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兄亦友,又或者再亲密一点,他不想追究,除了肩上季家的担子,还有对方的身份——怎么可能?怎么能?
晚间,骆殊途被萧晖找去陪膳,他一门心思纠结在情敌的问题上,反常地没说几句话。
萧晖见他情绪不好,扁着个嘴一副委屈的模样,放下筷子道:“南儿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给你气受?父皇替你教训去。”
就是你那不长眼的儿婿,骆殊途腹诽着,嘴上道:“儿臣是在琢磨季北的事儿——他今日同儿臣说已有意中人,儿臣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哦,他可说是哪家姑娘?”
骆殊途沉着脸说:“黄家小七,还说容色倾城,哼,儿臣可从未听过。”
萧晖脸上还挂着宠爱的笑容,眼里的笑意却淡了,南儿不懂,不代表他听不出来;说来这三年南儿确实和季家的小子走得太近,所幸也没被有心人编排,不管真假,此事还得尽早决断。
南儿虽已十六,但因着自己的纵容也没有安排宫女教导人事,在男女方面极为青涩,被人误导蒙骗也是可能的,看来也是时候给他立个侧妃了。
“南儿也年纪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姑娘?”萧晖笑道,“就是你和你皇兄也有各自成家的时候,季家小子这年纪也是应该娶个当家的了,季闻道的身子骨可熬不了太多年。”
“父皇!”骆殊途脸上一红,“儿臣还不想成亲。”
萧晖摆摆手:“朕已决定让你母后择几家好的姑娘上来,你再看看可有中意的,朕就赐婚下去。”
“儿臣不需要什么妃子,那些女人儿臣根本不了解......”
“侧妃的事就这样定了,你的正妃由你来挑,可好?”萧晖不容他说完,直接拍板道,“传旨让皇后选人出来给安乐王过目。”
一旁的大太监喏了声,躬身退下。
{所以老子是发狠招呢发狠招呢还是发狠招呢?凸(艹皿艹)!}
小王爷嗖地站了起来,咬唇道:“儿臣告退!”
老的小的都给老子添堵,这日子没法过了!哼,老子就来一招借力打力,刷不死你!
季北回屋就看到了床上的身影。
见他来了,元宝一点头,翻窗出去了。
心头莫名地一松,季北过去捏捏他的耳朵,问:“早些草民以为殿下生气了呢,原来是多虑吗?”
骆殊途坐在床头,抬手把他的手挥开:“哼。”
“殿下真是无情,”季北笑了,先前被老爷子叫去勒令尽快成亲的烦躁慢慢平复下来,“要吃点心吗?白日里您忘了拿。”
小王爷默默看他,把手伸出来:“......要。”
季北取来点心盒,坐在床边拣出一个,道:“今日凤翔楼有新的点心,草民买了几个,可惜冷了的味道总是会差些。”
“......难吃。”小王爷咬了一口,说。
虽然这样不给面子,他还是一点点把手里的点心吃完了。
季北摸摸他的头发,把盒子合上:“不新鲜容易吃坏肚子,草民知道您不是讨厌点心就行了。”
小王爷安静地看了他一会,突然把头转到一边,只留个侧影给他,问:“季北,你看上的姑娘人怎么样?”
季北稍有惊讶,随即笑了一声:“殿下何出此言?”
“......随便问问。”
“他......”季北想了想,说,“很好。”
很好是忒么的几个意思!骆殊途猛地转回头瞪他。
季北弯弯眉毛笑了:“性子骄傲,经常口是心非,其实很善良,偶尔也会撒娇,无论怎样草民都很喜欢。”
情人眼里出西施要不得啊,这进展居然比老子三年都快,究竟是哪路大神......骆殊途一口老血咽回喉咙,挤出一个僵硬的笑来:“你可真喜欢她,那姑娘要是不惜福,本王一定替你讨公道!”
“说来,本王应当请父皇替你赐婚才是!”小王爷从床头下来,三下两下穿了鞋,道,“刚好本王来也是想告诉你,父皇正在让母后为我选妃,若是那黄家小七也在里头,便让与你罢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选妃?
季北一把拉住小王爷:“什么选妃?”
“本王也不小了,虽然并不想多个女人唧唧歪歪,但是也不好拂了父皇的意。”骆殊途说,“季北你也该成家了,以后本王就不烦你进宫,多陪陪你夫人罢。”
少年神色宁静,浅褐色的眼睛里是一如平日对着他人的淡漠。
“本王走了,不必送。”
季北拉着他的手没动,小王爷挣了挣,有些怒了:“季北!”
没有任何承诺,连感情都是朦胧的,他一边推拒着成亲的事宜一边清楚地知道总有一天他只能接受,但是这一天由萧向南亲手提早的时候,他发现他还没做好准备。
如汪洋行舟,风雨飘摇,无依无靠,前途渺茫;
然而此刻他只知道,如果不拦下萧向南,不说透那些异样的情愫,他们连一点可能都不会有。
“你想知道黄家小七是谁吗?”
“你先松开本王,”那双眼睛倒映着窗外月光,端得是清波银辉,似梦似幻,“季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