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精怪(人shou+兄弟)————春花秋月
春花秋月  发于:2009年01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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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外的虎儿听的动静不对,"通"的一声破门而入。看到被脖子被铁链栓住的我,哀嚎一声扑上来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草根的头。
"不要,虎儿!"我大叫他。
那老叔公也醒过神来,嚎啕著扑上来打著他孙子:"他这打短命的哟!怎麽把大仙给锁起来了?快把钥匙拿出来啊!你这个打短命的!"
那小夥子估计并不知道外屋的情形,突然看见一只斑斓大虎冲进来按住他,吓的魂飞魄散,两眼瞪的要掉出来。传根连抽了他几光才醒过神来。
"钥匙呢?快把钥匙拿出来!"虎儿低吼道。
"这,这,主席在上啊!老虎怎麽会说话了呢?......没,没钥匙,王管教只给了我锁,没,没给我钥匙!"
虎儿又是一声低吼。
"快拿锺子砸!"灰毛急叫到。大夥转头在屋里找了起来,一通乱翻下来别说锺子,连点带铁的东西都没有。传根从墙角扒下一块石头,连砸几下锁没开,把石块倒砸成了两半。正要再找,听到外面传来几声枪响,"里面的人听著!我们是上崖村的民兵,赶快出来投降,不然我们就冲进去了!"然後全村的猎狗都被惊动了,一起朝著屋里汪汪狂吠,屋里所有人吓的傻了。话音刚落就听到又是几声枪响,其中有白风的嘶鸣声。
"不好了,山上那群人朝这边过来了,大王,快走!"白风从窗外闪了进来。当看到我被锁住时吓的说不下去了,"虎王!这,这是怎麽回事!"
"虎儿,你走吧,我们今生的缘分恐怕只能到此了。"我泪如泉涌"你再不走就没命了!那瘟神捉我最多把我关起来,不会害我性命的。而捕到你就不同了!虎儿,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我们都活著总有再见的机会的,听话啊,快走吧!"
虎儿两眼瞪的血红,狂怒的来回踱著步"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会留你一个人在这儿的。"
"虎儿,你不能陪著我一块在这等死啊!"我惊恐的望著他。
"谁说的?我们一起走!传根,把磨盘绑在我背上,恩恩一起上来,不过几百斤而已,难不倒我,我带著一起冲出去!"虎儿沈声下令。
"什麽?!不不,虎儿,这样你跑不快的。"
"我说行就行,快点,等山上的人把村子围起来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传根不再多说,和几个神棍一起把磨盘压在了虎儿肩骨上,虎儿原本挺拔的腰身硬压的下沈了几寸。看的我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可是虎儿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只好也趴了上去,紧紧的抱著胸前的磨盘。
白风打开房门,冲外一声长啸,山上的阿山们一阵风似的蹿了下来,扑向外面的几个民兵,那几个民兵大概没想到竟然蹿来一群猴子,措手不及连连鸣枪後退。白风乘机闪了出去,然後是虎儿驮著我跟著蹿出门外,直往山上奔去。磨盘的沈重让虎儿几乎没什麽跳跃,只是飞快的急走。很快我们就越过了山岗,朝山上一望,一队人马打著火把从南抄了过来,打算切去我们东逃的道路。白风见势紧急,赶紧一声长啸招回一部分阿山让他们去阻那队人马。阴风般的猴群向南扑去,急如爆雨般的枪声达达的响了起来,树上的猴儿纷纷掉了下去,听到白风悲鸣一声,但还是连续发著冲锋的啸声。
我早已是泪流满面,在爆豆般的枪声中紧紧伏在虎儿背上冲出了包围。
蹿上山岗时,虎儿回头看看离那队人马较远了,对白风说:"可以了,白风,快把猴儿们叫回来吧,再阻下去得灭种了,现在既然出来了,他们再快也追不上我的了。"
"好,我带猴儿朝另一边撒,把他们引开!"白风说完攀上树枝往後急荡而去。
听一後面白风又一声长啸,渐渐地人声,狗吠声开始朝另一边而去。我长松了口气,刚刚惊心动魄的逃亡让我全身发软,头脚湿透。摸摸身下的虎儿,发现他皮毛里全是一颗颗的水珠。看著面前压在他肩骨上的磨盘我心如刀绞,使劲把脸埋在臂弯里,任泪水汹涌而出。我不敢哭出声来,怕分散他的精力,只紧紧的抱住磨盘稳住身形。
天快亮了,冰凉的风呼呼的刮著脸颊,淡淡的树影飞快的向後闪去。回去後一定要好好侍候他了,啊不,这辈子都要好好侍候他了。
正跑著,突然听到前面一声巨响,然後就是石头轰然滚落的声音。我的心顿时狂跳了起来,虎儿也惊的刹住了脚步,喘息未定的连连後退著,我这才想起前面就是我们过来时通过的那道狭谷了,上面有座石桥的,难道是......石桥被炸断了?
