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欢爱一场----充丛
  发于:2008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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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空了的会议室,夏翌笑了,那只想拉住他的手停留在半空,而他走得时候甚至没有回过头。
尽管做了那么多,却仍然什么都挽回不了。
或许早该知道是这种结果了。
夏翌沉默的坐在会议室里,看着天色一点点,一点点暗下来。

出了办公楼,苏珏打了个电话给陈文浩,"结束了。"
"呵呵,那就好,他没有为难你吧?"陈文浩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没有。"苏珏坐上了车,神情完全放松下来。
"恩,"陈文浩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你路上小心。"
"哦,好。"苏珏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问他浩雅的事情。
将电话挂了将头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穿着厚重羽绒服的人来来往往。
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的冬天好象特别冷。
"李师傅,麻烦你开下空调。"
是天冷了,还是因为自己已经习惯在暖气里呼吸了呢?

那场巨大的风波对苏珏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接下来的时间他向部分大客户解释了一下事情的因果,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项目经理负责。
每天依旧准时的上下班,谈生意,偶尔和陈文浩一起吃饭,最近他总是很忙,苏珏看得出他好象很累。
可是当自己问他"有什么事吗?"的时候,他总是呆楞楞的看着自己,然后微微一笑说没事。
他都这样说了,苏珏也无法再问下去。

温度持续降低,最终跌破零度,尽管很小心,苏珏还是吹到了冷风,得了重感冒。在吃了药后仍然觉得昏昏沉沉的,于是只好打了个电话给AMI,告诉她自己今天请假不来了。
挂了电话,苏珏又睡了过去,鼻子塞住,呼吸的时候很累,感觉好象才睡了一会儿手机响了。
是陈文浩打来的。
苏珏调整了一下呼吸,皱着眉头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你在什么地方?"
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苏珏也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道,"我在家里。"
"没有去上班?"陈文浩咳嗽了一声,"怎么了吗?"
"哦,我有点感冒。"苏珏想想又补充一句,"放心,不是很严重。"
"恩,那你好好休息。"
不知道为什么苏珏总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心不在焉。
握着挂断的手机,瞪了会儿天花板,终究敌不过药力,又迷糊着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陈文浩坐在床边,见他醒了伸手触摸他的脸颊。
"饭吃了吗?"
苏珏边问着边从床上坐起来,发现天已经黑了,下午的一觉睡得挺舒服,好象好了许多。
"我吃过了。"陈文浩笑得有些疲倦,看着苏珏从床上爬起来,戴上眼镜,"你想吃什么?"
"没有胃口。"苏珏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也就一顿,不吃就不吃了。"
这下苏珏察觉到了问题,平时话总是很多的陈文浩这两天话越来越少,冷场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又喝了一口水,苏珏握着杯子在床边坐下来,推了推眼镜,也不说话。
"今天下午......你出去过吗?"有点犹豫,有点拖拉的口气。
"没有,"苏珏看着陈文浩"怎么了?"
不安的感觉弥漫在他们呼吸的空气里,莫名的压抑。
"我下午打电话来没有人接。"陈文浩同样侧着头盯着苏珏。
疑惑?猜测?到底是什么?
"我睡着了,可能没有听见。"
苏珏放下手里的杯子,一下子觉得眼前的人变得有些陌生,可他们明明坐得那么近。
对,或许本来就很陌生,他根本不了解陈文浩。
"苏珏,不瞒你说,最近我们这里总是有商业情报泄漏,损失越来越越严重......"
陈文浩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下去,而苏珏却是恍然大悟。
"你想说什么?"苏珏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淡淡的看着陈文浩,见他不回答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说什么?"
陈文浩还是没有回答。
苏珏沉默的站起来,将柜子里一枚崭新的钥匙拿出来放在陈文浩手里,没有等他开口就离开了自己的卧室,连关门的声音都是轻轻的。
楼下响起车子发动的声音,陈文浩依旧坐在床沿,手里握着那枚崭新的钥匙。
那天,是他亲手交到苏珏手里的,他说他信任他。

43.
苏珏将车停在街边公园,深冬的季节公园里没有什么人。自从那次以后,他一直会在自己车里留一件外套。
将车里的外套穿好,苏珏也顾不上里面还穿着睡衣。
反正天这么暗了,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下车后才觉得有点冷,不过也没什么要紧。
坐在公园的长凳上,苏珏点了一支烟。
其实这早就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信任终是有个头的,而他能给自己的信任已经到头了。
他们之间的信任不是靠积累得来,而是陈文浩用他的言语建立的。
不断的说,不断的说,就产生了一种很牢固的错觉,其实不过是空中阁楼。
建立得太快,所以不够坚固,容易被摧毁。
苏珏忘记了他们之间有利益关系,也忘记了陈文浩和自己都是商人,更忘记了他们的相识不过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搭讪。
这样的爱又能有多持久?
被岁月蹉跎到他们这个年纪,又怎么还能要求对方单纯的去相信爱这种东西?
金钱,地位,名利......这些东西早就已经蒙蔽了他们的眼睛。
在这些面前,爱算什么?又能有多纯净?
最可怕的是,自己竟然真的愿意去相信。
是不是太蠢了一点?
扔了烟头,苏珏又点起一支。
还好,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陷得太深,而现在,要将自己拔出来或许还来得及。
希望是他给的,将希望踩到地上的也同样是他。
原来自己以前的想法一直是对的,只是陈文浩让他看到了太多他心里渴望的东西,所以出现了幻觉。
仅仅是这样而已。
推了推眼镜,寒冷的空气里镜架是冰凉的。
吃一堑长一智。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自己真的不该相信什么或者去相信谁。
第一次,被当成笑话。
第二次,被当成贼......
不过是从一次伤害走进另一次伤害。

