发现网吧的少年站在他身后。惶恐和惊吓让他把拳头用力的挥向了少年的脸。
碰撞声,击打声,他们淋漓尽致的打了一架,常畅拖着一身的伤走了。转身的刹那,他突然忍不住想哭,这个世界上没人理解他,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沉默,或者暴力。

再次见到少年已经是三天后,那人到学校来找他,堵在宿舍楼下大声叫他的名字,常畅常畅常畅常畅,他一遍一遍的叫。
"呐,我叫凌非翔。你叫常畅,我知道的。"
少年垮着脸装可怜,怎么赶也赶不走。他们似乎成为了朋友,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打游戏,而时间,已经过去一年。
那一年他们一起看了蓝宇,凌非翔问他,你会喜欢蓝宇这样的男孩吗?他点点头,蓝宇有一双清澈的,小鹿般的眼睛。
"那我呢?"凌非翔不高兴了,趴在他的肩上问。
"你又不是同性恋,问这个干吗?"常畅有些不自在的推开他,关了电视。
"如果我说我是呢?"凌非翔靠在沙发上看他,眼里全是耀眼的光芒。常畅隐隐约约的知道,只要他伸出手,这个男人眼里的光芒,全属于他。然而他不能,同性相爱,两个男人的爱情,有多艰难,根本不用想像,他天生就是个GAY,可凌非翔不是,他不想把他拖进这个圈子,这条漫长苦涩的道路,他不希望让他承受。
"你不是。"常畅轻轻的笑了:"你可以忍受和男人接吻吗?你能够躺在和自己一样构造的身体旁边吗?凌非翔,你不是GAY。所以,没有如果。"
常畅与他渐渐疏远,慢慢回到一个人的生活,就在这时,他意外的在这个遥远的城市,遇见了那时暗暗喜欢的老师。
苍白的皮肤,病态的面容昭示着面前这人身患重症的事实,陪在他身边的男人,是他那时侯曾见过几次的,老师家教的学生。
常畅毕业没多久,就听说了老师的事,因为被发现和家教学生的恋情,几乎以猥亵罪被告上法庭,事情平息不久后,老师就结婚了。
而如今带在身边的那个文静的小孩子,大概就是那场婚姻的结晶吧。

他坐在餐厅与老师交谈,陪在他身边的,名叫祁玉陵的男人,与常畅那时见过的一样,依然是漂亮的过分的脸,仿佛完全不属于他们的世界,远远站着,高傲而耀眼。与老师站在一起,却出乎意料的和谐。
老师笑着跟他说话,说自己大概会在这里呆一年,这个海滨城市,的确很漂亮,祁玉陵喜欢海,他们辗转去了几个地方,只有这里他最喜欢。
他从硕大的落地窗外看去,那个男人牵着小孩子走过马路,跑去对面的麦当劳买吃的,他们买了一大堆薯条汉堡,坐在旁边的桌子上大口的吃。餐厅的服务员对他们干瞪眼,祁玉陵和孩子凑到一起,无辜的笑。

"他现在和老师在一起吗?"常畅问:"老师觉得幸福吗?"
祁玉陵低下头戳着孩子鼓起的脸,笑的肆无忌惮。
老师只是笑笑,祁玉陵走过来,示威般搂住他的脖子,又笑嘻嘻的要喂他吃汉堡,他叫他君,甜腻的,快乐的,仿佛没有死亡的阴影,仿佛他们还有漫长的光阴可以厮守......
然而一年还没过,这个被祁玉陵赖在身上撒娇,一脸纵容的男人就死在了陌生的城市。
他们把他的骨灰洒在海里,漫天的尘埃里,他看见祁玉陵慢慢搂住了那个孩子。
也许在巨大的海浪声里,哭的再大,都能装作听不见。

常畅突然觉得忍不住眼泪,为这个哭泣的男人,也为......
他还没有告诉过他。
那一年,我曾暗暗在老师身后叫着老师的名字,君宣,君宣,舌头抵着牙齿叫。君宣,我曾那么那么的喜欢你。
只是世事无常。世事无常,这个词语,本身就让人悲哀。

我们活了一辈子,能遇见真心喜欢的人,如果,这个机率是百分之八十,相爱的机率或许是百分之五十,而长相厮守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或者更少。
谁知道自己会是被眷顾的那一个,谁知道自己能不能和喜欢的人相爱,谁知道会在一起多久。然而如果你不伸出手,却连知道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还能爱你吗,凌非翔?

