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卞----桔*橙[下]
  发于:2008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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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凯要不是为了你,他能去英国,大家兄弟还算计这么多干什么呢?"林永哲的话让我猛地抬起头,这话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说什么?为了我去英国?这是怎么回事?"放下酒杯,我直直地盯着林永哲,他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你不知道呀?我...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看他那吱吱唔唔的样子我就不耐烦,难道当年我错过了什么吗?
"快说。"
"哦,不就是他帮你逃出来吗?后来他被他爸给抓了回去,你爸向他们家施加压力,后来他爸就把他妈给抬了起来,你也知道,他妈在医院就靠氧气喘气儿了,凯愣是没松口,他爸真他妈的狠心,真把氧气停了,后来他妈快不行了,凯才说的,你不知道吗?他没告诉你吗?"林永哲有些纳闷地挠挠头,我已经震惊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些事情我一直不知道,根本没有人告诉过我。
"可怜了凯他妈妈,之后没过一个月就去世,凯也因为那件事被他爸送英国去了。"林永哲喝着酒自言自语着,我更是无法形容心里的感觉,原来我错怪他了,只心不好受着。可是我不会道歉,因为我觉得没有那个必要,扔下在那发牢骚的林永哲我走出包间,拿出电话打给助理。
"冯家的钱,欠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要再催了。"说完我就挂掉电话,突然想起冯凯的脸色,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歉意的,挥去头脑里的烦恼,我在寻找着小乌龟的身影。
刚才明明看到他跟夏音音在一起,怎么这会儿人就没影了呢?四处张望着,终于找到小乌龟了,可是他身边有一个男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男人应该是叫张恒军,他为什么会跟他在一起呢?看着他们好像要去哪里的样子,没有去叫小乌龟,我偷偷地跟在后面,张恒军的出现肯定与那个人妖有关,我并没有自信小乌龟能够完全忘了人妖,即使我不愿意承认,我紧紧地跟在他们的后面,看着他们进了人妖以前住的房子,我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外面等着,点燃一根烟,慢慢地吸,再慢慢地吐出来,我希望我的小乌龟会出来,我希望他真正的放弃一切出来,小乌龟,我就在外面等你,就在外面等着你回到我身边......


五十三、卞小曲:瓦解
夏音音现在很幸福,婚礼办得也十分的成功,看着她一直合不拢的笑脸,还有做完植皮手术的脖子,我觉得幸福对她来说来得很容易,离开热闹的人群,我突然想静静,突然觉得我不适合在那种幸福的气氛中存在着。
"怎么坐在这么远的地方?"回过头,那副眼镜后的脸有些陌生却让我心起悸动,和李加有关系的人回国第一个见到的就是他了,本能地站了起来,我不记得他和我家任何人有亲戚的关系,他怎么会来?
"怎么?把我忘了?"那人微笑地坐到了我旁边的座位上,仰着头打量着我,"坐吧,别站着,三年不见,长个子了。"我木然地坐下,我怎么会不记得他,我的第一副隐形眼睛就是在他的店里配的。
"记得,张--"我才发觉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以前被李加逼着随他叫"嫂子",可是现在我要以什么身份呢?