"呵呵......"苏珏低低的笑了两声。
在寂静冰冷的公园里,他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十几年前也有过一次,但不同的是,这次他没有哭。
不然,会很滑稽吧。

把盒子里的烟都抽完,苏珏又裹紧了外套静默的坐了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才发现四肢已经冻麻了。
低头拍了拍睡裤,苏珏发现他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
艰难的移动到车门,上了车,黄色的照明灯下两只脚已经冻成了紫色,指甲发青。
抬起脚用力的搓一搓,却发现手和脚的温度是一样的,根本没用。
罢了,回家吧,钻进被子里就会好了。
摘下眼镜,细细的擦了擦,又重新戴上,苏珏发动了车往回开。

熄了火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的灯还亮着,和他走的时候一样。
苏珏脱下外套,用力的吸了吸鼻子。
感冒似乎更严重了,刚才坐得太久,搞不好明天又要请假。
看,多不值得。
笑着摇了摇头,想着一会儿一定要记得再吃药。
通过今天的事,苏珏才发现原来他的记性一直不好,连吃过那么大的苦头都会重蹈覆辙。
推开卧室的门,尽管没有开灯,苏珏还是看见了坐在那里的陈文浩。
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灯,卧室内一片光明,让所有东西都暴露在灯光下,包括那个男人。
"怎么还在这里?"苏珏淡淡的说着,"我已经把该还的东西还你了。"
包括你承诺的爱和信任。
一起还给你。
男人捏着那枚钥匙抬起头看着他,"不是你。"
苏珏听见后反常的大笑起来,有点自虐的说着,"是我。"
"不是你。"陈文浩看着苏珏,眼神迷茫。
摊了摊手,苏珏去饮水机里倒了一杯热水,喝了两口,还是觉得冷。
不过......冷点也好,更清醒一些。
"我会取消和浩雅的合作,"反正也热不起来,苏珏干脆放下了水杯,"违约金我会付的。"
"夏翌那天告诉我那是你的公司,"顿了顿,苏珏走到床边,低下头看着他继续说道,"那个时候真是谢谢你了。"
"我没有想要瞒你。"陈文浩开口了,有点涩涩的,"我是怕你知道会不高兴。"
"恩,我知道。"似乎觉得离得太近了,苏珏又退后两步,推了推眼镜。
以前我相信那是你对我的好,而现在我仍然相信,只是......我不需要了。
人嘛,本来就不能太贪心。
而之前就是太贪心了,不是吗?
"不要任性。"陈文浩重新抬起头看着苏珏,"现在取消合作对你很不利。"
"那是我的事。"见他还要说话,苏珏摆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我现在不想听。"
没想到自己的语气可以那么平静,总算不是完全没有长劲。
"我原谅你了。"苏珏很想笑,而事实上他也的确笑了出来,每个人都希望在做错事后被原谅,现在他一定很委屈,因为他一定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我觉得我们都该冷静一下,有些问题本来就应该好好思考。"
陈文浩突然明白了,他知道苏珏这样说不过是一个托词,很委婉,但他听明白了。
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又响起男人的声音。
"走吧,我想睡了。"苏珏将他从床上拉起,下了逐客令,冰冷的手触碰到带着温度的外套,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刺到了,可他认为不应该去在乎。
将没有反应的男人推到卧室门口,"明天把我家的钥匙还我吧,其实我也怕贼的。"
陈文浩看着眼前的男人微笑着,那是他曾经熟悉的冰冷的微笑,很美却很悲伤。
身体的行动快于大脑,将他的身体拥入自己怀中,嘴唇贴上。
怀里的人那么冰,口腔内的温度却那么高。
被展转着亲吻,苏珏没有反抗,也没有反抗的必要。
或许,最后一次了吧。
那种被爱的滋味,哪怕是虚假的,也还是值得纪念,牢牢记住曾经拥有过就够了。
到他这个年纪,身边所有的东西都将会慢慢失去,等到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将他拿出来回忆一下也很好。
陈文浩松开了嘴唇,然后他又看见苏珏笑了。
"这算吻别吗?"苏珏笑着退后一步,看着他将房门关上。
视线被门阻隔,陈文浩听见的最后两个字是,"再见。"
再见......?再见?!
陈文浩听见门上锁的声音,才醒悟过来一般敲着门,很轻,可是一直敲。
苏珏坐在床边,听着不间断的敲门声有些迷离。
他不是什么都得到了吗?又在执着什么?什么都没得到的自己都已经放弃了。
哦,不对,或许他还不知道自己之前已经接纳他了吧,不过也没关系,不知道更好。
就当自己犯贱好了。
躺上床,不理会外面的敲门声,他头晕得厉害,搞不好发烧了吧。
感觉敲门声渐渐遥远,苏珏合上眼睛,尽管四肢冰凉身体发烫,他还是睡着了。

