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司徒已经明白那意思,那意思就是说"你小子试试看就知道了,我正想要件狐皮大衣呢!"
司徒可没那么傻,他知道罗尘不喜欢伤害人类,更不喜欢因为要帮他善后而伤害人类。如果他现在敢用妖力的话,罗尘虽然会帮他,但后果绝对会很惨,也许,真的会剥了他的狐皮......所以,此刻的他只能用狠毒的眼神来宣泄心中的不满。
好可怕的眼神啊!罗尘心中冷笑不断,缓缓上前,在风冢正前方立定,神情淡定自若:"风先生也看到了,爱丽丝现在的样子也不是装出来的,这样,你还要她的命吗?"
"那罗先生的意思是?"风冢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能否看在死去的人的份上,放我们走?"
"就让你们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我伏龙堂不是太没面子了?"
听到这,司徒也明白今天要从这走出去怕是没这么容易,对方明明就是有意刁难!可恶!要不是罗尘挡着,他一个巴掌就能把这里所有人都拍死!
"爱丽丝小姐就算了,两位一人挨上一枪可好?这可是本人的底线了。"
可、好?闻言,司徒的瞳孔瞬间收紧,这家伙,他要宰了他!不能用妖力,那就用武力!
想到什么就付诸行动,司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那把MK VI,对着风冢的脑袋就是一枪。事实上,无论是物理上身体上还是理论上,人类都不可能快过他,是的,普通人类绝对不可能,那里面......
不包括罗尘。
所以,那子弹还是按照它原本的轨道发射了,相信连超人都追不上,但它却没有打击到它预定的对象,它被人半路拦截,重重地在黑色的面料上炸开无数朵血花,美丽绝伦。
"你!"司徒现在的脸色简直比罗尘还要难看。
罗尘,他,他竟然为了一个人类......
他竟然用自己的身体为那个人类挡了一枪?!
死死地瞪着罗尘,暴露在外的独眼像是要把他烧出两个洞来般,冒着火花。不曾感受过的各种情绪喷薄而出,让他无法思考。
变故只是一瞬间,等一干人回过神来,纷纷胆战心惊,那是怎样的速度啊?
"保......保护老大!"不知谁喊了一句,几十把抢再度瞄准了司徒的脑袋。
那子弹射出的刹那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这种速度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可是下一刻,那个男人却能无声无息的用身体截住那颗子弹!太可怕了!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血顺着黑色的面料滴落,滴滴答答,在罗尘脚下形成不小的一滩,触目惊心。
"我不是让你不要动的吗?"轻易夺过司徒手中的枪,罗尘不怒反笑,整个人冰冷又刺骨。
愚蠢的魔物!他知不知道就算是妖,被射成马蜂窝也是会死的!该死的,他最讨厌受伤流血了。
拜司徒的一枪所赐,罗尘本来打算和平解决息事宁人的那套是完全派不上用了,也只能无奈的另寻它法。
"司徒先生真是冲动啊!你看,你都害得罗先生流血了。"风冢看着他们,眼神眉宇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美丽的东西不听话,就是一种瑕疵,要毁掉。风冢眼中渐渐浮现杀机。
有句话叫物以类聚,罗尘很清楚的知道风冢在想什么,变态的思维模式总是惊人的相似。
"风冢,如果你敢对他出手,我决不会放过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所有物。
四目相接时,风冢不可抑制的抖了下手,那双妖异的眸子里透露的危险让他兴奋。
完美的收藏品。
"可是,我说过的话是不会改变的,一人一枪就一人一枪,今天要是少一枪,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不过,留下做客也好,我可是很欢迎罗先生的。"
"你这混蛋!"该死的人类,该死的罗尘!真后悔刚才没有一枪开死他,都怪罗尘!
司徒本来就是妖,他不认为用妖力办到某些事情有什么不对,哪怕那些事会造成别人的死亡。所以,他也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力量明明占上风的罗尘要和那个人类谈条件,直接杀了他不行吗?
从小在弱肉强食强者为王环境下长大的司徒,并不具备人类的"理性",就算他外表再像个"人",就像罗尘说的"司徒是个魔物,不折不扣。"你根本不能指望他对任何人任何事仁慈,永远不能。
"两抢吗......"罗尘低喃,随后对司徒道:"司徒,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你。"
司徒不解的看着罗尘,却因为对方低垂的眼睫无法窥探他的表情,他无法明白罗尘这句话的用意,什么叫他这么做......
"嘣--"
熟悉的硝烟味,司徒用茫然的表情面对巨响后的沉静。
"罗......尘......"无法组织语言,只能哑着嗓音叫他。
纤细的手指,漆黑的指甲,还有刺目的红,透着诡异,却让人移不开眼。
这就是,他要做的吗?可是,为什么?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红得近紫的粘稠液体顺着罗尘的左手滑落,黑色的衣袖像是吸足了水分,静静的垂在身旁。罗尘的第二枪在他的有意"引导"下几乎与第一枪重合,如果非要受伤流血的话,他也希望伤疤只有一个。
风冢似乎也愣住了,过了会儿,皮笑肉不笑的说:"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在本人面前上演情深意重的好戏吗?"
