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之外》——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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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们别在耳后。

“你好,谢谢你之前送来那么美味的荞麦。”

向对面的喜多川笑着点了一下头后,转头瞪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堂野。

“要带朋友来的话,之前应该电话通知我一下啊。这样我就不会只做咖哩了,可以多准备一些菜的……”

麻理子一边抱怨着一边着手准备着四人份的碗筷。堂野站在她身后说‘我来帮你吧’,麻理子却眨眼示意

着“你去陪朋友聊天吧。”

“我想很快就可以开饭了,到客厅那里去等吧。在这里也……”

催促着走出了厨房。喜多川跟随在后。穿着拖鞋的脚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喜多川就这样一直低着头。从进入堂野家之后,他就一言不发。穗花坐在堂野的

腿上,好奇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喜多川。不一会儿又从堂野的膝上跳下,抱着自己最喜欢的娃娃,慢慢地

走向对面的男人。

“她是小玛琳!”

穗花把娃娃举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喜多川的眼前。

“一起玩!”

单纯的孩子把娃娃放在沉默不语的男人的腿上。觉得喜多川会因此而不高兴,堂野开口唤着女儿。

“穗花,到爸爸这儿来。”

“我……没和娃娃玩过。”

喜多川嘟囔着说。

穗花让娃娃横躺在喜多川的腿上,自己又跑去拿来了图画本和铅笔。

“那么,我们画画儿吧!”

喜多川困扰地把笔拿在手上。

“画小猫咪吧!”

喜多川无奈的皱着双眉,在图画本的空白一页上‘刷刷刷’熟练地画了一只神态逼真的小猫。

穗花一边专注地看着喜多川画画,一边开心的大叫是‘猫咪,是猫咪!’

不久,厨房传来麻理子‘吃饭了’的呼唤声。尽管堂野已经站了起来,喜多川却还是坐在那里继续手头的

绘画。

堂野想他们可能还要再画会儿吧,于是走到女儿跟前耳语说‘一会要把客人领到厨房去哦’。女儿大声回

答着‘知道’后,便拉起喜多川的手说着‘这边这边哦’把他带到厨房去了。

堂野和喜多川并排坐在餐桌的一边,对面是麻理子和穗花。晚餐是再普通不过的咖哩拌沙拉。喜多川盯着

眼前的咖哩。在看守所,菜单里经常会有咖哩,所以堂野觉得他应该不讨厌这个味道,却也莫名地还是觉

得有些不安。

“对不起,只有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口味,不用客气,请用吧。”

喜多川抬眼暼了麻理子一眼后,微微地低下了头。

除了喜多川以外的三个人拿起汤匙说着‘我开动了。’喜多川看着堂野喝下第一口后,才握起汤匙……之

后五分钟不到,他面前放咖哩和沙拉的盘子就已经空了。

穗花看着已经吃完的喜多川,开心的拍着小手叫着‘好快好快!’麻理子也吃惊得呆住了。堂野很清楚喜

多川用餐如此之快是在看守所中长期生活所遗留下的后遗症。在那里,所有日常生活动作必须要在规定时

间内完成。当然这一点麻理子是不会知道的。

“那个……请问需要再添一份吗?”

喜多川摇摇头。

麻理子以眼色询问着堂野‘不用再劝劝他吗?’,堂野微微地点点头。

“穗花也不要输给喜多川先生,快点把饭吃干净哦。”

麻理子摸着穗花的头说。

小孩子的集中力很难长久,所以总是在用餐时边玩边吃,一顿饭吃下来要花很长时间。但是今天大概是受

到对面男人的影响,穗花老实地闷头努力地吃着。

“喜多川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

麻理子一边擦拭着穗花沾在嘴边的酱汁一边问道。

喜多川嘟囔着说‘工地’。

“是在建筑工地工作。”

堂野补充了他前后不搭调的回答。

“你和我丈夫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好像在结婚典礼上没有看到过你……”

察觉到喜多川不知如何开口,堂野抢先回答说:“他……他是我高中时的后辈,毕业以后就一直没有联系

了……”

麻理子‘这样啊’的回应着,似乎对于堂野所谓的‘后辈’的解释不抱什么疑问。

喜多川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堂野,但却并没有拆穿刚刚的谎言。

在所有人用餐完毕后,麻理子留下来收拾碗筷,其他三人则转移到客厅。穗花紧紧的缠着喜多川,强拉着

他给自己画画。在厨房整理的麻理子出声唤着‘穗花,过来帮***忙’,然而穗花却完全不于理会。

喜多川在穗花的任性强求下,把图画本的所有空白页全部画满。穗花说画‘小兔’,他就画只兔子,说画

‘象象’,他就画只大象。当说到‘城堡’时,喜多川在本子上描绘了一座雄伟传统的日本城,然而穗花

却大叫着‘不对不对!’,不知哪里不对的喜多川只是困扰的搔着头。

收拾完毕的麻理子回到客厅,看着喜多川画在本子上画感叹地说‘画得真好啊’。

“以前学过绘画吗?”

