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死亡----花月帝国
  发于:2008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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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得眼前的弱者,大概是自己骨子里的天性吧,鹄生苦笑。当初他也是这样遇见钱敏的,落魄的钱敏直挺挺地摔倒在鹄生的面前,还在他的脚边狂吐。那时的自己做了什么呢?对了对了,因为觉得尴尬,所以想抬腿走开。结果那人居然抱住了他的腿,说着不要走。低沉的声音十分的虚弱,却喃喃了好几遍不要走。所以鹄生就那样把他拖回了家。只剩自己一个人的出租屋,却曾经是他最温暖的家,只是妈妈已经不在了而已。相依为命的母亲因为操劳,过早的离开了他。而父亲......就当从来没有这么个人吧。
醒过来的钱敏,发现自己不是倒在大路边,而是睡在干净温暖的床上。然后就有一个秀气的男子走过来,嘘寒问暖。男子的态度很傲慢,但那是自然,因为他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年少时骨子里总有一股傲气,而他钱敏,已经没有了。
虽然道过了好几次歉,但因为自己已经没有地方住了,所以向青年提出合租的提议。鹄生答应了,毕竟一个人确实很寂寞。两人一起的生活,一开始有很多不便,但钱敏是一个老实的没有怨言的男人,所以鹄生也对他慢慢解除了警戒。
然后在一天晚上,两人发生了关系。鹄生是自愿的,当钱敏拥抱住他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安心。但第二天一早,钱敏却悔恨的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要流泪?鹄生心想。在一次次肌肤重合中,钱敏那虽然低,但却清晰的我爱你三个字,让鹄生完全把自己交了出去。是因为年龄吗?因为自己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
"不要哭。"鹄生抱住钱敏说。"我们会好好的在一起,死亡也不会把我们分开。"
然后两人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同居,而钱敏,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甚至经常会拥着鹄生,说着以后的事情。鹄生静静的听着,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
宛如梦幻一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年,当鹄生高兴的回家,准备和钱敏一起分享考上理想大学的喜悦时,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闯入了他们的生活。那个叫沈江原的男人说,鹄生,我是你的爸爸,我是来接你的。
就好像老套的故事一般,沈江原的大儿子,鹄生的哥哥因意外死了,所以沈江原是来自己这个早已经抛弃了的小儿子的。
当时鹄生就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沈江原家势力非常大,又非常的有钱,这对当时的鹄生吸引力非常大。可是沈江原却不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有一个同性的恋人,而且还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你去吧。"钱敏温柔的对他笑着,嘴角还含着一丝神秘,"我们偷偷的见面好了,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这简直再好不过了。
可是......
鹄生不自觉的握紧了手,舒怿感觉到了不舒服,睁开了眼。
"怎么?吵醒你了?"鹄生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整天就知道躺着,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舒怿睁大了眼,随即撑起身子,似乎是不敢相信鹄生会这么对自己说话。但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靠在了窗边,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鹄生凑到他身边,轻轻的说:"我记得你带了手机吧。为什么不报警?"

第 3 章
他知道舒怿说不出话来,于是根本不期待得到答案而自顾自的说:"你其实也是想和我一起出来的吧,从钱敏那里听说你是个随便的人,果然如此啊。难不成我是你喜欢的型?"
舒怿甚至眼睛也没有睁开就给了鹄生一脚,鹄生没防备,居然被他踹下了座位。
"干什么你们两个,这个时候还和老子闹。"大汉说着,又给了鹄生腹部一脚。鹄生呲牙咧嘴的爬上座位,瞪着舒怿。
那些歹徒,明显对舒怿的态度要比对鹄生好,这让鹄生很是生气,难道在这些男人眼里,我也比不上这个男人吗?
"喂,你,不会说话也就算了,性格还这么差劲,怪不得没有人忍受得了你。"
舒怿又飞出一脚,但那个男人已经有了防备,所以反而被他抓住了脚。
"笨蛋,"鹄生露出牙齿,"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很结实的。"然后欺身上前,趴在舒怿的耳朵上吐出暧昧的气息,"我真的很想知道钱敏怎么忍受过和你的那两年,不能交流,没有共同语言,难不成你们每一天都在做爱?"
