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受圣殿牧师们教诲的法斯成功地灵魂出窍了。修罗兰笑吟吟地说:"是吗?真不错,我崇敬的人可是斐西尔呐。"
法斯显然受到重挫,一口气吸进去後下不下去。艾贝白了他一眼,一针见血地说:"没见识。"一语落地,法斯石化了。
斐加神情有些怪异,他唇角细微抽动,像是拼命忍笑。
艾贝说:"你们一定因为我们一族的相貌感到奇怪吧?兽人都很丑。其实那是事实,而我和我的族人们生得那副相貌,都是因为契的缘故。"
修罗兰对於兽人这一族其实有一肚子疑问。因为他从来没与兽人深交过。他一直不喜欢那些粗野的家夥......当然还有部分原因是他讨厌与体格比他壮实的种族走一块儿。大抵因为艾贝很柔媚的关系,所以他非但没有讨厌她,还很喜欢她,她是个令他佩服欣赏的豪爽女人。但他也没过问过她关於她一族的事。
"你告诉我们这些......会不会有问题?"修罗兰隐约知道艾贝要告诉他们的事很重要。
"没关系,其实我很早就想告诉你们了,但怕逖塔福会生气。他今天自己都同意这一事了。"艾贝向洞里走,修罗兰三人跟在她身後。
山洞很浅,但很高,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尽头平整的石壁上依著一个雕像,是个穿著战服的英悍女人。女人双手举著一把斧头,脚站成弓步,一副正在杀敌的姿态。
艾贝走到石像前,她的手按在胸口上,然後对著石像一拜。
"二万年前,我们族来了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契。契那时一身是伤,後来身体化做这石像,精神体化做了扑扑。"
艾贝说完,回过身,就看到三道异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来回转。
法斯始终是粗神经,所以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你是老太婆?二万年前的事也知道?"他说著,身体还很配合地往後一缩。一副生怕避之不及的模样。
艾贝气得脸发紫,纵步冲上去一个暴栗打在法斯头上。法斯"哎哟"一声,好比杀猪叫。他蹲下来,惨兮兮地抚著自己的头。
修罗兰与斐加立即收回停在艾贝身上的目光。他们很有默契地想,好吧,就算你有二万岁我们也不介意。然而事实上,他们只是顾忌艾贝那一个暴栗的威力。但艾贝对修罗兰与斐加始终很亲和,至少不会动手。所以即使知道他三人的想法都相同,但也只让法斯当炮灰遭了殃。
"小飞猪扑扑就是少女契就是......"修罗兰的目光转向石像。他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凶悍年长的女人与妙龄可人的粉衣少女搭不上边啊。
艾贝解释说:"因为她的精神体受到损伤了,所以两万年来一直只能维持小飞猪那模样,而且连带著记忆与力量都被封住了,所以它一直都像可爱的宠物。"想到扑扑粉嫩粉嫩的模样,她的笑容不禁充满了温柔。
这时,修罗兰也想到了斐加真正的模样,也是可爱得不得了,所以脸上同样泛出温柔的笑容,同时......这笑容里还掺了些花痴。
斐加显然知道了修罗兰的想法,难得地红了脸。幸好洞里有些暗,另三人没发现。
法斯此刻黑了脸。他古怪地瞅一眼艾贝。想不通这女人为什麽对一只猪能那麽温柔对他却拳打脚踢的。
"关於契的那些事,都是先人们留下的书籍上记载的。其实扑扑这名字是我们这一代人取的,因为契这个名字对於我们这一小族来说有很深重的意义,可是扑扑只是个可爱的小家夥,所以我们替它取了这个可爱的名字。"艾贝说完,法斯三人同时想,还好,艾贝不是活了两万年的妖婆。
艾贝又说:"那古书上记载得其实很疏略,它说,时机一到,契就会现出少女形态,被封存记忆将会解开,届时,要来到这个当初契的身体死去的地方举行神宴,招待有意背叛神的人。"
"怎麽算时机到了?"修罗兰问。
"契自己提示了族长,因此我才被招回来。"艾贝一顿,"我不知道契想做什麽,只知道她的到来,令我们这一族有了美丽的形体。"
法斯抢著开口:"所以你们各个都那麽美?"他似乎更关心这个问题。
艾贝点头。"今晚契现出形体了,所以要举行神宴。"
"你们以前举行过吗?"修罗兰有些兴奋。
"当然没有。契的力量剩的不多了,她只有一次机会解开记忆。所以我们一族二万年来一直等著这一天。"
法斯吹了吹口哨,"看来我们赶上很奇妙的事了。"说著,他精神一振,"嘿,多奇妙的事,二万年前死去的女人所留下的精神体,变成俊男美女的兽人,招待神的叛徒的宴会。"
正在这时,洞外走进一个人,是逖塔福。他身後还跟著住在这儿的所有兽人。最後一个进来的是少女契。
契依然穿著粉红的衣裳,有著稚气秀美的脸蛋,但气质和刚才的生涩差了十万八千里,浑身散发著神秘的庄重。
契一言不发,只走到石像前。她似乎在想什麽,半晌後,她脚一用力,竟然腾到半空中。
修罗兰看著一惊,因为他确定少女没有用魔法,那怎麽能浮到半空中呢?
