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吩咐:若洛少侠有所推托,就问洛少侠是否每月初八春宵难耐,此乃我青梅教特有的毒药,不回青梅无药可解。"
"楚宵为,你还真是诡计多端。"复又转向香衬,"什麽时候动身?"
"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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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青慕山脚。
洛玉铭素知青梅教就以这青慕为基,拓岩凿壁建起这教地幽泉。年年与楚宵为会於青慕山顶,却从未踏入过其腹地半步,一是不想与这邪教过多接触,二则他知这楚教主的心思便有意疏远。真正的入青梅,这还是近五年来的第一次。
现在的洛玉铭正站在青梅教的入口前,普普通通的一个山洞口,没有刻意掩盖,也没过分修饰。洞顶岩壁上四个大字"青梅幽泉",刚劲有力,习武之人一看便知其以掌力书成。
香衬只道一个"请"字,便默不作声的带著洛玉铭向里走去。初入洞口,甚狭溢,不过一人多高,两臂之宽。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宽高数十丈,石壁两侧火把尽燃,照的洞内灯火通明,灯饰雕刻更是富丽堂皇。
香衬带著洛玉铭迂回曲折地穿过几个连环洞,最後来到一间疑似卧房的洞口,看装饰及有可能是这青梅教主的寝宫,没有通报便自行代人进去。
一路上都异常安静,偏偏倒了这里却略显嘈杂起来。婢女的轻声抽泣,若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05
香衬在房间中央站定,向床榻上的人施礼道:"禀教主,洛少侠已请到。"
床前笼了一层黑纱,里面情形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让他进来,你退下吧。"楚宵为的声音带了一层痛苦的沙哑。
洛玉铭走进纱帐,看到里面的情景大吃一惊。床前跪著一个婢女、一个大夫模样的青年,女子双目通红、轻轻抽泣,青年额上一层密汗、神情焦虑。楚宵为只穿一身白色中衣,额头上系著一条白色汗带,面色苍白,双腿曲起,半倚半躺在床榻上,双手死死抓著身下的床褥,用力到指节泛白。让洛玉铭最为吃惊的是,楚宵为的腹部高高的隆起,偶尔还会轻微的蠕动,就像那临盆待产的妇人。
"怎麽,吃惊吗?......这是去年......八月初八那晚你......留下的种。青......梅建教几......百载,之所以......一直被称为......邪教,就是因为......青梅圣物有这......龙凤颠倒的功效。"
"你下药设计我,就是为了这个?"
"也不尽然......确切地......说我是为......了让你留......下。"
"你想用这个孩子留住我?"
"玉铭......今天你不点头说留,我便不生,让这个......孩子活活憋死在我腹中,一尸......两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无情。"
听他这麽说洛玉铭又气又恨,恨不得一掌拍死眼前的人,"楚宵为,你竟用这麽卑鄙的法子,用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的命来威胁我。"
"我青梅向来不是什麽名门正派,我楚宵为也不在乎什麽坦荡不坦荡。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我用尽手段也要留住你。嗯......嗯......唔......"楚宵为忽然全身颤抖得厉害,呻吟不断,痛得嘴唇都失了血色,白白的像涂了一层霜。"药......"
