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绊(兄弟)————桃之妖妖
桃之妖妖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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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一直盘旋在心里的模糊的词语,不管是"大叔"还是"喜欢",又或者是无法解释的心跳。根本没办法串在一起,也想象不出会有什么关联,迟钝着没有发觉,可是居然就这么直楞楞地跳了出来。
"呃......就是......"怎么会蹦出来这些话?该怎么串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
"......诶......那个......"椎名光努力地把那几个毫无关联的词组成句子,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大叔是......喜欢......的......"
"......?"加树狐疑地看着突然打住的少年。
晚霞垂落进来,少年惊愕的容颜里透出蜜色的红。
不是吧。
不是真的吧。
一直都没有发现,这些语焉不详的词语,拼凑起来,居然会是这样的话。那种没被发觉的感情,原来竟然是这样潜伏在心里的。
--大叔是喜欢的人。
一直在想的,居然是围绕着这个主题。
二十五
心里平平整整的某一处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熨帖在所有的行动里,所有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因为被冠以了"喜欢"的名义而变得堂而皇之,而事实也没有错,确实从下了车到现在都刻意地避开他的脸。根本无法直视。
椎名光被加树带着,无意识地走过了数量惊人的石阶,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在露天的高台的顶端,禁不住吓了一跳,往下看去,整个城市融合在小小的镜头里,屋顶,街道和树阴,被框上了橙黄色的温暖框架般,沉淀成了美好的艺术品。
转头看过去,身边的加树静静地往下凝视着,过于安逸的风吹起一切可以飘动的部分,像是发丝,像是围巾,像是风衣的衣摆,因为动态而显得陌生的宁静。
"这里是......"椎名光沉默了一下,还是禁不住问了出来。
"看得到城市全景的地方,以前......也经常来。"
"以前?"
"......嗯,当了管家以后基本就没有什么时间了。"男人安安静静的姿势搭配着宽大的风衣,神情很明显地缓和了起来:"没想到还有机会来啊,谢谢你陪我了。"
静谧气氛和淡然说话的交集里,必然会有条件反射般的心跳加速的反应,椎名光脸上的血管不受控制地膨胀开来,急忙把头别了过去。
"其实,也没什么。"
顿了顿,又闷闷地说:"倒是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连礼物都没有准备。"
"这种事情,我自己都差一点忘掉。"加树点燃了手里的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吧。"
什么样的感觉呢。
听到这种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所有的毛细血管都轻轻地紧缩了一下,毛孔扩张的时候感受到细微的疼,虽然不知道悲哀是什么但是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揪住心脏不肯放松。
也没有多想,只知道自己伸出了手去,一下就握住了对方的手掌,又是身体行动快于脑子的一次,只是想着"安慰"这个词,就作出了这样的举动。
很宽大的手掌,掌心有比其他部分都要温暖的一块,握起来似乎有点力不从心,指尖的指甲修剪得很漂亮,也可以感觉的出来。
直到加树惊讶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椎名光才发觉刚才做了什么。
--像这样,看清楚了么。
那是不久远的现实里一遍一遍回映的梦境般的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擦过了脑海。和现在的影象重叠,一下子就失去控制的放大。
那天,也是这样回头的吧。神态不同,可是姿势出奇地相似。
"我......"察觉到愣神的时间太长,椎名光赶紧松开了手:"实在对不起,我只是......"
我只是。
"只是......看你那么不开心的样子......"
只是想要握紧代表安慰的手掌,然后再也不松开。
"......对不起。"
只是想要看一看究竟笑起来,是怎样一种形式的灿烂。
而不是像现在般静默的泛起碾转般的疼痛。
"对不起。"又说了一遍,声音越来越小:"真是太失礼了。"
加树似乎经历了比那个冲动过来拉住他手的少年要短的惊讶时间,在椎名光说"对不起"的时候,神态已经平和了下来,眼睛凝望住不知所措的少年,语调释然:"这样吗,谢谢你。"
说完,他转身往高台下走去:"走吧。"
"诶?去哪里?"
"时间到了,再不去接少爷,就要过门禁时间了。"
"......真的假的,还有‘门禁时间'这种东西啊......"
"顺便把你也送回家。"
"啊?我?不用了,我自己......"
