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红绿灯，周安转头看坐在身边的关策，眉眼都染着明媚的笑：“一回到家就能见到你，真好。”
    说完，转回脸去，语气里难掩开心：“除了红烧肉，你还想吃什么？”
    “……不要太辣就好。”
    周安见关策转开了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我一开心就话多。”
    “是挺吵的。”关策点点头，见周安笑容僵住，他嘴角微微扬起。
    到了预约的餐馆，周安将车停在门口，侧身看着关策：“在你面前我每天都这么开心，会一直很吵，你烦了也得忍着。”
    这话说得不正经，周安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认真，关策本想顺着他的话调侃两句，一回头，却深陷在周安那双黝黑的眼睛里。
    周安用眼神代替手指描绘关策的五官，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微笑：“关策，一回来就能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关策不自在地撇开眼睛：“……我先下车了。”
    转身之前，见周安眸色微暗，心忽然一软，含糊道：“我会试着习惯你吵吵嚷嚷的。”
    周安立刻笑展颜开，忙绕过去帮关策开门。
    上次在邵冰家吃饭周安已经将关策的喜好摸了个大概，点菜的时候关策让他先，他也没客气，点的全是关策喜欢的。
    “你看看还要点什么？”
    关策看了看菜单，见全是自己喜欢的，再看周安一脸浅笑，心里某个地方好像被猫轻轻挠了一下。
    他将菜单还给服务员，道：“两个人，不用点太多。”
    周安殷勤地为他添茶：“第一次请你吃饭，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想到菜单上满满全是按照自己口味点的菜，周安这话听在关策耳朵里，没有一点儿说服力。
    可是关策有什么理由责怪周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呢，世界上能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事事以你为先难道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等着上菜的这段时间，周安没让气氛冷下去，跟关策分享拍摄过程中的趣事儿，跟他讲赵俊笨手笨脚差点把自己弄丢的糗事。
    关策话少，大多时候都是点点头或者浅笑，周安也注意着分寸，要逗他开心，又不能太聒噪。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菜陆续上桌。
    “公司的事儿忙得差不多了吧？”周安边给关策添饭边问。
    “告一段落，年后再做局部调整就能上正轨了。”
    “还没完啊，那你要记得好好吃饭，瘦了我心疼。”
    说起这个，两人不免想起先前周安偷偷送饭的事情。
    这一举动在别人看来会觉得太肉麻，简直玛丽苏情节。而在关策眼里，周安那句“不想给他添麻烦”远比那几餐饭重要得多。
    见他不说话，周安低声问：“是不是我话太多了？”
    关策摇头，顿了顿，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觉得不开心会直接跟你说。”
    “那不行，等你开口一切都晚了。”周安笑道，“小册子是个温柔又残忍的人，我要留住温柔，避免被残忍！”
    听到那个令人尴尬的绰号，关策抿了抿唇：“别学邵冰！”
    周安看见他耳尖红了，闷笑，关策瞪他一眼，用埋头吃饭掩饰尴尬。
    见他恼了，周安连忙转变话题，苦恼地叹口气：“见面会要唱歌，我不会啊，这可怎么办？”
    “不会？”关策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随口答道，“还有几天的时间，多练习。”
    “公司有练歌房吧，我能用吗？”
    “你跟行政部说一声就行。”
    周安见他淡然的样子，不免有些失落，沉默了片刻，不死心地说：“一个人练歌很枯燥，你会来陪我吗？”
    话说到份上，关策总算明白周安的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拿起纸巾替他擦了擦嘴角并不存在的酱汁儿同时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我本来计划用这几天好好陪你，但忽然要办见面会……”
    关策想要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
    周安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语气怅然：“去西藏那么远的地方，我怕等我回来，你又不肯给我机会了。”
    关策心头微酸，只觉得被摩挲的手背上传来一阵细小电流，直窜大脑。他急忙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安道：“公司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所以你没时间陪我。”周安将他的言下之意说出来，虽然是笑着，但目光暗淡下去，“真的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吗？就这么一点？”
    周安微微蹙着眉头，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小段距离。
    关策看着他楚楚可怜的眼神，心忽然一软：“我把手头上要紧的事处理好了就去看你。”
    周安眼睛立马亮了，用力握紧他的手：“你说真的？”
    “嗯。”关策点头，觉得自己实在无力招架对方火热的眼神，用力将手抽出来，抬起水杯借机挡住周安的视线。

☆、第二十三章

得了关策的承诺，周安心情阴转晴，原本十分抗拒的练歌也变得期待起来。
