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窟里被放出了的那些人充满了恨意,武林中白道又更添声势,很多人都邀请我去,但我对那些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我常常一个人坐在西面的仙女峰看日落,东面的朝阳峰看日出,那壮丽的景象让我可以片刻地忘记蚀心的痛苦,日出,日落,人生不过就是这几千个来回,轮回转世后谁又认识你我。
就如同喝了孟婆汤会忘记一切,我只当以前疼爱我的哥哥已经死去,现在在这世界上的只是我孤零零的一个。
太阳将要西沉的时候,我一个人于爬到云霄中的仙女峰顶。云雾缭绕,如入神仙之境,坐在山顶的崖边,如血残阳和满天赤色的晚霞,壮美无比,阵阵山风带着树木的清香吹来,有羽化登仙之想。
在云海之上,山风吹拂着我的衣袖,飘飞起来,脚下是如烟似舞的团团云朵,一轮红日半浸在云海中,残阳的光将云朵照成绚丽的金红色。苍茫渺远,无边无际的灿烂和壮丽将这刻渲染成一片辉煌。
和这壮丽的山川相比,人生不过是白驹过隙,晃眼即逝,死后可有轮回,可有天堂地狱,这谁又能得知,只这些活着的年岁又何必如此自苦。
觉得自己可以忘记他,可以忘记那痛苦了,竟又是一阵地茫然若失,觉得竟是生无可恋。
有时候,真的想谁可以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可以忘记这一切,忘记着痛苦,甚至忘记自己是谁都无关紧要。这绝望的痛让人心如死灰,如果不能忘记你,我宁愿忘记自己。
生无所恋
但有的时候,又想又有什么药可以让那负心的人记起以前,记得那曾经的甜蜜时光,记得以前的好才会想着回到以前,但这想要回到以前的也许就只有我一个人而已,那些对我来说视同珍稀的在他眼里也许一钱不值。所有的回忆都成了割心的利刃,这个时候就只想要忘记,但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就忘记,那痛也不是真的痛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涯地北双飞雁,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一生情,两相亲,留下我一个,苦这一世再无所恋。
那皑皑的云雾之中,我雪色的衣袖飞扬起来,直欲从峰尖盈然跃下,突然间听见一个响亮的声音喊道:"仙女。。。别。。。"
我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青衣男子迎风而立,约摸二十三四的年岁,古铜色的皮肤,石刻般的轮廓,高瘦的身形,那男子如火焰一般的眸子正望着我。
"你认错人了。"我有些恼怒地说道。
"仙子。。。"那男子仍然痴痴地看着我,我正要扶袖离去,那人突然如同醒过来一样正色说道:"刚刚冒昧了,请不要介意,少侠好兴致,一个人独自于仙女峰顶观看日出呀,我还以为误撞了传说中的华山仙子呢。"
油嘴滑舌,我懒得理他,正要转身走开,他拿出一壶酒。"少侠,先不要那么急着下山,山下那些人真是聒噪,如今这武林大会是开了一场又一场,没趣的紧,我们不如就在这峰顶饮酒,省得心烦。"
说得也是,既有好景,又有好酒,只是这陪我饮酒的人不是我心中所念的那人,思及于此又是一阵心酸,恐怕那人这辈子都不会记起我,不会陪我饮酒了吧。
但愿长醉不愿醒,醉吧,醉吧,只希望醉了就可以把一切都忘了。
那夜我喝了很多酒,那青衣男子很健谈,我也同他天南地北地聊。
向晚,太阳已经下山,一天的红霞如血,我像是想要将自己灌醉,不停地喝酒。
"你们在这里呀!"正聊得起劲,一个略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尹枫,他也来了仙女峰。
"慕少侠,我正在四处找你呢。"尹枫见着我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多次邀少侠参加这武林大会,少侠总是推说身体不适,当初在魔窟中,少侠牺牲自己,救了多少魔窟中受苦的同道,大家对少侠都很感激,可少侠迟迟都不露面。今日大家商议铲除那赤血魔头的事,都推举你作盟主。"