被问到的喜多川只是无言地摇摇头。他几乎不跟堂野和麻理子说话,只是满足着穗花的要求默默地在本子

上画着。大概到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喜多川和穗花不约而同的对着打哈欠。想到以喜多川的生活习惯,

这个时候差不多该睡觉了。于是堂野开口说:“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喜多川把笔和绘画本放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察觉到喜多川要离开,之前还爬在桌上一副昏昏欲睡表情的穗

花一把抓住喜多川的手‘鲸鱼鲸鱼……画啊!’尽管麻理子说”喜多川先生要回家了”,然而穗花却死命

的抱住喜多川的腿大叫着‘不要!不要!’

麻理子强行拉开任性的穗花,结果引来穗花爬在地上哇哇地大哭。堂野催促着像被牵住后发般不停回头的

喜多川,走出了家门。




“只有一个孩子,过分的宠爱结果惯得她有些任性。不过能和小孩子这么玩得来,真不错啊……”

堂野边走下楼梯边对身后的喜多川说。

“不过总是要迁就她的任性,真是难为你了。”

喜多川只是无言地低着头。无言的沉默令堂野不知道对于邀请他到自己家中的事男人究竟做何感想。想要

开车送他回去而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时,听到喜多川说‘走路回去就好’。

“走回去?”

“连十分钟都不到。”

看到喜多川先行走在前面,堂野慌忙地跟了上去。在僻静的住宅街道,两人并肩走着。偶尔会有几辆汽车

经过,却看不到其他的人影。由于白天的阴雨,雨水在地面的凹陷处形成一个个水坑。和注意着地面,小

心地绕过水坑的堂野相反,喜多川则是毫不在意的踏在上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你觉得咖哩的味道怎么样呢?”

对于堂野的询问,喜多川只是简单的回答说‘好吃。’

“以后再来吃吧。下次我会让妻子准备些其他菜色的。”

喜多川停住了脚步。

“那里是,你的家。”

他生硬地开口。

“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

“因为是我的家,所以你觉得有种排斥感吗?”

“什么叫‘排斥感’?那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喜多川烦躁的用脚跟不停地蹭着地面。

“你妻子做的咖哩很好吃。你的孩子也很可爱。但是,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根本就不想看到你的‘家

’。那不是属于我的东西,看着它……真的会让我觉得你离我好远。我好像就是那个唯一和你们颜色不同

的气球……”

堂野多少有些明白了喜多川所谓的‘不是我应该在的地方’的含义了。

“芝他说,‘你想去堂野那里随便你,不过不要给堂野添麻烦。要见面的话,尽量两、三周一次就够了’

,我就是因为一直记得这些话,所以忍了两周才来见你。忍耐的期间,我想了很多。想着把你带到家里来

,和你一起吃晚饭,然后聊天……明明有很多计画的,结果全被破坏了。本来今天是我非常期待的日子,

因为终于可以和你见面了,没想到最后却变成了不去你家的话就只能这么自己回家的结果。为了能和你在

一起,我一直忍耐着,现在就这么回去了,想见面还要再等两周……真是差劲透了。”

喜多川用脚‘咚咚咚’的踢着路旁的电线杆。边踢还边‘哼哼’的喘着粗气。最后大概是踢累了,一副气

呼呼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着。看着这样的喜多川,堂野不知道是要继续送他回去,还是干脆直接掉头回家。

然而想想还是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于是又追上了喜多川。

“那里……是我的家。”

堂野对着喜多川走路的背脊说着。

“也许你并不喜欢,但是……这是现实。如果你觉得有那里不同的话,我也没办法。那是我和家人共同生

活的地方。所以,你也……组建一个自己的家庭吧。那样,也可以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了。”

喜多川回过头看着堂野。

“怎样……才能有个家呢?”

“那个,和喜欢的人……”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我说过很多次了!”

