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君子藏锋完本[bg同人]—— by:墨殊
墨殊  发于:2016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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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听闻那位似乎和自己的弟弟是至交好友之后,花二公子便更想与之一晤了——可惜叶英尚在铸剑,不过能够见到他的“弟弟”,花二公子表示……聊有胜无嘛。
却不想和叶且歌一番交谈下来,两人一拍即合。叶且歌将出售宝剑之事交与花家,由花家两分抽成,却也保证了叶英所铸之剑不会售于非人。而且叶且歌肯定,有了这两分抽成,这位花二公子一定会下狠手……
曾经藏剑山庄的生意也是遍布大唐,若说经商手段,叶且歌也是有几分的。不过她和师父想要重建藏剑,行商累积财富只是很小的事情,如今既然有专业的人肯和他们合作,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花二公子的目光当然不是仅仅落在那几柄剑上。虽然那些剑一看就不是凡品,寻常也不下万金,可是和花家偌大的家财比起来,那几分抽成实在是看不上眼。
之所以他愿意和叶且歌做这单生意,是看准了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她背后的那位叶先生也不是凡人,因此有心交好罢了。
叶且歌和花二公子虽是在商言商,却也有意相交,加之又有花满楼的这一层关系,不多时候便已经相处融洽,确定了日后的一干合作事宜。
不觉便到了月底,叶英铸剑之事告一段落,叶且歌也在花满楼的小楼之中见到了多日未见的陆小凤。这一日,他们一行人只是在小楼之中坐了片刻,便等来了花家的马车——花老爷的寿宴,自然不能只是宾客简单的吃上一顿便罢。六十岁的整寿,寻常人家都是要庆祝整整一日的,花家更是连庆三日。
陆小凤和花满楼乘坐了一辆马车,而叶且歌和叶英却被花家的下人请到了另一辆马车之上。
叶且歌觉得有些奇怪,正要询问的时候,那下人便很是乖觉的对叶且歌说道:“我家二公子说叶先生喜好清净,特地让小的赶了这流泉马车,最是稳当不过,绝对不会惊扰先生的。””
再不好拂了花二的好意,叶且歌点头谢过。和叶英一道上了马车。
叶英却知,能够教养出花满楼这样的气度的世家,是定然不会如此明显的行厚此薄彼之事的——同样是客人,没有道理将他们和陆小凤区别对待。陆小凤固然为人爽朗,不会计较,可是对于一个世家来说,这种可能滋生客人之间矛盾,公然怠慢来客的事情,他们是不会做的。
那位花二公子如此行事,应当是另有计较。
存了这样一番疑虑,叶英拉着小徒弟的手走上了那辆马车。两人刚刚落座,果然看见车上的案几上摆放着一封书信。
叶且歌微微挑眉,将信拆开,轻声读了起来。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说不出的温润好听。在叶且歌的口中,事情的缘由终于展现在了叶英师徒面前。
却原来,这场寿宴,乃是花老爷的一场精心安排,为的便是解开花满楼多年的心结,让缠绕了他多年的梦魇——铁鞋大盗死在他的手上。
这封信是花老爷亲自执笔,言辞恳切,交代了事情原委的同时,也恳请叶英与叶且歌配合他们行事,其拳拳爱子之心,透笔可见。
“原来花公子的眼睛……那铁鞋大盗,当真可恨。”
放下信件,叶且歌神色有些郁郁。她并不会表露出对花满楼的同情,因为她明白,比起同情,花满楼更需要的是寻常以待。
独居小楼,尽力帮助他人。这何尝不是花满楼在努力让家人放心呢?
和师父不同,同样目盲,师父是为了修炼心剑,守护叶家而自己放弃了双眼,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而花满楼却是在幼小之时被人剥夺了看见的能力——让叶且歌生气的地方是,谁给了那个铁鞋大盗这样的权利,让他去摧毁别人的人生?
感觉到徒弟的情绪波动,叶英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却并没有说话。
他能够感受到花老爷的爱子之心,可是却觉得,这位父亲未必真的懂自己的儿子——像是花兄那样的人物,即使手刃仇人,就真的能够解脱么?