"虎儿,是不是桥断了?!"
"恐怕是!居然还有人伏在那儿?!看来是我们过桥後他们才摸过来的,我大意了,只知道让猴儿们看著他们别靠近村子,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弄断石桥!现在回头也晚了,我们沿著谷边找一下,看看有没有哪处窄一些可以跃过去!"
"什麽?!"我顿时心如死灰,这道深涧最窄处怕也有八九米宽吧,如果是平常,虎儿跳过去决对不成问题,可如今身负这麽大的一只磨盘,纵然他神力过人,要想跃过深涧恐怕是难比登天啊!
"虎儿,你放下我吧,带著我是过不了深涧的,你先回山吧,以後再想办法救我好吗?如果你有个三长短,我这辈子就真的没指望了,只要你活著,我再苦也都会活著,你如果死了我就没法活下去了虎儿,我求求你了!"
"......恩恩,你知道吗?我有种预感,这次你要是被那假皮捉住,他会就带你远走他乡的,没有了你我修成不了人形,我们从此永生永世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到来世,你怕是再记不得我了,恩恩,我不要再过那种望断巫山的日子,我等你等的太久了。"虎儿气息哽咽。
"虎儿......"我们抱头痛哭。
这时远处传来几声猎狗的狂吠声,我和虎儿全身俱是一抖,赶紧冲到涧边,看到远处几只猎狗已向我们这边扑来,虎儿带著我在涧边拼命的跑著,遇到看似窄些的地方虎儿都要停下来看视一番,想跃过去,可又不得不一次次放弃了。眼见的那猎狗越追越近了,後面跟著跑过来一队管教,领头的可不是王春勇吗?!
顿时五脏六腑如坠冰窟,全身抖成了一团,胸口难受的透不过气来,睁眼看到虎儿腹下绑著磨盘的绳结,张口咬住拼命的拉扯起来。
"不要!"虎儿如遭雷击般吼叫了起来,突然向後跑了十几米刹住身子,猛然转身:"恩恩,抓紧罗!我要过去了。"虎儿说完向著涧边开始助跑......
老天!他疯了吗?!这时我也不得不停住了解绳,紧紧的伏在他身上。听到风在耳边呼呼的刮过。冲到涧边时,虎儿前後两腿交错,全身虎筋暴突,身子弓成了不可思意的形状,突然如弯弓射日般腾空跃起,四爪挥舞著如拨云驾雾向对岸扑去......
仿佛肋生双翅,万丈深涧从脚下掠过......
可是,磨盘的重量显然使我们下坠的速度加快了,这道壮观的弧线终於没能完全的落在狭谷对面。虎儿的两只有力的前爪搭在涧边的石块上,大半个後身却落在了山崖下方。虎儿猛力的蹬动著後腿试图爬上来,可连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壁上的石块太松了,只听得乱石纷纷下落。电光火石间我不知怎麽的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正好看到王春勇端起一杆冲锋枪对准了虎儿,我狂叫著伏下身拼命撕咬著绳子,原本有些松的绳结被拉开了,我疯了一般拉扯著绳子想快点让磨盘掉下去,正扯著突然耳听一声枪响,心脏瞬间似乎停止了跳动.我恍惚看到虎儿的後脑上出现了一个大黑洞,血液喷泉一般急射了出来。溅了我一头一脸,我嚎叫著拼命用脸堵住那个洞口,想止住血雾的喷涌。可是无论我怎麽用力,那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流,虎儿的两只有力前爪一直死死的扒在涧边的石头上一动不动,就像跟石块连成了一体变成了千年化石 ......
