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业听着，用录音笔记下。不过目前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奥斯本家族口口相传的往事基本上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名事，更多的还有着夸大的成分。毕竟三百万年了，连史书都无法保证真实。
    年老体衰的约克打起了精神，从奥斯本的小时候一直说到他战死虫族围剿之下。说完之后意犹未尽，已经很久没人关心这个落魄的家族了，更没有人愿意听他絮絮叨叨这么多。
    直至天黑，韩业婉拒了约克请他留下吃晚宴的心意。
    “少校真是年轻有为。”约克感慨，忽然有些扭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被真空琥珀包裹着的形式古老的吊坠，颤颤巍巍地递给韩业，眼光略有不舍：“这是先祖留下的唯一遗物，这台机甲曾伴随先祖征战多年，意义非凡，我的家族为此保存了三百多万年，现在想想，与其让它继续蒙尘直至沙化，还不如贡献出来让联邦青年才俊有机会瞻仰一下历史的宏渺。”
    饶是韩业，看到这充满古老气息的空间吊坠也不禁眼神微闪。
    “提到年轻人，我想起了我那可爱的外孙，说起来他正在华都大学学习，和少校也算有缘。”约克说到真正的目的，脸上不由局促尴尬，显然是从没做过此类送礼讨好的事情。
    他已经老了，自知命不久矣，可他那自幼丧母的外孙还年轻，还有很多路要走。约克怜惜自己外孙，此次韩业的到访让他终于下决心为外孙找到一座靠山。
    韩业心中失笑，面上却云淡风轻，娴熟无比地和约克的手轻轻交握，那吊坠已然到了韩业的手中。这“受贿”的动作如此行云流水，看得祁又璟目瞪口呆。
    “奥斯本大将的后人肯定也资质不俗。”
    “上不了台面。”约克轻轻摇头，眼神却充满了宠溺，“他叫罗成，精神力勉强达到了S级。”
    “不错。”韩业微微点头，和约克交流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些事点到即止即可。
    好在约克并没有太让韩业难做，精神力S级的人不需要韩业提拔照拂，在前线拼杀个几年也能功成名就。但约克已经垂垂老矣了，他等不了太多时间，如果能让唯一的外孙少走点弯路，他愿意为此放下奥斯本家族卑微可怜的自尊。更何况，他知道自己外孙的性格，就算没坏心恐怕也会得罪不少人，奥斯本家族已经不能为他遮风挡雨了，前途艰辛啊。如果韩业能当众对他夸奖一二，让人忌惮不敢打压也就足够了。毕竟，他相信自己的外孙，论能力不会输给谁。
    此次西零星一行的收获可谓是大出意料。能拿到奥斯本本人亲自驾驶过的机甲，就能从中发现他遗留其中的信息，比如从机甲受损程度推断出奥斯本的战斗方式，机甲内部线路的损耗推断出奥斯本的精神力特质，对韩业来说，这台机甲价值连城，实际意义远远超过它的象征意义和历史价值。
    这是连约克也没有想到的，难怪韩业接得那么利索。
    祁又璟默默望天，外界盛传韩业受贿也不是空穴来风嘛。
   
    第17章 挑衅
   
    一个下午的练习，总算是让叶溯学会了操控机甲进行简单的行走，晃晃悠悠就跟病秧子似的绕了训练室一周，叶溯完成了今天的训练量。
    罗成先是毫不客气地指出叶溯存在的毛病，挑挑拣拣得让叶溯汗颜，末了，他又说道：“其实……总得来说，你也算还行，没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算啦，别安慰我了。”叶溯揉着酸疼的手指和手腕，他驾驶机甲做最简单的动作都吭哧吭哧的，和罗成信手拈来的样子根本没法比。
    罗成眼一瞪，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一直苍白无力地企图夸奖：“还行……”
    叶溯更惆怅了。
    “回去睡觉。”叶溯打开训练室的门忽然发现还挺热闹，门口站了两拨人，看着就剑拔弩张。
    罗成立即两步并作三步过来，往狄耿他们面前一站，扬眉说：“克里斯汀？”
    被称为克里斯汀的是一位体型高大的西方男人，鼻子高挺，眼睛深邃，卷曲的红色短发衬得老成的脸反而有些活泼，他勾了勾半边嘴角，痞气立即流露出来：“罗，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
    “方致维，机甲战斗系三班。”他身旁的男人微笑着自我介绍，至少看上去还算风度秀整，但罗成包括狄耿他们没有一个表示友好。
    罗成不屑地瞥了他们两眼，撂下一句：“赛场上见。”
    克里斯汀这才将目光放在叶溯身上，笑道：“原来找到了伙伴，我和方还为你担忧，生怕你参加不了这次比赛，那对我们来说可就太无聊了。”
    狄耿冷笑一声：“放心，你会看着我们热热闹闹地拿冠军。”
    “哈哈。”克里斯汀大笑，对狄耿的话的不屑不言而喻，“对了，忘了说，方是方敢少将的堂弟，最近和方练了两场，真让人吃惊，希望能给罗一点惊喜。”
    方致维谦逊地笑笑：“堂哥已经在五天前升为中将了，正好最近一段时间他有空，就隔着光屏教了我一些技巧。我和堂哥相比太愚笨，只学到了皮毛，克里斯汀同学夸张了。”
    叶溯静静地看着他们装逼。
    “拦路是想请客吃饭吗？”罗成不耐烦了。
