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对于罗天的回归很高兴，如同猫儿一样躺在罗天的怀里，罗天一身僵硬地坐在后面，猜测着文风的表情，想着他一定开始讨厌自己了吧？这个假设让他有一点心惊。
心惊胆战的一路，罗天下车时有些虚脱。不过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拉着玲子从车里逃离出去。那时，车里已经有些昏暗，看不出文风的表情。

第十九章
回到家里，罗天想起以前的种种，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文风的事。这个想法让他惴惴然起来，走到小区的花园给拨了文风的公寓电话，嘟嘟的几声之后，文风接了电话。
"文风，对不起......"罗天犹豫着开口，"我和玲子......让你难过了吧？"
文风那边沉默着，只听到吸气的声音。
"文风你哭了对不对？"文风已经不会在人前哭了，但如果是在自己的公寓，可能会在哭吧。
"别哭，怎么像孩子一样？"罗天笑着逗他，"说些好玩的事情吧！哎？文风，你记得我们一起去偷瓜的事情吗？"
"嗯。"文风那边终于有了反应。
"结果被老大爷发现了，追着我们跑。别看我平时跑得快，关键的时候居然跑不过你，还是你把我拉到一棵果树上才免遭一劫。结果我的鞋从树上掉来，砸到了老大爷的脑袋，你还记得他说句什么吗？"
"什么？"文风的声音开始恢复了正常。
"他说，这果子怎么是瓢形的啊？"
"这都是你编的吧，我怎么没记得这句？"文风那边笑骂起来。
"真的呀，那时候你还乐了半天，本来还想吃夜宵的，都笑饱了。"罗天也笑起来，"文风？我不想让你哭，却常常惹你哭，很过份吧？"
"没有。"文风那边否认着，"我一直知道玲子的存在，也以为自己能承受得住，结果......还是让你笑话了。"
"文风？"
"我想我还是，放弃的好吧。"文风轻轻叹了口气，"你一定要结婚生子，这个事情说得很明白了，我为什么一定要纠缠你呢？"
"文风？"罗天感觉自己的声音奇怪地颤抖起来，这不是他的文风，他的文风不会说什么放弃的话，任何时候都不会。可是自己，能给文风什么呢？这是症结所在
"Tom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他和我一样都很理想主义，也有共同的目标，我和他在一起没什么不好，只要不让公司的孩子们知道就好了。"
"文风，玲子没怀孩子，我们去医院，是为别的事。"罗天赶紧解释着，虽然这只是让事情越来越复杂，但罗天舍不得，舍不得文风。
"那次给我写信，不是说让我爱上你吗？"罗天觉得自己已经失去控制了，"你说你要让我爱上你......"
"但是罗天，你有玲子了。我一直以为我是可以当仁不让的，但是我做不到。"文风的声音已经没有波澜，"今天下午，我想了许多。我是男人，我忍气吞声，满口谎言，甚至还和女人一样去嫉妒，我都要失去自我了。"
"文风，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重新思考我们的关系......"
文风那边叹了口气，"罗天，你还记得高三的冬天吗？4个月的时间让我爱上了你，因此我回来也给了你4个月的时间。"
罗天想起来，文风回来是4月，现在已经9月了。
"我认识你，8年零4个月了吧，如果连这都不够，干嘛还要继续等呢？"
文风说得没错，如果他不做决定，他们就没法开始。
罗天就在惶惑中，文风已经挂了电话。
文风在逼他，咄咄逼人地逼他，什么Tom之类很可能是他编的故事，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厌倦等待了。
回想起来，多数人眼中的文风应该是强势的家伙，在学校里就是风云人物，在社会里学会和VC讨价还价的他，只能更不好对付。
罗天一直习惯文风天真浪漫的一面，但这也许只是文风对他的特别而已。换一个角度思考，单纯拿到风投一点，就证明了文风并非象牙塔里的天真少年。
现在，文风决定不等了。他说自己的时间不如写程序搞网站做调研，他想与他的搭档缔结伟大的情谊，罗天突然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第二十章
社区的花园里没有人，罗天抱头坐在长椅上，想痛哭的心情他自己也难以理解。
因为已经半同居状态，他给玲子打了个电话，说临时要去公司加班，然后打车去了文风的公寓。这个地址文风早就告诉过他，但他从没去过。但今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保安好多歹说都不放人，到最后只能又给文风打电话，庆幸的是文风很快地接了电话，还答应出来接人。
"哦，你还没睡呢！"罗天对文风说。
文风当然没睡，这不符合他IT人的作息。他穿着黑色的长裤和白色的运动衫，似乎刚跑完步回来的样子。
"我来找你。"罗天抓住文风的胳膊，结果被他甩开了。
不过文风也没有撵他走，只是一起默默地上了电梯。
文风到了公寓，从冰箱里拿出几听啤酒。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文风准备拉开啤酒的手顿了顿，然后继续打开，将啤酒灌到嘴里。
"给我点时间，我......尽量不让你失望。"
文风抬眼看着他，有些不解。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但......"罗天艰难地开口。
"但你是个懦夫。"文风不客气地评论道。
罗天默然，文风一直都知道，但以前的文风从来不会这么说的，他说"我们要在一起。"那是个有爱就有一切的孩子，而如今，他说他是懦夫。
文风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2年来没和你联系吗？"
"为什么？"罗天也想知道，这个文风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然后又不理他。
"我怕和你联系，怕想你想得受不了，怕听说你又交了新朋友。"文风继续喝着啤酒，"所以，只能做些自娱自乐的事，想着，你可能喜欢着我吧。那个文字链广告是我自娱自乐的玩意儿，没想到你居然真的看到了，我就在想，也许你真的喜欢着我吧......"
