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夜，下雪了。"他柔声说。
于是，那双眸子里的柔，也多了些许。
"凛州城，我可以让给你，让你不伤一兵一卒。"
"什么意思？"汪青夜眯起双眼。
"一城换一人，你要不要？"耶律宗望定定看着他。
"我，不，要。"他冷冷回答。
耶律宗望有些失望。
"是了，你要的太多了，我也给不了。"
"你摆的是鹰翼，好阵法，难破。"
"那还何必要破？"
"我不破，以鹰翼对鹰翼，天下间最无懈的阵法，不知道能不能胜它自己？"
耶律宗望猛然转身。"赵恒是让你们来送死的，你就这样死给他看？他不顾十万将士性命要你强破凛州，难道爱兵如命的汪将军也不顾了么？"
"我只知道辽国重兵屯集于此，凛州一败元气大伤，金兵若趁此东进，辽国必灭。"他冷笑。
"宋国几时有你这种亡命之将！"耶律宗望眼睁欲裂。
"辽国几时出了你这亡国之君。"汪青夜淡淡说。
"你，好。"耶律宗望恨恨说。
沉默了一阵，他一时的怒火淡了下去，化成了愁绪。
"若你不做靖北将军，我不做大辽太子，会不会有所不同？"
汪青夜的身躯细微地震了震。
再细微，也被耶律宗望瞧在了眼里，他忽然就觉得满足。
"这种话，太子还是少说吧。"他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柔软了。
杀人如麻
文案
你的记忆是怎么回事，夏天
那些啊，我不要了。
是我自己不要的。
主角：夏天，鬼龙，ZACK
一
站在一片废墟间，a chord翻了翻手中残破的资料。
"盟主，这是魔界在铬时空最后一个据点。"
他的声音有些慌。
"它的看守者是......盟主！"a chord喊了一声，身边的人已经冲了进去。
"夏宇，我们快去帮忙！"话还没有说完！没办法，只能求援了。
"干嘛这么紧张，夏天他不可能对付不了的。"夏宇好以整暇地抱着双手走过来。
自从夏天接任了铁时空盟主的位置，这几年他们一直游走于各个时空肃清魔界势力。铬时空已经是第六个时空，魔界的人只是在垂死挣扎罢了。
"你不知道，"a chord的声音里透露出深重的担忧，"这里的守护者是画魔，它的强项就是幻化成对方心中最重要的人......夏宇！"
又是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就冲了出去。
"盟主...夏天，希望没有事。"a chord咬咬牙，跟了上去。
没有理由不慌。他和夏宇，都是亲眼看着两年前那一次，夏天是怎样被铝时空的某个魔一掌击得重伤不起，只因为，那个魔生着一双银灰色的眼睛。
硝烟不断，终极铁克人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一般瓦解着魔界的异能防护，那是一栋七层的建筑，画魔的据点就在建筑最顶层。
夏宇冲进去时不适地皱了皱眉，除了这里原本就有的魔气，还有几年来他都无法适应的，浓重血腥味......经过的地方景象一片残酷，四周都是血流与断臂残肢，他可以想象夏天是怎样毫不留情地释放异能。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夏天了。
甩开心中那种讨人厌的想法，直上第七层，却在楼梯转角处半被一个东西"嘭"地砸到，溅了一身腥热的液体。可恶...夏宇抹抹脸上的血，睁开眼睛，那是半具魔的尸体......是被人活活从腰撕裂的。
"呃。。"夏宇忍住呕吐的欲望。
『幻化成心中最重要的人......』
他顿了一顿，转身继续跑向顶层最中心。挥开眼前因为墙壁倒塌而弥漫的尘烟，他终于看到了那个担心的人影，也看到最不想见的一幕。
果然，是鬼龙。
那个魔还是穿着黑色皮衣，银黑相间的乱糟糟的头发和瘦削的侧脸轮廓，浅浅的瞳仁和笑容里没有夏宇预料中的猖狂邪佞，有的只是些许温柔与寂寞。
画魔，能够感知人的记忆，幻化出来的，总是对方心中最思念的那一面。
"小天，"他仅隔一步之遥，注视着已经和自己不一样的自己。
"你变了，小天。"
夏天抬手的动作显得那般沉重，指尖在那张略微苍白的脸上轻轻描摹......
