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什么事？"白蛇回过神来，急忙问道，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的发钗掉了。"扬了扬手中的白色发钗，许仙道。
见自己贴身之物在男子手中，白蛇的脸不免发红，有些窘迫。
青蛇在远处的塔顶见到这场景，面无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的笑意，但眼中却无笑，只有淡淡的哀伤。
"赏风景？"
不知何时出现的法海搂着青蛇没有温度的身体，在他耳边轻问。
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温暖。
蛇是没有体温的，集市化作了人形，有了人身，这点却从没变过，姐姐也是蛇妖，所以在以往的三百年中他从没体验过温暖是什么，就算互相依偎却感觉不到任何温暖，他是第一个让他知道人的体温是如此温暖，如此安全，让他依恋，让他上瘾。
法海嗅着他的发香，轻吻他的发丝，发觉怀中人并不排斥。
他是不是也喜欢他？是不是也像他爱他一般的希望得到他？是不是已经接纳他？是不是也像他希望触碰他般想要被他触碰？是不是在他心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
他想知道答案。
试探性的亲吻纤细的脖子，亲舔他的耳垂，感觉到青蛇在一瞬间的紧绷，法海把他搂得更紧了，转过他的脸，寻找着柔软的唇。
青蛇吓到了，他从未下山，对人间之事懂的甚少，但他没有糊涂的不知道男人之间这么做是不合情理的，而且他是人，他却是妖。人与妖是不能结合的，他会死的。
青蛇挣扎着想开口训斥，但他发现他才开口，早已看准机会的法海便长驱直入的探入他口中，挑逗着他的舌与他纠缠。
他渴望他，想要他，想把他拆吃入腹......
法海翻身把青蛇压于身下，他想更进一步，他想得到他的全部。修长的手钻入青蛇精致的青色罗衫四处游窜。唇分，青蛇大口的喘着气，上下浮动的胸口在法海眼中却成了最致命的诱惑。
吻从他的唇来到了他白皙的脖颈，不时轻舔啃咬，探入衣内的手则不规矩的肆虐着早已为他绽放变得坚挺的果实。
"不要......求求你不要......"青蛇哭泣着哀求。他知道眼前的男子在干什么，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不爱他啊！他怎么能这么做。
看着怀中哭泣的佳人，法海只是舔去了他的泪并没有放手的打算。他太爱他，从第一眼见到便爱上他了，怎么可能含在嘴里了却不吃下去。
红肿的双唇依旧哀求着他放过他。
"不要！！！"
青蛇明显感觉到异物的进入，尖叫出声，发疯似的推开他。他恨他，恨他，只要他还活着他的怨恨就会继续下去。
法海仰天苦笑，瞥见散了一塔顶的衣衫便想起青蛇临走时满怀恨意的眼神，这让他痛苦，让他心纠，让他想一死了之，但他不会放手，他是特别的，他不会放手。
恨就恨吧，他会让他恨得彻底，让他只能恨他，只想着如何恨他。
周围还残留着他那如曼陀罗花般的体香，但他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他是与他如此遥远。

 

 