    吃完晚餐，周安很自觉地将关策往家里送，但却走到一半才想起来问地址。
    关策对他耍赖的招数很无语，可看见周安乐滋滋的样子，又不忍心说他什么。
    车行驶到楼下，关策以为周安会软磨硬泡地要求上楼坐坐，却没想到他很干脆地回去了。
    回到家，周安联系赵俊，让他把流程发过来，顺便下载了乔源的单曲单曲循环。
    听了没一会儿，他想起让人做的网络推广，又登上微博刷了一个小时，一晚上的时间就被他这么打发了。
    临睡前，周安一个人躺在床上，忽然觉得被子有点冷，床也太宽了，是该找个人暖被窝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安带着自己精心熬煮的粥赶到公司，遇见同样早到的秘书小姐。
    秘书小姐瞟了他怀里的保温壶一眼，笑道：“这回不用藏着掖着啦？”
    周安连忙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另外一罐小的递过去：“谢谢美女前几天的无私帮助。”
    秘书小姐不客气地接过来，哼了一声，道：“我可是背着全公司未婚女的骂名帮你，你要是敢对关总不好，我第一个不饶你。”
    “好说好说！”周安左右看了看，“我先把东西放好，待会儿人该多起来了。”
    送完早餐，周安来到公司的练习室，里面各种乐器一应俱全，他坐在钢琴前，双手轻轻搭上，闭上眼睛，回想演奏的方式。
    上次发烧住院之后，属于乔源的记忆跟他自己的完成了融合，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按照记忆力调动手指。
    可背下一整本菜谱的人不见得能做出美味，周安也面临同样的问题。
    不过总要试试才知道结果，周安循着记忆按下了第一个键，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出人意料的，第一次演奏虽然不那么娴熟，但也不是周安预计的那么艰难，至少没有一个音符是错的。
    这一发现让周安精神大振，重生以来他替乔源背了多少黑锅，终于有一次是乔源帮到他了！
    周安练习了几次，逐渐掌握了这首曲子，之后越发不可收拾，他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弹钢琴这件事。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他没留意时间的流逝，关策依承诺来到练习室也没及时发现。
    练习室的隔音做的很好，关策走得近了才听见钢琴的声音。
    他听到的正是当年乔源在最后一场比赛上演奏的曲子，而当时他作为特邀嘉宾，坐在评审席位上。
    看着灯光下安静演唱，将身后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置之脑后的年轻人，关策认为自己找到了一直想找的那个人。
    接下来的签约顺理成章，至于之后乔源的表现……确实给公司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乔源用作品说明了他具备当明星的潜质，所以关策一直压着公司众人的不满，等着他慢慢成长。
    然后，他等到了，爆炸事件之后乔源从一个张扬跋扈的锋芒青年，转眼变成了沉稳内敛的成熟男人，他的种种表情让人感叹士别三日。
    成长却是是好事，但直到现在关策都想不通，一个人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周安对他的态度，对方的几次倾心相交让关策内心充满矛盾，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相信周安，或者，他们之间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相互了解？
    周安又弹完一遍，翻曲谱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人，一回头，见着门边站着的关策。
    “你什么时候来的？”
    关策回神，浅浅一笑：“弹得不错。”
    周安被他这个难得一见的笑容恍了神，怔怔看着他。
    他幽沉的目光避无可避，关策心生尴尬，嘴角的笑容慢慢淡去，周安见了，只觉得可惜，敛了神往边上挪了点，拍拍空出来的位置：“过来坐，想听什么，我给你弹。”
    关策定了定神，强撑从容地走过去，站在钢琴边，伸出细白的手指在琴键上轻轻一点，钢琴发出清脆的声音：“见面会上要演奏？”
    周安手臂一展，搂着关策的腰用力一拽，失去重心的人被他拉到腿上坐着，整个人靠在他怀里。
    关策猝不及防，用力挣扎，按响了一排琴键，发出刺耳的声音。
    周安耍赖地搂着他的腰不让乱动，调笑道：“你紧张什么？”
    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周安的声音就在关策耳旁响起，温热的呼吸洒在他敏感的耳朵上，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已经通红一片。
    关策让他这么暧昧地抱着，心神有些不稳，定了定神，推着他的胸膛道：“放开！”
    周安耍赖：“不放，你答应陪我。”
    关策冷下脸：“这种陪法？”
    周安往前凑了凑，眨巴着眼睛道：“我觉得这样已经很好了，你如果想要更进一步，我也很乐意。”
    说着就要亲上来，关策被他没脸没皮闹得耳朵通红，抿着唇狠狠推了他一把，趁他身体往后仰的时候站起来，离得远远的，生硬道：“你自己练着，我还有事，先走了。”
    “关策，关策！”周安不死心地追出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等会儿我要唱歌，你来听吗？”
    关策置若罔闻，很快消失在拐角。
    周安垂头丧气回到钢琴旁，百无聊赖地按了几下，觉得关策这一走，他兴致全无啊。
    在练习室磨蹭了半天，周安还是没能找到唱歌的状态，守着电话等了好久，也不见关策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