一次又一次，无限温存。
"......"夏宇拦住了追上来的a chord，在不远处蓄起了异能。画魔一有异动，他就会出手。可这一刻他竟不忍心去打断夏天，甚至连提醒的话都卡在了喉间。
铬时空的异能行者还在楼下扫荡着最后的敌人，打杀流血，可他们都听不到。
其实人的耳朵，是会自动过滤掉许多杂音的。
他不禁想，如果画魔面对的是自己，那他会幻化成谁。夏家的任何一人吗
还是...那个嗫嚅着生涩的人类语言，跟他念"夏，宇"的女孩？
夏天一把揽过‘鬼龙'，轻轻地，耳鬓厮磨。
"鬼龙，"他在画魔身后腾出一只手，掌心出现一道细细的白光，"我对你的感情，就像牛奶一样......"
"是有保鲜期的。"
那道白光仿佛有生命般自行绕过了画魔的脖颈。
嗞--
夏天勒紧了手中发光的弦。
这是一篇可以雷飞很多人的冷门文。
夏天的性格变化翻天覆地。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变化，后文会说明。
二
铬时空终于恢复了往昔的秩序，匆忙推选出的白道盟主并没有多少威慑力，如今稳坐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的，是夏天。
听着那些人的千恩万谢，他并没有太多表情。终极铁克人，铁克异能族的最强者，他的名字已经不负众望地在各个时空间口耳相传，白道的救星，连其他尚在魔界掌控之下的时空的人，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都燃起失落许久的希望。
而这个救星，现在正站在铬时空异能转换台上。长发扎成马尾，脸庞凸显出瘦削而刚毅的线条，卓立于高处的夏天整个人散发着神性的光辉，丝毫让人想不到，不久前这个人才接受过怎样的血腥洗礼。
手指凭空轻划，几道光束凝结成一团纯净炽白的火焰，坠落于转换台闲置了半个世纪的玻璃罩中央。一声轻响过后，那道异能冲天而去，成为铬时空异能防护磁场的新起点。
之后磁场的支撑会交给本地人来维护，然而这是个必经的仪式，象征着终极铁克人又创造了在铬时空力挽狂澜的传说。
接过一纸盟约，夏天用钢笔在最下方签下自己的名字，夏兰荇德天。尽管潦草，也不难看出字迹并不好看，夏天有点玩味地看着铬时空异能盟主有点失望的表情
在他们心中，自己已经是臻至完美的神。但没有谁规定，神就必须要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已经是第六份盟约了，连带铁时空，白道已经不再处于颓势。回到在这里的暂时居所，夏天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一手托着侧脸。姿势轻松，神色却有些疲惫。
"a chord，"他看着默默送来午饭却不抬眼看他的人，"下一个是哪个时空了？"
"盟主...你不打算回铁时空休息一段时间吗？"连续奋战，尽管辉煌的战果让铁克族成为了不灭的神话，但他毕竟是个凡人，不是战神。
"我不想回去。"夏天淡淡说。
如果回去的话，他很明了家人会多么高兴多么以他为荣，殷勤地嘘寒问暖。可是心却是叛逆的，他并不想看到那些人的兴奋，虽然现在夏兰荇德家族在铁时空一定已经被捧上了星月般崇高的位置。
出手挽救正道，并不代表是自己原谅了曾经的一切，更不代表他是遵循夏家人的意愿而为。他还没有忘记，是哪些人在灭的入口逼着他朝那个人开乌风--以正义的名义。
以正义的名义，人可以做出比魔更残忍的事
"盟主，下一个，是情况比较严重的铜时空，魔界在那里的根基很稳固。"由弱至强是他们的策略，并不是哪里比较水深火热，哪里就能先获得拯救。
夏天睁开眼睛，终于轮到那个时空了......
