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还是把她作为一生爱过的女人,想让她与自己的儿子不会恨自己。陆沁文,你又凭什么恨我?
不离开
"不行,我又不是白养他的,你不能带走。"尹凌天拒绝了元际要带陆沁文走的想法,他抱起小浩,小浩在他身上一动也不敢动,爹爹在他的头顶说话说得很大声,他还是害怕。
元际想这样带陆沁文离开是一个好方法,不然依这两个人的脾气就算现在这事过去了保不准哪天又会这样,他和小浩说了好半天,小浩才答应让陆沁文走,他也怕沁文哥哥会被爹爹一直关下去。
"可是你关着他有什么用?白吃白喝对山寨没什么好处的,不放他还留着干什么呀。"元际继续"劝"着尹凌天,他想到陆沁文现在的处境心里不由得一阵不忍心。
尹凌天瞟了眼元际,听他这么说好象是自己错了一样,不过是给陆沁文一点教训,他只希望陆沁文听话,可他却是不听。"这事不用你管,我自是不会让他白吃白喝,再说小浩还要靠着他呢。"尹凌天已经说到了最后,若是元际再说什么便是不会太看颜色了。
元际与尹凌天相识多年,知道尹凌天的脾气,从来想什么做什么,别人说什么不听什么,越和他顶越没好处,不过他却也暗下了个决定,若是尹凌天真要伤这个陆沁文的话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打发走了元际,小浩也不再敢呆在尹凌天身上了,他只能跑回自己的房间,因为尹凌天不允许他再去偷跑着去找陆沁文,尹凌天对小浩那不高兴的小脸装作没看见,大堂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
到底是怎么了,怎么都认为自己是错的,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尹凌天知道只有在别人不在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想,一手抓住了从门口走过的小丁子,他问:"这个时候你去干什么?"
小丁子支支吾吾地说:"赵嫂和王嫂在屋里闹个不停呢,我听着想过去劝劝。"
赵嫂和王嫂便是他带来的那两个女人,闹什么,不过是不愿意罢了,都是一样,又不是对她们不好,有什么好闹的,他止住了小丁子,道:"别管那么多,我们这种人是干这个的吗?赵四和王五会应付得来的。"
他没有管小丁子还想说什么,一定又是劝他放了陆沁文,他们每一个都是这样,他不想听,赵四和王五也算得上两个不错的男人,他就不想再信这个邪,其实也是不信世上的男人女人便都是如他和她一样,想着,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走着,走着,他才看清自己站到了一个什么地方,正是关着陆沁文的地方,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他想走,摁扣又没挪动脚,一个念头月闪而过,他想见见陆沁文。
看到尹凌天,陆沁文先是一怔,而后又是一副漠然的神态,这么快会见到尹凌天他还真是没有想到。
"你为什么没有跟元际走?"尹凌天知道了元际要陆沁文走而他却不愿意这件事,便先用这一问开了个头。
陆沁文身子没动,只嘴里说:"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何况我又不认识他。"
"万一我不放你呢?你想一直留在这儿?"尹凌天在问他,又好似是在试他,若说他和她有哪些不同,也许就是现在有那么点不一样。
闻听此言陆沁文看了看窗外,轻说:"不想,也不会。"他不知道尹凌天要和他说什么,可他知道他还是会有什么说什么。
惹了你
不想也不会?尹凌天看着陆沁文,对方没有理他,他顿了顿道:"出去吧。"
很纳闷,陆沁文没想到尹凌天会放了自己,按道理要是对尹凌天一言不顺必定会有苦头吃,不过他也没想太多,放了自己是好事还计较什么,可当他前脚迈出门去又被尹凌天的话止住了。
"你有喜欢过谁吗?"