太阳终於跃出了山头,金色的阳光照在了虎儿头上,原本火红的皮毛变的金光灿灿,温暖而柔软。我把脸埋进这金色的火热里轻轻的磨擦著。我没有再去解绑在他身上的绳子了,因为磨盘一掉下去,我也得被扯下去的,我现在不想离开他的背了,想永远这样伏在他身上,直到死去。
当王春勇从涧底翻爬上来时,虎儿的身体已经冷却了,只是两只前爪依然扒在涧边上,僵硬如铁。我再一次抚摸著他的脸,他那一对早已没了神采的虎目睁的铜铃般大,钢牙紧咬,牙血顺著嘴角一滴一滴的往外淌,我用手臂一遍遍为他擦试著,可刚一擦掉新的血液又从嘴角流了出来,怎麽擦都擦不干净。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血水,糊糊的粘了一片,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不得不把眼埋在他脖子上来回的擦蹭著,好再看一眼他的脸,再看一眼......
几个管教用铁钩将我和磨盘钩住,再一一割断绳子,把我拉了上来。
我刚躺在涧边的草地上时,转头就看到虎儿的两只前爪慢慢的松开了,开始下滑,一阵乱石纷纷落下,那张威武华美的脸突然一下,消失在了山崖壁边......

57

"虎儿......"我喃喃轻语。
眼前的景物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天地间仿佛突然发生了可怕的日食,时间停滞,流水干涸,花叶凋零,一片死寂。所有事物成了一张黑白照片,空洞,单调,没有了丝毫生气。然後眼前的黑白照片晃动了起来,开始不停的变幻著,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在街边的一个大木箱里看到的幻灯片。隔著层纱一样看著人影晃动,他们好像在大声说著什麽,可是我却什麽也没听见。
终於我觉的累了,眼前的灯片越来越模糊......
醒来後,我继续看著黑白胶片在眼前缓缓摇过,然後出现了一张可怕的脸,说不出为什麽可怕,但就是觉的可怕极了,惶恐中想起以前做恶梦做到极吓人的时候,我就会自己提醒自己,要不停的摇著头,摇著摇著人就会醒来,就能摆脱眼前的梦魇了。於是我一看到那个人那张脸就使劲的左右摇著头,果然,一会儿後那人就不见了。
後来,我看到了一张华美的虎皮,就搭在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我满心欢喜的想爬过去,感觉自己已经起来了,人也过去了,可就是触摸不到它,急的叫了起来。然後看到那张虎皮动了动,就慢慢地朝我爬过来了。我高兴极了,咯咯的笑著,等到了我跟前时,那虎皮突然往上一掀,我看到了那张可怕的脸。立马笑不出来了,想摇脑袋又不舍的那张虎皮,只好惶惑不安的在虎皮和那人之间不停的来回瞄著。那人披著虎皮似乎在後退著,我急的叫了起来,於是,他便转回身子慢慢的靠近了我,只要我一害怕,他就拿虎毛轻蹭著我的身体,我终於没有再叫唤了,感觉他滑进了我的被子里将我搂到他怀里,我难过极了,可又不知该怎麽办才好,只得低声啜泣著......那人在我耳边轻声安抚著,在他不停的哄劝之下我渐渐安静了下来,任他将生涩亲吻,激动不已的印在我身上。
最後那人终於丢下虎皮走了,我擦干泪水慢慢将身子一点点绻缩进虎皮里,感觉好温暖,好舒适。像回到了久违的家一样,那麽的安心,那麽的满足。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如山间的云雾开始消散,全身开始颤抖。
突然,像夜空中的闪电,瞬间照亮的了的心神。整个身子像被厉斧劈中的木桩一般,裂缝从上到下一路啪啪响著砰开来。
"虎儿......"我撕心裂肺的狂叫了一声。哀嚎著将手里的虎皮举到了眼前,眼眶被汹涌而出的泪水堵的满满的,我使劲眨著眼,是我的虎儿没错,我的虎儿如今只剩下一块皮了啊!身体像被剖成了两半,痛彻骨髓.我疯了般将它团进怀里,巨大的痛苦让我不得不倒在地上拼命来回滚动著,正哭的山崩地裂间,听到门砰的一声被撞开了,几个冲了过来把我按在了地上,王春勇一把将我怀里的虎皮抢了过去。
"不就一只野兽吗?至於嚎成这样吗?把这皮子给我烧了!"