"会把你送回去的,安心吧。"
"......大叔。"
"嗯。"
"......你生气了么。"
最后这句话踌躇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才勉强问出了口,有点战战兢兢等待审判的感觉,有勇气抬起头来的时候,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已经回过头来,夕阳打在脸上。
--"不会啊,我很高兴。"
男人继续往下走去,少年站在原先的台阶上,愣愣地没动。
......是笑容。
刚才那一个转头的时候,虽然淡薄得如同初晨的雾气,但是确定看清楚了。
是笑容啊。看到了樱庭加树流露的笑容。幅度不大却真实存在着的,那样烙进心底的笑容。
"......!!!大叔!你怎么跑那么快啊!喂--等我一下啦--"
嫣红橙黄的影子交错着,光线的尾巴上,少年急匆匆地从台阶上追跑了下去。
二十六
无论怎样,作为一个学生来说,不管是运动会还是社团活动,不管是修学旅行还是学园祭,按时出勤和用功读书还是最重要的。
就像运动会即将召开的这一天,上午的课时还是安排得满满的,在时针没有走到下午开幕式的数字上之前,是不允许学生有丝毫走神的。
可是,尽管这样,还是很不甘心地不能接受"真的会弃权"这样的事实。
眼睛望着黑板,右手熟练地转着笔,心里却一直在想"就因为那种事情就要放弃吗"之类的事。
--不能剧烈运动也没办法呐。昨天晚上,千代瞳是这么笑眯眯地说的。
之后,就干脆"自暴自弃"般地又重复了一次那种"会让人受伤"的运动,直接导致了今天更不可能上场比赛。
脸上微微一烧,心神一散,句型转换的练习漏听了一大半。
旁边的千代瞳静静地写着题目,因为有少许的近视架上了细框眼镜,在灼眼的光线里反射出白色,若无其事般地瞥了他一眼。
"小唯,老师在看你。"眼神没从笔记上移开过,手里的笔也一样飞快地书写着,千代瞳声音很轻地提醒着。
果然,这句话讲完停顿了不到三秒种,讲台上的英文老师便唤到了千代唯的名字。
"千代唯同学,请问第11题该怎么转换呢?"
男生站起身来,下意识地去翻书,眼睛定在11题上,思考了一瞬,随口报出了正确答案。
"......诶......回答的还真不错呢,不过这道题我在15分钟之前就讲过了,课代表同学。"
老师是20多岁的年轻女子,卷卷的头发看上去成熟美艳,声音是娇柔里夹杂着凌厉的,尤其是突出了"课代表"三个字的音,更显得咄咄逼人。
"心不在焉地在想什么?让老师知道好不好?"女子的高跟鞋踩在地上"笃笃"地响:"不会是交了女朋友,把她带来了我的课上吧~?"
教室里有人窃笑起来,老师走近了高她很多的少年,持教鞭站在课桌旁。
"啊咧?书上还真干净呢,我写在黑板上的东西都没有记下来吗?"弯下腰认真地研究着男生摊在课桌上的书,卷发垂下来带过一阵馨香。
"......对不起。"千代唯站在那里,淡淡地回了一句。
"什么‘对不起'的......马上要期中考试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样的话,打扰您正常的教学秩序,真是非常抱歉。"句子是被拉长了也变得更正式了,态度里却丝毫带不出"抱歉"的意思。
"......真是......算啦算啦,就算是走神也不能怪你啊。"老师无奈地直起身来走回讲台:"不过你掩饰的也太不好了,眼神那么空洞一看就看出来了~女朋友应该很吸引你吧?"
教室里嘤嘤嗡嗡的声音愈加不绝于耳,虽然是继续面无表情地坐下,教室里的议论声还是此起彼伏。
"千代同学的女朋友会是什么样子啊......"
"呀......真是~好想看一眼啦~~"
"你真是花痴的可以--"
"你还好意思说我!~"
坐在一旁的千代瞳支起了下巴,右手仍是飞快地刷刷写着,声音很轻地丢过去一句话。
"......哦,这样呢,是在想‘女朋友'啊。"
刚刚平定了心神的千代唯微微一怔,随后态度很坚决地选择了"装作没听到"。
"没想到小唯你是那么惦记着我啊......"对方却没有汲取教训,依然补充了一句:"嗯......还是有点意犹未尽呐,昨天。"
"喂,你......"终于忍不住要爆发,讲台上却传来老师的拍手声,阻断了一切声音的来源。
"好了--大家安静,我们继续上课。"
虽然是这么说了,原本安静的轨道却被这不大不小的风波冲散。一半是祥和,一半是躁动,导致所有的人都蠢蠢欲动地想起了下午的运动会,静不下来。
没有数着时间点过日子,但是时针出乎意料地就跳到了那个钟点,再看的时候已是满操场沸腾的人群,扎着头带的男生和手拿标语女生穿梭在浅草里白云下,偶尔有一两个学生飞快地横贯过塑胶跑道,千代唯站在人群里,只觉得自己太过于置身事外,禁不住看向身边,却猛地被吓了一跳。
"你那是什么表情?"
"诶?什么......什么表情?"旁边的千代瞳把头转过来很无辜地笑。
"......刚才的,那种......"那种说不上来的表情,带点"得逞"的意味纠结在里面。稍纵即逝,可是被看了个正着。
"嗯......哪种?"
"......算了。"形容不上来,但是偏偏觉得被耍了似的,不好的预感。
被耍?为什么?