a chord看着他嘴角抿出的弧度，心底直打突。明明相处的时间越久就越能了解一个人，他却觉得越来越不了解夏天......或者他是了解的，只不过跟所有人一样不肯承认，因为他a chord曾经亲眼看到夏天的转变。
三年时间，却足以完成一个人从头到脚的蜕变。
夏天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东西，那是脩留下的神风貔克。
"夏天..."他改变了称呼，"你在想念他吗？"
"他？"
"我是说脩。"
"呵..."夏天的眉目间绽开一个不明意义的笑。再次去金时空时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新一期的金笔点龙了，恶心，头痛，各种恶劣的副作用如期而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应该是从他把这只貔克的主人亲手推进灭开始的吧？
偏偏所有不知情的人到如今都还认为，夏天是怎样怀恋着他的好师父，好爱人。以如今的身份，他要公然地说爱，也没有人可以阻拦，是世间蒸发的铁克禁卫军队长呼延觉罗脩，没有那个福气，让旁人唏嘘
好像并没有人记得，夏天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他的那个耳光。
深刻的恨意，当然不是赏他一个耳光就可以了事的，伪君子。
不知道那家伙在灭里过得怎么样...也许已经在肉身溶解池里连骨头都不剩了，最好连魂魄都不要剩，这样才对得起那个人......鬼龙。
三
推开铜时空的时空之门，走出那间阴暗的小地下室，夏天深深吸了一口气。浊重的空气在肺叶中肆虐，并不是什么好感受，他却感到莫名的兴奋。
站在一棵秃树下，夏天来回地走转，边走边笑。。如果白道的首领就这样悄然隐匿在一个魔化时空，自生自灭，那些人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
尝试过绝望的人，会知道那原本是一件如此轻盈的事。
只有等待或希望，才显得那么沉重。
舒展双臂，皮靴轻点，疾速地旋转了一周，如同沉醉徜徉于舞台。
"ZACK，我等很久了......"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轻轻喃，唇边的笑容小朵地续连绽开。即使是面对画魔那种层次的伪劣货，他还是不得不承认有一瞬间的动心。
那么你呢，ZACK，我已经很久没有希望，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
"夏天，回去了。"夏宇出现在身后，紧紧握住他的手。
当他看到夏天那种笑容，心底是惊悚的。
一下子让他又觉得回到了三年前，那个夏家人记忆中的黑色日期，夏天从异能医院被无望地转入精神科治疗室的时候。
在家人的逼迫下，他亲手用乌风了结了鬼龙，却整个人陷入崩溃。
"哥，不是我......"
"妈，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没有杀他啊啊！"
他揪着每一个人的衣服流着泪喊。
负责治疗的神情冷漠的麻瓜医生，强制夏天服用各种药丸来抑制他过于饱胀浓烈的情感，直到他从一直喃喃那句"不是我"，变成神情木讷，只懂得笑。
有那么一刻，他庆幸火蚁女死于鬼灵焰火球之下，断绝了让他走上和夏天同一条路的契机。
两个月内，他只能隔着玻璃，看着夏天坐在病床上，乐此不疲地把玩黑色的貔克，或者笑着在病房中走来又走去，唇边的微笑，小朵小朵地漾起，那么温柔。
直到某天呼延觉罗脩凭空蒸发，完全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而夏天，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终止服药，苦练异能，成为终极铁克人。
他不是没猜过脩的消失跟夏天的关联，然而他不敢深想。
谁也不敢深想。
"哥，我没事。"夏天依旧笑得柔软，然而那种笑容只会引发夏宇的某种惧怕，他宁愿他的弟弟一直保持着战斗时那种冷静决绝的表情。
"真的不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夏宇已经听到，a chord说夏天要直接前往铜时空。
"......"