舒怿定定的看了鹄生一眼,对于眼前的这个男生,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做什么。
"啪!"舒怿给了他一个巴掌,然后微笑着把他的身子推了出去。
自己都已经这么虚弱了,还要让自己浪费体力,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会一直任性下去。
鹄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舒怿居然会打自己,一瞬间的震惊过后,是对自己计划的担心。结果接下来的一天,验证了鹄生的担心。
舒怿完全不让自己接近他了。在车上,他宁愿和一身臭汗的大汉们挤在一起,也不愿意做在鹄生的身边;下车的时候也把鹄生伸出去的手拍掉;吃饭的时候会把鹄生好心让给他的吃的扔掉。而这一切,不仅不会让鹄生感到生气,反而担心他以后再也不会让自己亲近了。
本来是想对他好一点,让他对自己放弃戒心,然后再一举杀了他的,可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居然破坏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印象,导致现在舒怿完全不让他接近身边三十公分的局面。
越不让接近,鹄生偏要更加接近,完全殷勤的不像他自己,几乎就要成为自己口中所说的"保姆"了。等到舒怿终于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时候,鹄生居然从心底感到了高兴,露出了一路上最灿烂的笑容。
就算是舒怿,看到那样的笑容也软下心来,不得不说,鹄生的笑容确实很吸引舒怿。但他压根就不知道鹄生这小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尤其是舒怿也没有心胸宽大到对自己受到的侮辱视而不见,所以他准备把这个小子晾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居然步步紧逼。
如果是以前的一些人的话,自己是绝对不会看上一眼的,但这个男孩不同,他是被钱敏爱着的人,自己欠了钱敏很多,所以舒怿决定还是对这个孩子好一些,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多一个关系自己的人,也不是坏事。
而鹄生看到舒怿一口一口喝下自己递给他的粥后,则开心的想到:如果在这一碗粥里下毒的话,那张舒怿你现在已经上西天啦。
就在鹄生一边给舒怿当免费靠枕一边在脑中设想究竟又什么办法杀死怀中的人的时候,草原到了。
盛夏时的草原,绿色的草场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间或有一些白色的蒙古包,骑着摩托车的帅气旗手追赶着远处的羊群。舒怿把头伸出窗外,看那天空上的浮云,连对面来了辆车都没有发觉。
"危险!"鹄生一把把他拉了进来,紧张的说,"脑袋不想要了?"
舒怿笑笑,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子会保护自己,而自己,居然已经习惯了这个比自己小的人给自己的关怀。
"我们现在就直奔海拉尔,还有半天,到了那里,大伙都可以轻松一下啦。"启哥哈哈的宣布。
"终于啊,这趟路实在跑得太累了,就是不知道海拉尔那里有没有可以供兄弟消遣的地方。"
"怎么说也是个大城市,应该有的吧。"
"不用担心,这些老大都会安排好的。要是老大知道我们把他的相好也带来,说不定会给我们安排城里最好的酒楼呢,是不是啊哈?"
想到这个,舒怿的好奇心又被点燃了,他们口中的老大,究竟是什么人呢?
而鹄生则焦躁起来,因为一旦被带到父亲那里,那自己就真的没有再跑出来的机会了!他不知所措的看着舒怿,凑到他耳边。
"我们逃吧。"
舒怿回过头来看他。
"交到那个男人手中,一切就全完了。"
"我怎么能继续待在杀死钱敏的人身边,还要替他做事呢!"
什么!舒怿终于听到了重点。
"所以快逃吧。"
虽然有些犹豫,因为还有很多事情不清楚,但鹄生说的那么迫切,显然是有什么原因,所以舒怿就点了点头。可是就算是这么说,又怎么能逃得掉呢?
眼见自己离那个男人越来越近,鹄生的心骤然紧缩,血腥的一幕又涌上眼前,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手脚明明冰凉,身上却黏了一层冷汗。
温热的血,怀中的人却渐渐冰冷,还有消逝的笑容,一切又像梦靥一样缠住了鹄生。
钱敏说,如果承受不了的话,就来自己吧。所以鹄生,只想逃到有钱敏在的地方。而那个地方,确实只有一个,且是永恒。
"妈的!居然敢咬我!"抓住鹄生的男人突然大叫一声,"还想逃?"顿时拳脚就加诸在鹄生的身上,让鹄生刚迈出的腿颓废的软了下来,滚来滚去,只知道抱住头而已。
虽然明知鹄生比自己要强壮多了,但随意殴打一个可以说还是孩子的人,还是让舒怿看不下去了。扑上去推开那个男人,但却被更粗暴的力量推了回来,舒怿只得拿自己的身体去挡。那人非但不停手,反而殴打的更起劲了。
居然当着他父亲殴打他的儿子?更让舒怿寒心的是,那个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有出面阻止。舒怿匆匆的扫了前面房间里的几个人,但他并不知道哪个才是鹄生的父亲,各个看起来都仿佛是不关己事的冷漠。
难道他只能依靠我吗?难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可以依靠的人了吗?
"住手。"一个低沉的男音响了起来,动手的男人立马停了下来。
舒怿将鹄生的身体拉向自己,紧紧的抱在怀里。鹄生的眉头紧紧皱着,身体也不正常的颤抖着。
"好久不见,舒怿。"
听着刚刚的男人那么亲密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舒怿才抬起头来仔细看向他。刀刻一般的眉角,眼角微微上扬的细长眼睛,紧紧抿着的唇没有一丝弧度,虽然确实是很久没有见过了,但这张脸,却是舒怿的噩梦。
舒怿的嘴巴无意识的张开,想要念出那个名字,可是却只有沙哑的呼吸声。
"是了。"那男子自嘲的笑了笑,"你再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了,自从把你的喉管割破后,你就再也说不出伤害我的话了。"
髙曦。
那几欲破喉而出的名字,最终还是化为了空气。只有眼眶越来越酸。
"说不出话的你,果然比较可爱。" 髙曦叹息着走近舒怿,而舒怿,就像被老鼠夹夹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道伤口,是我一生的荣耀。"冰冷的手指接触到舒怿的喉结,却仿佛在那里放了一把火一样烧灼到了舒怿。明明是已经不疼痛的伤口此时却痛的无法忍耐,明明是让人不快的感觉,却想让他继续抚摸下去。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唇间艳红的舌尖也若隐若现的挑动。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只会撒娇诱惑我啊。"
皱着眉头的舒怿终于从髙曦的视线禁锢中解脱了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心顿时紧缩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舒怿只晓得自己必须要把鹄生带出去,从这个男人身边逃开。虽然缓慢,但舒怿仍是将鹄生带到了门口,守卫的人像是征询老大意见一般的像后面看去,但舒怿脚还是没有停留。
"你要让我的儿子离开这里吗?"是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有什么好着急的,沈先生。儿子也大了,让他做完想做的事情,自然会乖乖回来的。"
"我们沈家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操心。"
"那沈先生请自便,不过在这里的都是我的兄弟,想必他们是不会听你的话的。"
"你!"
