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卞----桔*橙[下]
  发于:2008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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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看看吧。"我接过夏音音递的一个笔记本,好奇地翻开第一页:"梓子,1983年至-- 年。"这是梓子的日记本,而且是没有写完的日记,我询问地盯着夏音音的脸,或许是因为年龄大了,或许是因为要结婚而喜庆的,她的脸不再如少女时的瘦了,而是变得有些丰韵。
"这个是送你的回国的礼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在这慢慢看吧,你老姐我要睡觉了,明天我可不想当熊猫新娘。"很男人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她伸着懒腰走出房间,苦笑看着她离开,我真有些同情林永哲,感叹之余我还是好奇地坐在床上看着这本我一度认为是自己父亲的人的日记,心里有些失落,我不知道夏音音给我看这些日记是什么意思,应该有她的用意吧,静下心不去想多余的,全当作我用来倒时差的消遣了,接着我翻开了第二页......
"1983年12月1日,今天的天气很好,虽然有些冷,但阳光很明媚,突然很有兴致地到外面走走,路过我以前工作的咖啡店时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我工作的店里每天总有很多形形色色的顾客,有些高雅的人会点我弹的曲子,所以我只是麻木地弹我的钢琴,从来不去记客人,可是那天的他却很吸引我,三十多岁,身上却有着一副王者风范,我听说他叫徐创业,是徐式集团的总裁,真是年青有为。他从容不迫的和顾客谈生意,而我弹钢琴时一直注意着他,以至于弹错了好几处地方。待他谈完事情后,我马上收回注意他的眼神去弹我的钢琴,他慢慢地走过来,只对我说了句:‘弹琴的时候要专心哟。'然后便离开了,我呆呆地望着他,原来那个时候就叫做一见钟情,当时年少的我怎么会知道。
走累了回到家,我突然很想他,和他在一起已经快三年了,有时总是会很冲动地想要和他在一起,打电话给他,他说他很忙,过几天有空来看我,有些失望地挂掉电话,我知道,他很忙,总是很忙......"
这是梓子写我爸爸的日记,我有些惊讶,同时也觉得很凑巧,一个我曾认为是父亲,另一个是我的亲生父亲,不去想多余的,我又翻开第三页接着往下看。
"12月25日,今天是圣诞节,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漫在飞舞的雪,他说他今天要参加一个宴会,要晚些才能回来陪我,现在的中国即使再大的城市也对国外的节日不重视,可生长在国外的他却很在意。我已经习惯这样了,总是很孤独地看着别人快乐。
我们的第一个圣诞节,到现在我都还以为我是在做梦。那年和往年一样,只要是节日我就会很忙,到了晚上到处赶场子,最后一站我定在他经常来的那家店。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当我推开门时一鼓暖气迎面而来,不过让我高兴的是他果然坐在他常坐的那个座位上喝着咖啡。那天我弹了很多首曲子,自从他上次来以后,便会经常光顾这家店,而且我发现他很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难道不苦吗?我试过一次,结果一天都感觉嘴里没有味道。
那天他点了我最拿手的《Over the rainbow》,我当时很激动,那种紧张感是从来没有过的,结果我弹错了三个地方,有些尴尬地收下他给的小费,脸不自觉得红着,而他微笑地冲我点了点头给予我鼓励。
‘我可以再为你弹一首,刚才那首我没弹好'我还清楚记得当时的我有多傻,他仍旧是笑着点头,我高兴地坐回去,我想当时我一定傻到极点了。
‘为了答谢你的曲子,我可以请你吃晚饭吗?'那天晚上从那时起我想我就开始在做梦了吧,一直到下了班,跟他共尽了晚餐,他送我回我那小破屋,我都一直傻傻地笑着,坐在车里他轻轻地吻了我,我一定是在做梦,笨拙地回应着他。
每次想到这儿我都会有些害羞的笑着,看看表,已经晚上十二点了,看来他今天晚上又不会来了......"
"1984年2月1日,今天是除夕,又是我独自一个人在家里,因为他要陪他的家人一起吃年夜饭,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为自己热了饺子,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现在的情形就像当年一样,刚认识他那年,也是除夕,我也是独自一个人煮着饺子,听着外面的鞭炮声,吃在嘴里的饺子什么味也没有,和当年一样门铃响了。
我有些兴奋地打开门,和当年不一样的是现在门外站着一个女人,她告诉我她是他的情妇,她被他骗了,他的妻子已经有小孩子了,而她已经为了他生了一个孩子,她又告诉我说我们都是他的玩偶,哪天不如意便会离开我,她问我愿意不愿意跟她离开,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环视了房间的四周,空荡荡的,我点了头,创业,我要离开你了,你会想我吗?如果会的话,那么这是我的报复,小小的报复......"
"1984年5月14日,她带着我来到东北,生长在南方的我无法适应这里的气候,这一路我几乎是病着来到这里的,也多亏有她的照顾以至于我没死在路上。找房子,办理家当都是她一手操办的,我觉得自己真的是没用,这座城市很小,可是空气却很好,我经常会一个人坐在公园呼吸着空气,不知道他有没有想我,我很想他,不管是恨他,不管是爱他,一想到他我就会很痛心,可是那样我也要去想他,自虐的去想他,创业,我想你......"