其实他知道夏天经常来铜时空，一个人，在那棵永远发不出新芽的秃树之下或坐或立，神情诡谲。是因为，那个时空，有ZACK吗...
阿公，雄哥，在命令夏天拿起乌风的时候，在那颗子弹穿越鬼龙胸膛的时候，那么兴奋地模样，真让人觉得丑陋......甚至在夏天坐地崩溃的时候，他们也只知道说，干得好，那是个魔啊。
他们说，夏家的孩子，流血不流泪。
可我知道你们现在后悔了。
因为夏天，已经三年没有回家。
四
三年，有多短？
短得仿佛只是神思疾闪的一个瞬间。
当三年前的极阴之日，看着脩没有阻拦地让鬼龙跳进灭，他惊慌地抓住冰箱大喊着鬼龙的名字，差一点接着摔进那个黑暗的深渊。
一只手臂拦住了他，来不及抬眼就被脩拥进了怀里。
夏天摇晃着脩，"为什么你不拦住他，为什么，鬼龙入灭是会成魔的啊！！"心爱的人那样紧紧拥抱着自己，他却恐惧得脚发软，身体直往下滑。
"夏天，没有鬼龙了，只有我们了。。"
"夏天，你不喜欢我吗。。"脩的声音，柔情而苦涩。
不，不是这样的，刚刚的对话他明明都听到了。
夏天不是白痴，为什么鬼龙会让脩跟随他一起去魔界，为什么鬼龙会露出那样的微笑，极致的美丽与明艳，可越极致的东西就越临近消逝......
之后脩带着他向夏家人公布了他们的恋情，尽管反对的声音那么多，他们还是在一起了。可夏天知道，那天在杂物间外听到的某句话，一直还在脑海中回响。
『鬼龙，现在还不行。总有一天我会去灭找你，但是，现在还不行。』
一个月后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了灭，那种锥心的痛苦到现在想来，居然已经化成了淡然的幸福......因为正是这种痛苦，推动他迈出了那一步。
一步，就是另一段长旅。
如果那个黑暗的地方还有你，那么就算是被送进溶解池，我也不怕了...
彼时已经成为魔斗士的鬼龙站在空旷的灭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天发疯。
"他喜欢的不是我，你回去，我不想看他痛苦，我来把你换回去......"夏天掩面痛哭。
脩想的不是他，脩吻的不是他，脩要的不是他。
彼此都已经没法再真正敞开心胸来爱。
"你的异能我不要了，我还给你，都还给你！..."
嘭！一个拳头飞了过来，他失去了意识。
咦？鬼龙惊讶了声，看来魔尊创造的这个新身体还是挺不错的嘛。只不过好像用力过度，明明是要打醒他，却反倒给打晕了。
抓起夏天的一只脚，朝灭的另一头拖去。
忽然又皱皱眉，还是转身。改成扛在肩上吧。
夏天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家里。
不，这里不是家...那窗外不是熟悉的阳光。他推开窗，呼啸的大风席卷过境。
窗外是大片没有尽头的黑暗，头顶无天，脚下无地，仿佛是异世界间的空中楼阁。
他跑下楼去，这个"家"里，没有家人，只有鬼龙在厨房里忙碌。
夏天揉揉眼睛，如同坠入了一个庞大的梦境--
"醒了？"鬼龙系着夏宇常用的围裙，端出一盘蛋炒饭。
"这是哪里？"
"我的家。"
鬼龙在灭的家吗......居然全部布置成夏家的样子，一桌一椅，皆是原来的位置。
"和家里一模一样..."夏天喃喃。
真的，他忽略鬼龙的想法太久了，也许他也希望好好地成为夏家人，也许他其实也对那个家存在着感情。吃着鬼龙炒的饭，夏天忽然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温暖依稀，让他一时没有想起自己来到这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