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夜叉[上]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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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菲凯尔却因此而扭曲了面孔。
"别看不起人--!"
"我啊,从以前就对这个排名非常不满!为什么我要屈居第五?!为什么那个目中无人的女人杜乌玛可以排第二?甚至那个什么都不会的沙利叶都紧随其后排第三?!这根本一点都不公平!!!"这个人的性子中偏执的地方跟拉哈勃很像,他手中的剑直指向慕鹰羽的咽喉,"光之子答应过我,如果我打败了你,第一的位子就是我的!"
慕鹰羽定定地看着洛非凯尔,像怜悯似的,微笑起来。
拉哈勃端详着手里的黑鞭。
长而柔软,闪着乌亮的光泽。就像那个人一样,看起来似乎温柔无害,实际上犀利非常,内里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用脸颊轻轻触碰着那漆黑的表面,那里面有那人的头发。紧紧缠绕,互相交织,成为这鞭身的一部分。
成为他的一部分。
"拉、拉哈勃大人!"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慌的呼声由远及近。
他不耐地将鞭子凌空一挥,准确无误地抽中了来人的手臂,"慌什么?"
咬着牙将痛楚吞进了肚里,下属捂着受伤的胳膊勉强平稳着音调,"是......负责监视的六队传回了消息:巴尔贝利特大人回到上界,负责拦截的洛菲凯尔大人--全军覆没!"
"......"
高高在上的主人那里出乎意料地没有声音,单膝跪在地上的下属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向大殿之上的座位。美貌的君主低低地垂下他那妖艳的脸孔,长长的发丝落在环抱着自己身体的双臂上。
纤细的身体似乎有微微的抖动,渐渐明显地震颤起来,怪异的压抑着的声音突然地变大,昂起的脸和舒展开的身体沐浴在肆无忌惮的笑声中。
"愚蠢!!!!愚蠢的家伙!!!!区区一个蝼蚁也想去挑战巴尔贝利特大人?!洛菲凯尔这个蠢货!我早就知道他有什么样的野心!!!那样的身手也想去触碰巴尔贝利特大人的位子!!!活该......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把手中的鞭子重新绕在手指上,喃喃自语,"我的巴尔贝利特大人......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那种小人物怎么可能是您的对手呢......"
"如果您要这天地......那个不知所谓的光之子也不配做您的敌人啊......"
"啪"地甩出一鞭,并没有打到任何人,清脆的响声却把刚刚尝过苦头的人吓得瑟瑟发抖。拉哈勃当然没有理会,自顾自接二连三地朝空气中抽过去。
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呢......?巴尔贝利特大人,您一定不会是为了那个肮脏的杂种吧?那种下贱生物,怎么可能让他待在您的身边......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您身边那些碍眼的东西都清除干净--包括那个米菲斯特菲利斯!
想到这里,拉哈勃的表情变得狰狞。
如果不是他,巴尔贝利特大人的记忆就不会被打开,自己就能一直以连华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甚至于还千方百计地把那个什么破烂公司弄到手,做起了一群低级人类的上司!这些自己全部都忍受下来只为了能独占那位从来都没能触及过的君主......!谁都没有发现,连路西菲尔也被自己隐瞒着已经找到巴尔贝利特大人这件事。接下来只要把那个杂种天使好好折磨一番再宰了他......!
虽然不知道路西菲尔这样执著的寻找巴尔贝利特大人有什么目的,而自己要长期隐藏这样一个即使没有记忆光凭容貌就足够引人注目的人物,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哪怕多一秒也好!就算花上再多的时间、牺牲再多的人,也想让他完全属于自己。
"可是现在......全都白费了呢......"拉哈勃的头脑再次被疯狂的愤恨填满。
一桶凉水从头顶浇下,凌子信猛然间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第一个感觉是冷,然后是疼。似乎是无止尽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蔓延,疼得他连眨眼都觉得痛苦无比。
他试图动一动,却只听见铁链之间冰冷的碰撞声响。他睁大眼睛,吃力地扭动脖子看着自己周身。
除了伤痕和血迹之外看不见别的东西。
牛仔裤变得破破烂烂。
还沾了好多血,时间久了就洗不掉了......还有钥匙......被掳来的时候似乎扯掉了,怎么办?没有钥匙就进不去家门,进不去家门就看不见鹰羽了......啊,不,他不会乖乖地在家等我吧?会着急吗?那就糟了,自己曾经答应过他不做让他着急的事......虽然他可能不记得了......
"啪"地一声,黑色的鞭影闪过,肩膀一阵火辣辣地疼痛。
"变痴呆了吗?"
凌子信顺着声音望过去,模糊的视线里映入一张艳丽至极的脸--在这脏污的囚室里愈发显得残酷无比的美貌。
拉哈勃......对这个男人唯一的印象,就是他看见自己在那人身边时,露出和美丽的容貌完全不相衬的怨毒眼神。
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实在是太好理解的心思了......可是啊,只有那个人,我是谁也不让的......