虽然尘世颠沛,世事无常,然而万幸的是,我还牵着你的手。
凌非翔没有挂着招牌一样的笑,他只是认真的坚定的说,或许他不是同性恋,或许他没办法忍受男人的亲吻,然而他喜欢他,不在乎身为同性。只是因为他是他。

没办法接受唯一的儿子居然喜欢一个同性的事实,凌父把他打的半死,他离开家来找常畅,却只是笑着说:"呐,比你那次打的还痛。"
2007年,他们在一起将近七年,七年,人生能有多少个七年。他们加起来的岁数都已半百,漫长的光阴仿佛流水一般。背离道德,背离亲人,常畅却再也不觉得苦涩,他有同伴,他们相依为命过了七年,以后还有无数个七年。
凌非翔窝在家里,再没出去工作过,他替出版社翻译一些晦涩的原文书来赚钱,他不曾告诉过常畅,他被父母赶出家时,根本没带身份证和毕业证,怎么找工作呢。他也知道,常畅为什么突然接受他,或许是因为老师的死,让他急于抓住温暖,或许是其他。迷糊的常畅,其实有许多事他不知道,然而这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知道,凌非翔,永远不会松开握紧的手。
即使尘世颠沛,世事无常。

 

同性生活之成长代价

"好像野比。"他说。
"不是野比,是赵允西!"他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第一千二百次纠正沉典。
沉典严肃的点点头:"我也不想承认我是机器猫,可是每次都哭着跑来找我的你,的确很像野比。"
迅速变身圆圆脸,手握拳,做可爱猫脸状。
赵允西苦着脸,锤了他一拳:"喂,每次都来这一招,很烂唉~"
沉典回复面瘫脸,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你们不是在一起快五年了吗?有倦怠期是很正常的吧。"
"可是他最近很不对劲!"允西苦恼的咬住下唇:"连碰都不碰我。"
"性生活不和谐的话,和我说也没用吧。"沉典起身去拿果汁,背对着他的脸,看不清表情:"我说过,我不是机器猫。"