这是怎么回事,陆沁文从来也没有想过尹凌天的嘴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说实话单看在马上的尹凌天也看不出他是一个山寨头子。
喜欢的人?在陆沁文的心里一直都没有这个概念,如果偏要说的话他该去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应该是他结了亲的妻子,可他知道这个人不好找,所以就一直当作没有,这让他又想起他的腿,他也希望,娘亲膝下有子孙满堂,那样的家才不冷清。
没听到陆沁文说话,尹凌天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喜欢过一个人,是小浩的娘。"
这是陆沁文第一次听到有关这个女人的描述,在小浩同他说的娘的印象里记忆都是支离破碎的,毕竟一个孩子可以记下来的东西很少,可是尹凌天和自己说这个干什么,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可他还是没再往前走,他很想听一听。
知道陆沁文是想听下去尹凌天便又说了下去,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提起这件事了,全寨上下的禁忌只是存在心里,甚至让他以为自己也该快忘了。
这个故事很简单,在几年前,尹凌天带着兄弟扫入一个庄子,人人惊慌失措,全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但是他们拿管得了这么多,只是抢该抢的,比现在更凶猛,比现在更贪婪,大获全胜之余是做什么,尹凌天很年轻,在这张慌的人群之中,他见到了她,小浩的娘,没有任何迟疑般的,他决定带走她,事实上他也带走了,这个女人便成了寨主夫人。
故事说到这里几乎没什么新意,陆沁文也是听过故事的人,他依旧这么静静地听着,他想起了小浩,孩子所描述的娘亲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呢?
"可惜她恨我,从到山寨的第一天起到她离世,"尹凌天陷入了回忆,让他已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对陆沁文说这么多,"她不愿意生下小浩,她甚至都恨着这个孩子,也许是我后来太疏忽了,生下小浩不久她就......"
原来是这样子的,陆沁文终于知道为什么全寨上下对夫人都缄口不提,尹凌天说完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嚅喏了半天才说了句:"原来我是这么惹了你。"
"所以说你胆子很大,可是他们却都向着你说话,让我想不清楚。"尹凌天笑得没有其他表情,此时陆沁文已经转过身来。
元际伏在屋顶之上把里面两个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本来是想带陆沁文走,可他却没想到尹凌天会来找陆沁文,而现在更是让他带不走人。因为陆沁文自己不走。
为什么?正因为他也不是完全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带走陆沁文。
尹凌天是在陆沁文出来之后才出来的,他站在那里对着空气说:"元际,你出来吧。"话音一落,元际从上跳了下来。
不能走
"我以为我做个马贼已经很不光明,可却没想你也成了梁上君子了。"尹凌天见元际下得利落便直接来问,他知道元际在上面的时间并不短,至少不比自己来得晚多少,幸好自己来得更早一些,生出这个念头的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元际有什么好怕的。
元际被尹凌天料到也是在意料之中,可尽管如此这种感觉变成现实总是不好的,他只是借着风道:"不是怕你还关着他么,小浩那里闹得厉害。"