"你在笑什么?!?!?!"
随着男人的暴喝,凌子信的身上又开始绽开细小的血珠,增加一道道条状的伤口。
"下贱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待在那位大人身边?!你这肮脏的身体怎么配得上他?!就凭你这几分姿色还想勾引他吗?不要脸的东西!!!!"
不要脸......如果能再次跟他在一起,就算不要脸又怎样?的确,他没有地位、没有好的出身、没有智慧、没有容貌,可是巴尔贝利特对希达说"我不会离开你",慕鹰羽对凌子信说"你不要离开我"。
这就够了。
"巴尔贝利特大人绝不会喜欢上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那位大人只不过是一时无聊被你诱惑了而已,你以为他爱上了你了吗?咯咯咯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对菲利斯的憎恨、长久的努力化为泡影的憎恨、许许多多的憎恨,拉哈勃一股脑儿地发泄在凌子信身上。
有洁癖的男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捏住了凌子信的下巴。青年的眼睛从被凝固的血和尘土纠结在一起的头发的缝隙中,毫无惧色地望着掌握自己生死大权的拉哈勃。
"你以为变成恶魔就可以讨他的欢心?真是天真......!!!你大概根本没有脑子吧?你知不知道......"
"你......真可怜......"
"......你说什么?"拉哈勃有一瞬间的呆滞,他甚至侧过头让耳朵去靠近对方那红肿、裂开的嘴唇。"再说一次......?"
"我说你......‘真可怜'......!"
"......"
短暂的静默之后,拉哈勃毫不留情地弄断了他的手臂和肋骨。
凌子信咳出大口的鲜血,身上的疼痛不断增加着,可是他的脑子反而更加清醒。
虽然拉哈勃高高在上的践踏着自己,但他还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可怜。


第29章
身体渐渐的已经不太能感到疼痛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大概感官已经麻痹了吧?眼睛曾经有一阵子又看不见了,直到现在才慢慢好转过来。
从那以后,不晓得过了多久,拉哈勃每天都来,一边说着侮辱的话一边在他身上尝试了各种刑罚。这些实际的痛楚,和把自己变成半魔的仪式比起来似乎根本不算什么。让他在意的是,自己意识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短,没办法再去思考更多的事情,也许会就这样再也醒不过来。
不要......死的话,至少让他再跟那个人见一面吧?
"达......希达......你是不是希达......?"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凌子信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似乎曾经见过一面的天使,掩饰不住满脸的惊愕站在自己面前。
左手的手臂不自然地向外扭曲着,骨瘦如柴的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完好的皮肤。如果说那里存在着的还是一个人的话,倒不如说是一具被拿来试验了各种刑罚的玩偶。
卡利利多尔斯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凌子信。
如果不是对名字还有反应的话,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已经跟尸体差不多的人就是他曾经见过的金发天使。
对于卡利利多尔斯而言,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体验--给与希达造成的伤害,都是"嫉妒"这种东西所反映出来的真实的丑恶。他也许见过人死,见过战场上的惨烈,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了解一切负面的东西。这种活生生的黑暗,强烈地震撼着他至今为止几乎没有什么挫折的人生。
"拉哈勃!!!你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动用私刑?!?!"
"哈!我倒还想问问你呢!"拉哈勃靠在囚室的门边,玩弄着手里的鞭子,"你大老远地跑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探视这个杂种吗?我在我的地盘上做什么事,似乎与你无关吧?"
"的确是与我无关!可是你擅自抓了与巴尔贝利特大人有关的人就应该跟路西菲尔陛下报告才对!"
"有关?有关个屁!这个下贱东西怎么可能跟巴尔贝利特大人有关系!"
"不要狡辩,我会把你这种行为视为对路西菲尔陛下的背叛!"
拉哈勃不可遏制地狂笑起来,"少在那里假清高了!!!你明明也看不起这个混沌海出身的杂种不是吗?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说不定你心里想的比我做的还要厉害多了!"
"我才没有!?"
"啊啊~~~天使大人,想做什么就尽管做好了,这家伙命硬得很呐!小心不要给我玩坏了!"拉哈勃留下浑身轻颤的天使,自顾自地离去了。
两人的争吵并没有进入到凌子信的脑海,不过那高亢的音量却让他清醒了一点。再次睁开眼睛时,天使蹲在他面前皱紧了眉头,似乎被这个样子吓到了。
青年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卡利利多尔斯看,毫不示弱。
"你......你还好吗......?"话一出口,天使就后悔得要死;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会好?!"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想起来了......这个天使,是曾经在人界的时候和菲利斯大人在一起的那位。
"就算我死了......"凌子信的声音像被沙子磨砺过一样粗糙沙哑,"......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们......"
"......"现在的卡利利多尔斯根本无法反驳他的话,犹疑着问出了一直困扰着自己的问题:"你......真的接受变成恶魔的仪式了吗?为什么要那么做?"