其实这句话也是司徒想问的,罗尘他到底想干嘛?就像罗尘自己说的,司徒绝对相信罗尘这么做不是为了他。
不是为了他......
"你并没有说过不能这么做吧!两抢,风老大你言出必行,不是像耍赖吧?"罗尘表情淡淡,不以为然。
"你倒是......"风冢嗤笑一声,遥了摇头,表情无奈,"来人,送三位出去。"
"还不走!"
被罗尘厉声一叫,司徒楚才慢吞吞的反应过来,抱起爱丽丝,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风冢。
"司徒先生还有何指教?"
司徒冷哼一声,说:"我只想说,你的演技不错。"
"噢?"他挑了挑眉,别有风致。
"你的弟弟......真的是被别人杀死的吗?"
风冢闻言,脸色瞬地阴沉了下来。
司徒冷笑一声,转身离去。人类,就算再会演戏,周围的"气"却不会骗人。他虽然没有人类的百转千回,却拥有做为兽的敏锐,提到弟弟名字如此厌恶的人,怎么可能"悲伤"?
一出大门,罗家的司机、保镖就一齐冲上来问长问短,见到罗尘受伤更是大惊失色,连忙问要不要去医院,罗尘看了眼司徒和他怀里的爱丽丝,轻摇了摇头。
司徒将爱丽丝放在后面一部车子的后坐,让保镖照顾着,自己跟着罗尘上了前一部车。而这时,罗尘已经由保镖做好了简易包扎。
一上车他就抓着罗尘的手,急切的开口:"你为什么那么做?"
"不是为了你。"撇开他的手,看向窗外。
只一句话,就噎得司徒无法开口,罗尘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不是为了他,所以不需要他知道。
车内一片寂静,过了会儿,罗尘又说:"你我是异体同命,无论是你受伤还是我受伤,只要死不了,彼此还是不会有危险的。"
"你也知道我们是异体同命吗?"右眼在黑发下闪着红光,"那你就更应该好好保护这条命,免得老子陪你一起早死。"
罗尘闻言一僵,斜睨着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早死的。"
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司徒车开话题:"我以为你只会用剑啊,鞭子啊那些东西。"
"我不喜欢枪,可剑始终不如枪,枪的威力要比剑大多了......"
又想到他帮自己受的那枪,司徒不悦的皱起眉。
"你应该两枪都朝我开的,我不像你们人类,这种伤过几天就会好了。"
其实是不想欠他人情。
像他们这种是敌非友却暧昧不明的关系不需要再添上一笔了,罗尘对他做的事,他不可能原谅......
"对啊,是可以,你比人类强壮多了,愈合能力也强,加上你有那么讨厌我,"说着,他的脸慢慢转过来,笑得鄙夷,"你以为......我没想到吗?"
"那为什么......"
"你的身体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的完美。司徒,记住,我是你的契约者,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大可不必觉得欠我人情,就像我说的,我不是为了你,我只是因为‘我不允许',为我自己,你明白吗?"
"......"司徒直视着他,面无表情,心里却脏话百出。
罗尘勾唇一笑,扯过他的头就是激情拥吻。
"......很痛。"
"什么?"司徒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枪打在身上的感觉很痛。"
所以,宁可我痛,也不会让你痛。
"大爷您这么强,一点同怕什么......"
"碰碰--!!!"
如雷巨响从他们后面传来,司徒马上往后看,一看之下脸色马上变青。
"爱丽丝......"
两人立刻下车,幸好是深夜时分,又是山路,所以没什么车。
那辆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车,现在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不时冒出爆裂声。一抹黑影缓缓从火里走出,身形妖娆。
待看清人影,连罗尘也惊得没话说了,回过头去看司徒,果然,也是一幅不敢知心的样子。
"嗨!楚。"红信轻吐,不时发出嘶嘶声。
人首蛇身,那是......妖魔化的爱丽丝!
"爱丽丝......"
"楚,我要帮他报仇。"长长的尾巴盘成一卷,只有尾尖微微上翘,身上的鳞片发着莹莹绿光,长发纠缠于背后,看上去就像传说中的美杜沙。
爱丽丝的真身让罗尘看着很难受,有一种阴冷粘稠的感觉,和刚才的"气"不一样了。
"爱丽丝,你他妈的给我冷静一点!"
"人类的生命对我们来说太脆弱了......人类的承诺也总是太轻率......他们永远不会明白我们的执著。"爱丽丝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空茫,好像完全没有听到司徒的声音。"他将是我爱上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凡人......"
"楚,不想像我一样痛苦的话就千万不要爱上人类......啊!我忘了,你有契约在身,生命将变得跟人类一样短暂、脆弱。"看向罗尘,血红色的唇扯出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好高明啊!这样他就能跟你一起死了,你好自私啊!"