话是这么说,尹凌天却不怎么信,可他却也全听在耳中,道:"我放了,这下你们应该没话说了吧,师弟。"这一声师弟叫得元际不得不应声,好似是在拉近两个人的距离,毕竟那个年代已然久远了。
元际看着他的师兄远去,现在不用担心陆沁文了,但他又想不透他的师兄这是怎么了。
当小浩再看到陆沁文的时候简直是高兴得不得了,他一边和陆沁文说着如何如何想哥哥,一边说那个元叔叔怎么样好可以让哥哥这么快出来。
陆沁文疑惑了,明明是尹凌天放了他出来,又和元际有什么关系,是他求情才这样的?本来想到和元际不熟犯不上扯上什么关系,可现在一想,要是这样就该去谢谢人家,想着想着,他又想到了尹凌天,看来让他主动低个头根本是不可能的。
这一晚,陆沁文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他哄着小浩就睡着了,梦里他好象看到了一个女人,他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可小浩却喊她娘,原来她就是寨主夫人,陆沁文后来就醒了。
同样,早上尹凌天醒的时候,也是同样被惊醒过来的,他梦到有人在问自己究竟要占到什么时候,这个人却是陆沁文,一阵余悸之后他又问自己:"怎么就这么把他放了。"
对了,是为了小浩,只是因为小浩,而已。再也不能承认自己还会因为她再做什么了。
好象生活又和几天前要一样,尹凌天没有再提那件事,山寨里的其他人也不知道这其间发生了什么,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山寨中多了一个还没打算走的元际,不过有他在,小浩倒是更开心了。
"是你求情尹凌天才放我出来的吧。"陆沁文碰到了元际,他没有忘记这件事,正好赶到了一起,有小浩在旁边也就不用在乎和元际熟不熟了。
元际明了他的意思,他是和尹凌天这样说着,但若说是求情还算不上,而作用多少他也不知道,但他还是说:"小事而已,凌天不能关个大活人吧,而且小浩还等着你呢。"
他不是很愿意听陆沁文的感激的话,陆沁文同尹凌天都没谢过还和他谈什么谢,见到陆沁文气色不错,他便又问:"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在这个山寨待了大半个月陆沁文不是没想过,可他知道想也白想,尹凌天不再关他是因为他想起了小浩的娘,暂时的良心不安,可要是现在放他走那绝不是尹凌天的性格,见陆沁文没吱声,他就又问了一句:"你不会是不想回去吧?"
"我想回去,"陆沁文被他这一问脱口而出,"只是你不是尹凌天。"
元际忽地抓住陆沁文的手,说:"你又不是什么人,干什么不能走,我说能走就能走。"就在这时,小浩的声音响了起来:"哥哥不能走。"
三把火
"你凭什么带哥哥走。"小浩推了元际一下,当然了这没有多少力气,他本来还喜欢元叔叔这个人的,可听到他要带走他的沁文哥哥,他就马上把元际当成了坏人。
元际愣了愣,这小毛孩子什么时候听到这么多话,他对小浩说:"哥哥应该回家啊,你爹都不让哥哥回家去看娘亲,你说哥哥该不该回家?"元际觉得这样对小浩说很有用,因为他还是小孩,想得必是比尹凌天简单。
果然,小浩不说话了,他听说沁文哥哥见不到娘就想到了自己,那要是这样的话爹爹就是坏人了,他只分得清如此简单的好与坏,想着他把手从元际身上放下了。
"小浩,你没事吧?"陆沁文看孩子神色变得厉害,一把搂住小浩,元际的话他不是听不懂,他想回家,也该回家,他怎么会不想元际带自己回家。
难道是怕那个人?怕他还会找自己的麻烦,应该是了,而且小浩怎么办?虽然只有二十天的时间,但是陆沁文越来越放不下这个孩子,这是个没娘的孩子,也是一个连娘都痛恨他存在的孩子呀。
"哥哥,是爹爹不好,小浩不想哥哥也见不到娘,小浩去求爹放你走。"说着小浩一阵风似的跑走了,陆沁文想拉他没拉住,要是尹凌天听小浩说这个会不会怪到小浩身上,他想再去拦,可元际却拦住了他:"他这个人抢来的东西从没有放手过,幸好你不是女人,不然不又成了第二个小浩的娘吗?"
