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是这样----viburnum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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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清楚它现在在哪儿。
"Tetsu啊......"再次蠢蠢欲动的欲望从他眼中溢出,"试试看好吗?"
试着爱上你吗?我有这个力气吗?我有这个激情吗?我有这个余地吗?
在你每次高潮时都忘情地喊着"Sakura"之后?
我不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时间能改变一切,是这样吗?我问自己。
在我半夜突发急性肠炎时,在Hyde只穿着睡衣却把大衣裹在我身上送我去医院时,在我皱着眉头吃药后他端过来的冰糖水和印在我脸侧有如鼓励和奖赏一般的亲吻之后......
我允许了心里的某种感情稍稍复苏了一点点。
我忘不了Hyde高烧不退却不肯去看病的样子,他硬说没关系,然后偷偷把冰块已经全化成水的冰袋扔掉。他努力忙他的事业,参加各种比赛、画展,然后捧回奖杯奖牌和用奖金给我买的礼物,他甚至让他妈妈亲手为我做饭、织毛衣。
那时侯,我真的动摇了,我想试着放弃潜意识中的抵抗,试着忽略以前的种种,试着在做爱时投入激情并在过后劝自己忘掉刚才耳边"Sakura"、"Sakura"的低叫。
我想,我也许真的可以试试看了。
爱上Hyde,真的可以试试吗?
真的可以吗?
我问了自己好久,有三年吧,大概。
"Tetsu!我成功了!真的!"Hyde从客厅跑进厨房,一把把我抱在怀里。
"怎么了?"我被吓了一跳,差点扔掉手里的煎锅。
"个人画展!个人画展!刚才负责人打电话来说可以办了!"他兴奋地叫,然后捧着我的脸就是一个深吻。
"真的?"我在亲吻结束后才反应过来"个人画展"四个字的含义。
个人画展意味着前途、声望,当然也有财富。Hyde用他自己的力量做到了,而没有借助任何外力。他成功了,他已丰满了羽翼,可以飞了。
"真是的,我要是早点用功说不定早开画展了。不过现在也不算太晚,我刚三十,男人三十一支花嘛,以后有的是奔头。Tetsu,开香槟,今天晚上开庆功会。"
Hyde雀跃的样子让我不禁想笑。
"快快,去拿香槟,这个破煎蛋就扔了吧。"他从我手里夺过煎锅。
"别扔啊,太浪费了吧。"
"哦,是吗?那我来弄吧,围裙给我。"他边说边从我腰间解下围裙,围在自己腰上,"你去拿酒和杯子,还有蜡烛。"
"烛光晚餐啊?"
"是啊,多有情调。"
"好吧。"我笑着走出厨房,从餐厅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香槟,又准备好两个杯子,然后,我开始找蜡烛。在我刚从橱柜里翻出许久没用的蜡烛时,门铃突然响了。
"我去开门。"放下手中的蜡烛,我走到门口,然后在打开门并看清来人的脸之后完完全全呆住了。
那是一个一身黑衣的高个子男人,黑发及肩且梳得很整齐。他看见我先是一愣,继而抿了一下薄薄的嘴唇。
"你好,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吧?我是樱泽......Hyde在吗?我想见见他。"

※※※z※※y※※c※※c※※※

白天躁热的街道到了晚上清冷清冷的,只穿着薄T恤和短裤的身子微微打了个寒战。
我沿着街边走,走过每一棵树和每一间民宅。
刚才从Hyde那儿离开时我冷静得很。"你们聊聊吧,我出去转转",说完这句话后,我看了一眼Hyde矛盾慌张的表情和Sakura似乎明白了什么的眼睛,便笑着走出房子。
天已经全黑了,从刚才起,Hyde一共给我打过两次电话,我没有给他难堪,我说晚上到朋友家去住,我还说Hyde你让我冷静一段时间吧。
是啊,我必须冷静一下了。我如果再不冷静一下,用不了多久就会疯掉的。细细回想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往事的碎片像玻璃碴子一样扎得我心痛不已。Ken和Hyde,两个走近我的人,却最终都离我而去,Ken结婚去了,而Hyde,他刚刚看见Sakura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就能说明一切了。
我不禁要问了,你们拿我当什么?情感的中转站吗?在我这里停留,然后又远走。在两条分岔路中,我永远都是被放弃的那条。Hyde会选择Sakura那边,而Ken,则在结婚的那条路上已经走出好远了。
你们不知道吗?路太久没有人走是会荒芜的啊。
缓缓停下脚步,我站在一栋房子跟前,心里涌起百转千回说不出的滋味。
是Ken的家。
屋子笼罩在黑夜中,没有灯光,没有声响。
对啊,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Ken现在在老家,想必正过着四代同堂,娇妻幼子的日子吧。他还在做警察吗?或是已经继承了家业呢?他还记得我吗?会偶尔想起我吗?