第 4 章
好脏，好脏，好脏！这样子不能被姐姐看见，得赶快洗干净。
从塔顶逃走后，青蛇便来到了这人烟稀少的湖中疯狂的冲刷着身体，气候已经入冬，湖水澈骨的寒冷，但青蛇没有温度也便感觉不到寒冷。洗累了全身赤裸的他一头潜入水中，让清澈的湖水包裹着自己，让自己完全溶入湖中。
他怎么可以抱他！他不讨厌他，但也不爱他，他怎么可以抱一个不爱他的人。
心中滋生的寒意漫延四肢，让他觉得原本最亲近的水也变的陌生，好冷！跃出水面向岸边游去。缓缓地梳理着湿乱的青发，也打理着乱了章法的思绪。
"咔！"树枝断裂的声音。
"谁？"野生动物的警觉性使青蛇防备着露出攻击状态。
"对不起。"许仙满脸通红的转过视线，用冷漠的嗓音隐视着自己的尴尬。
是他！姐姐看上的教书先生，斯文而潇洒。即使遇到现在的特殊状况，也冷静的超乎预料。
湿乱的青发在阳光照耀下像上好的碧玉，白皙的肌肤挂着水珠诱人至极。他美的不像人间之物，却圣洁的不可触碰，他高贵如天女般优雅，他孤傲如女神般让人不可亵渎。即使是轻轻一瞥却足够让人移不开眼，为他疯狂。
青蛇只是打量着脸上泛着红晕的俊俏男子并没有回应男子的道歉。他看得专注，从男子的眉，眼，鼻，唇，哪怕是每一根头发，都仔细看过后才收回视线。
原本的衣裳在匆乱之中被遗忘在塔顶，看了看自身，闭上眼眸，确定许仙不会转过身来之后，青光乍现，等光芒褪却后一袭青色罗衫出现在他身上，发已干，在脑后梳了个髻，同色玉钗在其之上，泛着青光，深青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朱唇不点自红，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倾国倾城，风华绝伦......
觉察到身后没有了气息，许仙才回过身来叹了口气。
"你......喜欢我吗？"
悠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许仙一震反射性的撇头，却见青蛇绝尘的面容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他与他很近，近得连他脸上的毛发都看得一清二楚，近得可以嗅到那似曼陀罗花般带有魔性的体香。
"喜欢......"不假思索的便脱口而出，他被诱惑了，被眼前那宛如女神般的男子，他知道不可以，但他的话像蜂蜜般让他深深的恋上，让他上瘾，让他不可自拔！
"喜欢到可以为我做任何事吗？"青蛇再靠近了一点，几乎是贴着他的唇问，带着慵懒的赋有魔性的口吻。
许仙像被盅毒着似的点头。
见他点头青蛇满意的笑了，继续道："那为了我去娶烟雨庄的白素贞。"
头好痛，意识像早已离他远去。他说什么？叫他娶白素贞？不是开玩笑吧！他可没有闲工夫去娶美娇娘。强忍着巨痛与青蛇拉开了些许的距离，不多，但却够他喘口气。
哦！青蛇微愣，区区凡间男子却可以挣脱他的媚术，这不得不让青蛇多了几分赞许。
"为什么要我去娶白素贞？"许仙吃力地说出口，身体早已摇摇欲坠，只怕挣不了多久了。
"呵呵......"见他如此模样青蛇娇笑，收了媚术，不再对他暗术。
许仙跌坐在地，大口喘气，样子狼狈至极。他不再小瞧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倾国倾城的男子，他知道，刚才他有足够的能力与时间让他死一千一万次，那刹间的消失感也足以表现出功力的深不可测。
"你喜欢我吗？"没有方才的压迫感，没有方才的浓艳，只是很简单的站在那里，只是很单纯的想知道，所以撩了撩散落的发，青蛇问。
许仙震了震，望着那纯粹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现在的青蛇就像一个孩子，一个想知道自己是否受人喜爱的孩子般开口寻问。眼眸中的冷漠在眸底消散，逐渐变得清澈。
许仙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来到了青蛇面前，低头吻他的额：
"没有人不喜欢你的。"
闻言，青蛇笑了，上扬的嘴角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线，让他整个人都亮了几分。
"喜欢我的话，就会喜欢我姐姐了。"青蛇喃喃。
"咦？"
"我走了。"
没等许仙问出什么，青蛇便开口打断，有些事知道得太清楚反而会让人难以抉择。
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出神了好久。
"最终还是没问道他的名字啊......"