推举我做武林盟主?这事我压根没有想过。铲除血魔这种老生常谈他们喜欢拿出来做文章随他们好了。只是尹枫他自己想作什么武林盟主自己作就好了,非要拉我出来作幌子,最不喜欢他们这些所谓的白道中人装模作样,虚情假意的样子,没趣。
"我看这盟主的位置还是尹掌门作吧,慕老弟好像不怎么敢兴趣。"一个声音从旁边道,是那青衣人,聊了半天,我还没有问他的名字,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淡漠,遇着既是遇着了,分开既是分开了,相逢何必曾相识。不过他看起来倒是个爽快的人。
"白堡主也在呀。"尹枫向那青衣人道。
"这位是塞北狂龙堡堡主白燕然,这位就是近日深入魔窟救出数百武林同道的雪山派少侠慕如雪,两位相比已经认识了吧。"尹枫一边同我们介绍,一边看我们貌似亲近的样子似乎有些不悦。
"我也是刚刚从尹掌门的话中听出来的。"白燕然笑着说道:"相逢的都是朋友,什么虚名门派算得了什么。"
同他们寒暄了几句,我便下山,回了自己客居的地方,其实并不想看到这些人,都是无趣,我对他什么剿灭魔窟,什么盟主之争都没有兴趣。
照理说住在华山也不少时日了,该是回雪山的时候了,竟不想回去,虽不想呆在这名利场,但自己这样的境遇也没有什么颜面回雪山见师父与同门师兄弟。
也许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但有些茫然,天下如此之大,我竟没有想去的地方,曾经有一个梦想,随着心爱的哥哥走遍天涯,不伦在何处,只要有他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但如今孑然一身,没有什么所想所愿了。
粉身碎骨
正要休息,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将我打搅起来,起身去看,竟是尹枫,傍晚的时候不是都同他说清楚对那什么武林盟主没有什么兴趣,现在深更半夜地来找我,又是要做什么?
"慕少侠。"尹枫向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天很晚了,我想要休息了,尹掌门有什么事明天再商议吧。"
"等一下,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即使在黯淡的夜幕中也能看到他闪亮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专注地盯着我,看得我的脸有些发烫。
"请进吧。"虽说这人有些不识趣,但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况且怎么说也是他从魔窟中将我救了出来,也算是对我有救命之恩,于情于理对他都不该太轻慢,但那眼光太灼热。
他走了进来,坐在靠近我所住的床边小几旁的藤椅上,本来就略显狭小的屋子里更觉得有些拥挤得透不过气来。
他没有再说话,一直那样灼灼地盯着我,我只好把脸转向一边,这间屋子本来就靠山,在窗边,山石和绿藤环绕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如雪。"我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地呢喃着,不由得一惊,只有哥哥才会这样叫我,但那嗓音。转头去看,却看见尹枫麦色的脸庞。
即使是我想疯了,哥哥也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华山上呀,但是他为什么这样叫我,他一直唤我慕少侠,突然这样也太冒昧了。
他像是越坐靠我越近,都快把我挤到床角了。我有些不悦地皱眉:"尹掌门。""叫我尹枫就好了,不用那么客气了。"他对我说。
我跟他的关系有那么亲近吗?可以直接呼名唤姓。"你记得那时刚到华山的时候吗?师父还没有安排你去魔窟,你曾经在西峰顶上见过我的。"
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不是很深刻,似乎那个时候是见过他,但这重要吗?