"会回来的,留着主人印记的狗,总是会回来的。"
虽然已经走出了那巨大的宅院,但髙曦最后一句含笑的话,仍是让舒怿的脊背冷的不停打颤。
鹄生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天空中漂浮着的多多白云,那么自由的生存在九天之上,想必是十分惬意的一件事吧。如果自己死了以后,一定要到那云彩上去坐坐,也好拿来和钱敏炫耀一番。

第 4 章
指尖摩擦自己脸的触感,把鹄生从臆想里拉了出来。没有什么表情的舒怿,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自己的脸。
"我已经醒了。"
那手还是没有移开,频率和力度也都不变。
鹄生叹了一口气,将视线重新移到上空。就那么愣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身边的嘈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想到应该是舒怿带自己出来的,就感到莫名的安心。
身边的人拍了拍自己,鹄生坐起来,看到对方在地上写字。感到这是自己第一次和男人交流,不禁有些兴奋起来。暗褐色的僵硬土地上写着:我们要去哪儿?
一下子惊醒了过来,连手指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悠闲的看着天空,居然忘记了自己其实是来寻死的。鹄生为这样对不起钱敏的自己感到了厌恶,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脑袋一下,仿佛仍然不够清醒似的继续挥拳往自己的脑袋上砸。但全都被舒怿挡了下来,抓住鹄生胳膊的舒怿少见的严肃起来,细长的眼睛瞪着鹄生。似乎是在责备着鹄生。
"啊啊,没什么,只是脑子还不太清醒而已。"为了掩饰尴尬,鹄生赶快站了起来,四处望着,嘴里也小声的嘟囔着,"这里根本是一个城市嘛,连个草根都看不到,哪里算得上是草原?"
舒怿轻轻的笑了起来,突然就拉着鹄生的手跑了起来。
"喂!你要去哪里啊?"但肯定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鹄生的心情不禁有些郁闷起来,觉得不能讲话,确实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我说,我们真的要爬上这座车上吗?"鹄生压低声音,问着前面脸上有着明显兴奋的人。
"你知道这车开到哪里去吗?"
还是没有人给他答案。眼前的车子是一辆不算大的小卡车,座位大概只有四个人的样子。两个男子不停的往车后面的小拖车上搬运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并没有注意到藏在车子底下的两人。将最后的两桶油运上车后,男子坐进了车里,发动了车子。
那轰轰的发动机声响起来的时候,舒怿就好像听到了赛跑时的号令一样,迅速的爬上了不高的拖车里。鹄生虽然慢了一步,但他运动神经毕竟比舒怿要好,两人几乎同时跌坐在车厢底部。而坐在前面的人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车上已经上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阵轻微的摇晃后,车子就向着城外驶去。
从这个车子车身上的标志和男人们买的东西来看,就可以知道这是草原上的牧民出来采买东西的车子。虽然舒怿也不想坐这种霸王车,但自己是完全没有带钱在身上,而鹄生的旅行包,现在还寄放在那个还没有踏进门的机场里呢。
这辆车果然不一会儿就驶上了草原,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场,除了草之外的东西,也就只有脚下这一条狭窄的弯曲小路。虽然完全不知道方向和目的性,但这种旅行显然让舒怿十分的高兴,一直睁着眼睛向外看着风景。颠簸的车子虽然难受,但空气却非常的好。看到羊群的时候,舒怿苍白的脸上也会咻的一亮,露出纯真的笑脸。
但另一边的鹄生就没有那么清闲了。他本来的计划是到这里找一个叫苏朗的男人,那是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男人,他住在这附近,可以给鹄生提供毒药。
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找到。选择毒药,也是因为听说毒性大的毒药可以让你还没有感觉到痛的时候就断气。而苏朗,就信誓旦旦的这么保证过。
鹄生将舒怿带到苏朗的家里,然后利用朋友招待的名义在他的饭里下毒。毒死人后他也不会给苏朗找麻烦,他会自己带着这个死人去草原上,再在那里服毒自杀,连遗言都已经准备好了。遗言中写了自己杀了人后,知道自己逃不过法律的制裁,所以也一起死了这样的话。现在这份遗言也一直在鹄生的衣服内侧,随身携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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