    克里斯汀顺势笑，指着叶溯说：“可以啊，正好方有明月都的VIP，就当我们欢迎这位新朋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叶溯说：“我就不去了，我要回去睡觉。”
    众人抬头看了眼依旧明亮的太阳：……
    克里斯汀笑得有些僵硬，叶溯婉拒的借口太荒谬还不如直接拒绝。叶溯对此表示很无辜，他是真的要回去睡觉，都五点了，回到纪家饭店，洗洗漱漱的也该七点了。
    “不介绍这位吗？”方致维适时缓解尴尬。
    “叶溯。”叶溯自己说，有点急地看了看腕表，对罗成他们说：“我要走了。”
    “一起吧，估计你还不认识路呢。”纪嘉悦看着克里斯汀和方致维的嘴脸他就觉得反胃，与此相比，叶溯倒没那么讨厌了。
    胖子立即举起胖乎乎的一只大手：“嘉哥，好久没去你家蹭饭。”
    “既然如此，那我也去蹭个饭吧。”张遥风厚脸皮地蹭上前。
    狄耿眉毛一挑：“哈哈。”
    二哈立即从角落里窜出来，嘴里咬着狗带递到狄耿手上，导盲犬当得是尽职尽责。
    叶溯：“这是你的哮天犬？”
    “哮天犬，这名字不错，我征用了。”
    叶溯：……那也得看二郎神同不同意。
    “罗成也去？”
    “哼。”罗成轻哼算是同意了。
    完全把克里斯汀和方致维当成了透明人，一行人呼啦啦地从电梯离开，一走出训练大楼的门，又呼啦啦地四散开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从走廊上看到这一幕的克里斯汀：……
    “赛场上见。”远远的，克里斯汀勾着嘴角重复了遍罗成的话，话语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志在必得。
    纪老板不知道自己儿子拉着叶溯干些什么勾当，不过他是一个足够溺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也不问就直接把叶溯划给纪嘉悦，大手一挥：“不用还了，想用多久用多久。”
    叶溯倒是觉得纪嘉悦有点奇怪，平时在学校的时候性格还挺不错，尤其是和罗成比起来，简直耐心得让人泪流满面，但一回到家就会立即臭着一张脸，就跟这里的人都欠了他钱似的。
    家庭冷暴力啊。叶溯默默扒完饭，秉着自己还是饭店服务员的良心，把碗筷全都送进了自动洗碗池。
    “我上楼睡了。”叶溯和纪嘉悦打了声招呼。
    纪嘉悦登时就瞪大了眼：“你真睡？”
    “我在睡觉这一方面从不开玩笑。”叶溯很认真地说。
    纪嘉悦凌乱地看叶溯上楼，过了会忽然眼里闪过十分诡异的笑意，蹑手蹑脚地跟着上了楼，偷摸着扒在他门口。叶溯的房间是拿堆杂物的仓库临时改造的，门的隔音效果远不如卧室。
    “不是吧。”纪嘉悦扒了半晌，他的精神力感态是敏锐，五感比大部分都要灵敏很多，然而他偷听了这么久，除了细微的呼吸声什么都没听到，“没道理啊，这么快就睡着了？流民当得也太不尽职了！”
    “切，没意思。”纪嘉悦又蹲了半个小时，终于意兴阑珊地走了。
    纪老板忧愁地看着自家儿子，咋爱好有点特殊呢。
    一旦睡着雷也打不醒的叶溯，正在校园里闲逛，实验的事放下后就变得无所事事，似乎他整个大学都泡在各种化学溶剂里，离了，就起不了生命的反应。
    百无聊赖的叶溯逛到了奶茶酒吧。
    老板一见叶溯乐了：“又来借酒消愁？”
    “来杯奶茶吧。”
    等老板调好了奶茶，叶溯又没了胃口，随手送给后来的一位妹子，害得妹子脸都红了。
    老板斜睨：“原来是来泡妞的。”
    叶溯一听，还真觉得委屈：“大学三年多，愣是没谈过恋爱，亏了！”
    “再不疯狂就老了。”老板十分惆怅地附和，随即嘿嘿一笑，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要不我带你疯狂一次？”
    叶溯的眼神当场就变了：“我没特殊爱好。”
    “想什么呢。”老板嘘了一声，“听说过李弘厚吗？”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写《元素论》并且获得上一届诺贝尔化学奖的李宏厚的话，我应该听过。”
    老板笑得更加意味深长：“我听说他最近回国了，就住在帝都，敢不敢去拜个师？”
    叶溯就跟听天方夜谭似的：“这的确够疯狂的。”
    “唉，那首歌怎么唱的来着，最美的愿望一定最疯狂！”老板说，“你对自己的研究有信心吗？有的话就把那一摞资料砸他脸上去，让他好好看看！”
    叶溯翻了个十分明显的白眼，尽得罗成真传。
    “你看你现在就跟条死狗一样，我早从门口看到你了，拖着脚走进来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被女人甩了呢，你这副样子下去怎搞哦。”
    老板连连叹气，“你觉得你自己连一个李弘厚都征服不了，怎么去征服大赛上那几十个资历比李弘厚还厚的老外？”
    叶溯顿了顿，虽然这老板说话很不着调，但这话说的的确没错，他的研究项目要语不惊人死不休，惊得还是那些耆老名宿，他能对自己没信心吗？
    “要不，就当去旅旅游？”叶溯小声嘀咕了下，毕竟他们能不能见到李弘厚还两说。
    耳尖的老板立即掏出手机用飞速订了车票：“搞定。回去和你室友说声，别让他们以为我把你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