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影----趵言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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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拍著柔顺发丝,段予风看看时间,"别哭了。已经不早了,睡吧?"
感觉怀中人闻言动动身起来,关灯,收拾,在他身边躺下,就是低垂头不让他看见他的脸,不由一阵失笑,翻身将恋人揽紧,双手交握,在柔软脸颊上印下晚安吻,闭眼迎接甜睡袭来。
熟悉的热度自背後传来,男人平稳的呼吸规律地抚过颈部,莫熙怀心中一阵安稳,也阖上眼,和男人一同进入梦乡。


和男人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关于自己离开的事情,主任那边也已经交待过了。吴甄烨虽然心里舍不得,也明白这是一条更爲广阔的路,只能放人。莫熙怀现在已经不再上班,几乎整天的陪伴在男人身边,但明明什麽也不做,还是觉得时间流水般划过,看著天色慢慢暗下来,一天又过去了。心里隐隐作痛,只想让时间脚步更慢一点,给他更多一些的回忆时光。
每天晚上在这里陪着段予风睡,要怪罪于自己上次手术前的一时神智不清。第二天男人就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在睡前为他空出躺下的位置,更毫不理会他的种种拒绝理由。
心里一叹,顺从地侧躺入男人为他敞开的温暖怀抱,放下心中的全部理智和羞涩,伸手回搂住男人宽厚的肩膀。
段予风扬扬眉,今天竟然没有每日重复的扭捏,实属意料之外。嘴角一勾抬起舒服在怀中阖眼的恋人,奖励地印上一吻。
唇舌交缠,莫熙怀脸上发烫,还是温顺地随著男人的示意启唇接受凶猛的掠夺。在上颚敏感地段反复的舔吮让他忍不住地发出低低暧昧的呻吟,几乎同时,紧贴的身体感受到男人某处难以忽略的变化。
心里敲起警钟,莫熙怀连忙要避开男人正要向下蔓延的亲吻。
"不可以。你现在要好好休息。"
这几天男人一直相当克制,睡前虽然必会缠绵一阵,但从来是点到爲止。今天似乎和以往有些出入。担心著男人伤口会再次裂开,莫熙怀手忙脚乱地阻挡四处落下的点点亲吻。
"伤口好得差不多了。"段予风拉开碍事的衣物,触上思念以久的光洁肌肤。
"等到出院后才可以......"这是医院里面啊。平时躺在一张床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每天还清早就起来以免被查房的护士撞见。做这种事?只是想像就可以让他羞愧致死。
"那样还要再等三天。"段予风皱紧眉头,语气里是浓浓的不满和显而易见的欲望。天知道从住院以来就开始克制自己欲望是多么痛苦的事情,何况这个只需一个小小举动就能轻易击溃他自制力的罪魁祸首还日日在身边陪伴,而且是前所未有的体贴温顺,能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三天......心里一紧,都忘了,明天就要告别,出院后的承诺如何能履行?
"听你刚刚的说法只是怕伤口裂开。那么,你动的话就不会有事了吧?"男人似乎想到什麽,黯黑眼眸中有什么一闪而逝。
他动?莫熙怀没有反应过来,呆呆望向男人。
"你坐上来。"段予风指指自己大腿,"怎样?"
明白男人的意思,脸上一下子红得像要滴血。这种事,他怎麽可能做得到......但是,眼神瞟过男人腰间的綳带,心里一紧,慢慢地伸出手。
在男人惊讶深沉的凝视中,莫熙怀只觉心如雷鼓,手脚颤抖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脸上更是滚烫一片,好像身体所有血液都逆流而上,但还是勉强压抑心中拔腿就跑的想法,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分开腿,跨坐在男人结实的大腿上。
段予风眼神一下黯黑如深夜天幕,恋人彻底出乎意料的主动让他本就蠢蠢欲动的欲望如猛兽出枷,一发不可收拾。同时,心中戏弄之意忽起。伸手剥开仍半挂在白皙身躯上的衣物,眷恋温柔地抚摸。口中却道,"接下来?"
