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译自嘲地笑了笑,他决定不再向往日那般强自撑著了,毕竟都已经与他分手了,再想顺从他想讨他的喜欢也没有意义了,“不了,累了,这几天谈公事都没好好睡一觉,改天有时间再说吧……”
他推开门,手搭在门上,转过身又把那打开门的空间用身体拦住,用身体语言杜绝著人的进入:“我先休息会,改天再述旧。”
他强牵起笑容,抱歉地朝他点了下头,欲要关门。
门外,闻皆又挑起了眉,显得有点惊讶……
曹译没再多看,真的把门关了上……
他知道闻皆对他的影响力,闻皆也清楚知道……所以当下拒绝了就赶紧撤退吧,不要再给自己可乘之机了。
以前爱得再讨好也没有一点用,现在,人都已经与别人在一起了,他也不想再去舔人家的脚趾头去乞爱了……真的已经不想。
残余的自尊,还有疲惫的心态让他已经不想再挑战自己的底限了。
这次,谢采应该要相信他了……曹译在浴室里对著镜子里面的沧桑男人感慨地苦笑了一声,他奋斗快半辈子,为一个男人失了事业不算,尊严也丧失尽半,真的已经够了。
他不能再颓废无用下去了。
曹译在房间里整理好资料出了房门,到了大厅时,闻皆居然还在。
英俊的男人笑得微微有点无奈,“过来,我送你去。”
说著就伸出手,好像欲要拉一下曹译。
曹译用别人觉察不出的身势闪了开,他知道该怎麽用肢体给人面子,话里间也是:“我都叫好了车,真的不麻烦你了……下午有时间没有?一起吃个饭?”
他带笑怔徇著,脚步还往外走,一派匆忙赶时间的举态,而实际上,他在等著闻皆的拒绝。
“我送你。”闻皆也跟了上来,那曹译以前老是用手缠绵地来回抚摸的嘴角露出好看弧度,三个字说得轻淡但不让人拒绝。
“真不用了……”曹译走到了叫好的出租车门前了,外面太多人,闻皆不会拉他的,他确定无疑。
“曹译……”闻皆这下连眼睛里都带些无奈了,他看著曹译不听他叫他就进了车门,只好弯下身体,对著里面的人说:“那就下午一起吃饭……”
曹译朝他点头,等车一开离酒店,他的笑容冷了下来,他充满著倦意揉了揉头角,他不知道闻皆葫芦里卖的什麽药,按理说他得到了周泉悦,与自己的手也分了……自己也很识趣地闪得远远的,他们之间应该再不需要别的多余的关系的。
再说,他以前没那麽好约的,自己说下午吃饭,那也得看他有没有时间……
可如今?他不应该再来挑拔自己的……不管他是什麽意思。
他退步已经退到无路可退了,赔了一切也没一句责怪与难听的话,他已经把他拥有的所有的最好给了闻皆。
可这些,还是换不来这个男人最後的一点理解……这可真是再在伤痕累累的伤口上面再又撒了一层大面积的盐。
曹译揉著头角拿起手机,订了下午回去的机票……他承认他实在爱惨了闻皆,不能再惹得起,那麽就躲吧。
谁叫自己总是那爱得过惨,弱势的那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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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是晚上的七点……曹译拖著对方公司的人陪他耗到五点,把资料收得大体差不多,他自己评估了一下没什麽大问题後,这才离开打算去酒店把行李一拿就走人。
他本来一直都是个高效率和高魄力的人,只是不知为何遇上闻皆,就好像把几辈子的粘糊都用在了这人身上,连事到如今也只是无奈接受他不爱他,狼狈退场。
他进了酒店,前台看见他像有话要说,一看见他的大步流星话来不及说出来就小跑步跟在了身後,在等电梯时对他说:“曹先生,闻先生在繁花大厦的楼餐厅订了位置,请您回来应约……”
曹译对於这种紧迫盯人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闻皆等著他约他呢……闻皆在想什麽?