"人类太自私了......总是留下一个背影却要我们去追逐......你想成为他的什么?他的命吗?你想成为他所保护所珍视的东西吗?哈哈--"疯狂,在爱丽丝眼中逐渐形成,尾巴重重地敲击地面,将大地砸的龟裂。
罗尘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的煞白,五指猛地朝爱丽丝伸出。司徒见势连忙拉住他,知道罗尘是被气坏了,要是爱丽斯再说下去,估计明天就成一蛇干了,连忙开口制止。
"爱丽丝!你废话怎么那么多,既然要报仇就赶快走!说那么多都是屁话,老子的事自己清楚!"
"楚,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直到爱丽丝不见踪影,司徒才松出一口气。
"以后若有人要我收她,我定不手软!"说完抽回衣袖,不再理会,径直离去。
司徒懊恼地挠挠头,KAO,这叫什么事啊!
5
白天的九龙依旧迷人。
白天的"满汉楼"也一如既往的热闹。
"姐,你觉不觉得,这几天老板和楚哥之间气氛有点奇怪啊?"杜风缩头缩脑地低语道。
"去!小孩子不要乱说,"杜可人一手账本一手计算器,正算得不亦乐乎,"他们俩的气氛什么时候正常过了。"
"可是最近特别奇怪啊!楚哥都三天没回来了老板竟然也不说,平常最起码娄降少爷总会发飙吧,可这次连他都没吭声耶!"
"嗯......是有点奇怪。"专心记账。
"从上次一起回来就这样了,难道吵架了?"
"拜托,小弟!不要那么八婆行不行?"可人无奈的叹气,自从深刻认识了司徒楚的恐怖,她就再也不会想要探知司徒的隐私了。
"可是真得很奇怪嘛......"杜风小弟委屈地瘪瘪嘴。
嗡嗡--嗡--
一只苍蝇飞过。
从杜风的面前飞过。
从真身是一只大蜘蛛的杜风面前飞过。
无疑,天堂在向它招手--当杜风突然将嘴张开一口吞的时候。
"都说过几千遍了,不要在楼里吃奇怪的东西!"正好看见这一幕的小关一巴掌拍在杜风脑后。
"一时没控制住嘛!"很痛的揉着头,杜风心里直犯呕。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蜘蛛会给蝴蝶欺负啊?
"不要老是在脑子里骂我!"又是一巴掌。
有没有这么凶悍的蝴蝶啊?难道他是传说中的"霸王蝶"吗?
"你到这里干嘛?厨房不用帮忙啊?"杜风没好气地说。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小关懒懒地说:"那人类小鬼勤奋的可以,厨房没什么事,老李就让我来大堂了。"
"他都不怕吗?"
"为了钱就算是有像楚哥这样的危险人物在也是在所不惜的。"
不能明白人类思想的蜘蛛精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最近人好少......"
"因为帅哥不在嘛......"现在的人啊,真是现实!
"你说老板和楚哥是不是吵架了?"重新找到聊天对象的某人。
"听吴妈说,最近帮老板洗衣服有洗到血。就不知道是不是吴妈她自己的血了。"
杜风闻言理解的点点头。
吴妈是楼里负责洗碗洗衣服的女工,生前做过有钱人家的佣人(对,就是生前),手脚还算利落,不过因为死的时候是被车撞死的,导致现在头上的那大口子还在不停的流血,如无意外还会流个三五十年的。
"老李也说看见娄降少爷煎药,你知道老板一向不相信西医。"
罗尘喜欢称其为"裹着糖衣的毒药"或者是"让人堕落的根源"!
"楚哥也有三天没出现了,听子杰说晚上也没见他回来睡!"
"真的?!难道是......"
"难道是......"
"你们两个给我够了!!"实在受不了思想天马行空的两人,可人不客气地用账本朝他们头上招呼上去。
"你们现在很空吗?很无所事事吗?请看看可怜的子杰老弟,他正在努力的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儿!"
两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周子杰双手捧着三个盘子,头上还附加一个,正颤颤巍巍的朝厨房走去。
"如果碎了一个,你们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要了。"可人阴恻恻地笑着。
两道风立即从她面前刮过。
杜风发现,也许并不是死蝴蝶太强而是他自己太弱了也说不定,如果他能像姐姐这样强势的话,有十个小关也不用怕了!
"你姐是只黑寡妇,这辈子你也不可能像她!"蝶妖露出得意的表情。
刚建立起的自信被无情地摧毁,杜风再次哀叹:他果然是只霸王蝶!
就在他无限哀悼的时候,突然,动作定格了下来,不只是他,杜可人,小关,甚至周子杰都停了下来,像是被人点了穴道一样看着门口方向,不少客人也好奇地跟着看了过去。几乎是同时的,走进来一个十分诡异的人。
那人穿着一件艳红艳红的和服,衣襟不检点的大敞着,露出惨白的胸膛,眼睛细而长,头发半长黑得发亮,整个给人一种华丽的视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