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可干的周六,从家里溜出去到尹臣家,在尹臣家又被萧乂无情地扫地出门,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哪里可去,还是只能意兴阑跚地跑回家。
回到这个家中还是一样的让人感到空虚,因为小叔不喜欢吵闹,因此这个家中从来都是鸦雀无声,无论是交谈声、呼吸声还是脚步声,都一律要求轻到最轻,最好寂静无声。虽然冰凌也不喜欢吵闹,但这样死一般的寂静却让他感到更加的沉闷及无聊。
换上拖鞋,步上楼梯,这是一幢刚翻新的现代化偏欧式的建筑,共有三层,三楼是各自的卧室和当家的书房,两楼是冰凌的书房、琴房,还有客房。
转过楼梯的转角,耳边传来断断续续若有似无的交谈声,在如此安静的午后,冰凌皱起了眉头,不可能是自己产生幻听了吧。
踩上二楼的楼面,声音更加响了一些,似乎是从三楼传下来的,这让冰凌好奇了起来,三楼,一向是最安静的地方,今天怎么热闹起来了?
寻声而去,踏上三楼,这才发现交谈声是从当家的书房里传出来的,那未掩实的房门露出一条缝来,冰凌轻轻地趋近前去,向里张望,却只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背影是冰凌再熟悉不过的人,他的母亲。
明知偷听是不好的行为,但此时好奇心已经占了上风,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有太多的疑问悬而未决让冰凌驻足在了门口,专心地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要走?你能去哪儿?"这是母亲充满嘲讽的声音,冰凌从来不知道母亲也有如此刻薄的时候。
"三嫂,请你出去!"这是小叔的声音,满含威吓与不耐,不见往日的平淡。
"你以为你走得了?老爷子会同意?哈哈,"母亲的情绪似乎非常激动,此时的她对冰凌来说简直就是一个陌生的女人,"你以为只要换了当家你就自由了?笑话!这辈子,咱们谁都别想自由!"
冰凌没有听到男人说话,估计是被母亲恶毒的语气逼得无话可说了吧。
"冰司舜,让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呵呵呵......"
躲在门外的冰凌震惊地听着从书房中传出来的诡异笑声,不由寒毛倒竖,明明有二十多度的室温,却让人如坠冰窖,从头凉到了脚。
"你又想说什么?"男人轻蔑地冷斥一声。
"你还是这么的孤傲,就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一样,"女人突然又如同少女般露出梦幻般的傻笑,下一秒却又变得面目狰狞,只听女人继续说道:"你知道冰凌是谁的儿子吗?"
闻言的瞬间冰凌睁大了双眸,我难道不是......
"他是你的儿子,你想不到吧,呵呵,啊哈哈哈......"
"轰"然一声,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开了花。
女人的笑声是那么张狂,似是张牙舞抓地向他迎面扑来,那一张熟悉的脸渐渐变得畸形、扭曲、狰狞,接下去他们还说了些什么,冰凌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浑浑噩噩中,木然地离开,木然地下楼,木然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处于一片真空的大脑早已忘记怎么发号施令,下意识地关上房门,接着,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
房间中,安静的,如同死寂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慢慢地各种情绪潜伏了上来。
好难过......
好迷茫......
好可怕......
好寂寞......
妈妈--,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怎么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切都扭曲了?
妈妈--,妈妈--
不要笑了,不要再笑了,求求你--
不要再思考了,好痛苦......
那不是妈妈,那不是他最爱的妈妈--
妈妈--,妈妈--
"妈,妈......"
若游似无的呓语般低唤之后,房间中又归于寂静,未拉上的窗帘露出一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白晃晃的天空,不知何时天渐渐阴了下来,竟开始飘起了雨丝,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冰凌坐了起来,看着敲打在玻璃上的雨丝看得出神,一滴,一滴,又一滴,前赴后继般,顽强不息地敲打着,稀稀落落变成密密麻麻,那如同敲击在心门之上的微弱之声,虽不产生任何的损伤,却让冰凌感到不可抑制的共鸣......
水,之所以强大,是因为它没有形状,可以触摸,却永远无法得到......
不!
冰凌在心里对自己摇头,这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他要的是......
雨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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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怎么到下班就下雨了呢,真是讨厌哎~"
"嗯,刚才还是小雨呢,现在是越下越大了。"
显然是下班时间准备回家的办公室白领一族们,突然的降雨使得他们只能站在写字楼下望雨兴叹,两个身着A字裙套装的女士似是这一群的代言,表达了此时人们的普遍心态。
马路上已经见不到多少人影,多的是纷纷四散躲雨的人,三两个撑着伞快步行走的人以及招手打的的人,偶尔跑过一个百米冲刺的人。
闲来无事又难得有如此空闲聚在一起的人们开始发挥无敌的八卦精神。
"哎,你知道吗?冰特助辞职了耶?"