允西愣愣的抬头看他:"沉典......你怎么了?"
冰冻的果汁在他脸颊边停顿数秒,下意识的推开,室内不知为什么一片寂静,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一声长长的蝉鸣。
沉典没有说话,仍然是波澜不惊的脸。
"沉典......你怎么了?"他重复道,或许是因为刚才的痛哭,大量水份的流失,让他口干舌燥。
"没什么......"沉典扭开瓶盖,把果汁递给他,回头收拾地上的纸巾:"只不过,有些事情,你也该学会自己解决了。"
忙碌的身影,逆着阳光的脸突然那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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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孽缘,最早可以追溯到幼稚园。
沉默的有些阴郁的小孩,还有弱小的常常被欺负的小孩,本该是风马牛不相集。但是已经忘记最初是怎样走到一起,以致至今仍一直扮演着保护者与被保护者的关系。
或许是因为相同的与环境的格格不入,也许是突然发现的共同的爱好,临近的住址,于是仿佛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一直在一起。
这么说来可能有些不可思议,事实上,沉典是个极为表里不一的人。他天生缺乏丰富的面部表情,却喜欢一本正经的说冷笑话。他看起来冷淡的近乎阴沉,却收养着一大堆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他偶尔笑起来就好像颜面神经受损,却往往在照顾别人的时候表现的像个贤妻良母。
他没有混黑道,也没有灰暗的家庭背景,甚至没有内心黑暗,他真的只是天生长了一张不和善的脸。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允西是早产儿,长到12岁,仍然比别人矮小,白白净净像个小女孩,一直是怯生生的样子。碰一下女孩子就会脸红,被人欺负也不敢反抗。沉典那时候与他不在同一个中学,允西觉得自己总归是个男孩子,更不可能对好友述说学校的事,只是越发的胆小,一有风吹草动就颤颤惊惊。
他们放学一起回家,允西要穿过好几条街才能走到沉典的学校,有时候也会暗暗抱怨好友的冷淡,但是这么多年来,只要沉典一出现,还是忍不住会第一时间粘上去,这似乎是他长到12岁,唯一积极勇敢的举动。
初二开学,沉典就转到了允西的学校。
沉典就读的学校,在市内是数一数二的中学,是需要自考的,就算捧着大把的钞票也不一定能进去。当然也有顶不住压力的孩子会中途转校,但谁都明白,沉典不是个让人操心的学生。
沉典什么也没说,一如既往的沉默。
15岁,允西惊恐的发现自己对同性的好感,同沉典一起看十八禁的电影,春梦的对象却是面目模糊的男人。多年的习惯让他第一时间哭着去找沉典。
沉典沉典,无论什么时候,都冷静自持的沉典,又一次成功的安抚了他。他带着他去查资料,去看心理医生,他永远屹立不倒的站在他面前。
22岁,他已经很习惯跟男人的感情,交往过的男友里,名叫盛天的人,让他有归属的感觉。头一次强烈的想留在一个人身边,分手,和好,如今,是第五年。
与沉典,成为至交的第二十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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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你也该学会自己解决。
夏日炙热的光线,长长的蝉鸣,手里渐渐不再冰凉的饮料,沉典看不清表情的脸,一切的一切,似乎都那么不真实。
"什......什么啊,反正我们不会分开啊,我们不是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所以,所以我解决不了的话,你不是会帮我吗?"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响起,有些虚弱,有些可笑。
"你说过的,我是野比嘛。"
他试图扯出笑容,只觉得脸部肌肉僵硬,不知道有没有成功。

沉典缓缓站起身,举起的手停在他的耳边,耙开他滑落在脸颊边的微长的碎发:"头发,该剪了吧,这么长,要遮住眼睛了。"

隐隐有什么浮出水面。
你的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吗?
如果再也看不见你,那就遮住吧。

允西觉得自己渐渐平静下来。他低着头,默默的任由沉典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
到如今,已经二十二年,他明明已经可以独立面对许多事情,明明已经是个成人,却永远在他面前,像哭泣着寻求机器猫保护的野比,肆无忌惮,理所当然,心安理得,天经地义的,用弱者的姿态,要求他一直守护他。
然而事实是,他已经27岁,已经强大到可以承担责任,已经不需要庇护,不怕被人欺负,一个人,也可以走的很远。

可是他不想走远。
每个孩子,都有软弱的一面,每个成人,都需要栖息的港湾。他的内心深处,比他想象的更需要沉典。

沉典,我一直没告诉你,15岁那年,梦里的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他左肩,和你一样,有一块棕色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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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每一个故事,都需要一个结局,因为结局,并不一定是你期待的那个。
允西曾经看见盛天隔着远远的街道注视那个带着孩子的男人,难以用言语表达,或许是怀念,或许是眷恋。但是他们仍然在一起,然后,默默怀念另一个远去的人。
他与沉典,已经很久没有见面,自从那天起。