"叫张哥吧。"张恒军安稳地坐着看向远处笑着的夏音音,"看来现在都过得不错呀,你也没什么心思吧。"我干笑着,要我怎么回答他,我没有什么心思了是不是就告诉他我不再去在乎李加了。
"愿意跟我去个地方吗?"两个人沉寂了好久,张恒军突然抬起头询问我。那双眼睛散发的不可抗拒的力量,让我不自觉得点了头。
"走吧。"见他站起身,我也呆呆地站了起来,跟在他后面,离开了酒店。
坐在车里,我心里一直不安,怎么会跟着他出来呢?我到底在想什么,跟他出来会见到李加吗?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抗拒。想见他,想看看他这几年没有我过得好不好,过得好了,我会失望,过得不好,我又会心疼,矛盾的情绪让我有些紧张,心跳得格外的快。
"加加坐刚才的飞机离开了。"淡淡的一句话让我的心更加胀痛起来,离开?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我将头转向窗户一边,原来我还是在乎他的,仅仅听到他离开,我三年来所重建的卞小曲又回到以前那个懦弱的卞小曲了,原来我这三年来可以开心的笑,开朗的生活都是在看不到李加的情况下自欺欺人。控制着呼吸强忍着不让眼里的眼睛流下,我很想离开这辆车,李加走了,我觉得我没有意义再跟着张恒军去任何地方了,原来我刚才之所以会跟着张恒军离开,是因为潜意识里想见他。
车停在李加家的楼下,已经三年没有来这里了,经历了风吹日晒的楼颜色比前要暗淡了许多,我跟在张恒军的后面过了李加的家,还没来得及回忆这房间是什么样子,我就被眼前的这片狼籍吓了一跳。
木然地向前走到房间的正中间,环视这个让我牵挂的房间,没有开灯却更加显得这个房间的凄凉,所有的家具都用白布遮盖着,而散落在地上的画纸让我一度以为这房子刚被人抢劫过。看着这样的情景我能想像得到李加走时的心情,低头看着地上的画纸,不由地愣了一下,这上面的人不是我吗?走上前捡了一张,却发现下面叠压着更多画着我的画,我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放在怀里,我知道那是李加画的。李加习惯画完一张画后都在左下角写一个"加"字,眼泪滴在画上,我用手去擦,我知道我看到下面的日期才会哭,所有的画我的画下面都有日期。
捡一张有,捡另一张也有,日期都是不同的,画的脸也不一样。我任眼泪肆意地掉着,我这三年来的努力,这三年来建立的防备,这三年来带的面具通通被这些画所瓦解,我就好像在从地上捡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拼了命的把地上的画收到怀里。
突然,怀里的画被人抢走,我惊鄂地抬起头看着张恒军,他面无表情地向落地窗走去,"你要干什么?那些画是我的!"我站了起来,冲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的?你知道加加走的时候是多么痛心,多么失望,他既然把这些画扔到地上就说明他放弃了,这些就变成垃圾了,怎么成了你的了?我要把这些东西扔了。让开"一把推开我,他直直拉开落地窗的拉门,扬手要把画扔下去。
"不要!"我立刻扯住他的胳膊,"不要,请不要这样。"一手夺过他手中的画,我瘫坐在地上捧着画大声地哭着,似乎要把这些年来的思念,这些年来的痛苦都哭出来。
"你哭什么,加加为了你一路追到巴黎,就是想跟你在一个城市里,你连找他都没有想过,跟你那个哥哥过得那么快活,你现在凭什么坐在这里哭"
"你...你说什么?李加在巴黎?"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自己的耳朵,李加在巴黎?他没有来找我,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是的。"张恒军朝我相反的方向走着,他慢慢地打开门。"你该走了,我本不应该带你来这儿,告诉你加加的事情。"
"他...他去哪儿了?"费了很大力我才把话说完整,我仰头注视着张恒军的嘴,我希望他能告诉我李加的下落,我现在突然想见他,非常相见他,我不知道我想要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也不知道我们的将来会是怎么样的,我就是想看到他站在我的面前。
"不知道,他这次走得很彻底。"张恒军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听声音我知道他在为李加痛心,"我想,如果你们有缘的话,即使不在国内也会见到,毕竟有些东西并不是一个地方才会有。"
我呆呆地看着张恒军,泪水已经将怀中的画纸浸湿了,我想多停留在这个房间里,在这里我第一次对李加说"我爱他"、第一次吻李加,第一次和李加做爱,这里充满着我们太多的回忆了。看着四周苍白的布把这个房间衬得死气沉沉,再也没有往日的温馨了。