我苦涩地笑了,然后鼻子一阵发酸。
回过头,我不去看那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建筑。
在房子对面,是台自动售货机,这是新添的,因为以前没有,六年前这一带根本没有这种东西。
啊,六年了啊。
我已经30岁了。
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六年前皮肤紧绷的那张脸现在显得暗淡了许多,六年前的红色长发现在短的流海都遮不住眼睛,六年前的身体现在更瘦了,更单薄了。
我有时候都怀疑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腐蚀我的躯壳,蛀空我的灵魂。
六年了,Ken,已经六年了,你这些年来都做了些什么呢?而现在,你又在做什么呢?
一低头,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我竟然这么脆弱,连一点回忆和感伤都经不起。
默默看着自动售货机的灯光,我愣了半天,然后把兜里的零钱塞进去,换成一听啤酒和一盒香烟。
我还记得,这都是Ken最喜欢的牌子。
拿着这两样东西,我走到房子门口,坐下。打开啤酒罐,我喝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全倒在台阶下面,接着我打开香烟的包装,抽出一支,放到鼻子底下轻轻闻着,好熟悉的烟草味道。我又把香烟夹在指间,努力回想着Ken抽烟的动作。我突然觉得我的行为像是在祭奠什么,是那段至今仍让我耿耿于怀的感情吗?
低声嘲笑着自己的懦弱。我真没出息,当初分手时我的痛快劲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这么拖拖拉拉的?
"他不会回来了!他不要你了!!"这些想当初我喊给Hyde的话,现在似乎更应该有人对我再喊一遍。
没错,Ken就是不要我了,Sakura会回来找Hyde,可Ken却不会回来找我。他不会回来了,不会了。
把指间的那支烟小心地放回烟盒,我叹着气把脸埋进膝盖间。
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是路人吧?专心走你的路,不要看我,不想吓着你。我始终低埋着头,直到脚步声慢慢停在我跟前。
我有点心里发毛了,巡警?不会吧,拿我当游民了?小心地抬起头,我先是注意到了一双满是灰尘的皮鞋,然后是警察制服的裤子。
"Shit!"我用极低的声音咒了一句,然后准备站起来解释清楚,"那个,我是......"
"Tetsu?!"对方用比我稚嫩的音调惊讶地叫。
然后在下一秒钟,这惊讶翻了百倍地表现在我脸上。
"天哪......"
是Ken!!
"你怎么......"
"你怎么......"
我们同时愣在原地了,好象愣了好久,就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这种异样的无言终于让Ken打破了:"那个--你怎么在这儿?"
"哦,我......我是......"我哪里知道该怎么解释!跟他说"我是来这儿想你的"?我不要。
Ken看着我,看得我开始发抖。抬起手,我摸着自己冰凉的胳膊。
"来,先进来吧。"他绕过我,掏出钥匙开门,直到他走进屋,开了灯,我才如梦方醒地跟进去。
"坐吧。"Ken指了指客厅的沙发,我则木然地走过去,坐下。
"你......"
"你......"
又是同时开口,Ken笑了笑,似乎是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你先说。"
"哦。"我低下头,手指交叉在一起,"你回来了?"
好可笑的问题,如此含糊且没有意义。
"啊,回来了。"但Ken的回答却很认真,他坐在我对面,眼睛直视我,像六年前、八年前、十年前那样地直视我。
我突然间好想哭。Ken,你一点也没变,除了上唇和下巴的胡渣以及略长了一些的头发之外,你还是当初那个样子。你的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没变,肌肤还是小麦色的,锁骨和肩膀的轮廓还是那样性感,声音仍旧比我细,笑起来仍旧让人觉得有点坏......Ken啊......Ken......Ken......
"你过得怎么样?"他轻轻地问。
"还好......"我轻轻地答。
"那个......有女朋友了吧?"似是调笑的一句话,却让我全身一震。
女朋友?没搞错吧......我去哪儿有什么女朋友?我不像你,有家族安排的婚姻。
对啊,你已经结婚了啊。
我胸膛里好象有头野兽在奔窜,它叫着吼着,想冲破肉体的绑缚逃出来。我不得不用右手按住心脏,因为它踩得我心好疼,快要碎掉了的那种疼。
抬头看了Ken一眼,我笑了一下:"女朋友......没有。这几年我......和Hyde住一块儿。"
Ken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知道,他一定已经清楚我话里的意思了。
"哦,是吗。"他半天才低低应了一声,"真意外啊。"
我抬起头看向他时,Ken正在摸兜找着什么,我知道,是香烟。犹豫了片刻,我从短裤的兜里掏出刚买的那盒烟,抽出我坐在他门前时嗅过拿过的那一支,递了过去。
Ken一惊,但已经下意识地接过了那支烟:"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哦,我没有。"我重新收好烟盒,然后看着Ken点烟的动作,"我是买着玩儿的。"
"买着玩儿的?你还像小时侯那样。"Ken笑出了声,"你小时侯就爱乱买东西,还记得吗?"