接下来?怔怔地抬眼望向男人,对方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甚至原本在身上游走的手也规矩地放置在身边,等著他的动作。
深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男人过去的行爲。脸上烧热更甚,颤颤巍巍地去褪下男人身上的束缚。曾被同事羡慕的在手术台上不动分毫的手指,现在却半天解不开一颗钮扣。一贯动作迅速的男人今天却令人恼怒地冷静自持,只是眼光的温度逐渐增加地让他甚至有种自己会被点燃的错觉。
好不容易脱下上衣,露出男人精健的身躯。接下来是......低垂头掩去眼中的难爲情,再去松开男人的裤绳。
段予风盯视恋人笨拙却未停止的举动,身体的欲火被撩拨到极致,几次想翻身压下大举进犯,却又忍不住想看恋人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但是现在--感觉怀中人几乎整个红成了只煮熟的虾子,仍然抑制羞涩努力褪下他下身衣物的场景实在有太大冲击力,段予风虽然表面上一副无动于衷的神情,其实暗处的双手已经攒得死紧,额间更是汗珠涔涔,只有不断深呼吸才能抵挡住身体汹涌强烈的渴望,再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会自焚而死。
"快点!"一条裤子竟然半天都还没有脱下,段予风终于耐不住性子地开口。怀中人抬起湿润求助的眼,只轻轻一望,就让他神经一阵紧绷,差点前功尽弃。
"算了,我的衣服你不要管。把自己的脱下。"段予风心里不断咒駡没用的自己,还是退而求其次,只想这种甜蜜的折磨快快到尽头。
莫熙怀开始还心里一松,後面的话又让他手足无措起来。明明是每天必定会做的动作,但要在男人面前完成,竟是超乎想象的困难。
"又不是没看过。害什麽羞......"终于,男人妥协的叹息响起,异常高温的手掌覆上他迟疑放置在腰间却迟迟没有动作的手上,一个用力拉扯,已是赤裸著被圈在灼热的怀抱中。滚烫的体温让他惊异地抬头查看,一下撞入男人情欲昭然若揭的黯黑眼眸,大腿更是敏感地察觉男人欲望膨胀到极致,硬热的触感让他心中一阵不祥的预感窜起。
"你......"直觉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一阵口乾舌燥。下意识地伸舌舔下嘴唇,男人眼色一下更深,下一秒,凶猛浓烈的吻铺天盖地地压下。
被男人拉扯著反复攻击,莫熙怀强迫自己不要晕过去,努力睁眼感受男人的每一次占有。这是最後一次了。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承诺。
现在的分开是对未来最好的选择。男人应该娶妻生子,寻找一名温婉可人的女子与他相伴,白头偕老。也许日後再回忆起他,只会微微一笑,当作年少轻狂的往事,云淡风清。虽然只要这样的想法刚浮上心头,就是一阵无法忽略的绞痛。但是,这样子才是正常的,无论对男人,还是对自己来说,才是正确的,应该走的路。
所以,对不起。在最後的这个夜晚,要紧紧抓住你,让身体记住这份温暖,以後无法忍耐时,能够偷偷拿出来略略慰藉。
感觉男人湿热的唇贴上,莫熙怀极力抓住慢慢四散的神智,启唇回应。双手无意识地缠上男人身躯,綳带粗糙触感让他一下回过神来。
什么时候他已由跨坐在男人身上的姿势变成双腿被拉至对方肩上,男人俯身冲撞的情况了?
"等......啊......等一下......"想要说话,男人却早有预见般地著力一顶,立即神智又是一阵涣散,阻止的声音也掺上甜腻的呻吟。但对男人身体的担忧仍是强烈到使他在狂乱情潮中依旧能勉强发出理智的声音,"你的伤口......"
"没事。"段予风在恋人身上四处烙下亲密的痕迹。这个人是他的。这样的坚持执著是二十馀年来的第一次。他一向肆意妄为,既然认定就绝对不会放手。抬眼凝视恋人红晕遍布的脸,俯下身再次吻上已被啃噬得微微红肿的双唇。
也仅限于此了。莫熙怀的理智在男人接下来的猛力抽送中全盘溃败,除了紧紧搂住对方之外,再无馀力考虑任何问题。直到朦胧中不知第几次体内一阵热流注入,黑暗终于完全淹没了他。

猛地睁开眼,窗外有著晨曦隐隐的微光,心里狠狠地一沉。
这一天,终于到来。
男人温热的手掌紧贴在後背,眼前是宽厚的胸膛,结实的肌理中细看还有淡淡的齿痕,念起似乎是自己昨晚激情中的无意识行爲,脸上不由一热。微微凑上前在那记号前碰一下,刚缩回来,慵懒的低沉声音自头顶响起,"昨晚还不够?"
