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好孩子————烟的灰
烟的灰  发于:2008年12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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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原说:"别人都是劝和,你怎么劝分?"
杨鸣倒的确是个能花钱又能赚钱的主,他所在那片高级住宅区寸土寸金,房价高得离谱。他自己也做房产,但主要面向中端客户。
杨鸣看到他们,神情非常愉悦。他住的地方很大,非常宽阔,一大面一大面的落地窗,很能放松精神。苏原没见到周放,杨鸣说,在房里。
周放躲了半天,实在躲不过了,才慢吞吞地晃了出来。穿了件黑色的连帽T恤,还把帽子兜在头上,他又低着头,连脸都看不见。卫楠见他这德行,下巴都快掉下了来。
杨鸣拉了一下周放,周放不情愿地打掉他的手,整人缩在沙里缩成一团,怎么也不肯把脸露出来。杨鸣也不介意,笑出了声。
周放顿时火了,沙着声音说:"姓杨的,你什么意思?我都这样了,你还嫌我不够难看是不是?你把苏原他们叫来什么意思?"
"对,我就想他们看看你现在这副丧家犬的样子。"杨鸣笑着说。
周放大怒:"我是丧家犬?"
"你不是丧家犬是什么?"
周放愣了半天,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但他情绪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副随时都会扑上去大捧杨鸣一顿的模样。几个人也看清了周放青青紫紫的一张脸。
"你的脸......"汤宁实在忍不住。
周放面子里面全都丢得一干二净的,看杨鸣的眼神又怨毒又委屈。垂下肩膀,低声说:"我家老头打的。"
几个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卫楠结结巴巴地指着杨鸣:"你......你为了他,跟家里人......出......?"
周放眼眶都红了,又怨毒地扫了杨鸣一眼:"我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他跟个白痴一个样,为这个王八蛋做到这个地步。本来就很落魄了,杨鸣上来踩他几脚,等把他踩得跟堆烂泥一样差不多了,这个王八蛋又过来又哄又骗又加甜言蜜语的。
杨鸣伸出一只抓着他的手腕,说:"我又没说错,你说你会干什么?你长这么大干过什么正事?你名下的车子,房子,股票,那是你的吗?那全是你父母的。你本来就一无所有,路上的乞丐都比你富有,至少乞丐知道要坐在路边装可怜博同情?你会吗?......"
"你TMD说够了没有?......我就这么烂?我就什么都不会......"要不是被杨鸣按着,周放早就暴跳如雷了。
杨鸣笑:"这么激动干什么?你也没这么可怜?至少还有我吧。"
卫楠听到这里,喃喃低语:"这比什么都没还可怜。"
杨鸣不怀好意地看他卫楠一眼,对周放说:"老实说,我倒没想到你还有一帮朋友。我原本以为像你这种烂性格,有的也就一群狐朋狗友。"
周放以前是自信满满,以为是个人就卖他面子,给他交情,现在被杨鸣打击得看汤宁他们的眼神都变味了。苏原心里也不是味,周放是要有个人来治,但杨鸣也太损了一点。叹口气,说:"周放你别没良心,我们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周放往后缩了缩,有点心虚。但今晚上这么一来,他脸皮再厚,有段时间估计都不敢找苏原他们混日子。
卫楠也在往后缩,周放住在苏原家里时,他就知道杨鸣根本没想过真的和周放分手,只是逼周放上梁山。他从周放说的话里一嗅出味道,就觉得杨鸣这人太阴了,太靠不住了,当时,他就挑拨了几句,让周放该干嘛干嘛去,乖乖回家,乖乖走回正道,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哪方面都好交待。没想到,周放还是上了梁山,回去没多久,就跟家里坦白交待,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不想结婚。周家闹了一场大革命,但家丑不可外扬,加上周家几个长辈抱着不明智的乐观精神,以为让周放清汤挂面几天,他自己就会回去继续做他潇遥的二世祖。周家也是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周放是和杨鸣搞到一块去。