"不要------!"我一口血喷了出来,瘫在了地上。
院子里架起了一堆木柴,虎皮在火光中化为了灰烬。
我没有再哭,只睁著眼静静的看著天花板,意识开始涣散,我想我该去找我的虎儿了。
天黑了下来,王春勇进来坐在我床边,伸手抚摸著我的脸。
"我知道不该杀了你的老虎,可是不杀了那只老虎我又怎麽捉得到你呢?你是我养的小猫眯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他说著把手伸进来抚摸著我的身体。
我恶心的全身一抖,不得不向床角缩去。
"别怕啊,我再不打你了。"他说著伏下身亲吻我的额,突出的喉结就在我眼前。脑际闪过虎儿那张华美的脸......
突然奋力蹿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张口咬住了他的喉结,调起全身所有的力气两排牙齿死死咬合住,血腥味直冲进口鼻里,一种快感瞬间流蹿过全身,我要咬死他咬死他。
王春勇开始还挣扎著试图推开我,後来就不动了,只是仰著头将我搂在怀里轻拍著我的背,直到血流干了,身体渐凉,抚在我後背上的手才垂了下来。
我不敢松开口,生怕那瘟神会突然间跳了起来。我知道我坚持不了很久了,极度透支的气力在努力的支撑著我咬紧牙关。我清楚我在一点点死去,直到最後一丝生气在我体内渐渐消散......
迷糊中我似乎看到虎儿向我走来,身姿矫健,雍容华美。我惊喜的叫了起来,"虎儿,你没死吗?太好了,我们一起回山里去吧?"
虎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了我脸上:"好,好,恩恩,我们回去啊,不回山里了,我们回家去啊,爹妈在家等著我们呢。"
"啊?????"如一场大梦初醒我惊说不出话来。
抬眼望了望四周,这,这不是我们的山洞吗?眼前的不是我的虎儿吗?
"啊!阿德,你是阿德"我突然又哭又笑了起来。"虎儿!原来我们又转世投胎了啊,原来我们今生在一起了啊!太好了,哦,你居然成了我弟弟,哈哈哈------哎哟,身上怎麽这麽痛啊?你,你,你就会欺负我......"低头看到身上到处都是红红点点的痕迹,顿时羞的满脸通红。
"痛吗?"虎儿轻吮著我的菊唇。"对不起啊,我弄狠了,再躺躺啊。过两天等我恢复了人形我们就回家啊。"
"嗯......"

58

几天後,当承德背著我出现在村口时,凡是看到我们哥儿俩的人一起大呼小叫起来。
"哎哟哎!可算是回来了。这几天跑哪去了啊!"
"快,快!叫人先去给他们家报信去。把那两老给急死了。"
远远的看见爹妈赶著跑过来了,我不竟热泪盈眶。悄悄扑在承德耳边说:"阿德,我们这样是不是害了爹妈啊?"
"恩恩,爹妈这辈子命中注定无子的,所以我才选择在他们家落户的。人各有命,我们以後好好待他们就是了。"
"这样啊?!"
妈几乎是一头撞进承德怀里,哭的呜呜响,两手捶打著儿子宽阔的胸膛。
"你这死孩子哟,脾气怎麽这麽强呢,爹妈说你两句你就一声不吭的走了,还把恩恩也带走了,你这不是急死我们吗?"
"妈,对不起,我没生气。只是带恩恩进山散散心,打打猎,你看,这是我们捉到的山鸡。"承德晃晃挂在腰间花翎野鸡。
围在一旁的众乡亲纷纷劝解:"好了,好了。人回来就好!婶子也别多说了,快让孩子们吃饭去吧。"
"回去吃饭,回去吃饭。"众人将我们一起拥了回去。
妈给我们一人蒸了一大碗米酒蛋,香甜滑口的不得了。我像隔了几世没吃到了似的狼吞虎咽,一会儿碗底就朝天了。承德哼笑著把他碗里的拔了一半给我,"多吃点啊。"
"嗯......"我脸烫烫得几乎像要埋进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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