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流萤----吴沉水[上]
  发于:200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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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箫露出这几日来经常出现的恍惚的微笑,似乎在听,又似乎没有。David微叹了口气,说:"黎先生,换上鞋子,我们出去走走。"
黎箫依言穿上袜子,套上白色羊皮休闲鞋,跟David出了门。下了楼,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士已经停在门口,管家抢先一步,上去开了车门,说:"黎先生,请上车。"
黎箫这才有些清醒的样子,说:"上车?这是去哪?"
"黎先生到了就知道了。"
"噢。"他不说,黎箫也失去了问下去的性质。低头坐进车子,David也屈身坐在他旁边,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徐徐开出医院,上了环城高速,朝老城区开去。黎箫望着窗外,对着路旁不断倒退的树木发呆。他极少出医院,对这个城市也不熟,只知道车子不一会驶进本市著名的商业区,拐了一会,竟然开进了一大片幽静的社区。两旁的房子俱是独门小院的别墅模样,建筑年龄都是民国时期,风格上揉汇了南欧风格和中国骑楼建筑的精髓。黎箫眼睛有些发亮,这样的房子透露着古旧和宁馨,绝非当代如何豪华的别墅建筑可比。他入了迷,这里的每一栋房子都像是一本旧到发黄的书,沉淀着年月的厚重,令人情不自禁想要发掘其内涵。车子停在其中一栋小巧玲珑的房屋面前,刷了清漆的两扇铁门雕刻着简洁又不失雅致的花纹。David下了车,按了按门边老式的电铃,一个身着唐装,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气质娴雅的中年妇女开了门。见到下车的黎箫,眼前一亮,呆了呆,半响才回过神来,笑容可掬地说:"这就是黎箫吧,果然是,果然是水晶一样干净漂亮的人啊,David,我原先听你说,还觉得你夸张,现在一见了本人,发现比你说的只好不差呢。"
黎箫从来没这样接触过陌生人,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困惑地看看David,见他也不着介绍,只是含笑地看着自己,有些害羞,低下头嗫嚅地说:"你,你好。"
"好,好,我好,你也好,"中年妇女胡乱应着,拉过了他,左看右看,越看越高兴,如发现什么新奇好玩的玩具一样,令黎箫更加局促。
David咳嗽了一下,说:"黎先生,这是林玉芬女士,她是先生举足轻重的家人······"
"哎呀,先生女士的一堆,我一听就头疼。小萧又不是外人,你就跟临风一样叫我林姑姑,知道了吗?"
"林,林姑姑。"黎箫愣楞的叫了声。
"好乖,真是,这么漂亮又这么乖,我看了都忍不住,难怪了。快进来,我们瞧瞧这里的房子,很有特色的地方呢。"
她一迭连声地催促,拉了黎箫的手就把他带进去。入门是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庭院,边上种了两棵凤凰树,想来年月已深,树干都甚为硕大。树下摆了舒适的靠椅和茶几,不远处有个精巧的花房,地上堆了些盆栽植物,一个藤制的秋千静静地立在花房外面。林姑姑嘻嘻笑着说:"那里头的花都是刚送来没多久,我也忙,来不及侍弄,改天要好好种,宅子里头多点花花草草,也多点生气,对不对?"
