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做的不错，好好表现，只要别学你的上一任，我不会亏待你的。”
    闻言，他的身后一直做背景板的男人强忍激动低头说：“是。”
    很好，话少不是问题，只要识相就行。笨一点比自作聪明的好。
    陆予析从那里走出来的时候，冷风一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走出那里丫丫才小声说：“老师，他是坏人吗？”
    看着小孩被吓白的小脸，心里升起一股内疚，轻轻抱住她说：“对不起，老师没有保护好你。下回一定把坏人赶跑。”
    丫丫学着陆予析的样子回抱着他说：“嗯，我不怕，老师也不要怕。”
    心下一动，孩子虽然小，却非常懂事，连他害怕都看出来了。还会反过来安慰大人。“嗯，有勇士丫丫，老师也不怕。现在老师带你去找远行叔叔好不好？”
    “好啊！”这句承诺估计是她今天听到最开心的一句了，小女孩立马露出了笑脸。
    和大人不一样，孩子的世界总是喜欢和讨厌都来得很容易。
    经过一番波折，到林行远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一开始很兴奋的丫丫也已经在车上睡着了，陆予析小心地抱出她将她安置在床上，才小心地退出房间。
    林行远已经着急坏了，一把将他拉到一边说：“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被陆予谦的人接走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放心，没有什么事。就见面聊了两句。”陆予析也不好说他接自己去是谈情说爱的，这么说只能火上浇油。
    林行远显然不相信会那么简单，那么顺利，还是追问陆予谦找他去说了什么。
    陆予析安抚地说：“真的没事，要是有事我能好好站在你面前吗？先别急着问我的事，我倒是想知道你怎么突然决定要娶戚琳薇了？”
    也对，要是发生了什么陆予析就不会完好地站在他面前了，看来是他多想了。
    但是提到戚琳薇，他的表情不太自然：“就是决定娶她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去找自己的另一半吗？现在我找了，你反而来问我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用忽悠我。是不是公司出事了？”
    “我还是那句话，就算出事了你也帮不了。还不如不知道，省点烦心事。你们这次过来就当时旅游，尽管玩，其他的不用管。”林行远还是不愿意说出实情。
    陆予析也不好勉强他，只能说：“那行吧，你自己把握好就行，没事就好。”
    “嗯，这几天希望你玩的开心。”林行远顿了一下，突然抬头看着他说：“我会赢的。你……算了，早点休息吧。”
    想问你是不是在意我的行为，可是，有什么意义呢，问出口除了能增加尴尬，什么作用都没有。你要是在意就一定会来问我，可是你没有。
    陆予析在心里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有没有用，据他所知，陆予谦想要做的事情从来不会失手，如果这么简单就度过危机才奇怪吧。哎，他已经发誓不再插手就做好旁观者该做的事，至于远行，如果失败就当成一次磨炼，就怕他会因此一蹶不振。
    担忧压在心底，该生活还是得生活。
    林行远的婚礼定在十月十号，这几天他一直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是忙公司的事还是忙婚礼的事。不管是忙什么，从他越加凝重的表情可以看出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似乎，联姻没有起到应该的作用。
    陆予析几次想开口问他，想想还是按下了，他知道的还不如林行远知道的多，预感不一定能帮得了忙，反而可能会坏事。
    这么一拖再拖，知道九号晚上十点，林行远还是没有回来，打他电话也一直占线。陆予析强烈感觉事情不对，匆匆交代丫丫乖乖待在家里，就披着外套出去了。
    他大概记得林行远公司在的位置，一路摸过去，到了那里只见大楼一片漆黑，不像有人的样子。
    掏出手机一看都快十一点了，突然一个电话打过来，竟然是林行远，陆予析连忙接起来。
    “喂，你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响，一字一句地说：“在公司。小析…我破产了。”
    “什么！你听我说，冷静点。先告诉我你具体在哪里，我去找你。”他的语气太平静，像爆发之前的平静。公司可以说是林行远的骄傲，是他的心血，这样无声无息地破产太不寻常。
    “找我干嘛？我现在想一个人待着。”
    这话一出，陆予析更加着急了，有心事不愿意说出来还只想自己待着不就是想不开吗？
    “远行，你听我说。有什么困难你说出来，不要憋着，破产算什么，实在不行咱可以重头开始，好不好？”一边和他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大步迈进大楼。他不熟悉这里，在黑暗的楼道里摸索半天也找不到出路，心里就更加焦急。
    “不，这次我要让你失望了，我站不起来了。它就像我辛苦养大的孩子，今天是我亲口宣布的破产，等同宣布它的死亡。小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陆予析心下一紧：“你别说，我不想听！林行远你还是不是爷们，这点事就打败你了？”
    “呵呵，是的，我败了。小析，不用拖时间了，你来不及的。乖，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狗屁！妈的，你到底在哪里？”突然灵光一闪而过，绝望的时候会去哪里？天台！
    想到这个可能他立马奔向上面，不管怎么说，往上跑总是没错的，现在只能希望他没有想错。
    “我一直喜欢你，从暗恋到表白最后是纠缠。我知道你喜欢他，我也愿意等，心甘情愿守在你身边。我总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头看我一眼，那我的等待就不是白费的。可是，我没等到，我失败了。”
