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旦之舞[下]————E伯爵
E伯爵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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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里桑德罗死死地咬住了阿坚多罗结实的肩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跟几乎弄得他昏厥的疼痛抗衡!当快感渐渐传来的时候,神父的脑子里却无法遏制地想起了另一个场景:在黑暗的修道院书房中,那个瘦弱的少年正被高大的院长压在身下,他的身上全是血!

我的帕尼诺......你曾经夜复一夜地在忍受这样的痛苦,对吗?上帝啊,我现在才真正明白了你经历的一切有多么可怕!他们不会像你对我这样体贴,不会吻你......他们只是把你撕成了碎片......他们该下地狱!帕尼诺,我应该救你的......我当时应该冲进去救你......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原谅我!原谅我!

金发的青年抱着身上的男人,把头埋进他汗湿的长发中,让自己的泪水倾泻而下。

他绝对不能让帕尼诺知道自己过去懦弱的行为,他要让这个男人忘记他经历的那一切!现在他们已经拥有了彼此,可以埋葬所有的痛苦回忆!

他们拥有彼此,这就够了......

阿坚多罗紧紧地拥抱着蜷缩在他怀里的金发青年,觉得自己的血液像是沸腾了一样无法平息,这才是欲望吧?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身体相交,他没有那种想吐的恶心感,反而恨不得整个人都融化在金发的男人体内!他爱他的每一个生涩反应,甚至是咬在自己皮肤上的刺痛!

亚利克、亚利克、亚利克......

光是在舌尖喃喃地呼唤这个名字都会有幸福的感觉!这才是欲望!不是污秽的器官相互碰触就能得到的感觉!

原来自己也可以这样来品尝欲望!原来自己还有这个能力!

如果有了亚利克他就可以忘记在修道院中发生的事了吧......他可以不再去想那些猥亵的目光和加诸在他身上耻辱!他要全部忘记......他要让这个真相永远不再被提起,也永远不被亚里桑德罗知道!

这样他或许就可以相信,自己真的已经被净化了......

当窗外微白的朝霞悄悄地出现在东方的时候,在朗克旅馆的房间,急促的呼吸和压在喉咙里的呻吟都渐渐平息了下来。大地在沉睡,那不勒斯的、甚至整个意大利的居民大都还在沉睡,而这里的两个人却渡过了一个让他们重生的夜晚。

相爱的人交握着双手,命运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为他们铺好了另一条路。

 

 

雨已经停了,屋檐下的水滴缓慢地落下,溅到地面,发出好听的声音。

阿尔方索站在自己的卧室窗前,抱着双臂望着远处初升的橙红色朝阳。他换上白色的衬衫和深棕色的裤子,把头发散在脑后,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好像刚刚起床、正在等待早餐的样子。

但是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泄露了他一夜没睡的事实,而那些在他身后战战兢兢的侍卫们更是提心吊胆。

一个湿透了的女孩儿跪坐在地板上,她淡黄色的长发被剪得很短,裹着一件显得有些过大的方济各会修士的袍子。她冷得发抖,脸色煞白,嘴唇发紫,紧紧缩在一个黑发女子的怀里。

贝娜丽斯用愤怒而又夹杂着几分喜悦的眼神望着背对她们的男人。她没有看到亚里桑德罗的身影,这证明那个金发的神父已经顺利地逃了出去,他一定会找到阿坚多罗,然后告诉他来救她们。

过了很久,黑发的国王终于慢吞吞地说道:"您一定很高兴吧,斯福查夫人。您和神父策划了一次很成功的逃亡行动。"

贝娜丽斯扬起头:"我为此骄傲,陛下。"

阿尔方索笑了笑:"我要是您绝对不参与这样愚蠢的行动!您帮助他得到了什么样的好处?您和您的使女并没有逃出去,还是在我手里!想不到尊敬的神父也会做出这么自私懦弱的事情,而你们居然还那样配合。"

"我是不是还将继续留在这里您很清楚,陛下。"贝娜丽斯毫不示弱地说,"我的父亲已经跟您约定了时间放我离开,对吗?您一定不愿意失去他的信任吧?"