黎箫本不懂这些,胡乱地点点头。被林姑姑一拉,来到宅子正门的台阶前。那台阶显然年月已久,又值春季,螺旋纹路里早已铺上一层淡淡的青苔。整栋小楼外墙均用红褐色砖块砌成,属于典型的南欧风格,却偏偏装饰了中式厢房的窗户,彩色玻璃一阵湛湛生辉。楼分两层,二楼的椭圆型窗户下展开的,犹如贝壳一样精巧玲珑的欧式阳台,有一排钢丝圈出的漩涡状花纹,竟然是他在书上看到过的洛可可风格。黎箫惊叹了一声,这种在画册中才得以见到的小别墅,真正亲历其境,才发现那种迎面而来的典雅和幽深根本无法言喻。
"怎么样,好看吧?"林姑姑问他。
"嗯,很好看。"黎箫由衷地说。
"进来吧,里面更好看。"林姑姑拉着黎箫的手,步入大门。入目是一间很大的会客厅,光滑的柚木地板,厚实而富有年月感的花缎包木边沙发,高高的,擦得噌亮的玻璃五斗柜,墨绿色的天鹅绒窗帘,鹅黄的流苏,天花板上垂下的带有灯罩的老式吊灯。黎箫有些迷惑了,这样的客厅已经不是豪华可以形容,而是处处透露出一种上了年月的矜持和雅致,令他恍惚间,仿佛置身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时空。
屋内有一男一女垂手站着,男的有些微胖,三十几岁上下;女的年纪很轻,带着乡下人的质朴和天真的神态,两人一见到黎箫的面容,都露出不同程度的呆滞模样。"这是阿卢,"林姑姑指着男的说,"卢师傅是厨师,粤菜做得地道,是我特地从临风那个什么天水山庄要的,粥煲得好,这个最对你的了。小薇是我前几天亲自去劳务市场找的小保姆,放心,我替临风管了几十年的家,对做这一行的人一眼就能分出好坏来。这个女孩人老实,又勤快,我试了几天,还是蛮好的。"她细细地说,黎箫听得一头雾水,只巴眨着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林姑姑被他可爱的模样逗笑,说:"行了,这一层就是厨房、工人房和会客室,累了没有?不累的话我们上二楼瞧瞧。"
二楼一上来,就是一个现代感十足的起居室,居中是一个诺大的落地玻璃窗,通往刚刚在楼外看到的精巧阳台。底下是羊毛地毯上搁着样式简洁的布艺沙发和茶几,墙上挂着等离子电视,旁边摆着的组合柜上是一式影像电器。墙上挂着现代感十足的抽象画,林姑姑笑着说:"这里听音乐,看点碟啊什么的最好了,你看是不是?"
"嗯。"黎箫点点头。
"傻孩子,还有更好的呢。"林姑姑牵他的手,带他来到一扇门前,推开了,黎箫看到一间他颇为赞叹的卧房。这间房间倒不是有多豪华,实际上,家俱均是古朴而厚重的木器。但是其整体呈现的舒适感,却能令人有种由衷放松的心情,散落床上的厚靠垫和触手绵软的印花传单,令人有种想深深埋进去睡一觉的欲望。
"试试看,床很软的。"林姑姑朝他眨眨眼。
"不,不好吧。"黎箫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您的房间吗?"
林姑姑笑笑,怂恿他:"没关系的,坐一下。"
黎箫被她不由分说地按坐在床沿,林姑姑摸摸他的头发,说:"你等一下,我让阿卢烤了点心,拿上来给你吃。"
"不用麻烦了,我,我不能随便吃东西的。"
"知道知道。我管David拿了你的食谱了,不会给你乱吃东西的。"林姑姑笑着说,"你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休息一下,我马上就来。"
黎箫感激地笑笑,目送她走出卧房。虽然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清奇怪在什么地方,转念一想,这个林姑姑多半是江临风的什么人,爱屋及乌,对他这个新宠客气点也没什么。黎箫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坐着,卧室的窗户大开,窗外那两棵茂密的金凤树枝桠几乎都伸到房间里来。周围的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宁馨温柔的气氛,令他因黎珂离去而伤痛的情绪有所减缓。看到窗外春意盎然的枝桠,他甚至浮上了一丝微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双熟悉的大手从后面将他抱住,圈进了同样熟悉的怀抱中。黎箫楞了一下,随即放松地将自己靠在那个胸膛上。他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江临风安排的,也料到江临风一定会出现。此刻发现他抱住自己,并不以为意。
"情绪好很多了?宝贝?"江临风贴着他的耳朵,细细地吻着。
"嗯。"黎箫闭上眼,一阵酥麻涌上来,他微微地颤栗。或许是因为此刻的氛围太过温馨,或许是因为这所古旧的房子真有不可思议疗伤的作用,他今天对江临风的温柔触碰特别有感觉。江临风笑了笑,问:"觉得林姑姑怎样?"
"还行。"黎箫老老实实地答。
"她可很喜欢你呢。一再警告我不许欺负你。"
黎箫半回头,挑了眼角看他,样子说不出的魅惑动人,不知想到什么,微红了脸,低声说:"你欺负得······还······少啊?"