契的手一摆,怀里竟然多了个竖琴。她纤白的手指拨弄起琴弦。
"西方的圣洁啊,苍茫的大地啊,年年日日的奔流中,泪水凝聚神秘,利矢穿插荒芜时光,日光散去浮尘,契约签定命轮。"
十分忐忑,紧张地等待这一时刻的兽人们听到契的歌呆了一呆。他们虽然不怎麽出去,但至少还知道,契的歌是平常的吟游诗人们颂扬神时唱的神歌,很普通。
契手指忽然又一勾,本已经消了音的竖琴又流转出悦耳轻灵的乐声,这令所有兽人们还有法斯都很惊讶。因为神歌到那一句契约签定命轮就该结束了。而泪水,利矢,日光,契约说的就是四大神器──神之泪,时间之矢,日光剑,玄契。
"四神的汇聚,遥远的西方,神光隐没辉煌。泪水淌尽,利矢停留,日光消退,命轮终结在遥远的天方。"
洞里的大众神色不一。契还是不说话。她转过身,竟一头撞上石像。
兽人们吓了一跳,法斯三人也都惊疑地看过去,契是撞在斧头上的,血在石斧头上流散开,起初滴落得很正常,但过了会儿後,那血液竟渗进石斧头里,而更令在场的惊异的是,斧头上的石头表层竟然渐渐开裂,然後脱落,接著裂缝里露出银白色的光滑斧头面。
契素白的手臂向著石斧头一招,动作缓慢优雅,像甩开的彩带一样。银色的斧头顿时光芒大现,包裹在外的石头也突然全部爆开。契的手臂又向著艾贝一挥,银斧头瞬息间就浮在了艾贝的面前。
艾贝有些惊疑不定,她手伸向斧头柄,看了一眼契,看到契点头後,才将斧头抓住。斧头本来通体流淌著刺眼的光芒,但当艾贝抓牢它後,光芒就隐了下去。那是把阔大又不乏精美的斧头,斧头的刃薄而利,柄上有凹凸的旋转形花纹,很顺手。
艾贝的手指抚摩著斧头柄,然後看向契,有些结巴地说:"这......这是......"天啊,她现在真有种奇妙的预感,这把斧头绝对是世上绝无仅有的!