"没有为什么......那种方式能更接近他,就去做了......"
已经不再是天使的凌子信,理所当然地回答。
"如果失败了,会死的......你不怕吗?"
凌子信无声地笑,"......如果死了,我的灵魂也会去找他!"
天使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咬紧了下唇。
尽管重建的工作已经进行得足够迅速,天界也依然没有恢复往日的繁华。
就好像爱美的妇人为了掩盖脸上的斑痕,却使用了劣质的遮盖霜一样,在已经半废墟状态的土地上树立的各种崭新的建筑物,和土地本身形成一种奇妙的违和感。这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应该是曾经最威严高耸、无论从多么遥远的地方只要抬头就可以望见其尖顶的中央教廷。
在旧址上建立的白色新塔,从高度和威严的程度来说,只比已经消失的那座统治权象征建筑物有过之而无不及。
目前居住在里面的人,是这个包括天界和地狱统称为上界的空间里,新的统治者。
御座上的男人,一手托着腮,一手用手指轻轻敲打着座位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豪奢的银色长发像波浪般在身后展开,有几缕从肩头上垂落下来温柔地盘在他交叠的腿部。
男人微皱着眉头,闭着双目。
"那么,伊扎雷......"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低低了开了口,"就是说巴尔贝利特已经向这里攻来了是吗?"
"是的,路西菲尔陛下。"忠心耿耿的心腹在男人身边恭敬地弯下了腰。
"嗬......!前一阵子还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会儿又主动跑来了,可真是奇怪的男人!"路西菲尔轻笑起来,微微张开了眼睛。
和发色几乎相同的眼眸,瞳孔中是一对狭长的深灰色瞳仁。
"负责拦截和追捕的人马,似乎全部都有去无回,连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连眼线都没有逃回来一个?"
"很遗憾,没有。"
路西菲尔把身体后仰,困扰似的说,"真伤脑筋,难道非要我亲自出手吗?"
"属下认为,人海战术还是有用的,那位大人总会有精疲力尽的时候。"
"不要想得太乐观,我们的兵力在推翻初光的时候就已经折损了大半,还要分出一部分来追查初光和‘那个人'的下落。况且恶魔的队伍中,也不能排除因为仰慕巴尔贝利特而反叛的情况。以他的名望来说,难保不会有一呼百应的情况出现!"
"这个......巴尔贝利特不是出了名的很讨厌与人交流的吗?"
再次微笑起来,路西菲尔修长的食指点了点额头,"你知道恶魔们的脑子里只承认什么吗?是强大!他们只服从足够强大的君主,况且就是有人喜欢巴尔贝利特那样的调调儿。"
"这样的话,"伊扎雷的脸上现出焦急的神色,"路西菲尔陛下,现在的状况不是很糟糕吗?"
"是啊,是很糟糕。"不过新君的脸上可一点也看不出有哪里糟糕的表情,依然一派悠闲自得。"对不对啊,菲利斯大人?"
从一开始就在王座下静静地听着二人对话的男人,正是换了一身正装的菲利斯。
"怎么敢让您称呼我为‘大人'呢?"他咧开嘴笑笑,"我这个人脑子很笨的,那么复杂的事情可不要问我,我只管听从您的命令不就好了吗?"
"如果让你去追捕巴尔贝利特的话,你有几分把握呢?"
"老实告诉您吧,半点儿也没有!就算是在已经解开我身上束缚的现在!"
"这种话,可实在不应该出自有‘战神'之称的米菲斯特菲利斯的口中啊!"
"可别扣这种高帽子给我。"菲利斯苦笑了一下,"就算我根本没有能够跟他抗衡的能力,您大概也打定主意要让我去了吧?"
"我是对你有信心啊,作为他最好的朋友,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除了硬碰硬,没有别的办法。"耸了耸肩膀,菲利斯叹了口气,正视着银发的光之子。"我不在乎是不是还有命回来,我只要你保证一件事!"
"你那是什么口气!"伊扎雷的怒吼被路西菲尔抬手打断了。
"你说。"
"保证沙利叶的安全--否则的话,我的灵魂也会回来找你算账的!"
为什么会突然演变成现在这种状况,凌子信真的一点也不明白,卡利利多尔斯自己也不明白。
孤身一人想要带着一个无法走路的伤患从拉哈勃的领地里逃走,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最初只不过是抱着猜测的想法看看是不是拉哈勃绑走了希达,没想到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可是见到希达以后要怎么办,他根本想都没想过。
"啊~~~真可恶!居然穷追不舍!!!"卡利利多尔斯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大批的追兵包括拉哈勃自己,仍然紧紧地追着两人。
地狱这部分的地形他并不熟悉,可是除了一直拼命的往前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如果是自己的话,说不定还能跟拉哈勃打个平手,可是现在的情况,他连反击都做不到。
"......为什么要救我......?"凌子信被他扛在肩上,用披风裹住只露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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