心跳加快,羞恼地抬头瞪视男人,温柔的亲吻顺势压下。阖上眼,收紧手臂,全心沉醉于其中。
在床上又厮磨一会,还是莫熙怀在擦抢走火之前及时抽身起来,打理好两人之後。一如往常一般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你这几天都没有班?"看著莫熙怀坐在一旁安静读书,段予风提出两天来的疑问。这两天他几乎足不理户地照顾。虽然是很贴心,但对于一向工作爲重的恋人来说,确实是很意外的情况。
莫熙怀怔了怔,微微别开与男人对望的眼眸,"嗯。我排了假。"
他幷不会说谎,段予风凝视故作自然地把视綫挪回书本上的恋人,知道他在隐瞒著什麽。算了,他不想说,就先不说破好了。
莫熙怀瞥眼手表,知道到了告别的时刻。深深吸口气,这男人从来都能看穿他的心理,但这次一定不能让他生疑。心口处坠涨难受,只想将相处的时间延长。
快说吧!理智不断提醒着。转过身看向男人,"我回去拿些东西。"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却需要他用尽心力才能平稳住无法控制的颤抖。双手紧握成拳藏在身後,力持镇定地站起身来。
"嗯。"段予风点点头,"早点回来。"
莫熙怀走着门边扶上把手,定了一会,终于还是抵挡不过心中翻滚的酸楚。陡地转过身快速行至男人床边,在男人略带讶异的视綫中,扶起綫条刚毅的脸庞,在柔软的某处印了一记。
蜻蜓点水的一处,刚要离开又被拉住,"怎麽这么久技术还这麽烂......"男人似埋怨似无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然後,熟悉得仿佛深入骨髓的气息钻入唇齿之间。
良久,段予风放开不断喘息的恋人,嘴角微勾,"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接吻了?"语音刚落,前一秒犹在努力平顺呼吸的殷红容顔不由分说再次贴近,继续刚才的纠缠。
这次恋人笨拙地模仿自己刚才的动作,主动送出舌尖之馀甚至尝试著舔弄入他的口腔内,把他刚刚的好整以暇打得支离破碎,将他更紧密地拥入怀中,彻底地投入。
这次的结束连段予风也有些气息不稳,勿论几乎顺不过气来的莫熙怀,脸上不知是羞涩还是缺氧满是红艶艶一片,惹得段予风不断印下细碎的轻啄。
"要赶快回来灭火。"咬下通红的耳垂,撂下恶狠狠的命令,如愿感觉怀里身躯微微一震。
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的心跳呼吸,莫熙怀站起身来。"我走了。"
知道恋人脸皮薄,段予风不再捉弄,放开犹不愿离开纤细腰部的手掌。
打开门,转身关上。眼见男人略带笑意的脸在逐渐合拢的门缝间渐渐变小,最後消失在闭紧的门後。眼睛仍不舍得阖上,一迳贪婪得汲取最後残留在视网膜上的余影。
不知呆呆站在门口多久,莫熙怀终于松开无意识紧握把手的指尖,紧闭上酸热肿痛的双眼。
再见了,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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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窗台边看著单薄身影渐渐远去,张翎炜似乎入了迷,半天没有移开视綫。
"你在怪我吗?"沉稳的声音自后响起,段冉非靠在轮椅上,即使因爲病痛让他消瘦不少,依旧没有削弱他锐利的神色。
"没有。"摇摇头。这是每一位家长都会有的正常反应,说到底还是心疼孩子走这样艰难的道路,旁人如何可以苛责?但这两个人的感情他又是看在眼里,这样的分别就好像嘎然而至的音符,让他忍不住于心不忍。
下定决心扭过身快步走向门边要走,段冉非挑起眉,"你要做什么?"