不过,卫楠当初劝周放的话,周放也不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只是他鬼迷了心窍,心神闪了一闪,又闪回了杨鸣身上去。如果杨鸣使的暗招真让卫楠几句话给结束了,估计杨鸣会买凶结束掉卫楠。
卫楠想到这里,身上就发冷汗。周放和杨鸣一和好,他就知道坏事了,别说周放嘴不牢,就算嘴再牢,杨鸣也有本事把他给撬开。
苏原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周家还不知道周放是和我在一起。"杨鸣说,"找个机会跟他们说清楚。"
周放张牙舞爪了一会,懒洋洋地靠在一边,他本来遮掩着一张脸,现在反正所有的人全都看到,也懒得再遮了。看了看桌子上的酒,说:"我想喝吉布森。"
杨鸣过去调了一杯鸡尾酒给他。周放一张脸上全是大小小的淤肿青紫,肿得跟个猪头似的,端着一杯酒的样子,实在比较滑稽,杨鸣情人眼里出西施,目光柔情似水,估计周放就算脸肿得像浮尸,在他看来还是貌若潘安。
几个人看的是又想气又想笑。有些东西真是命里注定。
15
汤宁回去后,大有兔死狐悲的感慨,说,周放这辈子也就差不多了,无论下半生和下半身都让一个人男人给管禁死了。
苏原看汤宁和衣躺在床上。微亮的灯光,让他的脸部线条圆润光滑,坐在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因为酒精的关系,有点发烫。汤宁微微侧过头,更贴近他的手心,问:"干什么?"
"脸很烫。"
汤宁自己摸了摸,辨解一样地说:"我真没喝多少酒,出来时吹了点风,脸有点烧。"
苏原笑了,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薄荷水。这是夏天时一个同事送的薄荷叶,这种天气喝,有点凉,他们泡来消酒。汤宁也渴了,抓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还想喝时,苏原取走了杯子,汤宁不满刚撑起起身想说话,就被苏原推了一下,他整个人便往床里倒。这个吻里有薄荷叶微微发凉的青香。苏原顺着他的大腿往上摸,隔了一层牛仔裤,两个人都觉得不舒服。
汤宁含含糊糊地说:"苏原,被周放他们给刺激了?回来就兴奋。"
苏原不轻不重地揍了他一下,一只手去解开铜扣,一只手扣着他的两只手往上控,贴着他的唇说:"听这意思是:我以前没满足你是不是?"
汤宁一听他语气不对,马上告饶。在床上还是不要得罪苏原比较好,一些让他累得直不起腰的体位,偶尔试试就好,时不时地来几次,他可吃不消。
"你也就这种时候乖一点。"苏原剥掉他的牛仔裤。
他很喜欢汤宁的腿,长而坚实,大腿内侧抚摸亲吻起来感觉特别好。汤宁像只猫一样展开身体,微微眯起眼,有时看向苏原的眼光也是带着潮湿的味道。苏原喜欢看做爱时汤宁的脸,虽然汤宁喜欢后背位,他还是常常采取面对面的姿势。每当这种时候,汤宁就只能无奈得向他妥协,消极地在语言上抗议一下:"腰会很酸。"这给苏原生理和心理都带来说不出的满足感。
汤宁有把保险套塞在枕头底下的奇怪癖好。理由是拿起方便,还说,把手伸进枕头底下拿保险套的感觉很好。反正在某种情色的氛围里,最平常的动作看起来都是又下流又色情。
深秋的清晨,寒气穿过阳光爬在皮肤上。
苏原起床时,汤宁还闭着眼睛,察觉对身边的动静,又往下躺了一点。昨晚过火了一点,苏原也就让他多睡一会。一打开卧室的门,汤圆果然早就醒了,一个趴在沙发上,看到他,抬起脸,说:"苏原叔叔,我饿了。"
"爸爸还在里面睡觉,叔叔下去买早餐,汤汤要喝豆浆还是牛奶?"苏原弯下腰问。
"豆浆。"汤圆站在沙发上。昨天晚上,汤圆从杨鸣那一出来就睡着了,连周放刮了他几个鼻子都不知道,醒着的时候,汤圆是不肯让周放刮他鼻子的。
苏原去拿外套准备出门,汤圆从沙发上爬下来,拉了拉他的衣角:"我也去。"苏原见外面风很大,就给他围了一条围巾。