"你该走了,这房子要锁上了。"身子被张恒军拉了起来,木然地被推出门外,大铁门关上的一瞬间,就仿佛将我彻底隔离到没有李加的世界。
我突然发疯似的上前敲门,我希望能再呆在那个房间里,"开门!"手砸在那铁门上发出闷重的响声,而生辣辣的疼痛传到手上。依旧不放弃地去敲门。
"够了!"手被一鼓力气擒住,回过头,即使眼睛已经模糊,但我还是认得出是哥哥,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从他手上的力气我知道他生气了。
"跟我走!"我挣脱不了哥哥的手,只能狼狈地跟在他的后面,被他用力的塞进车里,看着他用力的甩上门,再用力的坐进车里,快速的启动车,飞速的开出小区。我的手仍旧死死的抱着画,偷偷看着哥哥的脸,沉冷的不像他。慢慢地低下头,想掩饰我在流泪的眼睛,脖子发酸也不想抬起来。
直到车突然停下来我才抬起头,眼前是的酒店是这座城市最大的酒店,我却是第一次来,眼前的车门被哥哥迅速打开,感到手又被拽住,我被粗鲁地拉出车外,跄踉地被拖进酒店。
房间显然是事先订好的,我直接被带到客房里,一路上我一直没有敢多说一句话,直到被狠狠地甩到床上,我才敢抬起头看眼前恼怒的哥哥。
"哥-"我睁睁地看着眼前表情狰狞的脸,似乎有些不认识他了,见他欺身压过来,我害怕得向后退着,这样近的距离,这样的表情让我一度想起了汤磊。"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回去见那个人妖就可以了?"肩膀被用力的推向后面,我被迫仰躺在床上,无力的看着上方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为什么你还忘不了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已经吻了上来,十分用力的吻,仿佛要将我拧碎一般地夺取我口中的空气,我一动不动的任他吻着,没有闭上眼睛可是我却什么也看不见,就好像又回到三年前被汤磊侵犯的时候一样,心如死了一般。
身上的人不知何时停了下来,抬起眼看着他,我们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为对方擦去眼泪,只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
"我的心跳很正常。"我抓住他的手放在我的心脏处,"我在吻李加的时候心会跳得特别厉害。"我知道我说出这句话对于哥哥是什么,是一种拒绝,比说"我不爱你"还要伤他的心。果然,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从我身上退开,背对着我坐着。
"对不起。"我任眼泪流着,我何时变得这般残忍,我在伤害最疼爱我的人,我唯一的亲人,这三年来他为我付出的我看在眼里,可是我却说着这样的话伤着他。我告诉我自己,我这是让他长痛不如短痛,我告诉我自己,我这是让他彻底的死心,放了我也放了他自己。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为了李加,哪怕我只是知道现在的李加对我来说是虚幻,我也是为了李加伤害他,我太自私了。当初为了李加而利用哥哥,现在为了李加而伤害,错,并不是为了李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是那么的卑鄙。
背对着我,一直没有说话,只见他站了起来走到桌子前点燃了一根烟,三年来他从来不在我面前抽烟,只因我不喜欢烟味,可是现在的他紧锁着眉头,深深地吸着烟。而我收回眼光,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我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你走吧,去寻找你的幸福吧,"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坐了起来,此时哥哥已经背着我了,朝大门走去,"我给你订明天回巴黎的机票。"说完便打开门。
"谢谢你!"我大叫着,不管我的声音在颤抖还是哽咽着,我是发自内的谢谢他。
"不用谢,你是我弟弟。"说完,他便打开门离开了房间,我看得到他抖动的肩膀,对不起哥哥,谢谢你哥哥。
重新躺回床上,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着,哥哥的成全,夏音音的期待,我知道所有的人都为我付出了太多,李加,我该怎么办,我伤了哥哥的心,我该怎么办。
梦境中我又来到那片草地,可是那长椅中却没有我想见的人,我走到长椅前慢慢地坐下,看着远方,李加,我在等你,我坐在这里等你......