阿尔方索讥讽地笑了笑:"您确实很会算计,夫人,不过您实在是太单纯了......我会放了您的,但是我要告诉您,这并不是因为您父亲的关系。"他走到贝娜丽斯的身边,轻轻地说道,"其实对于您丈夫来说,您的影响力实在是小得可怜,我留着您根本没有用,早点把您还给侯爵大人或许要好得多!"

这充满恶意的嘲弄让黑发女子白嫩的脸颊因为怒气而泛出了血色: "陛下,如果这样说能让您的自尊心好受点儿,我倒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是不是胡说我可以证明!"阿尔方索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银色的戒指,"看看这个,我亲爱的斯福查夫人。我去找过您的丈夫,把你们的结婚戒指和神父的十字架都摆在了他的面前,他选了后者而把您的戒指退还给我,他甚至拜托我好好为他收藏!夫人,难道您还不相信他根本不爱您?"

可怜的贝娜丽斯全身发抖,她惨白着一张脸,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随您的便。"黑发的国王耸耸肩,又把脸转向窗外,"那么您也不会相信,您的丈夫实际上就守在这个酒馆的外面吧?他可是当着我的面抱起神父离开的......有意思,他对待那个男人比对待您更加小心。他难道就没有想过来救您吗?"

这番话让贝娜丽斯的全身都颤抖起来,她攥着自己的裙摆,好像竭力控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莫妮卡担心地扶住她的手安抚她。贝娜丽斯压下心中的火气,拍拍这女孩儿的手,又对那个男人问道:"陛下,我不想听您说这些!我只想问您,现在您到底要怎么处置我们,我希望您不要把怒气发泄在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身上,这样对您的名声没有任何好处。"

"哦,您担心我会杀了您的使女?"

"我从来没有认为您会是个绅士。"

"可是我还没有这么坏的脾气。"国王笑了,"我决定放你们走,就像我答应您父亲的那样--顺便也让您认清楚您的丈夫是不是真的重视您!"

他坐下来,冲这两个女人摆摆手,对卡萨男爵吩咐道:"送她们回房间。"

莫妮卡用冰凉的手扶着女主人,让她靠着自己站起来。这个时候贝娜丽斯感到一阵恶心,郁积在胸腔中的怒气使她眼前一阵眩晕,然后像折断了脖子的云雀一样倒在地板上。

阿尔方索大吃一惊:"快,叫医生!"

"不、不!"让人意外的是,莫妮卡居然一反刚才的畏惧大叫起来,"请别......夫人躺一会儿就好了!"

黑发的国王眯起双眼,危险地看着这个挥舞着双手、满脸惊慌的女孩儿,一把抓住她的脖子。"告诉我,姑娘,"他威严地命令道,"你的主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莫妮卡徒劳地掰着这个男人的大手,眼中流露出恐惧。

撒旦之舞(二十三 隐患)

"你的眼睛就是身上的灯。你的眼睛若了亮,全身就光明;眼睛若昏花,全身就黑暗。"

--《新约·路加福音 11:34》

 

1421年 意大利 那不勒斯

阿坚多罗醒来的时候天亮了,房间里的蜡烛都已经熄灭,但是薄红的微光从窗户中透进来,足以让他看清楚身边的人。

亚里桑德罗还在沉睡,就如同一只静默的羔羊躺在他的臂弯里,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扫过他的皮肤,让他觉得非常舒服。阿坚多罗把他汗湿的金发撩开,露出这个男人洁白、宽阔的额头,他蔚蓝色的双眸还没有睁开,好像正做着美梦。

阿坚多罗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如羽毛般轻柔的吻,慢慢地抚摸着他消瘦的轮廓。

这个时候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感到胸腔中有一种满足,心脏沉甸甸地跳动着,每一下都跟身旁的人合成一拍。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情形,但是真正怀抱住金发的青年,才发现原来再多的想象都是苍白无力的。