汤圆最近不喜欢别人抱他,喜欢自己走路。汤宁让他吃蔬菜时,还学会新的话来反抗,说:"我又不是兔子,为什么要吃青菜?"汤宁就会说:"你是兔子,爸爸就拿青草喂你。"然后汤圆就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汤宁真的让他吃草。幼儿园的老师说,汤圆很聪明,但是有点内向,不怎么爱说话。建议家长多带他出去玩,多和小朋友接触,让他学得开朗一点。汤宁还担心一阵,毕竟汤圆的成长环境较为特殊。苏原倒不这么认为,每个小孩子的性格都不一样,不一定非要又闹又跳才叫活泼可爱,才招人喜欢。汤圆有点怕生,熟了之后才会跟你撒娇说话。
汤宁听取了苏原的意见,再加上,跟所有的爸爸一样,看自己的小孩,怎么看都觉得又漂亮又可爱。
汤圆也的确惹人喜欢的。在永和买豆浆时,几个服务员忙里偷闲还逗了汤圆一下。苏原拎了早餐,一手拉着汤圆往回走,心里一直奇怪,像汤宁每天早上都蜷得跟条虫一样的家伙为什么养出的儿子会这么早起。
回到楼上,苏原教汤圆把冻得有点凉的手伸到被窝里去冰汤宁,汤圆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又垂头丧气地回来报告,说,没有把爸爸冰醒。
苏原看了看,八点半,还有点时间,干脆让汤宁再睡一会。汤圆坐在椅子上,扒着餐桌的边沿,鲜豆浆很烫,他等放凉了再喝,转着眼珠子看苏原的动作,见苏原把衣袖挽了一下,他也把衣袖挽了一下,又观察了一下,见苏原挽得是右手的袖子,就又把左手的袖子放下,费力把右手的给挽上去。然后,又模仿苏原的坐姿,还特地把头伸到桌子底下看苏原的腿是怎么放的,等看清后,也把自己的右腿架到左腿上。
苏原发现后,故意不说破,端起前面的杯子,吹了一下,喝了一口。汤圆赶紧也拿起杯子,吹了一下,为难地看着还是热气腾腾的豆浆,不敢喝。
苏原乐得伸手刮了一下汤圆的鼻子。汤圆被当场逮到,有点害羞。把家伙送到幼儿园后,回来就看,汤宁还没起床。苏原以为他生病,摸了摸他的头,汤宁被弄醒后,不爽地拍掉他的手。洗漱、穿衣服、吃东西。
"做人真是麻烦。"汤宁伸了一个懒腰。
搭苏原的车到地铁站,汤宁冲他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苏原看他半睡不醒地下地铁通道,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掉下去的模样。估计在车厢里,或坐或靠,肯定还会半睡一下。
汤宁店附近的那家迷你吧关了门,被别人盘了下来,又租下了旁边的几间房子,听说被改成了G吧。汤宁一直说要找时间去看一下,星期六晚上有表演,但要找猎物的话最好星期五晚上去,星期五晚上的那批顾客比较有质量。星期六晚上去的很大一部份青春逼人的大学生。
苏原说,改天让谭唯唯照看一下汤圆,我们去坐坐。汤宁的眼睛亮了一下。课唯唯最近似乎在谈恋爱,女人味和母性都比以前多了一倍。
苏原开玩笑:"还有男人敢要谭唯唯。"
汤宁嘴角抽了一下,说:"我还和他们吃过饭呢。出人意料之外啊。"那位男士不但有质还有"量",总之,两人站一起极其不相配。
谭唯唯对汤宁说:"你懂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温香软玉抱满怀'?像你这种身上没几俩肉的,不但没安全感,靠起来还不舒服。"
"他跟你在一起才没安全感吧。"汤宁摇摇头,"你别天天打扮得跟个妖妃似的,当心把他给吓跑了。再说了,和你在一起久了,温香也成排骨。他得在你身上耗掉多大的热量啊。"
谭唯唯气得柳眉倒竖。她男朋友憨憨地笑,对汤宁说:"唯唯是个好女孩,汤宁,你别逗他。"
汤宁很想本着人道生义精神提醒这位白长双眼睛的可怜虫:让他看清楚一点,谭唯唯离好女孩或正常人类都有相当大的一段距离。
不过,后来听说,这个倒楣的伙计对谭唯唯斑斑劣迹知道得一清二楚。这还能有勇气追求谭唯唯,汤宁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谭唯唯笑着对汤宁说:"你不用担心我,像我这种女人,就算错也不会错得太离谱。我舍不得对自己不好啊。你看,每个人的口味不一样,有些人喜欢喝黑咖啡,有些人喜欢多加奶精多加糖,基本这方面我比较大众,我喝咖啡,两勺奶精两勺糖。"
谭唯唯靠在汤宁身上笑,他们两人混得久了,感情有点像兄妹。谭唯唯不无遗憾地说,汤宁,你真是我哥哥该多好。那样我长大的时候就有保护我了,不像小时候,一个洋娃娃被抢,还要我自己上去又踢又咬又抓得抢回来。
汤宁听得张口结舌:"就你这样,还需要我保护?"