契微微一笑,她脚下慢慢散开旋转的光丝,然後身体变得透明,周身逸出像星辰一样的光点。同时,石像开始崩裂。
兽人们与修罗兰,法斯都吓了一大跳。
逖塔福的手按在肩下方,然後朝著契鞠躬。其余兽人也跟著一起行礼。
法斯与修罗兰看到艾贝和其他兽人一样躬著身体一直不站直,顿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需要行礼,於是俩人一致看向斐加想寻求意见,却看到斐加低著头,一副静虑的模样。
等到契完全消失时,石像也恰好变成了一堆尘土。逖塔福这时看向了拿著斧头,有些手足无措地艾贝,说:"小艾,你跟我一起上山顶。"
艾贝点了点头,捏著斧头柄的手不禁紧了些。她向著斐加三人示意他们可以跟著其余兽人下山後,就同逖塔福走了。
斐加三人和兽人们一起下山,路上没有一点声响,兽人们一直一言不发,看那样子一个个都很肃穆,神宴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很重要的仪式,而契更是重要的一个角色,但无疑今天她就从这片大陆上彻底地消失了。
回到山脚下的山洞,修罗兰一人见艾贝迟迟都没回来,就忍不住一个人偷溜去洗澡。嗯......为什麽要偷溜呢?因为他不想和斐加一起!虽然他不觉得今晚的斐加会有那个兴致。斐加今天难得地沈默,还有些古怪。
修罗兰先前就打听到山脚南边不远处有一片小湖。身为法师,他其实可以用魔法来洗净身体,可要知那远远比不上泡澡舒服。当修罗兰用飞行术飞了不一会儿後,就看到远处有一点一点的光亮从地平线上折出来。他精神一振,飞行的速度更快了些,不一会儿,清澈的湖就出现在视线里。修罗兰落到地上,晚风吹过来,带著湖的清新气味一并扑到他脸上。修罗兰左瞄右看,见没有人,就再也把持不住,脱了个精光後跳进湖里。湖中心映著大大圆圆的月亮,还有紧紧包裹住月亮的模糊光晕。它们随著轻微的波凌乱扭曲。
修罗兰两手掬起水,然後扑打到自己脸上。水的清凉让他舒服地舒了一口气。思绪沈静之後,开始回想著刚刚结束的神宴。然後又掬了很多水甩到背上,这时,他忽然听到细微的,类似於抽气的声响。立即回过头,当他看到湖畔站著的是谁时,他只觉自己眼前忽然一黑。
"嘿,斐加......今天天气真好,不是吗?"修罗兰脸上堆满了笑容,可是他以前不是一个一直要与人打交道的人,因为喜欢与法师打交道的人很少,所以他不懂得该怎麽样巧妙地转移话题,这使得他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
"是的,月亮很圆。"斐加很配合地说,目光笔直笔直,没有丁点避讳地盯在修罗兰身上。
修罗兰不知道夜里的湖水透明度有多高,但他是个男人!就算斐加或许什麽都看不到,他也不允许自己被一个男人以这麽热烈的目光盯著。修罗兰的身体往水里缩了缩。他希图哄斐加回去,"斐加,你什麽时候来的?有没有和法斯知会一声?他们过会儿找不到我们会很急的。"
"我从一开始就在。"
"啊?"修罗兰傻傻张开嘴。他......他有很小心......很偷摸地乘斐加不注意,跑出来的。
"我在洞里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以为你要想不开,就跟著出来了。"
"......"修罗兰只觉得自己成斐加眼里的小丑了。他恨恨地别开头。却忽然感到有温热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他这才发觉斐加竟已站在自己身前了。
修罗兰第一时间绝对是只想尖叫著把斐加踹到岸上,但不知道是因为他与斐加已经做过几次了还是其他原因,总之他没这麽做,反而打量起斐加。
斐加沈默一会儿,突然没里头地说:"不知道艾贝回去没。"他挑起修罗兰肩上的一绺发,然後细细抚摩起来。
"嗯......她的族长应该有很重要的事与她说吧。"
修罗兰已经有点想退後的冲动了。
斐加放开修罗兰的头发,然後手绕到修罗兰背後,在他直挺的脊背上游动。斐加的手指力度很轻,像蜻蜓点水一样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修罗兰的背。修罗兰心里冒出火来,既为了自己的紧张,也为了斐加这种......恶劣的,有挑逗意味的行为!
