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傲风间----呼吸[上]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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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此时见到不二刀,心中百感交集。昨日种种,物是人非。
不二刀一声不响,默默地为他擦洗脸上的疮痕。即使疮脓恶臭难闻,他也毫不在意。
但是白衣却很在意!事实上,白衣此时根本不愿意见到故人或者朋友。所谓英雄末路,美人迟暮,大抵就是白衣现在的心情。
肉体上固然是疼痛难忍,但是精神上的折磨更胜一筹。试想曾经倾国倾城,现在却变得如魑魅魍魉,谁又能坦然接受这种打击?
白衣内心痛苦难当,不想让不二刀看见自己的这付模样。他使出全身力气将手边能拿到的一切,都丢出门外,试图赶走不二刀。要知道,白衣从小受的是贵族教育,举止一向得体大方,从来没有如此失态过。现下就算是发飙,也足够克制,并没有将东西砸在不二刀脸上。
不二刀心知白衣难受,任由他使性子,耍脾气。他也不出声,只是将门外的东西一件一件捡回来,再递给白衣,由他发泄。
白衣闹够了,也没了力气,就在不二刀的臂弯里沉沉睡去。

步云崖那边,风之痕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忆秋年每日里,只好推着风之痕在山上四处看风景,另一方面也派人打探白衣的下落,希望能稍稍宽慰风之痕的心。
"唉,你呀,你还欠我一场比试呢!怎么能就这样病下去呢?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不?"
风之痕依然不看他,也不说话。
"哎,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话说从前啊,有一个人,他到店里要了一碗面,吃面的时候呢,帽带总掉进碗里。"
"掉进去一次,他就只好把帽带拨开,说,不许来了啊!又掉进去一次,他就又说一遍。"
"可是带子怎么会听话呢?还是总掉进去。他很生气,最后把帽子摘下来,摁进碗里说,让你吃,让你吃,让你吃个够!"
"哈哈,哈哈......好笑吧?"
背后的洛子商一阵白目,天啊,师尊的冷笑话依旧这么人品!我虽然是从小听到大,但是风之痕怎么受得了这刺激?莫非,这也是治疗之法?洛子商暗自琢磨着。
忆秋年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风之痕也仍然不做回应。
忆秋年轻轻把风之痕搂在怀里,长叹了一声。
"唉,风仔,求你了。你实在难受,就哭一场,这样心里也会舒服些......"

第二十一章 幸福
白衣的病情不断的恶化,人也变得越来越虚弱。
不二刀心急如焚,延请了不知道多少大夫,都无济于事。想想也知道,这个穷乡僻壤,又哪里会有什么名医?
白衣开始的时候还十分挣扎,后来就慢慢地接受了现实。在这梵音缭绕的寺院,不染俗世尘埃,心越加的平静,白衣反过来倒安慰起不二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一日,寺院的方丈走来相告,说离此百里的玉佛寺来了一位活菩萨,传说能医百病,让不二刀不妨带白衣去碰碰运气。
不二刀很高兴,不管怎么说,毕竟有了一线希望。却发现白衣经历里这几番风雨后,衣服已经残破不堪,这可如何出门呢?
有心想向寺院的僧侣借吧,可是这是小寺院,地处偏僻,也没什么香火来源。不象欲界的酒肉和尚,出家纯粹是职业,靠香火钱都能买房子置地。他们每人只有一套衣裳,也是有心无力。
想当初,两人谁不是锦衣玉食?现如今却被一套衣裳难住了!
不二刀只好硬着头皮向附近的村人去借。谁知道一下子遇到的就是一个寡妇家。这位妇女看不二刀生的英俊,对他颇有好感。听说他要借衣裳,倒也大方。只是她守寡多年,家里也没有男人,所以一套男人的衣服也没有。翻箱倒柜的只找出当初出嫁的喜服。颜色虽然褪了些,但总算还干净和完整。既然连喜服都找了出来,她干脆把红盖头一并送给了不二刀。
不二刀被她的热情搞得不太自在,拿了衣服就赶紧逃走。