谭唯唯还想说什么,汤宁打了个手势,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谭唯唯说:"谁啊?刚才我想问你什么?对了,你和苏原现在怎么样?"
汤宁说:"刚才前一秒都挺好的,现在之后就不好了。"
"什么意思?"
汤宁说:"我妈的电话,说要过来一趟。"
苏原回来就看到汤宁无精打采的样子。汤圆倒挺开心的,说:"爸爸说,奶奶要过来。"
汤宁叹口气说:"你不了解我妈,她身体不是很好,又不喜欢出远门,现在说要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
"有可能只是过来看看汤圆。"
"不过能。"汤宁摇头。"苏原,我是不是搬出去几天?"
"搬哪去?你少出馊主意。"苏原说,"还有,你妈不是知道......"
"知道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儿子和男人同居那是另一回事。"汤宁说。他还真担心老太太拎着菜刀宰了苏原。
苏原说:"你妈真拿菜刀劈我,那我也得乖乖挨一刀。"
"我真不知我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太太对儿子的底细知道得一清二楚,她不想见汤宁也是因为眼不见心不烦,连孙子都让她给打发出来了。忽然说要过来看看,实在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再加上,我过年本来就说好要回去的。"
苏原想了想说:"你和我住在一起,你妈本来就知道。这次她要过来,无论什么,伸头缩头都是一刀,避不是办法。到时她真不想看到我,我再避不迟。"
汤宁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寻思着明天是不是把房间什么收拾一下,汤妈妈倒先打电话过来了,说,我过两天来,住几天。但不在你那住。你也不用在那边跟我装神弄鬼的,我心里有数。
一番话就让汤宁几天没睡好。
16
汤妈妈的车下午一点到。
汤宁和苏原带着汤圆十二点多就到车站,在附近的饭店吃午饭。早上,汤宁还和苏原商量着:今天苏原要不要一起过来。后来一合计,早晚会见面,不能把这礼数落下,无论汤妈妈愿不愿见苏原,他们总不能先把第一印象分给丢掉。免得以后汤妈妈说他们做后辈的没礼貌。
汤宁的母亲五十多岁,衣着十分干净整齐,看上去有点严肃。汤宁的眉目和她很像。她身体不是太好,加上连坐了四五个小时的车,人就有点吃不消。汤圆在她身前跑来跑去得叫奶奶,汤妈妈摸摸孙子的头:"汤汤,你可别扑奶奶身上,奶奶可经不起你扑。好像长高了,还白了点。"
汤宁过来扶着母亲,苏原把行李什么的放到车上。汤妈妈这才转过脸,冲苏原点点头。汤宁跟母亲说,这是他朋友,朋友兼房东。她不信,但也顺着儿子的说法做。客气礼貌地跟苏原说:"苏先生,真不好意思,还要你过来接我。麻烦你了。"
苏原一见,这对母子演上戏了,没办法,只好跟着来,嘴里说:"阿姨您客气了,我闲人一个。您不用跟我见外。"
汤妈妈马上笑着说:"这话说的。非亲非故,汤宁不懂事,平时肯定没少受你照顾,这我就已经过意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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