法海在水镜前抿嘴皱眉，拳头紧握，丝丝血水顺着指缝缓缓滴落，只听见"嗒嗒嗒......"的声响在房内徘徊。

许仙终究还是娶了白素贞，虽然他不爱她，但看着与他相似的面容就会觉得他得到是他而不是她。
对，他爱青蛇，爱那个在第一眼便给他就是这个人的男子，他也曾想过与青蛇告白，但他没有接受被拒绝的勇气，甚至不敢表露出一点点他已爱上他的感情。他不敢，他害怕，他从来就没害怕过什么，但这次，他怕了，他怕他会厌恶他，他怕他会就此从他眼前消失，所以他娶了白素贞，娶了这个有着与他相似样貌的女子。
"相公，你在想什么？"见许仙望着远处的荷花池发愣，白蛇疑惑的轻声寻问。
白蛇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不可否认她是个温柔贤淑的好妻子。他也试着爱过她，但最后还是失败了，他忘不了他，即使是现在。
白蛇在他怀中注视着他，细长的眼眸，高挺的鼻子，零星的嘴唇，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她知道他的心不在这里，每每温柔的爱着她时，她便会发觉他在透过她看向另外一个人，她得到了他的身体，成为了他的妻子，却得不到他的心。他不爱她，但她不想说破，宁愿当那个不知是谁的人的替身，永远在他身边。
秘密在不说破知之前永远是秘密。那就保持这样吧，即使不爱她也请留在她身边。想到这儿环着他的手，拥得更紧了。
看见相爱的伴侣在楼阁中青蛇顿了顿，抽身悠然离开。

 

 

第 5 章
姐姐，你幸福了吗？这样是你想要的生活吗？没有竹林，没有修行，自由自在的与所爱的人在一起渡过他所剩的时光，然后再次目睹爱人的死之吗？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
回到自出生到现在没有任何改变的紫竹林，青蛇想到。他想问她，她现在幸不幸福，想知道她这样做值得吗？但话到了嘴边，却开不了口，见到白蛇那幸福的样子他开不了口。
妖与人结合会缩短其人的寿命，这点他知道，白蛇也知道。即使知道了她却还坚持这么做，说明她爱得有多强烈了，这不是与她相处了三百年之久的青蛇所能给予的。
嗅着清竹的香味，熟悉的气息包裹着他，风在向他打招呼，清竹在向他问候，好亲切，亲切的让他想哭，以前他身边总有姐姐，现在却不在他身边。白蛇再也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人，也许从以前开始就不属于他。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这就是紫竹林吗？"跟着青蛇来到了这片竹林，充足的灵气使法海全身舒坦，见青蛇一脸满足的样子眉头却依旧紧锁。这告诉他，他不快乐，一点也不快乐。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他没察觉到。他虽然是蛇妖，却不轻易杀人，这会抹杀掉他原本便不多的修行。
见青蛇满脸警惕的看着自己，这让法海有一股错就感，他有这么不可相信吗？连靠近也如此厌恶？
"这是你出生的地方吗？"法海再次问道。
青蛇依旧没有答复，微微的向后移动，细微的动作法海都看在眼里，他的逃避畏惧以及恨意，这都让法海不悦。他不喜欢他躲着他，更不喜欢他有惧意及恨意，但他所做的事不能不让他恨他。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沉默了良久，法海忽地开口询问。
青蛇微怔，如果他没有伤害他，他并不讨厌他，反而让他安心，让他有了短暂的停息之所，但这一切都是他打破的，不是吗？
"原本不讨厌的。"青蛇缓缓开口，声音柔柔的，软软的，像棉花般。
"那就不要讨厌我啊！！"也就是说以前并不讨厌吗？他还有希望吗？
"不讨厌......"
听到青蛇的话，法海欣喜若狂，压制着想抱他的冲动，让他把话说完。
"......是恨你。我恨你，而不是讨厌你。"
心中那一点点的幻想被无情的摧毁，他早该料到的，他怎么可能喜欢他，有怎么可能会爱上他，整出戏只有他一个人在演，像个跳梁小丑般可笑无知，明知道不可能却还傻傻的已为奇迹会出现，滑稽，太滑稽了。
青蛇见原本星亮的眸子暗淡了下去，心不竟揪了起来，他的眼眸好漂亮的，像深不可测的黑，像变化无常的海。
"你会付出代价的......"法海望着眼前倾城的男子轻道。他的眼眸是青灰色的，像光一般纯粹的尤物，本该倦养在深闺的稀世佳人，却因被他的窥视而逐渐灭之。
风依旧在吹，竹林清香仍在，人却不复往昔了......