白衣看着这大红的喜服,真是哭笑不得。
不二刀说,你就先将就一下。再说红盖头一盖,谁也认不出你是魔界少主,丢不了你的脸面。
白衣万般无奈,只能穿上。
不二刀背着一身大红的白衣剑少,满怀希望,一步一步向玉佛寺走去。
白衣趴在不二刀宽阔的后背上,觉得特别的温暖和安心。双手不禁紧紧搂住不二刀。没人看到,红盖头下的白衣嘴角露出一丝的笑意。
走到半途,不二刀忽然停下。
"哎,白衣。"
"恩?"
"我觉得,你好象我的新娘子。"
白衣羞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捶了一下不二刀的胸膛,却没用半点力气。
清晨的阳光并不炽热,凉凉的风阵阵吹过。
两人越走越远,在背后拉下长长的影子。
有时候,幸福真的很简单。它可能就在身边,没有想象中那么遥远。
不必八抬大轿,凤冠霞帔,高朋满座,富贵盈堂。只要两个人的心贴近,就是无上的幸福。

玉佛寺里传说的活菩萨,其实是菩提界的高僧--青莲法座大悲忏慧。他求佛证道,入世苦行,为的是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他治病的法子,就是把对方的病痛通过法力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悲悯之心何其伟大!
白衣的病痛解除,脸上疮口也逐渐结痂,很快又恢复成了一代佳人。
他心中惦念着师尊,想要快些回去。可是心中又十分不舍不二刀。
不二刀看出他的心思,便自己要求陪他一同回步云崖。白衣心中无比欣喜。
准备出发的时候,白衣磨磨蹭蹭的不愿意走,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不二刀笑笑,走到他面前蹲下,来吧,我背你回去。
白衣高高兴兴得给不二刀背着,把头埋在不二刀的肩膀上,闷闷的笑,只恨不得这路永远没有终点。
其实到了玉佛寺,就已经给白衣借到合适的衣服了。白衣的身体不再那么虚弱,脸也不是不能见人。可是,白衣就是想让不二刀背着,他好贪恋不二刀宽阔坚实的后背给他带来的那种塌实的感觉。
白衣这孩子经历特殊,从小就特别懂事。在魔父面前,他是乖儿子,好帮手;在师尊面前,他是聪明的弟子,孝顺的徒儿;在黑衣面前,他是好哥哥;在下属面前,他是宽容的上司。他从来首先考虑的都是别人的感受,为了别人可以牺牲自己。只有这回,他好想自私一次,任性一次,就这样被人宠溺着。这样的要求算不算过分?

离步云崖越近,白衣的心开始期待和焦急,期待着与师尊的重逢,又担心着师尊的安危。
风之痕坐在院子里,目光坚定的望着远方。
白衣看见师尊憔悴的身形,自责不已,双膝跪倒。
"徒儿不孝,让师尊担忧了!"
风之痕轻轻拉起白衣,把白衣紧紧搂在怀里,默默无语。
生离死别,最是让人煎熬。失而复得,又最是让人欣喜。
风之痕抚摩着怀里的白衣,咬着朱唇,不吭一声。他怕他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更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告诉白衣,自己就是他的生身之人。
风之痕在心中默默的感谢上苍,保佑自己的孩子。
忆秋年在旁边看着,连忙打哈哈,才打破了伤感的宁静。