44.
第二天早上,苏珏难受得再也无法睡下去,呻吟了一声才想起来昨天晚上忘记吃药。
头昏脑胀的爬起来,只觉得全身发烫,脚刚触到地上就摔了下去。
眼前黑了一下,苏珏闭着眼睛缓了缓,又重新站起来去拿退烧药和感冒药吃,吃完后又躺回床上,打了电话去公司,告诉AMI今天也来不了。
将手机关机,自嘲一下记性果然不好,闭上眼睛。
怎么把自己搞得那么悲惨,跟失恋一样。
苏珏笑笑,逼自己睡觉,或许明天,就会好了吧。
可惜事与愿违。

还没到明天,只是下午苏珏就觉得熬不住了。
搞不好退烧药过期了,看来还得去医院,穿上衣服带上手机到门口叫车吧。
尽量放缓行动,忍受着头晕和叠影,苏珏将自己包了许多层,打开卧室的门。
看见一个他以为已经走了的人,并且被那个人绊倒。
眼镜掉在地上,苏珏伸手去捡,浑身酸疼,抓了两次才抓到,而那个绊到他的男人也已经醒了。
"是不是病得很厉害?"陈文浩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扶着栏杆下楼梯的苏珏,"让我看看。"
昨天抱着他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守了一天到上班时间也没有出来,自己又进不去。
如果不是病得起不来,他一定会去公司上班。
自己明明是了解的,却还是怀疑了他。
但是自己明明是不想怀疑的。
"没有。"一开口,苏珏才发现自己声音因为发烧而变得嘶哑难听,比早上更糟。
咳了两声,非但没有好转,反觉得喉咙又干又苦。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要甩开他的手,脚又踏下一格,苏珏只觉得眼前一花,身体滑了下去,所幸的是只滑下去两格,坐在楼梯上等着眩晕过去,也没有摔得很疼。
一只手贴上他的额头,苏珏躲不开,只好慢慢站起来。
自己也已经是快四十的人,以后再也不能像昨天那样瞎折腾了。
"你烧得很厉害,坐着不要动,我送你去医院。"陈文浩看着他,只觉得他的眼睛一直在调整焦距,最后垂下头笑了笑。
"也好。"
可以省车钱,何乐而不为?
他也是个商人。

"医生说你吃了过期的药,发了高烧,快40度了。"陈文浩看着床上的男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似乎也不是很清醒,"熬了大半天,一定很难受。"
"还好。"苏珏淡淡的回答道,声音依旧嘶哑难听。
昨天是觉得冷,现在是觉得烫,不难受是不可能的。
可这些要不了几天就会好,说不定等点滴打完回家睡一觉就恢复了。
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取消和浩雅的合约,还要找新的供应商。
如果不能找到新的供应商,恐怕就真的要停产了,搞不好和WEBLINA的销售合约也无法履行下去。
不能让公司倒闭,辛苦建立起来的,哪怕只剩他一个人,他也要撑着。
仅剩的一点东西,为了他的自尊,一定要牢牢抓住。
相信别人,不如相信自己。这话真是一点没错。
"苏珏......"陈文浩叫了一声,可男人显然不想理会他,安静的闭上了眼睛,因为鼻子不能呼吸而微微张开嘴。
这还是第一次,苏珏在他面前显得特别柔弱,可骨子里依旧坚硬如铁。
"你先休息吧。"陈文浩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苏珏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才把眼睛睁开,呼出一口气,滚烫滚烫的。
这样下去可能永远摆脱不了。
"喂,AMI吗?麻烦你帮我留意一下房子,独立全装修的,小一点没关系,只要可以直接住。"苏珏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最好离公司近一点,麻烦你了,越快越好。"
他知道AMI办事一直很有效率,恐怕明天那些信息就可以到手。
陈文浩也没有将钥匙还给他,他也不想问他要了,反正换一个地方住也好,全当换换心情。不然等一回去对着满屋子的新家电,也很破坏情绪吧。
苏珏想了想,闭上眼睛。
他不是逃避,他只是不想在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去面对。

陈文浩坐在走廊的长凳上,闻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
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韩天,反正他跟苏珏的事情韩天也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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