见我半晌不说话,他继续说道:"你知道吗?如雪。"他的身子贴近我,执起我的手;"从那个时候,看见你的莲花峰上嫣然一笑,我的心从此便一直悬在你身上,知道师父让你去了魔窟,我吃不下,睡不着,一直想着去救你,但直道那时候才找到魔窟的入口,可那时候你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真是苦了你了。"
他的手抓我抓得好紧,整个身子都向我靠过来,将我压在客房的那张小床上。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那样无力,最近身体真是太弱了,连个尹枫都对付不了。
"放开我!"我急切地喘息着。c
"不放!"那双执着恳切又火热的眼睛紧盯着我:"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这样轻易地放过你了。"他的脸靠我好近。
"放手!"我有些怒了:"你这样逼迫我又跟那魔头又什么区别。"
他愣住了,最终还是放开我,坐了起来,表情痛苦地问道:"难道我的情对你来说只是无法忍受的束缚。"那双眼好痴迷,好恳切,在那幽幽的闪亮中我看见了那抹痛,这样的痛到心欲死的感觉我也曾经有过,我知道那滋味。
我转过脸,不想看那双眼,如果我的心不是悬在那个人身上,受尽痛苦,如今遇到这样对我一往情深的人,也许会心动,也许会同他相守,但已经晚了,如今我的心已经死了,心如死
爱越深,痛越深,今生都不会再爱。
"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逼迫你,我太心急了。"他起身,像是想要说什么,犹豫了下说道:"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替我关上了那门。
起身尹枫也许不是个坏人,他走后,我独自叹道,只是他对我的情想来今生都没有办法回报了。本来很想休息了,被他这样一闹,竟然有些睡不着了。
心里有些烦躁,很想出去走走,那山路好陡峭,四周都是漆黑一片,随时都想要摔下去一样,我却没有惧怕,即使是跌在山崖下,粉身碎骨,也就了结了这痛苦罢了。
策马大漠
走到莲花峰顶,却见一点微薄的灯光在风中,靠了过去,但见一个人独自在那峰上,就着灯,靠在松树上独自饮酒,不是别人,正是今天刚刚认识的白燕然。
"慕少侠好兴致,这么晚还出来看风景。"
他也真幽默,这黑麻麻的,能看到什么风景。
"白堡主不也是好兴致,这么晚了还独自饮酒。"
"叫我燕然就好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似乎带着笑:"这里还有酒,还要不要一起喝?"
我真服了他了,听说塞北的人性情豪爽,善饮酒,今儿是见识到了,傍晚喝了那么多还不够呀,还要喝,反正我也正闷,不如喝个一醉方休。
纵身一跃,跃上那棵大树,同他一起坐在树枝上,一同饮酒,一边闲聊。他讲了很多塞北的趣事。沙漠,戈壁,雪峰,草原,在那遥远的北方仿佛是另外一片壮丽的天地,可以纵马奔腾,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样洒脱自在的生活正是我向往的。
"慕兄弟喜欢的话,跟大哥我去塞北好了,不在这样跟他们搞什么武林大会了,都是些没趣的东西,去了塞北我们一起骑马,一起吃手抓羊肉,喝马奶酒。"
也许是那夜喝得太多了,也许是早就不想呆在华山,又没有合适的地方可去,我竟然想都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了。
"那我们明日跟尹掌门告辞就起程去塞北吧。"白燕然的性情风风火火,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倒是爽快的紧。
塞北,一片飞沙走石,苍茫壮远的景象,策马奔腾在大漠,风吹起长发,在黄沙纷飞中飘扬。来到塞北,认识了许多朋友,我想也许永远可以呆在塞北,忘记他。
"如雪!"燕然在叫我了,我勒起缰绳,和他一起在草原上飞奔起来,塞外的风吹起来,沙石刮在我的脸上,宽广又壮阔的新天地,这是我的新生活。
不想再那些寂静苍白的夜里渡过一个个不眠的夜晚,不想再让眼泪埋葬我的一生,也许我该忘记自己,就当一切那个不论是莫如雪,还是慕如雪的人已经死了,现在这个我是新的一个我。虽然仍然会常常想到他的时候黯然落泪,但那痛苦已经成了麻木的记忆。