晚上,洛兄奉师命做了一桌子好菜,连忆秋年也亲自下厨做了一道桂花鱼。说是庆祝白衣平安归来,为他接风洗尘。
饭桌上,忆秋年特别向大家推荐这道他的拿手好菜。一边说着,一边把一块挑出鱼刺的鱼肉送到风之痕的碗里,请大师品鉴。
忆秋年其实是心疼风之痕这些日子来对自己的折磨,寝不安枕,食不下咽,但是话总不好这样露骨,又会被徒弟笑话了去。
洛兄看着这情形,故意咳嗽了一声,想引起众人注意。
忆秋年在桌子底下踢了洛子商一脚,心中暗想,尽给你师尊添乱!嘴上说着,"洛兄,你也是主人,该好好招呼白衣啊!恩?"瞪了一眼洛子商。
洛子商脚下吃痛,又不敢吭声,只好哑巴吃黄连。他也依样画葫芦,给白衣也夹了一块儿鱼肉。
白衣看着他们打哑谜一般,一头雾水。转过脸看不二刀,不二刀正吃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白衣心中暗笑,不自觉的就流露出来。那不经意的笑容,真可令大地解冻,万物复苏!
风之痕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很郑重地对不二刀说,"感谢你对白衣的救命之恩!来日定当图报!风之痕先干为敬!"
不二刀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站起身来,也喝干了杯中之酒。
"前辈言重了,我只是刚好遇到白衣而已。况且白衣是青莲法座治愈的,并非在下。举手之劳,不敢居功。"
忆秋年啧啧出声,对这个少年人的知书答礼、举止得体表示赞赏,怎么自己的徒儿就又不听话、又爱顶嘴呢?真是!
洛子商哪里不明白他的心思?哼了一声,心说有你这样不着调儿的师尊才有我这样不肖的徒弟!你瞧瞧人家白衣的师尊,那才叫师尊好吧?
一桌子五个人,各样的心思,奇怪的气氛。

第二十二章 两难
黑衣自从被魔父打了一巴掌又关了禁闭之后,心中对父亲的不满更加加深了。他写信给从小最疼爱他的姨娘权妃诉苦,希望能离开魔剑道。
于是权妃拿着黑衣的亲笔信来魔剑道兴师问罪,要求带走黑衣。
诛天虽然不情愿,但这是黑衣自己的意思,他也无话可说。他琢磨着,黑衣恐怕还是在恼恨自己打了他,孩子脾气,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也就答应了。

妖后好久没见到儿子,心里也是怪想的。只是她那脾气,也是不肯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问他一些在魔剑道的情况。
黑衣说,母后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弟弟啊?听优蓝宫的人说,雅瑟风流快给魔父生皇子了呢!
黑衣心中单纯,只觉得自己总被白衣比下去,自己要是有个弟弟也好找回一点面子!哪里知道正说中母亲心中之痛!
妖后脸色一沉。心中暗怒,好个负心汉!好个狐狸精!好一对贱人!你想再生个皇子取代黑衣之位吗?哼,诛天啊诛天,本座要不让你付出代价,你就不晓得本座的手段!
妖后心中烦乱,让黑衣退下,召来策谋略。
策谋略听闻,即刻献上一计。
"妖后,我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你是否下得了手?"
"恩?说来。"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如此这般,就可以永绝后患!"
"恩~"妖后沉吟片刻,做出决定。
"准!"

不多久,公开庭传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诛天被人一掌击毙,死在登天台!
这个消息传出,大部分人的反应都觉得是这是一桩阴谋!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诛天这样一代枭雄,怎么可能如此就死?
步云崖上的人听了,也觉得不可置信。但不管怎么样,这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
于是不二刀陪同白衣急急忙忙赶回魔剑道。
魔剑道已经布置了灵堂,上上下下都披麻带孝,只闻一片凄楚之声。
白衣走到棺木前,命右护法打开棺木。棺木一开,白衣只觉得一阵眩晕,那尸体居然真是魔父!诛天从小疼惜白衣,视如己出。没想到,昨日音容还在,如今却天人永隔!
白衣悲痛欲绝,怒火高涨!
"说!到底是谁?是谁杀了魔父?"
右护法看了一眼不二刀,冷冷的说,"哼,魔皇是死于天策真龙掌法之'威震山河'!"
白衣惊得倒退了两步,不愿意相信的向不二刀求证,"真是他吗?是吗?你说啊!"
不二刀伸出手去,想要安抚白衣,却被白衣挣开。他只能一声长叹。
"唉,你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去查明,给你一个交代!"