修罗兰再也受不了了,侧身躲开斐加的手,向湖畔奔过去,可动了才没几步,就被斐加拉住。斐加的手探到水下,一下握住修罗兰的下身,快速套弄起来。
"啊!"修罗兰忍不住惊叫一声。斐加平时做这类事时都很温和缓慢的,除了一次,就是在费卡曼城外的洞穴里,斐加像疯了一样不顾他的挣扎粗鲁地强暴他,而这次......斐加又像失控一样。修罗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毕竟那事在他自认为光明的心里撒下厚重的阴影。他发誓他这一生里没有像那次一样疼过。修罗兰显然有点怕了,但这害怕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斐加快速的套弄令一股电流从修罗兰脚底心直劈到头顶,使他站也站不稳了。修罗兰承受不住那样强烈,像骇浪一样汹涌的快感,咬著牙说:"你......慢点啊......斐......你疯了?啊......"修罗兰的身体狂打颤,然後忍不住靠在斐加身上,大幅度一震之後,就觉得下身的紧绷战栗在一瞬间迸发出去了。修罗兰脸涨得通红,他今天太失策了!竟一个人跑来洗澡,好吧,即使被怎麽怎麽,他也只能认了。
斐加亲吻了下修罗兰和脸一样红透了的耳朵,然後说:"上岸吧,我替你擦擦,然後我们回去。"
修罗兰一愣,他本来以为斐加会做到最後的。
斐加上了岸,看到修罗兰仍傻愣愣地站在湖里,没有要动的迹象。就头一偏,过了会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是不是失望了?因为我没和你做,所以留在湖里恼恨?"
修罗兰瞪大眼,丢过去一个自认为杀伤力可媲美火球术的杀人目光,可惜他不知道自己刚刚因为经不起快感而起了水雾的眼只能瞪出绵软甚至有些柔媚的感觉。
斐加见修罗兰仍站在水里不动,就作势要走向他,嘴里还说:"好吧,既然你这麽期待,我也不能辜负你。"
"停!"眼见斐加脸上恢复色眯眯的笑容,修罗兰大喝一声。
该死的色精灵。他虽然心里恶狠狠地骂著,但不得不否认,他看到这样邪气的斐加,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他先前一直觉得斐加的模样有点沈重,好象有什麽心事。
修罗兰磨磨蹭蹭地往湖畔走,本来齐他肩的水位慢慢降到了腰际,这时纵使他想忽略岸上盯著他不动的斐加,也没可能。
"你不许看!给我转过头去!"还是那精灵姿态的斐加可爱!
斐加吊了吊嘴角,以满不在乎的口吻说:"我已经看过你裸体很多次了。"
"那你收回你那该死的视线!"修罗兰的脸通红。斐加虽然那样说,目光却死盯著他。
斐加耸了耸肩,这次真乖乖转过头去。
修罗兰迟疑一下,还是乖乖爬上岸。然後快速将衣服套到身体上。他似乎太紧张了,所以忘了其实只要有魔法就行了。
斐加与修罗兰随後一起回山洞,路上,斐加问:"你觉得契的神歌怎麽样?"
"很怪......那後半段在斯图兰特大陆上根本没听到过。"
"对......可是契并没有唱错,原先的神歌确实就是那样的。只不过後来後半段流失了。所以吟游诗人们只会唱前段。"
修罗兰忽然停住脚步,盯著斐加。斐加也跟著站住,回过头看向比自己早一步停下的修罗兰。
修罗兰有些迟疑。他目光从斐加身上滑了下来,落到地上。
"我......斐加,你几岁了?"忍了半天,修罗兰还是问出口。
虽然依照当初的约定,他与法斯、艾贝不该问斐加任何事的,但是......
他们再怎麽也是队友啊......
他真的有很多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比如斐加为什麽会在吉罗法森林里被人下咒,又有谁能那麽强大,令吉罗法森林的时间停止了......至少有几千年!因为关於吉罗法森林中心的神秘传闻能追溯到数千年前!而斐加的下属瓦萨从哪儿得来时间之矢?与谁勾结?
斐加没说话,修罗兰吸了口气,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点声音,因此当风偶尔刮过去时,那声响显得格外清晰。
"算啦,当我什麽都没问。"修罗兰随意摆了摆手,既是想让斐加不用为难,也是想安慰自己。不过问斐加的事,那是初时就定下的约定,他现在逾越确实是他的错。可是心里悄悄漫开的失落却怎麽也消退不了,反而越涨越高,将心撑得满满的。
这时他记起,当初两人相见的场景,他竟一个吻就将斐加吻醒了。然後斐加竟然就对他......嗯,虽然斐加那时很温柔,但是那种行为也能算是强暴!可是现在......修罗兰却真的有点......其实斐加也不错,会是个好情人的念头......可是在他心里分量越来越多的斐加,却始终不肯透露点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