在昨晚无与伦比的快感中,他甚至有种忘记一切的错觉:忘记了那被烈火焚烧的家园、忘记了匍匐在献血中的父母和哥哥、忘记了主教骷髅般的脸、忘记了修道院中的皮鞭......忘记那些让他全身充满仇恨的东西。他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太渴望亚利克,还是不想带着仇恨去拥抱他,反正他在昨晚把这些都通通丢到了脑后,他只想听那双缺少血色的嘴唇对他说出"我爱你"。

在那一刻,阿坚多罗甚至觉得,上帝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他从自己身上夺走了太多的东西,而自己却从他那里得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天使。

算打了个平手吧......俊美的青年得意地笑了起来,稍稍伸直了蜷着的长腿。

既然现在亚里桑德罗已经在自己身边了,那么下一步他就可以放心地对付阿尔方索了。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回想着黑发国王昨晚的眼神,突然感觉到有些不自在。那个男人肯定气疯了,他一定没有想到温和的亚里桑德罗会做出这么冒险的事。别说他,就连阿坚多罗自己都不知道原来金发的神父为了他可以这么勇敢,在暗自高兴的同时他也有些后怕。虽然阿尔方索手里还有贝娜丽斯,可那位国王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根本没用,他不在乎那个"妻子"。接下来,或许国王陛下会从乌尔塞斯侯爵那里下手了吧,毕竟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放弃任何有利条件,就像一个最精明的商人......

"帕尼诺......"

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轻轻响起来,阿坚多罗回过头,看见了一双宝石般的蓝眼睛。

"早上好,亚利克......"红铜色头发的青年拉起神父的手,微笑着问候道,"睡得好吗,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亚里桑德罗的脸上发窘,他微微动了一下,倒吸了口冷气。

阿坚多罗忍不住笑出声,他坐起来,让神父靠在自己胸膛上,然后用双手圈住了他的身子。"真像在做梦。"红铜色头发的青年低头用下颌摩挲着朋友的脖子,感受着他细滑的皮肤,"亚利克,你一定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

神父的脸浮起了一层红晕,阿坚多罗看到他的耳朵都变成了粉红色。

"帕尼诺......不,费欧......"亚利桑德罗把手覆在这个男人的手背上,低声地回应道,"我也爱你......"

现在金发的青年已经褪去了昨夜的疯狂,阿坚多罗不怀疑他话里的诚意,但是要他现在直视着和自己发生亲密关系的朋友,腼腆的青年还有些羞赧。阿坚多罗明白亚里桑德罗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要下定决心袒露自己的感情、面对自己的欲望得有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红铜色头发的青年忽然对怀里的人涌起一股心疼的感觉,环抱住他的双手又收紧了一些。

亚里桑德罗咳嗽了一声,问道:"......费欧,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嗯?"

"我是问你......关于贝娜丽斯。"神父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即使你不爱她,她也是你的妻子。我在逃走之前好像听说阿尔方索会把她交给乌尔塞斯侯爵,你可以在她回到父亲身边以后去接她。"

阿坚多罗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啊,亚利克?我怎么可能再去接她?一旦她回到侯爵身边,那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把他心爱的女儿再交给我的,即使贝娜丽斯自己坚持也没用。而且......我现在已经得到了那不勒斯其他贵族的势力,少一个乌尔塞斯侯爵也不会有大的问题,更何况还有罗马那边的--"

"费欧!"亚里桑德罗突然大声打断了阿坚多罗的话,他转过头来,蓝色的眼睛里有些慌乱。

红发青年皱着眉头:"你怎么了,亚利克?"

金发的神父撑住阿坚多罗的胸膛,挤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你必须接她回来,费欧......她怀了你的孩子......"