可是叶英自己便是父子缘浅,少年时期他从未体会到零星父爱,父亲叶孟秋对于他而言,更像是严厉的师长。至若后来,他接手了藏剑山庄,父亲便更是遥远了起来。
于是叶英不禁觉得,或许这世间的父子亲情都大抵如是,花老爷能做到如此,已经算是温柔了吧?
心里有些叹息,叶英对叶且道:“花老爷有如此之心,我等纵不能尽绵薄之力,也不应扰乱他们计划。既然如此,且歌便同为师一道,静观其变吧。”
师父的话自然是要听的,叶且歌乖巧点头。下车的时候,看见花家的几位公子带着下人一道,将晕迷过去的花满楼和陆小凤抬到房间里,叶且歌也没有上前阻止。
花家已经有下人等着,准备引叶且歌和叶英进门。正在这时,刚刚谈妥了一单生意的花二匆匆而来,身边还跟了一个温婉娴静的女子。看见门前站着的叶且歌与叶英,他身边的女子回身取了轻纱掩面,花二等她收拾妥当,这才带人上前。
“且歌兄弟,这位便是叶大师吧?幸会幸会。”
一边这样说着,花二一边对叶英拱手,神态很是敬重。眼前这个白发男子虽然恍若青年,可是花二见过他铸造的三尺青锋,的确是世所罕见,在加上与他关系匪浅的叶且歌的那一身的好功夫,更加让花二不由对叶英更加尊重几分。
叶英点头含笑,道:“在下叶英。”
花二忙道:“且歌兄弟和叶大师怎的不进去?”说着,将两人往山庄内请去。
叶且歌见到花二公子身后站着的女子,见她梳妇人发髻,便知应是他家夫人。安庆男女大防,不比大唐,花家虽然是半个江湖世家,却难免如此。思及自己如今是男儿扮相,叶且歌后退半步,道:“花二公子和嫂夫人先请。”
花二知是叶且歌体贴知礼,也不跟她客套,带着夫人和叶英师徒错开几步,故作无奈的对叶且歌道:“你嫂嫂不是江湖出身,又是新妇,规矩自然多些,且歌兄弟多多担待。”
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花二眼角眉梢都带着“我家夫人棒棒哒”的得意。叶且歌不禁莞尔,难得的由着他嘚瑟,并没有出言怼他——在此之前,叶且歌和这位花家二公子虽然合作,却更多有几分不打不相识的意味。偶尔给对方挖坑什么的,两个人都是乐此不疲。
陆小凤和花满楼尚且在晕迷之中,花二便直接带着叶且歌和叶英去见了自己父亲。
桃花堡的正厅之中,一个双鬓花白的男人端坐在主位上,他身边坐着一个衣着精致却不显奢华的妇人,想来应当是他的夫人。花老爷和花夫人共有七子,难得的没有妻妾,当真是伉俪情深。
远远看见儿子媳妇,花夫人起身拉住了花二妻子的手,一边将人往屋里带,一边对叶且歌和叶英笑道:“两位叶公子一路辛苦了,我家老头子也是,即使见面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该让你们好生歇歇才是呢!”
花夫人一番话说的有些急,显见是极为爽利的性子,叶且歌听着,竟听出几分极浅的乡音——不是西湖藏剑,而是蜀中唐门。
花二活生生的被人抢了媳妇,抢媳妇那人还是自己娘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对叶且歌道:“我娘川蜀出身,就是这火爆性子,且歌兄弟和叶大师见笑哈。”
叶且歌见花二吃瘪,偷偷笑了笑,这时便听到一道沉稳的男声,说的话却满是揶揄:“芷柔,你把老二媳妇儿还给他,没看你儿子在你后边都要咬人了么?”