尽管心里有点疑惑,但曹译还是笑著跟传话的前台道了谢。
早上时以为自己要明天才回,行李都没收拾,还好他带的东西不多,差不多二十来分锺就已经收好,他拉起箱子时出租车公司的电话就到了。
他并不是很想知道闻皆要跟他说什麽,他不爱他,什麽都改变不了,说什麽都多余。
而且,他并不想跟一个跟人坦白说他爱周泉悦的前男友在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并无此待遇,那些心知肚明的人看在眼里,自己又会是别人口里的笑话一场。
又何必再为自己添桩让人茶余饭後说笑的笑谈……都已与闻皆分手,自己再想求得一时的见面与欢愉也无借口。
人都不在一起了,那些说他只是上不得台面上床的人的话他也不想再听了……他已经不掺和他和周泉悦的情情爱爱了,闻皆从不为他著想没什麽奇怪的,但自己应该为自己著想了。
曹译坚决地拖著行李从电梯里出了来,一点让自己要去与闻皆见面的机会也没给。
他一出大厅,门童弯了腰,不是问好却是说:“闻先生就要来,您再稍等会?”
俊秀的门童的眼睛会说话,里面还带著乞求。
曹译歉意地朝他笑了笑,他知道闻皆的话门童不敢不做到,但自己确实不想与闻皆见面……
“没事,我有事要加紧回去,在车上我会跟闻先生电话解释清楚……”曹译拍了拍门童的肩安抚了一下,进了车里。
曹译手机早换号码,但他坐在车上没两分锺就接到闻皆的电话时也不奇怪,闻皆确实有本事很快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
“你说的约好就是再次不明不白地走掉?”那边闻皆开头的第一句话就带著薄怒。
曹译心里一紧,眉毛刹那死皱在了一块,无端的那些疼痛在心里又起了来,他就不明白都分手这麽长的时间了,疼过挣扎过,为什麽事到现在闻皆对自己的不尊重还是会如此轻易伤到自己……
他从不把自己当回事,除去第一年交往时他保持了一种生疏的礼貌一段时间,後来他对自己是招之即来,呼之即去从没有真正尊重过……连现在不在一起了他还这麽肆无忌惮,随便出口就能指责自己。
曹译心里酸苦,却不得不拉开成年人的口气,毕竟,自己与他再无关系,这种心理已经不能再要了,“抱歉,工作有些多,还得回去跟人交差,闻皆,真的很抱歉……”
他口气真诚,但闻皆并不买帐,只是接著说:“你现在下车,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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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曹译说了一句後挂断电话,关了手机,撇过头看著车窗外的车流,把所有酸苦痛楚全都吞咽了下去。
他早就习惯一个人独自面对所有恶劣的情绪,没人爱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痛了伤了除了忍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到机场,飞机已经要登机了,他刚换了机票要托运行李时,後背闻皆的声音响起,“你就真不能等等我?”
曹译回头,广播里,播音员说著他这趟飞机的乘客请马上登机……他朝著闻皆笑了笑:“快要起飞了,有时间再说?”
“……”闻皆看了他半会,深遂的眼睛一动不动好几秒,然後他说:“我给你们老板打电话……”
说话间他已经拿出手机在打了……
曹译来不及说什麽,只是看著财大气也粗的有钱人毫不客气地打算用他的雇主压制他……是,他现在帮人打工呢,别人的话他可以不当回事,老板的话总得考虑吧?
他从来都厌恶有人对他喝三道四,所以一直才当个小工作室的老板,只是如今因没有资金不得不择善而就了,第一个压迫他来的竟然是闻皆。
他可真了解自己啊……
真不知道当初他是看上自己哪点了才跟自己滚了这麽多年的床单……他以为,就算闻皆不爱他,但至少有一点点喜欢他,好歹自己在普通人中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并不是一无是处。
可显然,闻皆并不是看上他什麽了,可能就是觉得有个可以随意操的人,还那麽迷恋他,又是那麽的识趣,於是用得顺手就用了这麽多年吧……
曹译面无表情地听著老板说给他放两天假,报告可以随回来交,他应了好,把手机还给了闻皆,拿起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突然之间他丧失了说话的欲望,他太累了,躲不了逃不脱,那人还不断地来挑畔自己的忍耐力,对他来说,最艰难的境地莫过於此了。
他心里冰凉一片,闻皆在另一头上车时,他没有说什麽,只是让司机把他的行李拿上车,自己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坐了进去。
一坐好,闻皆却温和地对他笑了笑,说:“餐厅的座位还在,还是去那吃?”