"真的吗?为什么?那以后不是再也见不到了?"撑大圆圆的双眼,一脸扼腕的表情。
"真是闭塞耶,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第三个女生听到两人的对话加入其中。
"具体原因不知道,你知道吗?"开启这个话题的女生看向后来者。
"哼哼~"被两个女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后来者有些得意又神秘地一笑,"根据最新的小道消息,全都附耳过来,"说着三个女生三个头凑到了一块儿,"听说是因为冰特助和这次的大客户搞暧昧关系。"
"什么?!"
"真的?!"
两个女生闻言大大地发出惊叫声,引得四周的男男女女纷纷侧目。
"是真的哦,"第四个不速之客也加入了对话,好像非常清楚她们之间在交谈什么的样子,从容不迫地缓缓道,"因为和客户发生那样的关系而导致同僚间地排挤,才不得不辞职的呢,说来真是可惜,那样的美男子可是很少见的啊。"
这段话说得不轻不响,正好让站在大厅里的人们听了个清清楚楚,起先还有些喧闹的大厅在这段发言后变得格外安静。
"你骗人!"圆圆的双眼睁得大大的,雾气开始在晶亮的眼眸中形成。
"我干嘛骗人啊,上次参加会议的人都亲眼看到了,两个人坐在一起眉来眼去,别提有多亲热了。"
女生才说完这段话,人群中不同的方位都传来明显的嗤笑声。
"怎么,会......搞到一起去的啊?"头一个女生似是接受了这一事实。
"谁知道,"消息灵通的女生事不关己地耸耸肩膀,"有人说是冰特助一向善用美人计,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年纪轻轻就坐上特助的位--"
"你们这群女人也太八卦了吧!"总算有正义人士站出来阻止女生们的胡言乱语,啊,不,从某种程度来说也已经接近事实了。
"文,文经理!"一群女生见到是上级一下子都噤若寒蝉。
"文经理何必这么较真。"
"刘经理。"女生中有人轻轻叫了一声。
"大家不过开开玩笑,再说,"这位企划部年约30多岁的刘经理暧昧地笑笑,"那天会上的情景你不也看到了?"
"就是说,"跟在刘经理身边的男生眼带讥诮,"凭那小子的那张脸,不让人怀疑也难。"
人群中立马就爆出了一阵低低的哄笑声,虽然在场的人不全都是一个单位的,但同在一幢楼中,上上下下也都混了个熟脸。
此时的文子墨气得握紧双拳,只苦于有口难辨,因为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真的呢!"
"确实如此。"
"......"
哄笑声后还有人接着附和道。
"再怎么说当初冰特助也是空降过来的吧。"有人翻出了陈年旧帐。
"难保不是这么上位的。"有人继续落井下石。
被大雨阻隔在写字楼大厅里的人们,从中,不雅的发言开始小声地传开--
"你们都闭嘴!冰特助才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
一个尖锐的女声满含愤怒,划破流言四起的上空。
"哎,原来是前特助的秘书啊,"刚才第四个女生语气轻蔑,笑道,"暗恋了人家那么久,结果呢,没想到人家对女人根本就不感兴趣。"
"才不是,他们......,他们......"
"噢?他们怎么样?"
"他们是真心的!"
"哈哈,这年头男人跟女人都只是玩玩,更何况是男人和男人!"
大厅里的大多数人不由默默点头,女人笑得更是轻佻,突然衣角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干嘛啦?别扯我衣服!"
"来了!"身后的人说得焦急。
"什么来--"了,刚转身,眼角余光就扫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显然从电梯里走出来多时,只不过,人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一话题所吸引,没几个人注意到。
此人正是两主角之一,被认为得罪不起的大客户--闻人彧,闻人副总。
"各位的谈兴不错嘛!"英俊的男人笑得云淡风轻,却让大厅里的人们感到一阵寒风过境,不禁都缩了缩脖子。
在闻人彧身后似笑非笑的男人,是宇都集团的总裁闻人鎏,人们的内心不禁又是一阵哆嗦,纷纷感叹今天是什么日子啊,一下子便见到两个大人物,这冲击也太大了。
"那么,不打扰各位--"正准备优雅的离开,闻人彧却突然被出现在门口的人影惊讶得连接下去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玻璃的自动门,无声地向两边打开,走进来一个男子,头发和衣服显是下计程车后被雨淋到而有些微湿,脸色不知为何有一些苍白,但是自身所拥有的风采却丝毫没有减分,那双美丽的眼睛,此时所透露出来的神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晶亮、璀璨而耀眼夺目,视线在掠过闻人彧后便停止了移动,含笑而自信的眼神定在了男人身上。
"是冰特助!真的是他!"
"他,他怎么会--"
"他来干嘛?"
周围的人群中发出不小的骚动,为这两大主角的登场着实吃了一惊,却也被这两人发出的强大磁场所吸引着。
"凌,你......"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闻人彧有些犹豫地看着可以用神采飞扬来形容的男子。
"来,"冰凌无视四周的骚动,对着闻人彧伸出左手,眼中的笑意丝毫不减,却越见温柔,"过来!"