    “远行！对不起，这件事你怪我吧。你不失败，你只是喜欢错了人，还有很多其他更好的选择不是吗？”陆予析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凭着本能说。
    他狂拍电梯按钮，可它停在最上面就是不动，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一刻也等不了了！他放弃电梯冲向楼梯，用最快的速度往上冲，太慢，再快一点！
    人被逼急了的时候潜能会爆发，他用上了最快的速度往上冲，体力也很快被耗尽，而天台一直那么遥远。
   

第40章
    不要，千万不要跳！但是林行远交代后事似的话几乎证实了他的猜测，他这次是真的奔溃了。陆予析甚至觉得如果他没有拦住他，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越着急就越觉得路遥远，楼梯就像无止境的漩涡，前一个转角透出微光，陆予析心里一喜，催动最后一分气力迈上台阶。
    拜托，不要放弃，等一会！
    “我不后悔喜欢你，也不后悔现在得到的果。只是，以后我不在你身边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行远！”他一把推开天台的门…
    栏杆边的衣角一闪而过……脚下一个趔趄，视野已经是全黑了。
    …………
    醒过来只见满目的纯白，是医院。真是起自这里，终在这里。
    突然，一抹衣角在他脑海里闪过，林行远！他刷地起身下床却狠狠摔倒在地，怎么回事？
    门被人迅速推开，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小心！”
    “陆予谦？”眼前这个半长头发凌乱披着，胡子拉碴的人竟然是陆予谦？
    他湛蓝的眼睛里盛满担忧：“小析，你的腿摔断了，现在还动不了。有什么事告诉我好吗？”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林行远呢？”
    陆予谦身体一僵，缓缓托住他，扶着他往床上去：“别急，先坐好。”
    陆予析却一把握住他的手臂说：“你告诉我！马上告诉我，他怎么样了？”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快告诉我他没事，求你了。
    陆予谦却别过头，不愿直视他的眼睛，固执地将他扶到床上坐好。才在床沿坐下：“你听我说，医生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已经确认死亡了。”
    “不，不可能的，他怎么会死呢，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我自己去找他！”说完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陆予谦一把拦住他说：“站住，你给我听好了，林行远已经死了，尸体都僵硬了！”这个时候什么样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倒不如将真相摆在他面前，让他清醒点。
    “不…”他痛苦地抱住头，拒绝接受这个消息，脑海里却闪现出他从高楼跃下的一幕。突然跳起来一把卡住陆予谦的脖子说：“都是你！是你害死了他！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他一马？”
    陆予谦任他勒着自己的脖子，夺走他的呼吸：“你，咳，要杀了我来给他偿命吗？那好。”他始终看着陆予析的眼睛。
    许久，陆予析颓然地松开手说：“你走吧，我怕他看到你灵魂不安。”
    陆予谦此刻一片狼狈，不见以前的半分从容，他颓然一笑：“你怪我心狠，其实心最狠的是你，是你见死不救的，也是你害他到那个地步。”
    陆予析没有说话，他只是茫然地盯着一点，像是失了魂一样。
    同样失了魂的还有陆予谦，他踉踉跄跄地走出病房。没错，他确实是赢了，却是惨胜，而这种胜利赢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那天之后陆予谦就没有出现在医院，但是他却觉得陆予谦从未离开过。
    最好的治疗，科室里将他当成瓷娃娃一样照顾，每天送上来的饭都是他喜欢吃的，等等。这些陆予析都看在眼里，但是他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只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有时候他忍不住问自己，到底还喜欢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他也确定他们不能在一起，林行远始终是他们之间的隔阂。这个隔阂也许会随着时间慢慢消失，也许会永远存在他们之间，成为永远的刺。
    这段时间程伯几乎天天来看他，会带着陆予析喜欢的食物，看他总是萎靡不振，可心疼了。可惜无论他怎么劝陆予析都不大听得进去，他的心结也只有那个人才能治。
    这种时候程伯会不顾形象地大骂：“狼心狗肺，早知道就不该信他的话将少爷交到他手里！”
    这几天陆予析听了不少这样的话，从刚开始还会辩驳几句，后来也懒得多说了。这些天陆予析也想通了，客观来说，陆予谦确实没有错，只是情感上还难以接受。
    林行远说到底是因为他们两个才自杀的，这份愧疚会一直存在他心里。
    突然想到一件事，程伯趁他精神头还好赶紧提一下：“还有一件事，那个小女孩该怎么安置？”
    陆予析这才记起丫丫，连忙追问：“她怎么到了那里，不是在林行远家吗？她怎么样了？”他真该死，只想着自己难过，将这个刚刚来到这里的孩子丢下，也不知道她会有多害怕。
    难得看到他这么关心一件事，程伯当然愿意和他多说两句：“少爷不用担心，你出事后他就将丫丫从…那里接了过来。丫丫很懂事的听说你生病还总是问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