察觉到对方声音中隐隐的警告意味,张翎炜回身微微笑下,"我只是想给他们一个更完整的告别罢了。"
段冉非心里一动,一时找不到阻止的理由。犹豫间,张翎炜已经迅速开门离去,只听见门合上时的碰撞声。眼前还犹有刚刚他未掩饰完全的疲惫哀怜眼神。
这件事,他是不是应该稍稍退一步......

听见门被匆忙推开,段予风抬眼看去,张翎炜大踏步迈进,急促起伏的胸腔说明著他的匆忙。
"莫熙怀走了?"

"嗯。"段予风随意应了声,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浮起,具体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
"快起来。"张翎炜从柜子里拿出被莫熙怀曡得整齐的衣物扔过去,"我们走。"
"什麽意思?"潜意识深处曾一闪而过的想法渐渐清晰,难道那家伙果然......
"在他走之前最後见一下吧。"看见对方闻言脸色一变迅速打理整齐,心里微微一叹,带头走出去。


"都收拾好了?"莫雪烟再次向莫熙怀确认,得到肯定答案后关上房门,上好锁。莫熙怀把行李放置在车箱中盖好,坐入後排车座中。
"真的要走?"看见弟弟几次无意识回望,虽然可以料想到回答,莫雪烟还是再问了声。
"嗯。"莫熙怀呆滞片刻,点点头,向家中司机示意,"陈伯,可以走了。"
引擎刚发动,莫熙怀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等一下。"拉开车门又往家中跑去。莫雪烟一怔要说什么,馀光瞥见远处一辆黑车飞速驶来。一个乾净利落的刹车后,段予风从里面踏出。
心里不知爲何地一松,莫雪烟微微扬起嘴角,"他在家里。"
段予风闻言毫不迟疑,迈开大步走入公寓。


果然在这里。在柜子顶层发现那件黑色毛衣,莫熙怀如释重负般舒了口气。珍惜地将脸蹭得近些,上次在海边穿过后没有时间清洗,就落在家里也不记得还回去。现在鼻间似乎还能闻见海风潮湿的气息,还有男人身上的淡淡烟味。这是他唯一能拥有的男人的物品了,幸亏刚刚想起。心里暗自庆幸著,慢慢踱出房间。萦绕于鼻息间的味道不知何时变得更明显,心里一阵怦然,抬起头,男人挺拔的身影就倚靠在门口。
"这是什麽意思?"环绕屋内所剩无几的摆设,段予风的声音乍一听上去十分冷静自如,熟悉他的人却都明白这是他怒火燃烧至最高点的表现。
男人的出现是莫熙怀始料未及的。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呆滞地站著。
段予风大步走进恋人身侧,目光紧锁上莫熙怀的。"你这几天这麽乖,就是爲了这一刻?见鬼,你哪里有这麽好的演技。"想著眼前人这几天每每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不是老家伙说了什麽?"
好不容易,喉咙能够正常发出声音,莫熙怀闭眼藏下一切的疯狂上涌的情绪,强迫自己给予冷淡的回复,"和段先生没有关系。一月之约已到,你也应该信守承诺放过我。"
"放过你?"段予风冷笑几声,"怎么可能!你竟然还记得那种狗屁约定。那个东西对于现在的我们还能算数?"
"当然。"莫熙怀抬起双眼直视男人蕴含滔天怒火的黑眸,"当然算数。我们现在什麽也不是。请让一下。"
他的冷静漠然彻底激怒段予风,伸手将倔强身体猛力拉进怀中,低头粗暴地堵住总是吐露惹人恼怒言语的红唇。
莫熙怀一时间有些恍然,双手下意识地扶上男人肩背,直到猛然忆起现在的状况,立即反手用力推开。段予风丝毫不爲所动,更用力搂紧挣扎的怀中人,唇舌不断更深进犯。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分开,段予风舌尖舔过斑驳的细小伤口,全都只是浅浅擦伤表皮,冷冷勾起嘴角,"明明连咬我都不舍得下重手,这样叫做‘我们什麽都不是'?"
莫熙怀身体一僵,垂下眼不说话。段予风拉紧他往外走,"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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