喜多川激动地怒吼在寂静的街中回响。堂野抱着必死的觉悟才使自己由于胆怯而动摇的身体重新站稳。

“还是把话说清楚好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无法回应你的。我对你……并不抱有恋爱的感情。所以,如

果你想向我寻求这样的回应的话,那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看着眼前的喜多川一副愕然欲泣的表情,堂野的心中也觉得一阵刺痛。

“恋爱的感情是不可能的。不过如果是作为朋友的话,我还是也很愿意再和你见面的。所以不用等两周或

是三周,每天都可以,来我家吧……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喜多川低垂着头,紧握的双手剧烈地颤抖着。

“我……一直都在想。这不是太过分了吗。先喜欢上你的明明是我,可是为什么最后要让那个后来出现的

女人得到你呢!?明明是我在她前面的……”

“恋爱的感情不是时间先后的问题。”

对上了喜多川的视线。

“我,不是你。我是真心地想和麻理子共度一生。”

长久的沉默后,喜多川低喃着‘我是个麻烦吗’。

“别这么说。虽然我和麻理子结婚了,但是我也想和你一直做朋友。以后也想看到你得到真正的幸福。我

也很关心你的人生啊。”

喜多川收回蹭在地面上的脚跟,继续向前走着。最后在住宅街的一条单行道最里面的一间房子前停下。

高高的围墙上,茂密的枝叶愈墙而出。白天的时候,堂野曾经看到过这栋房子,古老而破旧,屋顶的瓦砾

已经碎裂,墙皮也已剥落了大半。没想到还会有人居住在这里。

喜多川开着好像仅仅只是做为装饰的铁门。

“我也该回去了。”

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没有回答。但是也没有要马上进门的意思。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给我吧。再一起吃饭吧。”

还是没有反应。

“已经太晚了,我必须要回去了。你真的不用客气,随时和我联络吧。”

对着男人的背影再度确认一次后,转头准备回家时。

“喂……”

身后的声音叫住了堂野。

“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

堂野几乎忘了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喜多川自己的电话号码。从上衣口袋里去出手提电话,把自己的号码显

示出来。慢慢地重复了两遍11位的号码。

“记住了吗?”

堂野抬头看着男人问。

“虽然我说过我讨厌打电话,但是你刚刚说了让我打电话给你”

堂野这才想起来在公司停车场那里,喜多川不只一次地说自己讨厌打电话。

“啊,对不起。但是我觉得用电话讲会比较清楚,不会错过什么……”

堂野为自己完全忘掉的事做着辩解。

“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再先把电话挂掉了。”

堂野不解的歪着头。

“上次你急匆匆地把电话挂掉,感觉很不舒服。”

“啊……嗯。我知道了……”

之前因为送荞麦的事情而打电话过去表示感谢的时候,堂野由于不堪负重而单方面的挂断电话。他没有想

到喜多川会这么在意这件事。

“我现在还记得你那天说的话。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记得很清楚。可是……我说过的话,你转头就会忘

,从来没放在心上过。”

喜多川以平淡的语调说着。

“这就是你所说的关心我,拿我当朋友?”

被责怪了。虽然喜多川没有明说,堂野却有这种感觉。

“我,要回去了。”

“……我好寂寞……”

喜多川看着堂野突然开口。

“我……我好寂寞。”

堂野垂下头。

“明天,就会再见面的。明天,到我家来吧。”

“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一定又会控制不住地想你。就好像之前在电话里那样,只是听着你的声音就让我难

过得想要哭出来。”

“再忍耐一下,天就会亮了。”

像待小孩一样的一次次哄劝后,直到确定喜多川不再说‘我好寂寞’之类的话后,堂野才举步返回。走了

一段回过头,看到喜多川的身影仍然立在刚刚同样的地方。

之后一路到家,堂野都没再回头。好像一旦转过头看到那个一直望着自己的男人,就会有种冲动再回到他

的身边。面对一次次重复地说着‘我好寂寞’的男人,堂野真的有一种‘既然这么寂寞,至少陪在他身边

一晚’的想法。那应该是一种‘感情’,既不是恋人之间的‘爱情’,也不是家人之间的‘亲情’。但是

这种难以描述的‘感情’确实驻扎在自己的心中。

被喜多川寂寞的言语所牵绊,抱着复杂心情回家的堂野听到麻理子在和什么人讲着电话。但是当堂野出现

在客厅时候,就慌张地将电话挂断了。

“在和谁说话?”

麻理子回答说‘田口先生’。田口是麻理子打工的超市的店长。堂野去店里买东西的时候也和他打过照面

。虽说已经四十多岁,但是看上去却很年轻。是个感觉很不错的人。而且好像很喜欢孩子,每次见到穗花

都会笑眯眯地和她搭话,或是送她店里的糖果。听麻理子说他结婚十多年了,却没有一个孩子。

“做晚班的人生病住院了,不能马上上班,所以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可以从明天开始接他的班,但是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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