还有那种"得逞"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决定弃权票了,"对方在人潮熙攘里回过头来,比平时温和一点的笑,比平时稍大一点的声音:"刚才和负责人说过了。"
"......哈?我都不知道。"
"所以现在告诉你啊。"
"......"
"要做好准备了哦,这样的话我们就是最后一名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啊啊?哪有?我是在沮丧啊~在沮丧--"
"......看不出来。"
耳边敲锣打鼓的喧嚣稍微安静了一点。主席台上校长走了上去,用放大于任何一个人的空洞声音发表着开幕词。可是在耳朵里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满脑子都是奇怪的想法。

二十七
第一天运动会结束回去的路上,千代唯毫无戒备地在路上睡着了。
起因是在沸腾的赛场上,静默地注视着那些呐喊招摇奔跑的时候,身后突然圈过来熟悉的臂膀的弧线,刹那间包围住。落入只有两个人的世界。
"想不想坐公共汽车回家一次?"
男生的头搁在自己的左肩上,耳朵却可以感受得到呼吸里的轻重缓急。带一点点期待,一点点试探地询问着,声音轻柔如同丝绸的质感,滑腻过去,流淌了一地。
如果是......公共汽车的话。
在站台的时候可以看得到街对过的奶茶小店,时不时就有低语着的情侣拿着奶茶走过去,笑容洋溢幸福,孕育温暖,叶片飞旋着落在身上,不在意地抖落。头顶是秋天特有的湛蓝一片。
简直乱七八糟。
想是这么想着,千代唯的神情却少有地松动了起来。
"小唯喜欢坐公共汽车么?"身边的千代瞳看了过来:"我可是很喜欢呢。"
嗯。怎么说呢。
虽然感觉上确实有点笨蛋。
可是。
"......一点点啦。"这么回答着,眼神漠然。
"呵呵。"千代瞳不在意地笑了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拎出来就按了接听:"喂喂,嗯,加树啊......诶?什么?......可是我们已经出了校门了,发给你的信息没收到吗?......嗯,没关系的......嗯?在哪里么?我们在......"
对着手机哇啦哇啦说话的时候要乘的车子已经开了过来,缓冲着在车站前停下,像是下意识地,千代瞳一边讲着电话,一边拽住了身后哥哥的手。
如同一张网。就是那样的柔软,无孔不入地扑面而来。
直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紧紧交握的手上,哪怕他找零钱的时候都没有放开。而是选择了用下巴夹住手机,空闲下来的另一只手熟练地扔了硬币进去。那是自始至终的事情,从上车到坐去后排,就那样拖着手走过,没有犹豫。
浸泡在这样柔软的情绪里,周围氤氲着困倦和放松,睡意泛滥,所以才会宽下心来睡过去的吧。
睡的并不塌实,朦胧里感觉到有人环过自己的肩,轻轻地往下一按,就顺势倒了下去,头撞在垫高的什么上,软软的,却并不排斥,舒服的很。
就是这样枕着千代瞳的腿,千代唯从起点站睡到了终点站。
"小唯。"
"......唔......"
"小唯。"声音好象被环拢着聚集到耳边:"喂,小唯小唯。"
"啊......?"
"到了到了。"
说不清楚的感觉仍然存在。可是就这样放弃香甜的睡眠又觉得不甘心,干脆换个姿势继续闭着眼睛。
"小唯--"声音很不满地拖长了。
"......罗......唆......"
"再不起来就要吻你啰--"
"......嗯......啊?!"回味了一下,突然感到哪里不对了,猛地就睁开了眼。
"诶......这招真灵呐。"千代瞳俯下身,对准枕在自己腿上的人吹了口气:"到站啦,终点终点了!"
"哦哦......"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已经坐起了身。
"走吧,回家了。"
纷乱杂呈的凌乱曲线,一笔一画,再一笔一画,在傍晚昏暗不明的光线里勾勒出一个微笑的表情。
"那边,有很好吃的东西。"千代瞳打了个响指,笑眯眯地回头:"关东煮喔。"
哪里留下的光影,在泛黄的夕色里蒸腾上去,化作七色的泡沫。
就像小的时候一样,一人一串的小吃,细细的竹签穿过的不是美味,而是所有流去的时间,缓慢地淌走,和现在的某一点重合。
是泾渭分明的两种色彩,记忆的灰白和现今的彩色。
"要多一点的酱,不要芥末,对吧?"千代瞳征求地回着头微笑。
"......喔。我随便。"
"诶......?那老板,两串都加芥末不要紧的,加的越多越好--"
"谁、谁说我要芥末的!加了你自己解决。"
"那下次不许说‘随便',‘无所谓'之类的话喔。"
"......轮不到你教训我吧。"
"怎么可以这样说啊~我们的关系可是非比寻常的。"男生把小吃递过去,咬一口自己的:"真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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