喝下婢女端来的黑乎乎的汤药,压下翻江倒海的痛,转头望向洛玉铭,还未开口却听对方道:"你知我对你无情,又何必苦苦相逼。"
楚宵为想自嘲的笑两声,可实在是没有了气力,"你还不明白,你为什麽乖乖随香衬回了这青慕山。什麽此毒只有青梅解,我根本就没给你下毒,每月初八春宵难耐,是你忘不了那个明月夜,忘不了我楚宵为的身体。中毒的是我不是你,我中了名为情的毒。魂牵梦绕,日思夜盼,衣带渐宽,不择手段,不知羞耻,甘为人下,到最後心甘情愿受这妇人之苦。我......已毒深入......骨。啊......无论如何......我也要......留下你......"只要你留下,我总会让你爱上我。"是你的亲生骨肉重要,还是逍遥江湖重要?还是说你想让江湖人看看他们口口声声称道的‘才貌无双洛少侠'竟是置自己亲生骨肉於死地而不闻不问的狠心人。"
"楚宵为,你莫要逼我。"
"你错了,我就是要逼你......"床上的人忽然住了嘴,双手捂住腹部,嘴唇、睫毛轻轻颤抖,竟是痛得连呻吟都不能了。下身的底裤上先是渗出一片湿液,接著是一片鲜红,落在被褥上扩散开来,竟是越来越多触目惊心的一片。跪在床下得一男一女慌了手脚,男子快速爬上床,跪在楚宵为身边著诊脉,女子手忙脚乱的向外跑,边跑边喊"右护法"。
楚宵为嘴唇张了又张,虚弱的挤出一个字"药",声音轻的几不可闻。
身旁的男子道:"教主,羊水已破,延产药已於事无补,拖不得了。"
楚宵为转头看向床前依然冷著一张脸的洛玉铭,"玉铭,你的孩子十天前就应该出来了,我在这床榻上痛了十天,就靠著延产的汤药等你回来。现在我抗不住了,他也抗不住了。你可以不在乎我楚宵为得命,可你不能不在乎你的血肉......"
"洛少侠,血已止不住,真得不能再拖了,求你就应了教主。"
"好,好,好,楚宵为,我终是没有你心狠,我留,我留。"
06
楚宵为:"来人......给洛少侠......拿......‘千功散'"
洛玉铭接过婢女呈上来的药酒,仰头一饮而尽,"我即应你留下,你就要保我孩子周全。"
"你放心,他会毫发无伤。"说罢伸手去抓住洛玉铭的手。洛玉铭本想狠狠甩开他,没甩开,抬眼看到他痛的清白交加的脸色也就作罢。
另一旁,年轻的大夫手忙脚乱的褪去楚宵为的底裤,将他两腿分开,赤裸的下身一览无遗的暴露在眼前。下面的穴口中仍泊泊不断的流出混著透明液体的血水,见此秦大夫不由得一阵心惊,冲在纱账外侯著的婢女大喊:"催产药,快。"
婢女慌忙应著往外跑,寝宫内秦昌辰又吩咐道:"备热水,越多越好。将那把匕首淋上酒,在火上烤烤,快去。"
又有婢女应了往外跑。香衬已被先前跑出去的婢女唤了回来,慌乱地指挥下人准备物品。
婢女来来回回的奔走,楚宵为一声高过一声的痛苦呻吟,秦昌辰一遍又一遍的催促,香衬的惊慌失措,一时间整个寝宫乱成一团。
纱帐内,也许是疼得厉害,楚宵为抓著洛玉铭的手,力气大到像是要把对方的手骨捏碎,怎麽甩也甩不开了。
秦昌辰接过婢女用热水浸过的巾帕,负在下身出血的地方,妄图止血。白色的巾帕马上被染成血色,出血量却依然没有减少,再换另一条,再一条。血水被一盆盆的端出去,清水被一盆盆的端进来。半个时辰之後,情况依然没有好转,秦昌辰丢了染血的巾帕,手向洞口探去,顷刻之间五指已入。
觉察到他的意图,楚宵为咬牙切齿道:"秦昌辰,你放肆。"只是再严厉的训斥在这种情况下也没什麽威力可言。
"血止不住,等不了产道口自行扩张,属下逾越了,请教主日後责罚。"说话间整个手掌已进了洞口。下面被强行扩张,肠壁被撕裂,楚宵为痛得一声惨叫。不等对方适应,手掌开始在洞内旋转并向深处探去。
楚宵为的头用力向後仰,脖颈绷得像一根拉满弓的弦,额头上一层密汗,瞳孔瞬间睁得老大,又渐渐涣散开来,手上的力道没有减,反而更大,嘴里含糊不清的叫著"玉铭,玉铭......"
洛玉铭不是什麽医者大夫,对医术知之甚少,更别说著产子。不过饶是他再不精通,看被血水浸透的床褥和楚宵为的样子,也知晓现在情形不甚乐观。这种触目惊心的情况下,哪还顾得上爱恨情仇,忘了这个男人怎麽卑鄙的不择手段留他,忘了前一刻自己还发誓今生对他没有爱唯有恨,托起对方的头,在他耳边不住地说:"宵为,宵为,你说要保我孩子毫发无伤的,你不能食言,宵为......"