"但是，我现在清醒了下。我们虽然接过吻，但你只是觉得好玩罢了，和你吻其他人没什么区别吧......"
他和文风以前是做过一些逾越的事。大二的暑假，在文风的小阁楼里，两人喝了一些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也忘记谁先开始了，总之两人吻了起来。之后，只要2人独处，也会做些逾越的事。罗天觉得文风很可爱，带着少年的气息，身上似乎有露水的味道，他喜欢凑在他身上闻，喜欢将鼻子埋在他头发里，喜欢摆弄他小小的乳首。
他那时也和女人接过吻，干过那种事，他无法说出更喜欢哪一种，但是文风的特别在于他是文风，没有任何人像文风这样，融入过他的生命。
"你交过数不清的女朋友，我说服自己不要在意......"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文风几乎在用吵架的口气在说话。
以前的文风总是乐观开朗的，喜欢恶作剧，搞些见鬼的把戏。这样的文风很少见，也许是喝醉了的缘故吧。
罗天从后面抱住他，他本来就是纤瘦形身材，似乎比几个月前更瘦了，不过因为经常锻炼的关系，肌肉富有韧性，身材也完美，不会给人柔弱的感觉。
"你多讲讲你的事吧，这2年，我们都没好好说过话。"罗天把文风拉到卧室的床上，让文风枕在他胳膊上，即像分别多年的朋友，也像相处已久的情侣。
"我嘛......成绩不算好不算坏，所幸一些教授还挺喜欢我的，介绍我一些搞风投的朋友，我就在宿舍里做网站，搞商业计划书。没想到还搞到了一些投资，虽然不多，但是还好吧。
"今年年初因为奶奶病危，回了一次家。之前和老爸老妈提过喜欢男人的事，大二的时候，惹了不少麻烦，但毕竟2年没见了，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
"你父母知道啦？"罗天惊讶道。
"是啊，"文风呵呵笑着，"大二的暑假。本来老爸还打了我一顿，打完了自己又哭，舍不得嘛，毕竟快20岁了，哪能像小时候一样随便打。我就只能说打得好。结果我爸妈一起哭了。"
罗天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文风的头发，他回来时还是短发，现在有些变长了，比看上去细软得多。
"其实你父母还是挺疼你的。"罗天笑起来，"高考前，我爸妈离婚，拉你去广场吹风喝啤酒，结果回去你发高烧。你妈冲到我家，说别带坏她儿子......"
文风不好意思笑笑，"其实我妈是讲理的。她听说你父母离婚了，不就不管我们的事了吗？"
"你妈知道咱俩的事吗？"
"咱俩有什么事？"文风反问。
罗天才想起来，他们之间真的没发生过什么，也没确立什么关系，又好像一直在一起，这种感觉真奇怪。
"头好疼，"文风轻轻按着太阳穴，"不该喝啤酒的。"
罗天觉得不是啤酒的关系，他才喝了1罐的样子，"你是不是用脑过度啊？要么就是辐射的关系了。"
"可能，我正学着把一些东西外放给别人做，不然孩子们也没法成长。"
"翻身过去。"
"干嘛？"文风瞪了他一眼。
"我给你按摩啊，想不想试一试你天哥的手艺，我失业了还可以去当按摩师，比你强多啦！"
文风有些不信地翻身躺着。
罗天其实不会什么绝活。但由于工作太忙颈椎不适会去按摩，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刚开始文风还笑话他，后来默不作声了，本来有些僵硬的肌肉也慢慢舒缓下来。
"还不错吧。"
"嗯。"文风支吾了一声，声音很小。
罗天突然发现这个姿势很尴尬。可能比较难以置信吧，但他和文风从来没做过。但现在，他闻着文风清爽的气味，下体也蠢蠢欲动。
罗天脱去了文风的衣服，自己也脱光了，全身欺在他身上。文风挣扎两下就索性不管了，那玩意看上去愣头愣脑一点都不聪明，被罗天拨弄两下就翘了起来，看上去顽皮得很。
罗天很熟练地用手摸索着那玩意，然后压在他身上，用手探进他的甬道，里面又紧又热，准备差不多要进入的时候，被文风挣脱了。
文风下床摸索半天，丢给他一个安全套，"戴上？"
罗天怏怏不快，文风居然在家里备着这种东西，还说只爱自己一个人。
"你刚回来几个月，就备了这个东西？"
文风咬着嘴唇看着他，"你就用吧。"
罗天有些戴上套子，想着，文风24岁了有偶尔过夜的朋友也正常，自己都不知道毁了多少纯良少女了。
文风似乎根本不懂得配合，只是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肌肉有些僵硬，后面紧得让人怀疑是不是第一次做，要不是坚硬的下体，还以为文风根本不喜欢。
"文风，放松点。"
"这么疼，让我怎么放松？"文风小声道。
罗天自认为已经很温柔了，至少比对糖糖温柔多了，但是看下面，还是出了血。
"你是不是经常和别的男人做？"文风问。
文风不笨，当然能察觉出来，自己和糖糖玩了不知多少次，技法也很娴熟，哪怕他故意装得笨拙一点，还是露了馅。
"你不也是吗？"
"我?"文风一惊，然后嘟囔一句，"罗天，你真是的......"