江临风呵呵大笑,很满意他恢复过来这副可人的模样。低头吻住他,含住那两片甜美柔软的唇瓣,好好地吮吸了一番才放开他,盯着被自己吻到红肿的嘴唇说:"看来还是欺负得不够,都会回嘴了。"
黎箫不说话,将头靠在他肩窝处,微微喘息着。
"喜欢这里吗?"
黎箫点点头,说:"你姑姑真会布置屋子。"
"这可不是她的功劳,"江临风笑着说:"当年房子买过来的时候就定好的专修风格,不过她这个星期,倒是添了不少东西。"
"你是说,这是你的房子?"
江临风神秘地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噢,"黎箫事不关己地应了一下。
"傻瓜,"江临风托起他的下巴:"这是你的房子,是送给你的出院礼物。"
"你说什么?"黎箫睁大了眼睛:"这么好的房子,给······给我?"
江临风含笑点头:"我买了这栋房子很久了,一直不知道拿来干嘛,直到看见你,才觉得,只有你配得上这里。"他爱怜地注视着黎箫:"而且,我给你的不只是一栋房子啊,我给你的,是一个家。"
"一个家?"黎箫愣愣地重复着,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嗯,"他发傻的样子太可爱,江临风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这个家,有一栋漂亮的房子,有我,有你,有照顾你的林姑姑,给你做饭的阿卢,还有那个新来的小妹,叫什么来着?"
"小薇。"黎箫愣愣地接嘴。
"对了,这么普通的名字,难怪我记不住。"江临风故意问:"怎么,你不要吗?医生说你下个礼拜就可以出院了,难道你要一直赖在医院里?"
"可,可是······"黎箫嗫嚅地说着,瞪大眼睛。
"没有可是。"江临风拉过他的手,拨拉着他手上自己亲自套上的宝石手链,说:"你是我的人,要有做我的人的自觉。"他侧过脸,唇慢慢吻上黎箫敏感的耳后,说:"第一个自觉就是,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好。"
黎箫犹豫着,问:"那,这里可以有,珂珂的房间吗?"
他妈的,这时候还能想起黎珂。江临风心里暗骂一句,脸上却笑得温柔如水,一边吻他,一边说:"可以,但是不能长住,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把他轰出去。"
黎箫闻言笑了,主动抱住江临风的腰,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真好。"
"我可不要口头表扬。"江临风拉低他的领口,一边迫不及待地在那细嫩白皙的脖子上吮吻着,一边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顺着胸膛而上,捏住左边柔嫩的乳尖。
"别这样······啊······"黎箫恍如电流穿过,一阵哆嗦,断断续续地说:"林姑姑,会,上来的,啊······"
"别怕,我刚刚锁门了。"江临风推上他的衣服,急切地舔吻品尝目之所及,雪白而柔软的肌肤,一边不忘揉捏他的胸前硬果。"给我箫箫,我好想你,都快想疯了。"
黎箫被他吻到晕头转向,迷迷糊糊之间只知道自己被压上了床。那床果然柔然异常,等到触及那一派细棉布料的松软凉滑时,黎箫才骤觉自己原来已经被江临风脱光了衣服。江临风的手犹如灵活的鱼游曳于自己的肌肤上,所经之处,总能撩拨起他身体内部汹涌而来的浪潮。江临风拉开床边的抽屉,摸出润滑剂和避孕套,耐心地拓展他身后的小穴,令他感受到不同于第一次的酥麻与销魂。黎箫神智恍惚,仿佛分身为二,一个自己赤裸着如雪新凝的身体,在健壮的男人身体下仿佛午夜昙花,缓缓打开,现出前所未有的莹润与娇媚;另一个自己却升腾而上,以无比清明的眼睛注视着那个将两条雪白的大腿夹紧男人腰身,任由他进入驰骋,听见自己的叫声激荡而淫靡,每一声都令身上的男子欲火更甚,换回更深更猛的顶入和摇荡。
早知道你要走到这一步,我当初就该让你病死。黎珂的骂声忽然在耳边回荡。