在这床榻上生生的忍了十天,刚刚又和洛玉铭对峙了一个多时辰,楚宵为真的是没有了力气。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洛玉铭在耳边的轻呼,这还是玉铭第一次对他这麽轻柔的说话,这麽想著,运了运全身的真气,使之集於腹部,用力向下推挤胎儿。
07
有婢女端了催产药进来,洛玉铭接过,喂给怀里的人。楚宵为喝了两口,再也喝不下,呼吸时轻时重,脸部肌肉都皱到一起,样子很痛苦。
秦昌辰依然在扩张著产道,一只手已在里面活动自如,试著插入第二只手。这时的楚宵为哪还顾得什麽逾越、尊严、隐忍,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守在外面的奴婢,胆子小的已被这声音吓得瑟瑟发抖。
秦昌趁忽然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意识到是什麽,马上抽出手臂,道:"教主,孩子已入产道,用力向外推压。"抬头看楚宵为哪还像能用上力气的样子,只得一步步指引他用真气向下推挤胎儿,
"真气汇於‘中脘',"
............
"下到‘水分',"
............
"入‘气海'"
............
"过‘关元'"
............
"再到‘中极'"
楚宵为只觉得腹中一个千斤硬块,撕破肠壁一点点往下滑,来到最後关口,却再也动不了。
"教主,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用力,再用力。"
饶是洛玉铭再冷漠,看到这情景也乱了心神,"宵为,听到没有,孩子快出来了,用力。"
楚宵为握著洛玉铭的手,断断续续道:"玉铭,洛玉铭,看著我,好好看著我怎麽把你的孩子生下来,我楚宵为此情唯你所锺。"说罢集了全身最後一丝真气,;弓起上身,用力向外推挤腹中那个折磨自己的东西,握著洛玉铭的手臂用力到青筋一根根的突出。
楚宵为的下身,先是露出一个圆乎乎,带著黏液和血迹的小头顶,然後是整个脑袋,随著楚宵为的用力孩子的胸部、腹部也相续出来,最後是腿,直到一对肉乎乎的小脚丫。孩子出来後,肚脐上连著一根长长的脐带,一直连到楚宵为的穴口里。秦昌辰拿过婢女呈上来的匕首,斩断脐带,抓住孩子的脚踝,将其头冲下倒举著,一巴掌拍在孩子肉肉的屁股上。孩子受痛,"哇"的一生大哭起来,哭声响亮,中气十足。
秦昌辰:"教主,是个健康的男孩,听这哭声,以後必成大业。"
这时的楚宵为已没有了一丝的力气,呼吸微弱,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打得大开的双腿偶尔轻轻的颤抖,听到秦大夫的话嘴角撤出一个心满意足的轻笑。
香衬接过满身都是黏液的孩子,用温水擦洗干净,再用早已备好的繈褓把孩子包裹好,送到洛玉铭手上。
孩子小小的身体,洛玉铭两只手就能捧过来。手里捧著个小不点,不知所措的站在那,一动也不敢动,看著手里的东西,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狂涌而出。孩子的小脑袋跟他的拳头一般大,皮肤黑红黑红的,脸上都是褶皱,丑得要命,哭声难听的要死。在秦昌辰斩断脐带的那一刻,看著这个黏糊糊的小东西,他甚至有点儿恶心。现在孩子在他手中,闭著眼睛、挥动著肉肉的小手臂、哭声嘹亮的要把他的耳膜震穿,他有点惶恐,有点满足,有点云里雾里,有点不知所宗,还有一点点对生命诞生的神圣敬仰。他洛玉铭年轻俊美,刚刚出师闯荡江湖,前途无量,可他不在乎什麽功名利禄、荣华富贵,人生在世自当逍遥不羁,从没考虑过哪家千金和他的心思,更没想过什麽子嗣。楚宵为跟他说他肚子里是他的种的时候,他对孩子没什麽概念,只恨楚宵为卑鄙。当真的有那麽一个小小的、丑丑的东西在他眼前时,好像有点东西跟以前不一样了。有句话怎麽说来著"眼见他初成长,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娶娇娃",这就是天下父母心吧。