"记得。"我点了点头,"因为这个老挨骂。"
"可你就是不长记性。"
"是啊。"我低叹了一声。
"你爸妈都还好吗?"他吸了一口烟。
"还好,偶尔打电话联系。"我点头。
"那......"Ken在犹豫,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Hyde怎么样了?"
我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沉默了大概有半分钟,我终于开口:"我刚从他那儿出来......这几天......不打算回去。"
我知道我的回答明显答非所问,但Ken还是认真听着,然后点了一下头:"吵架了。"
"不,可能......可能是分手了吧。"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分手?是不是他说了什么重话了?Hyde这个人就是这样,你别往心里去。"
好置身事外的口气!!
我不想再说关于什么我和Hyde的事情了,说一句就增加一分痛苦,因为是对着Ken说。
"你家里都好吗?"
"哦,都挺好的。我爸妈退休后就在家里整天种花养鸟,偶尔还去钓鱼。爷爷奶奶......前年爷爷去世了,不过奶奶身体还不错。"他只说到这里,我有些庆幸。他幸好没有说他的妻子,否则我一定听不下去,十有八九就逃掉了。
"那,你继承家业了吧?"
"哦,没有。"他的口气很轻松,"继承家业这种事我还真做不来,人多事多,烦。我把这差事推给我堂弟了。"
果然是Ken的性格。可是,他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一个人回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三四天了,回来收拾收拾,办手续。"他弹了弹烟灰,"我又把工作调回来了,在老家当了好几年片儿警,我实在受不了了,简直就是侮辱我的智慧。"
"哦。"我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问道,"你就一个人回来了?"
"是啊。"他好象很自然地说着,"难道还让我拉家带口地回来?算了吧。"
"那......"我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异样来自Ken太过坦然的态度,"你家里人......同意?"
"一开始也不同意,后来慢慢也就不管我了。反正我有时间就回去看看他们不就行了。"Ken说完突然直视我,"别光说我,你现在怎么样?"
我?我吗?我能怎么样?
"我挺好的,现在在一家杂志社做美编。"我微微笑了一下,"没以前挣得多了,不过也轻松了。"
"轻松第一。"他点头,"工作压力太大容易早衰。"
我低笑出声,Ken啊,你果然还是老样子。
"哟,对了,你看我。"他站起来,捻熄烟蒂,"坐了半天都忘了给你倒杯水了。你喝什么?果汁?"
"不用了,白开水就行。"我也想站起来,却被他阻止了。
"白开水哪儿是待客之道啊,你坐着,我给你沏茶。"
"嗯。"我又坐了回去,心里掠过一种明显的失落。"待‘客'之道"?现在我在你眼里已经仅仅是"客"了吗?
Ken在厨房里泡茶,我听着茶杯清脆的碰撞声,然后传出Ken的声音:"Hyde现在还那样吗?"
我不禁一惊:"啊?"
"哦,我是说,他现在挺有男人味的吧?不管怎么说也是30出头的人了。"他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沉默。
"那个,Sakura出来了吧?"他又换了个问题,却不知这个问题正触及了我的尴尬之处。
我仍旧不知该如何回答,仍旧只是沉默。
Ken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问错了问题,他的语气有些不安了:"那个,我的意思是......"
"没什么。"我摇头,然后又觉得自己这句话太无趣。本来就没什么啊,这六年的事Ken一点也不知情,他没必要解释什么,我也不应该介意什么。
"刚才,看见你在我门口,我还真吓了一跳。"他在转移话题。
"把我当成贼了吧?"我端起茶杯笑着说。
"没有。"Ken又点燃一支烟,不过这回是他自己的,是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的,"我一开始以为是个什么动物呢。"
"动物?"我差点呛到。
"是啊,你团成一团,天又这么黑。刚才我和以前的同事聚会,喝了点酒,有点迷糊,一看见你......"
"酒都吓醒了吧?"我喝了一口茶,好温暖。
"没错。"Ken笑着靠进沙发靠背,"哎,你怎么想到跑我这儿来了?就跟算计好了时间在这儿憋着我似的。"
Ken啊,你怎么总问这种让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呢?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一贯的聪明呢?那种几乎可以说是狡猾的聪明呢?
"我......把钥匙给丢了,身上又没带够钱,走着走着......其实我是想回自己家来着。"
天哪!我在解释什么?我在掩饰什么?!Ken今天异样,我更是异样。我是因为Sakura出现和Ken出现这双重刺激才导致这种异样的吗?我怎么这么......
"那,用我送你回家吗?"Ken小声问,语气中有种试探。
"不不,不用了。"Ken,你是在赶我走吗?是吗?
那好,我走。
"你今天就住这儿吧。"在我站起来之前,Ken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我当时只觉得脑子里像闪过一道闪电一样,整个人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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