"1984年6月25日,她告诉我她发现她怀孕了,孩子是他的,我只是点点头。然后我就出去找工作,承担起这个‘家',我知道我把我的思念与希望都寄托在那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就把那孩子当作他吧,即使现在的我后悔了,后悔离开他了,可是我回不去了,我知道。
不能再去弹钢琴,因为我固执的认为我弹出来的琴声只能让他听见,只是为他所弹,我去做苦力,去送奶卖报。我想让那孩子过上好日子,创业,我真的后悔了,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1984年10月6日,我生病了,我知道我是因为太过于思念他,我一直知道我是个懦弱的人,我不敢去找他,现在的这副样子,更何况他会在意我吧?我不知道,我忽略她的担心,仍旧自虐地拼命工作,我想要那孩子幸福,我能做的就是努力地为那孩子挣钱。创业,我在为我的幼稚付出代价,为了报复你,报复你为什么有了我还要去找别的女人,那我算什么?可是我错了,我并没有报复你,而是报复了我自己,创业,我想你......"
"1984年10月29日,我想我等不到那孩子出世了吧,现在的我连握笔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她哭着坐在我面前说着‘对不起',我只是笑着回应她。她没有错,她也是受害者,这是我应得的报应。我原谅你了创业,因为我想原谅我自己,我想解放我自己,我想救赎我自己......"
再往后翻便是空白页了,想必那就是梓子的最后一篇日记了吧,合上日记本我呆坐着,连门开了我都没有注意到,面前递来一张纸巾,这才发现原来我哭了,有些丢脸的低头擦脸上的泪水。
"音音这孩子,本不打算把这个给你的,她或许想让你不要走梓子的旧路吧。"我静静看着夏叔叔,这些年来,他老了许多,慢慢地又低下头。
"你放心吧,我没事。"夏叔叔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朝门外走。
"爸爸--"我突然很想这么叫他,这么多年来,我的亲生父亲没有在身边,那个一直认为是父亲的人从未见过面,能给予我父亲的形象与关爱的人就只有夏叔叔,他不比任何一个父亲差,他不去在乎母亲的过去,他含辛茹苦的养大我,他接受了我的性取向,他容忍了我的逃避,他是一个好父亲。
夏叔叔僵直了站在那,我看到他的肩膀在抽动着,"我...我会幸福的。"我想我的这句话会让他心安,我想这是他对母亲最好的交待。
"嗯......"他缓缓地从嗓子发出这些声音,"好好休息吧。"夏叔叔走到门前,手抚上门把手时他停顿了一下,"如果当是你妈妈向我要刀的话,我也会拿给她的。" 说罢他关上门离开了房间。
任自己摔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他们是在让我原谅李加吗?难道我真的会像梓子一个带着遗憾离开人世吗?我觉得我已经放开了那段感情,不论是他心里还放着陈景言,还是他给妈妈刀的事情,我都已经不再让那些事情纠缠我了,我想我不会像梓子那样吧。
李加,我想我们就这样了吧,即使我现在和你在同一个国家,即使我原谅了你,即使我不再纠结过去,即使一切都过去了,我想我们也回不到过去了吧,就算我如梓子一样想念着曾深爱的人,可是我不敢再向前迈出这一步,哪怕是一小步,我害怕,害怕再次受到你带来的打击,我怕到时我会承受不了,就这样吧,如果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你,我真希望我们彼此都淡淡地一笑,如果有一天......

五十二、徐梓裕:误会
"梓裕呀,你就看在叔叔多年来跟你父亲的交情,再缓几天不行吗?"冯氏集团的总裁苦苦恳求我,我放下手上的咖啡看着坐在旁边的冯道兴,他是冯凯的父亲,我不管他和父亲是什么交情,单单为了冯凯以前做的事情,这点小小的报复不算什么吧。
"你也知道,现在的市场竞争越来越激励,冯叔叔暂时凑不到那么多钱,等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把钱还上。"冷笑地瞅着这个人,和冯凯还真有些像,得逞的快意涌上心头,已经三年了,我还是无法放下被欺骗的愤怒,我是故意让他们欠我钱的,我就是要让他来求我。
"冯总裁,这可不好办吧,你已经拖了快一年了,我们也实在不好办,只能将您之前做抵压的分公司收回了。"助理在一旁打着官腔,我站了起来不去理会他们,走到窗前在想着小乌龟这会是不是在参加着他姐姐的婚礼。
"咚咚..."敲门声传来,我没有回头,"徐总裁-"第一次听他这么叫我,我回过去看着他,三年的变化让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比以前还要瘦,精神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大概是年龄的成长,俊俏的脸比原来要显得成熟了许多。
"冯凯来了,快,跟你老朋友叙叙旧。"真是可笑,他爸爸就像看到救星一样,难道他不知道他的儿子才是我最痛恨的人吗?