正在失神,耳旁传来香衬的声音:"教主,给小少主取个名字吧。"
"初秋八月青慕山,就叫慕初吧,洛慕初。"这场生产耗费楚宵为太多的精力,现在体内空空的一点真气都聚不起来,说话的声音很轻,气若游丝。
香衬与秦昌辰听教主要让孩子姓"洛",心里颇有微词,又自知他们无权置喙,也就作罢。
洛玉铭同样也没料到楚宵为会让孩子随他性,可他现在已是身在他人屋檐下,身不由己,姓什麽就他说了算吧。
教中新添了小少主,喜讯传出来,整个青梅教内一片欢腾景象。秦昌辰仔细检查了生产的伤口,产後出血不是很严重,已经止住。不过由於产前的出血,楚宵为仍处於失血过多的状态,脸色苍白。
洛玉铭依然手里捧著孩子站在床前。香衬帮楚宵为换下被汗水、血水渗透的衣服,用温热的巾帕擦除身上的污垢。秦昌辰则忙著给教主的撕裂伤上药。
一切收拾妥当,有婢女进来更换脏污的床褥,楚宵为动不了,转头望向一旁的洛玉铭,"玉铭,抱我起来。"
洛玉铭愣了片刻,楚宵为的要求让他意外,向来强势的人怎麽会在自己的教众面前示弱。看到楚宵为依然颤抖的双腿,犹豫片刻,还是将孩子交给香衬,抱起他。婢女羞红了脸,匆匆换上新床褥退了出去。
楚宵为的额头上换了一条红色的汗带,由於失血,棱角分明的脸上少了一份平时的凛冽,多了一份苍白的娇弱,有点叫人心疼,不过这人里面不包括洛玉铭。洛玉铭的心思被别的事情占据著,刚才情况紧急,想也不想的就喝下混了"千功散"的青梅醉。他自然明白这次的"千功散"不像上次三个时辰就能解,恐怕没有解药是解不开了。这楚宵为真是狡诈的很,处处被他算计。转头看见香衬怀里的孩子,不禁又愤然,就这麽个丑不啦叽的小东西生生的困了他的雄心壮志。孩子出生前他还合计,大不了扔下他自己继续逍遥;孩子出来後,看著那双肥嘟嘟的小胳膊,父子连心,恐怕是丢不下了吧。此时的洛玉铭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香衬、秦昌辰抱了孩子退下。
"玉铭可以将我放下了。"
才发现自己怀里还抱著楚宵为,遂将他放在已焕然一新的床上。秦宫内只有他们二人,洛玉铭有点不知所措的尴尬,刚想开口找个话题,有婢女进来。
"教主,是否给罗少侠安排寝宫。"
"不用,从此以後他和我同寝。"
洛玉铭:"你说什麽?"
08
"我说从此以後你和我同寝而居,这教主寝宫就是你洛玉铭的寝宫。"一字一顿,句句清晰。
"楚宵为,就算入了深宫的嫔妃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深宫後院,嫔妃三千,而我楚宵为只有你一个。"
"借口,你是想禁了我的足。"
"是又怎麽样。你即应了我留下,就要知道我是这青梅教的教主,我要你与我同床共枕你就要与我同床共枕。"
"楚宵为,你够卑鄙。"
"我卑鄙,你无情,我们都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又何苦斤斤计较。"
洛玉铭被气得失了言,嘴唇轻抖了两下,气急了反倒笑了起来,"你知我无情,现在做这种种岂不是自欺欺人。你要我的情,我偏没有,就是有也不是对你楚宵为。我洛玉铭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对楚宵为无爱唯恨。"
楚宵为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霎时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抓住床褥的手颤了两颤,"恨我,你恨我?我为你做这麽多你恨我?"
洛玉铭脸上的笑容更豔,百媚生情,"为我?给我下春药与你交合,陷我於不忠不义是为我;用初儿威逼於我,将我囚於这青慕山是为我;一杯"千功散"把我变成废人是为我?这事事件件哪件是为我,都是为了你自己那不容於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