我站在高高的山丘上,俯视着脚下旷野无边。
极尽磅礴的景色,恢宏的视野,磨脸的砂石。黄土大地,塞外雪山,荒凉、牧马、戈壁。朔风,飞沙走蓬,一片苍凉与黄沙。这里是可策马奔腾的辽阔塞外。
白燕然策马奔到我的身边,陪我在无边的草原上狂奔,日暮苍山远,一抹残阳沉沉已西坠,低沉浑厚的马头琴曲,美丽的草原,一起策马大漠。
大漠苍凉,驼铃悠悠。西出阳关,再无杨柳堆烟。黄沙漫漫无穷数,羌笛一声泪如雨。金戈铁马,长风浩荡,朔风吹来,带着千年来古战场的干戈之气,马背上的人影苍健,长河落日,孤烟一线,残阳如血,仗剑携酒,横箫玄衣,一起浪迹天涯,在纷飞的黄沙中策马狂奔。
前世今生恍惚中已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楼兰古堡
"如雪"他靠我靠得很近,但我并不觉得很是厌恶,他的身上有股气息是我在哥哥身上同样留恋的,那样的体贴,外表粗放的白燕然却是一个内心很细腻的人,刚刚来大漠的时候,我一直当他是好兄弟,好大哥,但渐渐发现他对我的宠溺似乎别有深意,他喜欢我,我看的出来,如果是以前我早就离得远远地,但这次我默许了他对我的喜欢和溺爱,也许我想用他忘记我心中的那个他。
我可以笑着看他为我做一切,接受他对我的好,但在夜深人静地时候独自默默地流泪,他发现我的伤怀,一次次问我,但我从不告诉他什么。也许是我的自私,我的错,我在他的身上找另外一个人的影子。
我看见那双澄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那样的闪亮,如血的残阳中,那张脸越发的俊挺不凡。
"我们回去吧,天色不早了,维吉娜,格亚他们一定做好了饭在等着我们了。"他体贴地将披风披在我的身上。
"好吧。"我点了点头,策马随他一起奔回了黄沙中的狂龙堡。
远处黄沙中一个如同巨龙盘踞的巨大堡垒在面前越来越清晰,还没有进堡,就见维吉娜和格亚早已经候在门外了。
"堡主,如雪,你们回来了。"跃下马他们帮我把马牵回去,维吉娜拿着我的披风,牵着我的手回到了堡里,餐桌上已经摆着为我们准备的丰盛的晚餐。
手抓羊肉,热呼呼的马奶酒。
"如雪太瘦了,多吃些。"维吉娜为我割下大块的羊肉放在我的盘子里。
我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可以如此快地接受我这样一个异乡的来客,这样热心地对我,明明是离家千万里的塞北大漠,我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亲切,温馨,且无比温暖。
白燕然又帮我填上满满的酱汁,维吉娜大婶做的酱汁很好吃,维吉娜今年四十岁了,是狂龙堡的厨娘,她的儿子格亚是白燕然的小厮,还有一个刚刚长大的小女儿是草原上的一朵靓丽的花朵。刚刚来狂龙堡,白燕然带我给她认识,她就拉着我的手,说我太瘦弱了,一直待我如同她亲生的儿子一样。
"我们明天去罗布泊那边看看,听说那边发现在宝藏和一些古物,我也很感兴趣,说不定可以给这里的人带来新的出路。"白燕然边吃边对我说道。
狂龙堡周围无尽的草原都是他的领地,他爱这些牧民,全心地为他们争取一切可以让他们过得好的机会,这里的人们也爱戴他,敬仰他,奉他为神。他常常和牧民们一起在草原放牧,一切吃饭喝酒,一切欢歌起舞。
他们这样的和睦和那种激扬的活力也感染了我,我觉得自己的血脉里仿佛涌进了新鲜的血液。
"罗布泊?!就我们两个人去吗?"我抬起头来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明天都有的忙,我们先探探路。"他抹了下嘴边的油,又喝了一大口马奶酒接着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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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骆驼上,我又干又渴,已经在沙漠中走了好几个时辰了,触目所及的地方尽是黄沙,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们所住的狂龙堡已经是这周围最水草丰美,土地肥沃,舒适的地方了,这里才是真正的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