有点出乎罗天的意料，"不会吧，难道这是第一次？"
文风没吭声，过了好久才道，"安全套是我妈塞我的。"
罗天不说话，只是把动作放得更温柔，射过之后并没有快感，反而觉得心里堵得慌。
文风不是孤僻的孩子。有女孩子喜欢，有一班朋友，很有勇气，不到20岁就向父母出柜。但他到现在都没做过？骗人的吧？这真的太出乎罗天的意料了。"为什么？"
"不为什么，"文风低低道，"其实我不是很喜欢。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想做......"
他可能喜欢别的什么体位吧，罗天在心里道。他宁愿相信文风习惯使然，也不愿意相信这是文风的纯情。
文风本来就不快活，做完之后更不快活了，洗完澡盯着吊灯发呆。
"文风？文风？"罗天心里的内疚更甚了，"我们明天出去玩好不好？开车去郊外，一起去潭柘寺？"
文风从床上坐起来点燃一支烟，"我明天在家睡觉，最近很累，需要补眠。"
"嗯，那明年一起去大觉寺吧？4月的时候去，那里的玉兰很有名，你一定喜欢。
"或者去草原，看日出日落，开篝火晚会？
"再或者去西藏，虽然我担心高原反应，但你不怕我也不怕。"罗天不断地提议。
文风都摇头，从床头柜里翻出PSP来玩，却老是闯关失败，有些烦躁地放了回去。
"夜里2点了。"文风喃喃道，"你不回去吗？玲子还在等你吧？"
"我想在你这过夜。"
"不行，"文风的口气很坚决，"我们以后也不要这样了吧。"
"文风？"罗天的心凉了下来，"告诉我为什么？"
"......"文风咬着嘴唇，"你真的没为以后想过吗？我没所谓，你妈妈怎么办？玲子怎么办？同时脚踩几条船，彼此都更痛苦吧？"
文风体察到罗天的不快，笑了起来，"放心，地球还是照转，卢文风是打不倒的！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忙。"
还没等罗天反应过来，便不由分说地将衣服扔给他，然后将他推出门外。

第二十一章
文风就这样毅然退出他的生活。一切就这样发生了，而且不可逆转，让罗天感觉到无比的孤独。
他几次想和文风联系，电话都被切断了，只是偶尔会在MSN聊两句，问公司、问业务，也都被简短地打发了。
文风的网站，偶尔用搜索引擎能搜到一些信息，新闻渐渐多了起来，还有网站合作，他能感觉到，文风很忙碌，从不断添加的服务内容就能想象他夜以继日的工作。
再后来，他能看到他们在新浪创业板块的访谈，他和Tom，两个人看上去是一对要好的搭档，亲密无间。
他甚至能想象这两人的相处模式：文风很张扬，Tom很沉稳，他们两个人在公司只是普通的搭档关系，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偶尔会对吼两嗓子，互相拍桌子。到了晚上......罗天不愿意想下去，他们在交往吗？会住一起吗？如果住一起早餐一定是文风准备的，那家伙是半个素食主义者，做东西很朴素，可能不会太对胃口，但并不妨碍快乐地吃下去。
这样想着的罗天竟然泛出一丝不可救药的嫉妒，自己曾经的特权都被夺走了，现在他面对的文风，冷冰冰的，只是在别人眼中那聪明而高傲的小子。
于是终于逮到机会，在MSN上问他：
"你和Tom在交往？"
"是的。"文风给了个肯定的表示，甚至打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相处得怎样？"罗天感觉自己在沉没，他终于能理解几个月前文风见到玲子的心情了。
"很好啊，"文风这次甚至打了很多话，"很体贴，也容忍，以前聊得不多，没想到居然挺投缘，也许是兴趣爱好都比较近吧。"
如果文风以一种挑衅的口气说出来，罗天还算高兴，但看到他如此真心实意的称赞，心里仿佛空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