这样的温柔却让闻人彧意外地一阵头皮发麻,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了过去,不过去的话,恐怕后果会更严重,男人有些胆战心惊地想着......
"陪我淋会儿雨。"
啥?!这是什么要求?闻人彧还没来得及抗议便被冰凌给拉了出去,大厅里所有的观众都被这突来之举给吓得呆若木鸡,自己淋雨也就算了,哪有人拉着别人一块儿和他发神经的?真是无理而且过分啊~~
"对不起,提了这么任性的要求。"和闻人彧并排站在马路边上,毫无遮蔽的两人任雨丝飘洒在身上,冰凌的语气中难得地透出一丝歉意,澄清的眼神定定地望着身边的男人,抓住男人的右手不想再放开。
"你怎么了?"
"很难......,"温柔的笑意渐渐自冰凌的眼中退去,浮上来的是一种让人难以理解的深邃,"很难说清楚。"
闻人彧的眼中闪过愕然,心底在下一秒却有些了然,那定在他身上的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之前压抑在心底的情绪,无意之中在眼底抓住的那抹脆弱让闻人彧整颗心都为之一拧。
"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的脸色把那朱唇衬托得更为嫣红,这样的冰凌让闻人彧觉得有些嬴弱,但接触到他嘴角坚毅的线条时,却让他完全推翻之前的误认。
"你知道,我没事,只是......"
"凌......"抬起手慢慢地捧住冰凌冰冷的双颊,闻人彧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想要吻他,只是遵循内心最直接的表露,附上那微微轻颤的红唇,忽略了冰凌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
人群中立马传出了惊叹声和抽气声,但都被这纵横于天地间的雨声所吸收,盛大的雨幕如烟似雾般地包围着两人,显得如此朦胧、虚幻而又忧伤,在这一刻,恍若是另一个世界,只剩下吻得深情的两人,再无他物。
不知过了多久,轻吻着的闻人彧感到双手上覆盖上了另一双手,冰凉冰凉的。
慢慢放开那被吻得更加诱人的红唇,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对上了冰凌显得清明的眼神,美丽、自信但盛载更多的却是无言的疲惫。
"闻人......彧......"
"我在。"谓叹般地,小心地,宝贝地、紧紧地,把对方拥进怀里。
"我累了......"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冰凌轻轻地说道。
"文森,去开车。"闻人鎏没有转移视线,对这站在自己右手边已看得陷入痴呆状态的文森,也就是闻人彧这次的助手开口吩咐道。
吃干抹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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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凌穿了一身浴袍坐在手提电脑前,从笔记本中流淌出来的古琴名曲《高山流水》倾泻一室,使得原本装修平庸的酒店套房覆上一层淡雅的意境,朦胧而清幽。
但可惜的是,某人完全体会不到这层雅致的意境。
当闻人彧洗完热水澡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便对眼前的一幕大吞口水,喉结不住的上下滑动,此时,浮现在闻人彧脑海中的,即是"好诱人"三个字。
洗完澡后还有些湿漉漉的漆黑短发,凌乱不整,显然是在主人随意擦拭之后造成的结果,而擦拭用的毛巾此时还挂在脖子上,脖子以下是一件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胸前大大的敞开着,露出一片平坦而白皙的胸膛,那胸前的两朵樱红却是藏在领口处若隐若现,胸前的吊坠熠熠生辉,把裸露的肌肤衬托得感觉就像丝绸般柔滑,腰带也只是随随便便在腰部打了个结,显得松松垮垮。
而最要命的是,本可遮蔽下半身的浴袍由于主人毫不介意兼毫无自觉地翘起了二郎腿而露出整条修长的大腿,在重点部位所留下的阴影,更是让人浮想联翩、想入非非,闻人彧顿觉口干舌燥,不禁又做了一次吞咽动作。
"你要在那儿傻站到几时?"坐在笔记本电脑前的男子,拿起桌上盛着红色液体的高脚杯,轻啜一口,不经意地抬头斜睨着男人。
男子此时的眼神在闻人彧看来简直与挑逗无异,不但使他感到口干舌燥,更是莫名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美景,贪婪地不愿放过任何一处,这才发现男子的脸颊有着淡淡的红晕,不知是之前热水澡造成的后果,还是喝酒之后的结果,抑或是......害羞......,虽然闻人彧比较倾向这个结论,但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
男子似是看腻了男人的呆样,优雅地放回高脚杯,重新注视着液晶屏幕,左手放在鼠标上上下滚动着滑轮。
"你调查我。"
这是一句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陈述句,没有任何的疑问,当然亦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如同在诉说着别人的事情,语气悠游而闲适。
沉浸在美景中的男人立马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痴态,不觉脸上一阵发热,尴尬地咳嗽两声,只希望对面的人没有注意到才好。
"啊......,那个是......"上次把SD卡留在了笔记本里事后一时心烦意乱竟也忘了取出,闻人彧有些心慌又有些心虚地不知怎么开口,眼神一时间闪闪烁烁,但是,男子的视线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这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