"徐总裁,想必一会儿你也要去参加哲的婚礼吧,不如一起去吧,我已经准备好私人飞机了。"他没有什么表情地看着我,就好像在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一样对我说着。
"你还是省些钱吧,租用一次飞机很贵的,还是坐我的去吧。"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那副坦然的样子我就恨,就忍不住羞辱他,一想到当时小乌龟受到的伤害我就恨不得杀了他。
"那还要谢谢徐总的体谅了。"尽管很短,可我还是捕捉到他的一丝苦笑,任由着他跟在后面,直到上了飞机我们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要到公司总部处理冯家的事情,所以我没能和小乌龟一起回来,这几天只是通了电话,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他。瞟了眼身旁的人,他的脸色有些发白,细细的汗从额头冒出,大概是晕机,没有理会他,我换了个姿势闭目养神。
"徐先生,到了。"我睁开眼睛便看到那座小城市,正了正身上的衣服打算起来,却看到旁边的人紧皱着眉头,苍白的脸已经被汗水打浸。见他缓缓睁开眼睛我忙转过头准备下机。
坐在车里,他的脸色有些好转,我告诉自己这并不是关心他,只是他别死在我的车里就好。
"徐总裁,关于我们公司......"
"今天要参加哲的婚礼,什么也不说。"我打断了他的话,他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让我有些烦,他也很识趣的什么也没说。车停到酒店门口,老远我就看到小乌龟四处张望,大概是在等我吧,笑容不自觉得露了出来。不等司机把车门打开,我连忙下了车,忽略了冯凯比刚才更难看的脸色,我走到小乌龟身边。
"在这儿呢,怎么不到里面等。"我敲了下他的头,他吃痛的捂着头,不经意看到下车的冯凯。
"就快开始了,你怎么才来,冯凯也一块来了,我还在想他为什么没来呢。"见他傻笑着,他根本不知道冯凯和父亲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想让他知道,他现在这个样无忧无虑很好。
"你好,冯凯,好久不见了。"我看冯凯眼里的吃惊,他没想到我的小乌龟会这么开朗的生活吧,马上他就恢复了正常。
"你好。"
"走吧,进去吧。"把冯凯晾到一旁,我拉着小乌龟的手进了饭店。进了饭店我就后悔怎么没晚点来,中国人特有的喜庆我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闹哄哄的人群,伴奏的乐队,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几乎都要把这家饭店的房盖掀开。
"裕,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晚才来,过来,过来。"老远林永哲就蹦了过来,我看他全身上下没个新郎的样,被他拽着到了前面。
"咦,凯,你也来了呀,快过来,咱们有三年没见了吧,你去哪了呀?"我有些惊讶林永哲与冯凯这三年好像也没有联系,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坐在小乌龟旁边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
"傻样,是你结婚吗?看把你美的。"宠溺地揉了揉刚才打他的地方,他无害地笑着,眼睛四处看着。
"音音结婚我高兴呗,对了,冯凯这几年怎么都没有消息,去哪儿了?"依旧看着小乌龟,没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哦,我去了英国。"我真的是很不想听到他的声音,但是没有办法,小乌龟问话总得回答,我无聊地看着婚礼进行着。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我很羡慕林永哲脸上的微笑,我知道我和小乌龟是不会有这样的笑容了,但我会弥补他的,酒席过后,我被林永哲拉到一个包间,眼看着小乌龟被他那个姐姐拉走,我也算放心了。可没想到,一进房间冯凯也坐在那里。
"唉呀,咱们三个三年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是我的好日子,怎么也得好好喝喝,今天不醉不归。"林永哲用力地拉着我进了房间,然后把我按到桌子前。他坐在我和冯凯的中间,一人面前满上一杯酒。
"你们俩也太不够意思了,一个为了学业跑去英国,一个为了爱情跑去法国,就把老子自己丢国内了,不过也好,我娶到媳妇了,比你们俩早哟。"自说自地倒着酒,我始终都没有看冯凯一眼,但我知道他的眼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徐总,我......"
"我说过了,今天不想谈生意上的事情。"粗鲁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根本就不想听到他的声音。
"哎呀,裕,这怎么......"林永哲并不知道我和冯凯的事情,见我们这样他也发觉其中必有蹊跷,举着杯子上前打圆场,"来,咱们先干杯。"
"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今天不想看到你。"我并没有接林永哲的话,头也没抬地说着,话毕,屋里面出奇的静,我在等待他自己离开,我并不想当着林永哲的面给他过多的屈辱。
"好...吧,你们先聊,我先走了。"过了很久,我终于听到我想的声音了,也不管他是什么样的表情,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着酒。
"唉,凯,凯。"林永哲似乎没有拦住他,然后有些气地走到我面前,"我说你们俩怎么回事?他们家有些困难这我是听说了,咱们的交情还用这样求你吗?"
"我为什么要帮他?"我抬起头看林永哲,看到他眼里的一丝惊鄂,慢慢他又恢复了往常,慢慢地坐到我身边,替我满上酒。
"裕,我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了,可是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怎么咱们也应该帮帮呀。"结了婚的人真的是不一样了,想想当初我们三个人当中最冲动的人就他,可他现在却大义凛然地来教育我。
"我为什么要帮他?"我不打算跟他耗下去,自顾自地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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