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一颗死亡得十分彻底的星球。
    如此七次，韩业和祁又璟在落橡星系偏远的角落里共发现了七颗没有任何生机的星球，有恒星，有行星，也有卫星。宇宙之大，品类之盛，如果不是韩业有着线索，这七颗星球不知道何时才能被人偶然地发现。很有可能终于在历史长河中消散，不留一丝痕迹。那么，也就不会有人知道曾发现在这七颗星球上的悲壮的往事。
    星舰远离这片死寂的地方，去往有着更多色彩的星空。
    “这么点证据还不够。”祁又璟平复了心情，他不是在刁难韩业，只是韩业为这付出了十多年的时间，背负了无数骂名，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说服他，他不能让韩业再继续这样下去。
    韩业似乎料到他会这么说，也没辩驳，只是调出了几本书籍。
    第一本是《人族史记·周斯列传》，三百万年前的传奇——周斯将军是人类历史上永恒不倒的一座丰碑，SS精神力等级，强健的体魄，让他一生战绩累累。麾下最典型的有着七名猛将，均是S级战将，所过之处所向披靡，一时间无人敢撄其锋。那也是人类崛起的辉煌年代，周斯将军带领人类在宇宙万族联盟中打下了坚实的地位，无种族敢小瞧当时的人族。
    周斯将军的一生有着无数让后人津津乐道的辉煌战役，很多都在军事教材上作为典范。其中最让人觉得奇怪也最神秘的落橡战役，正是发生在这落橡星系。当时的落橡星系还没有名字，只是以编号命名。当时，身形巨大力气无双的橡族对人类虎视眈眈，一度逼近人族疆域。周斯领命前去讨伐橡族，双方往来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还是人类损失惨重。
    就在人心惶惶的时候，橡族突然发起了决胜攻击战，周斯防不胜防，他再厉害也不过只是脆弱的人族，倾颓之势难以抵挡。那段时间，人类都悲观地以为人族要灭绝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周斯带着军队一路退守至落橡星系时，毅然策划了反击。
    反击的具体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最后周斯走出落橡星系时，身边只剩下三名猛将和一万士兵。他进去的时候，带着两亿军队。
    而百亿橡族，连一个生命也没有走出来。落橡星系，因此得名。
    此战不仅轰动了人类，也轰动了宇宙万族，无数种族开始看重人族，重新估量外交手段。
    周斯将军和他的部下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这次战役的信息，当他们年老时，遇到了十万年一次的大虫灾。白发苍苍的周斯将军披坚执锐重新走上战场，最后和虫族拼了个同归于尽。这也是人类有史可稽的损失最少的一次虫灾。
    直到今天，也没人知道周斯将军在落橡星系谋划了什么。甚至有历史学家开始考证落橡战役只是当时人们神化周斯的产物，其实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次战役。
    祁又璟对这段历史自然熟悉，他一个激灵：“你是说，那七颗星球的死亡，和落橡战役有关？”
   
    第14章 历史
   
    韩业点头。
    祁又璟瞠目结舌了很久，“他怎么做到的？”
    “他的七名S级下属借助七颗星辰的力量，如果将星球能量在瞬间全部抽取出来并且辅之人类精神力的增幅，那威力……”韩业没说完，可祁又璟能想象出来那是何等威力。
    他们人族现在用的武器多数是光学武器，如冷热X射线波、射电枪以及各种波段的光子炮等等。光也只是星球能量的一种，似乎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一把最厉害的九星级武器含有的光学能量仅仅是九千个菱单位，而一颗直径为一百万千米的恒星光学能量却达到兆亿个菱单位。更别说某些行星卫星还有矿石能量、辐射能量、磁场能量等等。
    假如真得能瞬间抽取出一颗星辰的所有能量，无论是恒星还是行星，那威力足以毁天灭地。更何况还有人类精神力的增幅。
    人类精神力绝对是造物主的恩赐，它能够对已经稳定的结构进行增幅。比如一台机甲的初始攻击力是一万菱，A级精神力的人使用这台机甲能够造成一万二千菱的伤害，S级精神力更是能增幅百分之五十，达到一万五千菱！这种增幅对于速度、防御同样适用。
    七颗星球的完整能量，加上七名S级战士。
    可怕。
    祁又璟咋舌：“虽然听上去挺振奋人心的，但这种技术根本不是我们人类能掌握的，不，应该说目前的已知文明种族都做不到把星辰能量完全抽取出来，要不然的话我们人类早就称霸宇宙了。”
    韩业的眉毛微微凝起，表情说出上来的飘渺：“所以我用了十年去求证。”
    “你确定了？”祁又璟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急迫。
    手再次挥动，韩业调出一块三维立体图，里面呈现着一个缓缓转动的透明圆柱形结构，上下各有八角，中间是看似十分繁奥的支撑线条，以奇怪的角度扭曲旋转变动着。
    如果叶溯在这里，一定会叫出来，这像极了八卦图，只不过是立体的，比平面八卦图更加复杂深奥。
    “我叫它星卦，是十三年前前任司长留下来的唯一物品。”
    祁又璟听到“十三年前”眼神难得的晦暗了下去，那是一场明院的灾难，将近一半的明院成员在那次行动中牺牲，前任辅助司和行军司两位司长同样丧生，前任执行司司长和监察司司长相继引咎辞职。明院陷入了瘫痪，差点被野心勃勃的联邦主席取缔收拢。当时韩业才17岁，临危受命，不仅拉起了奄奄一息的执行司，也让明院恢复了一线生机。
    如今听到那场灾难遗留下的物品，祁又璟心情复杂。