他很害怕。
熟悉赵允西的人都知道,他或许温和,有些腼腆却不失爽朗,是个很容易接近的人,然而,却不是一个容易交心的人,也并不常常主动去交往朋友,与人交际,往往有隔膜。这并不奇怪,这个世界太吵闹,不是每个人都能听见彼此的真心,所以,自我保护是每个人的底线。
然而,这个世界上有沉典。他唯一的,被板着脸冷漠对待也不曾气馁,一次次鼓起勇气跑过去的,怎么也不想失去的沉典。
他一点一点挖掘的,那个不为人知的,私心里不希望被别人看见的,温柔的沉典,属于他的沉典。
他喜欢他。喜欢到害怕。害怕被他发现自己污秽的欲望,对亲密的仿佛家人般的沉典,有着罪恶般的情欲。如果你知道了,会离开我吗?如果你不能爱我,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不管他长高多少,不管他的外表变化多大,不管他是不是长大成人,他骨子里,还是那个胆小的,躲在沉典背后的孩子。
永远仰望着他的背影。

只是某一天,他回家看望父母,再次打开关闭已久的窗户时,发现从前能够远远看见的,沉典的家,已经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被一栋栋林立起来的高楼大厦,挡住了视线。
而时间,也不过只过了一年。
物是人非事事休。
沉典结婚,去另一个城市,离开他,也不过只一年。

"每个人都会结婚的,不是我不说,你不提,它就不会发生。"
"你的生命里,已经出现可以代替我的人很久了。"
"我,就要走了。"

这是那天,沉典对他说过的,最后的话。沉典的妈妈,病了很久,在永远沉睡前,唯一的愿望,就是看见儿子成家立业,被一个爱他的好女人,很好的照顾着。

没有谁忍心违背,一个母亲,最后的心愿。沉典也不能。

书上说,你爱的人,不一定是陪你一生的人,陪你一生的人,不一定是爱你的人。大多数人不过是依偎着互相取暖,于是一生也不过就是如此。
谈不上悲哀,也谈不上伤痛,这个世界上,不是事事都会如人意,不是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爱我。

有时候,你会到最后一刻才明白一些事情,才能勇敢的承认一些事情,又或许你一辈子都不会承认,没有关系,反正大家都是这样,不面对,世界也不会毁灭,于是我们终于和某些人,某些幸福渐行渐远。

成长的代价,莫过于此。

 

同性生活之所谓爱情

我十四岁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三十岁,但仍是精致秀丽一如少年。眼波流转引人入胜。有人为他痴痴等待,有人为他如醉如狂,但他的心,似乎已经沉静许久,安稳的像一滩死水。
我想我无法理解这种感情,虽然那个让他淡漠如此的男人,是我的父亲。

QQ上温顺的海豚形象动了动,收到消息的铃声伴随着弹出的对话框。

"这么说来,你爹地很英俊吗?"

君念笑了笑,蓝色屏幕映衬着的脸带着些微的稚气,但仍看得出与生父的书卷气质完全不同的,雕刻般的五官,据说是隔代遗传至有意大利血统的祖父。

"与其说英俊,还不如说他是万年老妖怪吧。"

蓝色的海豚飞速的发来消息。

"真让人期待,那一定是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君念侧头想了想。

"不,和父亲在一起的爹地,很平静,怎么说呢,就像愉快的,心甘情愿的,在属于自己的湖泊里,安静的吐着泡泡的鱼。"

"形象的比喻。"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他的湖泊。"

"其实,谁失去谁,不能活下去呢?我也理解不了,但是,同样的,用尽全力去爱一个人,我隐隐也有些期待呢。"

钟声清脆的敲了五下,已是凌晨五点,君念抬起头看了看,关掉了电脑爬上床。

十四岁的君念,比同龄人都来的高大,并且聪明。祁玉陵,他的养父,给了他很高的自由度,他跳级读了高中,今年参加了高考,现在放暑假中。
他的家庭有些奇怪,母亲健在,他却被人领养。亲生父亲是同志,养父也是同志,目前,性取向似乎还不够明显。简单说来,他的EQ没有IQ高。
青春期的孩子该有的躁动,对异性或者同性的好奇,他似乎都没有过。有时候,他也会思索,所谓的感情,到底能带给一个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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