陆沁文一振,这话说得太让他吃惊,他想起了尹凌天向他提起的那个诅咒,到底他是怎么想的,但是事情好象总是事与愿违,他和元际在这里说着就听山上骚乱一团,完全不是往常的样子,元际听在耳中,道:"大概是山上出事了,现在是个让你回家的好机会。"还没容陆沁文反应过来什么,他已经被元际带到了空中,几个起落之后他发现他们已经离原来的地方很远了,似乎已经到了山寨的外缘,最后落在了一片山林之中。
"你腿怎么样?"元际注意到在落地的时候陆沁文的脸白了白,想起陆沁文的腿,关切的心情涌了上来。
陆沁文摇了摇头:"只是两腿落得不同时而已,一下就过去了。"他看了看四周完全辨不出东南西北,但他也知道这已经是山寨以外了,他们停在了半山腰。
元际放了心,又接着说:"我送你回家吧。"
"山寨里发生了什么事?"陆沁文没有回答元际的话,看着山上的那旗帜飘飘地地方他愣了愣神。
"我不知道,你很担心?"元际没想到陆沁文会这么问,很奇怪。
陆沁文收回了目光,他只是觉得这样走很别扭,不过他还是说:"那我们走吧。"元际听他这么说也没再问。
在他们逃离这个山寨的时候确实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没有预兆的,山上闯进来了大批的官兵,当地换了父母官,尹凌天知道这是肯定的,没换的话谁会上来搜山,所谓新官上来三把火,就让他先烧一把好了,他做好了山寨上的部署,大量的财宝和人都被藏匿了起来,寨子的旗帜也慢慢在撤掉。
"小浩呢?"尹凌天不能忘了还有一个孩子,正在这时小浩跑了进来,他看了看小浩身后,没有陆沁文。
走密道
"爹爹,你放了哥哥吧。"小浩求着尹凌天,他还不知道山寨里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该去让爹放了陆沁文,即使他不愿意陆沁文走,沁文哥哥一走他就又是孤单一人了。
尹凌天叫来了手下的几个人吩咐他们该怎么应付上来的官兵,在最后还叮嘱他们要照看好那两个女人,他听小浩说着求他的话只当这孩子还担心陆沁文怕自己还关着他,便安慰了孩子几句把小浩交给了小丁子。
任着小丁子胳膊中的小浩张牙舞爪般地想再往自己身边凑,边抓边喊,尹凌天也没再理,官兵冲上来得很快,比他预料得还要快,可他也不是很怕,即便他们冲进来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没有赃物,也见不到有成批的人马。他这么想着,也不是完全放心,官兵也不是什么完全的好人,谁又知道他们查不到的情况下做出些什么,这个时候不见的人影有元际和陆沁文,元际可以自保,可陆沁文不行,可是他在哪儿,早知道再多问小浩一句了。
在山寨之后有一条密道,这是保证山寨中的兄弟得以安全避过官府搜查的通道,可以通向山下,寨子中的钱财和大量的马贼都从这里离开,小丁子抱着尹浩也随着人流走,越到密道之中越发地黑暗,小浩变得害怕,他不知道沁文哥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这些人又要去哪里,他希望着爹爹可以放过哥哥。
小幺走在最后,他看到赵四和王五拉着那两个女人往这边赶,那两个被他们已娶做妻子的女子又是一阵哭泣不止,她们听说是官府来了十分地希望可以让官府把她们带走,就是不肯从密道走,因为这十分的不愿,所以赵四和王五把她们拽过来的时候也是粗鲁得很,他们示意让小幺把她们送出去,自己却留下和尹凌天一起应付官府。
这两个女人的哭声实在让人头疼,连小幺也觉得要有别的办法他真想把她们扔了,赵四推搡了一下他的媳妇,大骂道:"你哭什么哭,还指望官府把你们送回家去,别做梦了,你都是我的人了,家里还会要你?"这话管用得很,果然哭声渐小,只留下脸上一片悲戚,而另一个似乎也是差不多。
王五的嘴角动了动,也道:"你们赶快跟他们走,回头没事了就带你们回来,去吧。"他看了看自己的女人,催了小幺带她们跟上队伍。
哪里都找不到陆沁文,尹凌天已经没有时间再找他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又上心头,抢不来一辈子,自己什么也抢不到,也许真是自己错了,也许陆沁文找这个时机下山去了,毕竟,他本该回去,这莫非是自己第一个又被抢回去的东西?
他定了定神,现在山寨里没剩下了几个人,他看到了赶来他身边的赵四和王五,也看到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人,是新的县官吧,很年轻,比自己要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