五十四、李加:放弃
头发胀的疼,手抚上额头闷哼了几声,连声音嘶哑的都不像话,看来昨天真的是喝多了。用胳膊支起身子坐了起来,顿时感觉到眩晕,无力地又倒回床上。这才仔细看了看天花板,这不是我家的天花板,那这里哪儿里?
"你醒了?"顺着声音看去,原来是"MMU"的老板,他此时穿着居家衣,更让我惊讶的是他身上挂着一个极其可爱的围裙。我低下头,看着身上穿的不合身的睡衣,估计这是他的吧。
"看来我昨天没少麻烦你呀,Leo。" Leo很帅,如果说到酒吧里的人是为了看我的话,那只有四层,其他六层是为了看他,他不仅仅有很男人的身材,更有着很纤细的心思,酒吧里的人都很喜欢和他聊天,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让人想要拥有的男人。
"那到没怎么麻烦,就是先给某个男人擦眼泪,然后把他吐得满身脏物的衣服给换掉,再帮他洗了个澡,最后把他扔到床上而已,不麻烦。"他忍着笑的脸看着我充满了无奈与怜惜,我想我昨天晚上是真的丢人丢大发了。
前天在夏音音举办婚礼的酒店外,我又看到那个让我牵肠挂肚的人,他一脸幸福的笑容,就好像结婚的是他一样,我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却觉得无比的幸福。可是当我看到那个姓徐的出现,看到他们那么和谐的站在一起,开心的笑着,亲密的开着玩笑,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个一般,傻蛋脸的表情就像以前的我,是被宠爱时的幸福,看着他们慢慢地离开。我低头笑着,一开始是小声的苦笑,接着是大声的狂笑,街上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我想是疯了,因为我突然感觉我真正的不属于傻蛋的世界了,他真的心里不再有我了,被遗弃的我开始疯狂地笑着,颓废地坐在地上,我知道我哭了,慢慢地爬了起来,开车回了家。
打开房门,布入眼帘的是我思念傻蛋时画的画,全部都是他。羞辱感涌上心头,这些思念对于我来说是刻苦铭心的,多少个夜时,我流着泪画着这些画,可是现在这些对于傻蛋来说毫无意思,他根本看不见这些画,更不要说是在意。想到痛处,我愤怒的跑到客厅,发了疯了伸手将墙上挂着的,画板夹的所有的画撕到地上,每撕一张我的心就像被扎了一下,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自虐般地撕着画,我想要发泄我心中的痛苦,跪在那些画上面,用手支撑着身体,任眼泪溅落在画上。这三年来我从未像现在这样痛苦地哭着,我痛声的大哭,就连陈景言死时我也没有这般哭着。
感到肩膀被轻轻地拍抚着,我抬起头,老哥何时进来的我都不知道,低下头继续任性地哭着,我记得除了妈妈去世时我在他的面前哭过,再就再也没在他哭过。身体被拥入那宽大的怀抱,后背被温柔地抚顺着,委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肆意地流着。
"我要回巴黎,马上。"也不知哭了多久,我闷闷地发出声音,只见李牧拿出手机吩咐着,我有些害羞地擦着脸上的泪水,然后呆坐在地上。挂上电话他又坐在我身边,瞧他那一身名牌西服被皱出褶子,估计回去又要被张恒军说了,有些羡慕地看着他。
"当初我也和你一样感到绝望过,不过还好,我没有彻底的失去。"我知道他在说他和张恒军的事情,把头靠在后面的沙发上,眼泪不自觉得顺着眼泪流着。"加加,如果真的坚持不住就回来,哥这儿随时欢迎你。"
"嗯。"我本想要放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回巴黎,难道是我潜意识里还有着某些期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逃避似的离开了中国,到了巴黎下了飞机我就直接跑到"MMU",Leo看到我吓了一跳,可以想像,我几天没有刮胡子,衣服都是褶子,面容憔悴,这样的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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