    “我一直不明白明院为什么会决绝地执行一个收获和付出根本不成比例的行动，直到我窥探到了这幅星卦的奥秘。”韩业说着，将一架三维坐标系植入星卦中，又填写了七个坐标进去，祁又璟知道那是刚刚他们找到的七颗死星的坐标。
    七个点在卦图中相继亮起，如同七颗幼小的星辰。
    “你看。”韩业指着最上面的一个亮点，修长有力的食指顺着亮点的顺序依次往下。
    祁又璟细细地看，陡然发现这七个亮点看上去似乎杂乱无序，但却是都分布在星卦最中间的那根扭曲的线条上，以一种诡异的呼应方式将上下两面卦图连接起来，将离得甚远的七颗亮点融合成一体，成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不平凡的结构，充满了玄奥和神秘。顿时，整个卦图都似乎以这七颗亮点为中心旋转，祁又璟闭上眼，能想象出那七颗死星也以这种方式连接，整个落橡星系也以它们为中心旋转，力量强大得足以改变宇宙的规则。
    祁又璟呼吸急促起来，眼神迸发出光芒：“如果这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我们就无需在万族联盟苟且讨好，无需忌惮虫族。”韩业轻声说，同样充满了向往，只可惜……
    “条件太苛刻，上下五百万年，也只有周斯成功了一次。我直到现在也只不过粗略发现一些表面的东西，我知道这七颗星球和七名战士一定有某些必要的联系才能执行这种结构，我也隐约能靠着星卦计算出七名战士的模糊信息，但我却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究竟是怎样的联系。”
    “你的感态！”祁又璟想起了什么，“你的感态比周斯更独特稀有，如果是你，有没有机会重现！”
    韩业沉重地笑了笑：“我正在摸索，所以我不能去前线，我需要时间，也需要前往各个角落寻找属于我的七名战士。”
    任重而道远。
    祁又璟叹了一口气：“你用了十年才找出这么一点线索，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触摸到核心？可能你一生也找不到，一辈子被别人说是懦夫，靠着韩家的遗荫苟且偷生。”
    “那也好过被历史骂上永生永世。”韩业入神地看着缓慢旋转的星卦，期待它在星空中绽放属于人族智慧的光芒。
    更好过再也没有人族历史。这是韩业未曾说出口的，祁又璟明白。
    “但你这次带回来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精神力到达S级，你的计算错了。”
    韩业几不可察地叹息：“这是我验证了很多遍才做出的计算，应该不会错，只不过有什么我无法预测的事情发生了。所以我这次还要去一个地方，找到进一步验证我的算法的资料。”
    “哪里？”
    “跟随周斯将军的七名猛将之一，也是最后存活的三人之一，奥斯本的故乡。这个人有些疑点我要弄清楚。”
    星舰在无垠宇宙中跃迁航行，往一颗五等星球进发。
    路上，韩业又拿出几本书给祁又璟。
    “你看过的书简直比我这个监察司的司长还要多。”祁又璟无奈接过。
    第一本是类似于野史的传奇，其中一篇被韩业做了记号，祁又璟自然就只看这一部分。
    这是以斯摩棱星系的一簇海盗为主人公的传奇小说，其中的海盗头子大胡子刻画得十分传神，能力出众，嚣张跋扈，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故事情节十分精彩，祁又璟当做小说看很快就完了。
    不明白韩业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接着看第二本。
    这本倒是正规的历史书，被韩业着重标出的也是斯摩棱星系海盗的事件，看看时间居然和上一本传奇小说能对应的上。不过历史书对于这群海盗持谴责态度，更是特地指出海盗头领被帝国骑兵抓到后处以死刑。执行死刑的时间“拿勒大帝历7345年6月23日”被韩业重重地高亮标注，拿勒大帝时期正是周斯将军生活的时期。
    第三本书是著名史学家记录的《大帝年代》，祁又璟一眼就看到以和上本相同颜色标记的时间“拿勒大帝历7345年6月22日”，这里面提到周斯将军在这一天觐见了拿勒大帝，似乎还发生过争吵，后来他罔顾拿勒大帝的命令去了一趟死囚监狱。在第二天，周斯将军提拔了名不见经传的奥斯本大尉，这位奥斯本自此后表现出惊人的天赋，最终成为周斯的七名心腹之一。
    祁又璟看完，背上出了一层冷汗：“这奥斯本难道就是那被处以死刑的海盗首领？周斯为人忠义耿直，怎么会去救一个罪行累累残暴不仁的海盗？”
    “大概是因为这个奥斯本有着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作用，他残忍虐杀几万人的罪行都可以被这种作用抵消，值得让周斯违背道德将他从死囚监狱里救出来。”
    除了在人族大难前有力挽狂澜的作用，还有什么值得周斯如此做？
    没有了。
    韩业说：“下面还有一些资料，可以进一步证明奥斯本就是海盗头领，你可以看看。”
    祁又璟闻言，压下狂跳的心，继续阅读。
    奥斯本没有留下回忆录，但这却是一本奥斯本夫人的回忆录。奥斯本夫人是一位温婉的东方女人，回忆录里大多写了些对于常年在外作战的丈夫的思念，其中不免心生哀怨，但所有哀怨在某次与丈夫团聚，在夜里听他做梦也在轻唤她小名时都消散了。
    奥斯本夫人的小名叫“小荷”，这条信息在第五本书陈家家谱中能找到。
    祁又璟惊叹：“你居然能找到那么久远的陈家家谱。”
    接下来，又是一件关于奥斯本的轶事。据说奥斯本某次征战大获全胜，俘虏了一大批敌人。为了显示他的仁慈，他让俘虏中的一名厨师做了一顿厨师家乡的特产便放了他。这名厨师的家乡在斯摩棱星系，特产是饺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