黎箫想起,浅浅一笑,明眸中眼波流转,美得不可方物。江临风一见,只觉惊艳,满身奔跑的血液几乎要让他这一笑给点至沸腾。他吼了一声,低下头狠狠地压上他的唇,疯狂吮吸他口中甜蜜的津液,"小妖精,很爽是不是,别着急,我会让你更爽的。"江临风在他耳边嘶哑地低语着,一只手慢慢滑到他下面,覆上了他两腿前面的颤巍巍抬头的青芽,近乎粗鲁地揉搓套弄。
"嗯······啊······"难以自持的呻吟声从红唇之间溢出,濒临高潮的亢奋令娇美无暇的身体遍布一层粉红,黎箫巨颤着,努力挺起腰身,方便男人更加激烈的撞击。江临风几乎要让他引逗得发疯,他抬起黎箫的一条玉腿架在肩上,更加忘我地在那一片销魂之地驰骋奔驰。黎箫一面浅笑着,一面闭上眼感受男人在他体内掀起的轩然大波。高潮来临的一刻,黎箫忘乎所以地尖叫了出来,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柔美而悠长,拖着意犹未尽的颤音,带出了眼角早已盈眶的泪滴。身上的男人还没有尽兴,继续以他难以承受的力度冲撞着,黎箫瘫软如水,无力地垂着手,听着身上的男人越来越粗的喘息声,身下的床垫嘎吱嘎吱的响声,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只是,不这样,又能如何呢?任何一种拯救都是有代价的,有句话黎珂是说对了,早知如此,当初自己确实就应该早死,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累人累己。只可惜,如果这世上真有"早知如此",人生也不会有如斯困苦和遗憾了。他挂着眼泪,脸上却仍然带着浅笑,终于体力不支,沉入黑暗当中。

第 12 章
江临风抱黎箫去浴室时禁不住又做了一次,先前润滑过的小穴很容易就容纳了他。黎箫醒了过来,半眯着眼,酥软无力地任他为所欲为,仰着精巧的下巴,发出低低的呻吟声。事毕后,江临风仔细地帮黎箫清洗下体,因为肾病的关系,他对性生活的卫生要求比一般人要高。连续两次的欢爱把黎箫累坏了,整个过程一直乖乖地靠在他胸膛上,动也动不了。洗完后,江临风用一条大毛巾把他抱起步出浴室,小心翼翼地放在软到几乎要陷进去的大床,替他仔细盖好了被子,亲亲他的头发,才走进浴室匆匆冲了身体。
洗完澡,江临风只觉神清气爽,擦了擦头发,腰上围了浴巾,赤裸着上身走了出来。果然高质量的性生活对身心调节有非常好的作用,他想着,嘴角上勾,等看到床上睡着的人儿时,那微笑不禁变得更深。黎箫半侧着身,枕在枕头上的脸莹洁如玉,精致的曲线勾勒出美好的下巴和优雅的颈项,乌黑细碎的刘海下,是形如远山的眉,浓密墨黑的睫扇,微翘的鼻梁,不涂而朱的唇上带着情事已毕的红润与光泽······江临风看了这么多次,还是总会在某个瞬间为黎箫的容貌而失神。他禁不住伸出手去,沿着那绝美的轮廓一路轻拂而下,停在他花瓣一样柔嫩的嘴唇上,低头亲吻了一下,睡梦中的黎箫似乎有所察觉,脑袋蹭蹭枕头,把自己的脸更深地埋下去。
江临风宠溺地看着他,春日下午软化的阳光从欧式的窗棱上折射进来,照得他心底无比宁静,他甚至有某种感动,某种拥有了这个美丽男孩而产生的,对活在世上的满足叹息。江临风被自己的感觉吓了一跳,这种类似于初恋男孩的情怀,他以为性格冷硬的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怀有。但是,现在这个小东西闯进了他的生活,让他不由自主,一次次地做出许多他从未对其他情人做过的事情:比如,第一次以权势诱导一个男孩用身体来交易;第一次为一个在自己床上发病的床伴揪心不已;第一次在情事中处处顾及对方的身体,事后更亲自为对方清理;第一次象这样布置一栋老式小别墅,还套用了"家"这样媚俗的字眼来安抚一个多愁善感的小东西。这个是怎么回事?那当初第一眼见到黎箫的那种猎艳般的快感,什么时候转成现在这种占有欲和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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