 

 

"请您再重复一遍,大夫。"

黑色头发的年轻国王坐在椅子上,向那个刚刚诊断完毕的医生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一个身型矮小的中年男人望了望他背后那张床上躺着的姑娘,露出暧昧的笑容。"请不不必担心,先生,"他安慰道,"您的夫人只是精神状况不太好,您知道,凡是怀孕的妇女都容易疲劳。虽然现在孩子还不到四个月大,但是也必须小心,别让她太焦虑了......"

阿尔方索黑色的眼睛里隐含着笑意,他愉快地裂开嘴角,非常有耐性地听完了医生的唠唠叨叨,然后让卡萨男爵付给了他一笔丰厚的出诊费才打发他离开。

当国王转身看着床上虚弱的女士时,脸上居然还挂上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感谢上帝,斯福查夫人。"他坐到了床边,看着黑发的少女,"您看,还好您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否则我可真难向您的丈夫交代了。"

贝娜丽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白瓷般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阿尔方索笑了起来:"我的天哪,想不到您居然怀孕了。看来您自己是很清楚的,还有谁知道呢?神父?他明白您怀孕了还扔下您逃走......想不到他也这么狠心!"

黑发的少女睁开了眼睛,瞪着这个男人:"请收回您无礼的言辞,陛下。我觉得神父的决定非常正确,我和他任何一个人离开您的魔掌对于阿坚多罗来说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我们不愿意成为您威胁他的工具。"

阿尔方索充满恶意地大笑起来,他朝门口的侍卫们挥挥手,让他们带着流泪的莫妮卡出去,然后才凑近了贝娜丽斯,用一种诡谲的口气说:"夫人,想不想知道一个秘密?"

黑发少女警觉地缩了缩脖子,然后冷笑道:"您又想挑拨什么,陛下?"

"这个词真难听,夫人。"阿尔方索耸耸肩,"您要知道,我只是告诉您一些事实,一些瞒着您的事实。"

"我不会相信您的。"

"那是您的想法,夫人,这并不影响我要说的一切。"国王戏谑地笑笑,"夫人,其实我以为您聪明的眼睛能够看清真相,现在好像不是这样。难道您就从来没有注意过您丈夫和神父的友谊?"

"他们是最好的朋友,阿坚多罗曾经跟我说过,他很早就认识亚里桑德罗神父。神父为我们举行了婚礼,而且在佛罗伦萨的时候他非常照顾我,对我很好。"

"对啊,亚里桑德罗是个好人。他愿意成为斯福查大人的随军神父,跟他上战场,照顾他的妻子,甚至冒险陪您回那不勒斯,这些好像都是为了他最好的朋友。可是实际上据我调查,神父其实是个清心寡欲的人,根本不喜欢插手这些事,他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不容易啊。"国王看了看扭过头去的黑发少女,"啊,对了,您见过他胸前的那个十字架吧?"

贝娜丽斯没有作声。

"我猜您一定没想到,我曾经在您丈夫身上见过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我告诉过您,当时我把您的结婚戒指和神父十字架送到阿坚多罗面前的时候,他可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您觉得这说明什么呢?"

黑发少女的手在被子下用力地扭在了一起--她的脑子里回想着丈夫跟自己仅有几次的亲热,他甚至没有完全脱光上衣,在衣服遮掩的光洁胸膛上隐约可以看见一根银色的链子,那样式确实像极了神父的十字架......

阿尔方索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让贝娜丽斯听得非常清楚:"夫人,您还不明白吗?那两个人......他们相爱......"

可怜的黑发女子紧紧闭着眼睛,她不愿意相信,可是脑子里却依旧不停地闪过每次神父看着自己的复杂眼神,那里面仿佛隐藏着痛苦和挣扎,还有他呼唤"帕尼诺"时那特别的语调......国王的话顿时给这些奇怪的事实一个合理的解释,贝娜丽斯急促地呼吸起来。她想冲面前的男人大吼大叫,想让他滚出去,但全身却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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