原来感情从来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对方的父亲杀死自己的父亲,那么让他如何面对?真能罔顾多年的养育之恩和杀父之仇,与仇人之子相亲相爱吗?
白衣心中无比纠结。

不二刀忽然回到腾龙殿,让天策真龙和步双极既意外又欢喜。立刻着人为皇子接风洗尘。
哪知道不二刀愁眉不展,只问天策是否杀了诛天?
天策真龙莫名其妙,"恩?"
步双极脸色一沉,"混帐!你在跟谁讲话?本宫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你的?这么多年不回家我没追究你;前些日你父王为你身受重伤,你不回来尽孝道,我也没追究你!可你一回来居然就敢质问你的父王?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对你动用家法吗?孽子!跪下!跟你父王道歉!"
不二刀看母后脸色不佳,只得跪倒,却不肯道歉。那意思还是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天策不愿意步双极为了儿子动怒,可他也知道不二刀倔强的脾气。况且自己并没有杀死诛天,就赶紧上前解围。
"刀儿,父王最近一直在腾龙殿养伤,并未见过诛天,如何杀他?"
"恩~孩儿明白了。"不二刀说完转身欲走。
"站住!你要到哪里去?"步双极更怒!这个不肖子不是回来看望父母,居然为了一个曾经差点杀死他之人冒犯龙颜,真是可恼!都是被龙主从小宠坏了!想着,便狠狠地瞪了一眼天策真龙。
"......"不二刀也不敢说回去找白衣,以步双极的脾气,那简直是自杀行径!
"哼,来人,带太子回殿!"步双极一声令下,两个兵士胆战心惊的把不二刀带回了太子殿。说得好听是回殿,说得明白就是软禁。
天策真龙看步双极真是气得不轻,哪里还敢说情?赶紧闭嘴,很识趣的不去扫到风台尾。

第二十三章 阴谋
白衣留在魔剑道主持大局,处理诛天丧仪以及调查诛天被杀之迷。并派人去步云涯禀告师尊和妖刀界通知黑衣。
黑衣得知魔父的死讯,心中大为悲痛!虽然诛天生前,他总是觉得父王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可是人死了,他就全惦记着是他的好。何况骨肉至亲,哪有什么隔夜仇?
黑衣悔恨自己离开魔剑道之时,竟是与魔父不欢而散。此刻,天人永隔,再也无法弥补这个遗憾。
妖后派妖刀帅和权妃陪同黑衣,一同返回魔剑道,力主要让太子继位。

这桩阴谋可谓一箭三雕。
妖后听从策谋略的建议,决定对诛天痛下杀手。
一开始,妖后不是没有犹豫,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两人之间还有黑衣这丝扯不断的关联。两界虽是敌对状态,那也是权势之争,妖后最初并没有想要置诛天于死地。可是诛天先是跟风之痕背着她偷偷生了白衣,然后又光明正大的与雅瑟风流要再生一个皇子。这要置黑衣于何地?置自己于何地?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次真是触碰了她的底线!
于是妖后按照策谋略的计划,以讨论黑衣的抚养权为借口,邀诛天单独来登天台一会。当时黑衣赌气转向妖刀界,这个理由的确可以吸引诛天一会。诛天可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一个陷阱。
在登天台策谋略早已经布下阵法,在诛天毫无防备之下,令他全身无法动弹,虽然只能困住诛天半柱香的工夫,但是对于妖后来说也已经足够了。妖后催动全身真气,仿照天策真龙的极招"威震山河",豁然一掌击向诛天胸口。
这招可真够毒的。既除了诛天,又嫁祸给了天策真龙。这样一来,便可名正言顺的与素还真撕破协议,进攻中原。好一个过河拆桥的妖后!
虽然妖后这一掌并非全无破绽,但是不影响大局。因为短时间内,人们找不出凶手,也无法证明就不是天策所为。江湖风云瞬息万变,有了这段时间,可以做成很多大事了。
首先要做的就是让黑衣继位。这正是此计划中的第三个利益。如果有了魔剑道的兵力,妖后的实力将会大增,苦境中原危矣。

黑衣继承魔剑道本是天经地义。只是没人想到诛天盛年之时就会殡天,黑衣毕竟年幼,那背后操纵之人可想而知。这个女人的手段,大家都心中有数。所以连日来,魔剑道人心惶惶。
众臣其实都觉得白衣更适合继任魔皇。抛开血统不谈,单论文韬武略、为人处世,白衣比黑衣和妖后都更堪当此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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