自从法海说出警告的时，青蛇便明白，大事件总有一天要发生的，但他却没想到这么快，这么让他难以接受。
许仙他死了。是被吓死的，原因是一杯雄黄酒。
青蛇认为许仙死了便死了，白蛇会像以前一样回到他身边，但他错了，错得离谱。
见到白蛇因相思而日渐消瘦的面孔，青蛇心如刀割。他要她快乐，要她幸福，只是这样，她爱他太深了，为了他，白蛇可以不吃不喝，为了他，可以折损她一千多年的修行。
姐姐再也不会是他了，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姐姐，他死了你很痛苦吗？"青蛇见白蛇眼中流下泪水，伸手触摸，不解的问。
"没有他，姐姐生不如死吗？"
"他是特别的，小青要救相公只有用千年灵芝......"白蛇没有焦距的眼眸在片刻间凝聚，语出惊人。
"姐姐你病了，千年灵芝在长白山是由人看守的，你怎么去拿！"太鲁莽了。
"为了救相公，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算是冲动也罢，是鲁莽也罢，是要能救许仙，她什么都愿意做。
青蛇惊愕的退了几步，不可思议的看向白蛇，眼中除了陌生还是陌生，这样的白蛇已不是他所熟悉的了。
"为了他，你什么都肯作？！你说你和他之间是情，你和我之间三百年的相处就不是情了吗？为什么他总是比我重要？为什么我就成不了你心中最特别的？"
白蛇无语，她是自私的，自私的磨灭了青蛇对她的付出，她自私的只想拥有自己的幸福。
"我帮你去救他，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你好自为之吧。"语毕，便抽身离去。
她已经选择了，选择了他的牺牲，换取的是她那随时都可能消失的幸福，也许连幸福都称不上，她到最后心中也不曾有他，到最后他始终不能成为特别的。
来到昆仑山下，仰望这如天柱般雄伟的高山，如仙境般飘渺，却比地狱更凶险。即使面对的是比魔神可怕千倍的人，不也许是神。
"我知道你会来的。"空洞，寂寥，像是已等待了千年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但却如此清晰，连狂风也无法将之磨灭。
"你早就知道我是妖，对不对？"青蛇望向那团模糊的身影，是看穿了般坚定地问。
身影渐渐凝聚，出现的却是清秀的面容，如神般庄严。
"......法海......"
法海一怔，但很快神情忧伤的叹了口气，"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妖，做妖要知道的东西我全知道，包括如何识别......神！"青蛇摇了摇头，无奈道。
"我是神，所以我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妖，但却有做神的潜质，所以我没有杀你。"
"那之后呢？就因为这样，所以便伤害姐姐让我来这里？你不会这么好的吧。万能的天神！！"
青蛇语中的不屑使法海皱了皱眉，他不喜欢他争对他，但他说的又都是事实让他无从反驳。
"说吧！你要什么？"
"你待在我身边，我就放过你姐姐和许仙，千年灵芝也会给你。
"我答应你。千年灵芝！"
早已下定决心的事何必动摇呢。他青蛇是注定要帮白蛇实现愿望的，也是注定不可能成为她心中特别的，更不可能成为最重要的，但他却可以为她付出生命，即使是灵魂也在所不惜。既然法海他的目的是他，又何必留恋？如果白蛇不要他的话，那他宁可不要他自己。
"你就这么爱她？爱那条从没想到过你，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幸福什么都可以舍弃的白蛇？"
他不相信，他居然爱的如此深，也不相信自己如此渴望他，如此渴望他爱他。他是特别的，像青蛇这样的人不会再有第二个了，所以他不会放走他，即使是死，他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