干咳了一声,花老爷请叶英与叶且歌落座,这才半是无奈半是恳求道:“今日在座各位都是花某信任之人,花某一生有挚友知己,有携手之妻,有满堂儿孙,已无憾事。如今命不久矣,唯放心不下家中七子,还望诸位援手,帮助吾儿解开心结才是。”
命不久矣。
叶且歌一愣,不由抬头望向一脸淡然的说着自己生死的花老爷。
第49章 梧桐半死清秋后。
第四十九章。梧桐半死清秋后。
叶且歌并不通岐黄之术,只是习武之人对气息都有几分敏感,她细细端详过花老爷的神色之后,果然发觉,他已经是病入膏肓之相。
叶且歌有几分心惊,但见花老爷花夫人虽然面露哀色,却到底坦然,叶英又不动声色的轻捏了捏叶且歌的手,她便垂下眼眸,不再多言。
不多时候,陆小凤气呼呼的走了进来,看见在座的诸位,他先是愣了愣。在听完花老爷希望他假扮“铁鞋大盗”,为花满楼解开心结之后,陆小凤不仅消了气,而且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又怎么能拒绝一个长辈这样的请求呢?更勿论花满楼还是他的挚友。
于是,诸人各自准备,终归散去。
只是叶且歌路过那位给花老爷诊治许久的,有着神医之称的宋问草身边的时候,她的鼻翼微微动了动,眼眸之中划过了一抹狐疑。
花老爷的寿宴越发的近了。桃花堡之中来了不少宾客,一时之间热闹非常。花满楼却因着铁鞋大盗之事,难得的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整个人都萦绕着一种莫名的焦躁。
叶英也劝过几句,让他静心。花满楼却只能无声苦笑了——多年的梦魇就要卷土重来,他再是心性清明坚定,又如何能够静下心来?
叶英见此,终不再劝。只是他提笔写了一封书信,托花家二少花破川送了出去。花破川有些莫名,却因是叶大师所托,而没有片刻耽误,即刻就让人送了出去。
只是没有人知道,在盛京不远处的一座并不起眼的别院之中,一个男子横剑在膝。他的一头墨发被木冠整齐束起,手指洁白而修长,正拿着一方雪也似的锦帕,低头擦拭着手上的长剑。
乌色的剑鞘被放在他的身侧,他不说话,整个人周身的气势却已如同山岳,让人无端臣服。
他面前的青衫男子眉目温润,若非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便当真称得上是绝佳的好容貌、好气度。
霍天青见过叶且歌,之后姻机缘巧合甚至也见过叶孤鸿。他知晓叶家子孙都是人中龙凤,也曾设想过白云城主该是何等的气宇轩昂。
可是今时今日,霍天青才惊觉自己的错误。最初的时候,他只当叶孤城是孤高冷傲的剑客罢了,今日得见,他才恍然大悟——能以七岁稚龄安稳整个白云城,十五岁威震南海,十七岁扬名中原的人物,又岂是一句“绝世剑客”能够一言以蔽之的?
在叶孤城周身散发着的上位者的威严之下,霍天青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只是说饶是如此,在叶孤城没有开口之前,他依旧不敢轻易说话。
半晌,叶孤城还剑入鞘。他抬眸看了一眼霍天青,略一停顿,很快便收回了目光。
“青衣楼,我要来何用?”
清冷的男声在空旷的屋室内响起,夹杂着几分凉意与漫不经心。似乎那有着“天下第一楼”之称的青衣楼,也并不能入了说话那人眼里。
霍天青微微一怔,不觉便少了进门之时的三分傲气。他皱眉片刻,方才踌躇道:“青衣楼号称一百零八楼,其实远远不止。其门下势力遍布安庆,近日天青已经将之收拢,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城主在安庆之耳目喉舌……”
“白云城在安庆的情报网也并不弱。”叶孤城打断霍天青的话,冷声道:“譬如你天禽门共有门徒三百八十一,亲传弟子三十五。这等事,白云城的情报网都能打探清楚的。”
霍天青霎时就宛若被人扼住了喉咙,许久之后才恍惚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既然如此,天青愿为城主马前兵卒。”
在今日之前,霍天青承认,自己的确存了一些小心思。可是单单一个叶且歌就足矣让他忌惮,如今得见白云城主,霍天青更是从心底弥生出一股寒意——他并不是一个忠诚的人,可是当他发觉自己承担不起背叛的后果的时候,便会彻底熄了那些小心思。
霍天青扪心自问,就凭自己,哪怕加上青衣楼和天禽门,真的能抵挡得住白云城主的一击么?
答案是否定的。所以仅仅是在与白云城主会晤的片刻之中,霍天青便已经做出了选择。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他已经决定投靠白云城,那么白云城便是他此后唯一的选择了。
叶孤城本就心性清明,更是重来一世,将霍天青的变化看在眼中,他平静道:“搜罗可用之人,做的到么?”