曹译没有看他,他闭了闭眼,积攒了半会的力气,然後才用最後的力气疲惫出声:“我有些累,想回酒店睡会,你要是不急,明天抽个时间我请客吧……”
闻皆听了,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然後敛了眉头对著曹译有些疼惜地说:“工作很累吗?还是难受吗?就算不在一起,你仍旧会是我的朋友……你没必要这麽避嫌……”
曹译听了他的话片刻间不能动弹,他缓缓地回过头,不可思议地看著闻皆,“你要我多惨才觉得够?闻皆,我爱你这麽久,付出这麽久你的东西一点也没要,连你那该死的高贵感情我求都没求来一点,现在分开了,给我留点尊严就这麽难吗?就他在你眼里是个人,我就是个烂货?”
刹那,还残余著的那一点摆脱不了的对闻皆的眷恋全部崩盘,曹译连哭都哭不出来,他只能睁著眼睛狰狞地看著车窗外面,眼睛里却一点东西也看不到。
现在他清楚明白他的这段感情完了,他的好几年,他耗费所有情爱的好几年,真的一点意义也没有。
原来,不被人爱,下场会是这麽惨。
早知道……他就不爱了,在当初的那天就不要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应约,也不应该因为他的一个眼神就觉得属於他的爱情来了。
爱情那强大的欺骗性啊……自己竟然在最後都不过是想著成全他,而他只不过是云淡风轻……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
“曹译……”闻皆不悦地叫了一声他,伸出了手拉他,“我只是说泉悦答应和我在一起,并不是说,你就得离开这里,也不能再与我见面,我们虽然不再是以前的关系,但偶尔也可以吃饭聊天,至少,星期五晚上的晚餐我们每个星期都可以继续。”
曹译听得心都已经爆裂了,他真不明白自己怎麽爱这个人爱得那麽傻透了顶的深,以至於可以让他觉得自己可以这麽轻贱,连分手了都还认为可以对他招之即来呼之即去。
“不,闻皆……”可能伤到极致,心也裂得不复存在了,情绪也可能会得到平静吧,曹译转过头,看著闻皆轻轻地说:“你已与我分手,对我来说,你就是过去的人,我在试著新的生活,我已经自由……我已经能选择过完全没有你的生活,你已不是我的谁,已经不能决定我了……我并不想再与你见面,现在我可以说我甚至厌恶看到你,我也很明白地告诉你,你的施舍只能让我反胃,如果你不想在餐桌上我失礼地看著你吐出来,现在就请你放我下车,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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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译用来太多的“我”来表达自我,只是听得闻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可能他在奇怪,这麽多年就没见你自我过,这个时候倒像是被踩著的猫一样了。
曹译一看闻皆的眼神就懂,他吸了口气,不想再理会了,够了!
这一切都足够了!
从今天开始就必须停止了。
他与闻皆,如果从前的可能性是闻皆在掌握,那麽现在从他这里,那可能性也断了。
他是痴心,也因爱得过於放不开让人轻忽,但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喊停了。
他看不起自己,自己不爱也罢……
又不是没爱了就活不了了。
“路司机,麻烦您停车。”曹译整了整脸孔,用著面对外人时的口气,绝对的有著让人不容拒绝的语气。
他说完,路司机从镜子里看他的老板。
闻皆敛了眉,手伸了回去放在皮椅上轻敲了一下,然後对著曹译说:“先吃饭吧。”
说完这句。他转过脸对著前方,脸色也冷了,继而冷冷淡淡地说:“只是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