虽然叶孤城是疑问句,但是霍天青已经听出了其中的不容辩驳。他心头一跳,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于是喉咙也不由有些干涩发紧。
没有问“可用之人”是什么样的人,霍天青闭上了眼睛掩去眼底汹涌。片刻之后,他才艰难开口:“只是不知城主给天青的期限是?又需要多少那样的人?”
叶孤城望了他一眼,淡声道:“不过三年。少则百人,多多益善。”
霍天青倒抽一口凉气。清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才为他剥离出一丝清明。不愿再在叶孤城面前失态,霍天青飞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正了正神色,对叶孤城拱手道:“定不负城主之托。”
叶孤城颔首,又拿起了身侧的乌鞘长剑,重新擦拭。
逐客之意已经如此明显,霍天青又怎会如此没有眼色的多做停留,对叶孤城一揖,霍天青身形一闪,如同来时一样消失在了这座小院。
叶孤城抬手捏了捏眉心,自己指尖的冰凉让他稍稍神色一振。没有人能想到白云城主会在此时出现在此地,更不会有人想到,他看起来眉目霜雪,神色泠然,实际上却已经断续病了三日。
叶孤城要做的事情很多,重生而来的若许年来,他片刻不敢松懈——他自然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也清楚这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此路线悬生死,叶孤城固然不怕殒身,可是白云城呢?他的幼妹呢?又该何如?
叶孤城并不怀疑自己幼妹的能力,他自信他家且歌可以纵横江湖。可是叶孤城哪里敢掉以轻心?他没有忘了,自己的前世,也同样是登临巅峰,结果不依旧是在阴谋之中折剑。
叶孤城给叶且歌去信,只是为了让她有所提防。却不想这孩子如此心思玲珑,竟然替他收拢了霍天青。然而若是可以,叶孤城又何尝愿意自己妹妹沾染这些?
皇权。
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叶孤城才明白自己前世的想法如何可笑幼稚。对于皇权,这从不是叶家人的执念,而是悬在白云城之上的利刃。
重来一世,从前那些看不清的事情,叶孤城才开始清明。譬如联手攻击白云城的十八水寨,譬如接连被打压的白云城生意,譬如险些落于人手的淡水渠道,桩桩件件,都是针对着他白云城。而现在这些人背后的,除了安庆皇室,又还有谁呢?
——他们叶家,被安庆篡夺了江山,之后还哪有什么“偏安一隅”的说法,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死不休!
青衣楼到底不是小势力,叶孤城面上波澜不惊,为了它却终归往中原走了一趟。
只是不想,南海到中原这一条路,他多年不曾涉足,隔世再入中原的时候,竟忽然感染了风寒,接连烧了三日,今日才刚刚好些。
叶孤城病着,却并没有歇息片刻。待到霍天青走远,叶孤城稍稍抬手,示意了一下在一旁静待的侍从。
侍从领命而去,不多时候,一个一身锦袍的男子跟着侍从一道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锦袍华丽,手上的扇子也是华丽非常。远远看去也是一个风流公子,偏生他脸上刻意的笑意破坏了他周身的气度。只是他的眼睛很亮,闪烁着莫名的灵光。
“见过城主。”金九龄对着叶孤城拱手,满脸毫不掩饰的讨好——他也不必掩饰,就如同当年他毫不掩饰的对叶孤城说,自己求的就是一世富贵荣华一样。
叶孤城对他颔首,没有废话,直接道:“且歌去参加了花家寿宴,你也去走一趟,莫让那些不长眼的伤了她。”
这些年金九龄也陆续去过几次白云城,有幸见过叶且歌练剑,更有一次,她的重剑堪堪从金九龄头顶擦过,让金九龄不进怀疑,这位叶家小公子是不是已经看穿了自己当年的小手段,这才蓄意“报复”?
并不觉得叶小公子需要自己保护,不过城主既然吩咐了,金九龄自然乐的展现自己的价值。
小心应下,金九龄连连保证不会让人伤了小公子的半根头发,这才退了出去,翻出花家的请柬,踏上了前往桃花堡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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