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笑什么啊?”陆臻悲愤填膺,老子的舌头很痛呐!
“宝贝儿,我很高兴。”
“啊?”陆臻紧张起来,脑子坏掉了?
夏明朗握着陆臻的腰把人拉进怀里,大包大揽地圈着,脸贴着脸,几乎把陆臻勒成了一张相片儿:“陆臻啊,我很高兴,我好像终于把你教会了。”
完了,陆臻勾着手过去摸夏明朗额头,不会真烧坏了吧?被夏明朗握在手里吻了一下,紧紧地攥着。
“你到底怎么了?”陆臻心里发毛,没底儿。
“我没事儿,我刚刚发邪火,你别往心里去。”夏明朗的声音暗哑,竟是异乎寻常的性感。
“噢。”陆臻乖乖地应着,悲哀地发现自己真是太没出息,太没原则了,莫名其妙挨一顿臭骂,好不容易攒那么点血性,被夏明朗一笑一叹一皱眉,烟消云散呐!!
怕老婆不算什么,但怕到他这级别的也算是邪性了。
“别说话了!”捏着陆臻的下巴看伤:“你看,还没止血。”
“窝和好!(我还好)”陆臻含糊地说着。
“嗯,我们和好。”夏明朗在陆臻唇边吻了一下,忍不住又笑出来。
陆臻捏住夏明朗的脸皮往两边拉:“笑屁啊!?”
“陆臻啊……”夏明朗笑得肚子疼:“你真没发现,你训我那两句话是我教你的?”
陆臻呆滞了几秒,一巴掌拍向自己脑门。
“别别……可别,别震着伤口。”夏明朗连忙架住,把陆臻的两只手都握在掌心里,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真挺高兴的,真的。我以前最怕的就是你给我赔小心,把我当个小姑娘那么惯着,看我的脸色,猜我的心思,千方百计地讨我欢心,生怕我不高兴。宝贝儿,我不是说你不好,可你这样吓人啊,你知道不?你搞的我也得赔小心,就怕有什么地方让你看着不舒服了,你还瞒着不说,你委屈自己,非得委屈得自己不行不行的了才来找我……你说咱俩那几架是不是都这么打出来的?”
陆臻默默点头。
“其实你压根儿不用这样,我一个糙老爷们儿,我受得起,我让你训两句我没啥,训完你罚我,我至少……我心里踏实,我知道你怎么想的了……”
陆臻张了张嘴,用口型说了两个字:胡扯!
夏明朗脸上一红,知道是指刚才那一通发作,可事实近在眼前,实在不好抹杀。于是眼珠子转了一圈,语重心久地说道:“要说这事儿,还真是你不对。”
陆臻立马瞪大了眼睛。
“你看你平时是怎么对我的,我要东你绝不让我走西啊,我让人伤得就剩下一口气,你半点不带嫌弃的……就您这样的,没头没尾地冲我喊‘我不喜欢这样儿’,换你,你不害怕啊?”
陆臻默默腹诽:就是惯的!
“好吧,甭管怎么说,这事儿先往旁边放,反正从今儿起,你要看我不对你就骂我,我要敢回嘴你就揍我,估摸着我一时半会儿也干不过你。然后……”夏明朗抬起陆臻的下巴,眼底的笑意凝成一个结,最终化为郁色沉沉的黑:“我们有大麻烦了。”
“嗯?”陆臻扬起眉,还在乐着。
“你要相信我,我就算把自己毙了,也不会舍得动你一指头。”夏明朗摩挲着陆臻的嘴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这是夏明朗第三次说这句话,陆臻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道歉也不是推脱,这是惶恐……极深极忧虑的惊慌。
9.
有技术的人就是这点牛气,你再烦他,再信不过他,出事儿了你还得找他。白水十指交叉支在桌面上,听完夏明朗的叙述,转过头去查看陆臻的伤势。陆臻下巴上淤着一团乌青,据说是吵架时被夏明朗一个肘击打到下巴,差点咬断了舌头。
“无意识?”白水看着夏明朗的眼睛。
夏明朗郑重点头。
白水托起陆臻的下巴左右看了看,很平淡地说道:“这很正常啊!”
陆臻拍桌怒吼:“他死了你也会说很正常吧!咝……”
“冷火鸡的确是有死亡率的,虽然不高。”白水不徐不疾地顶回去:“但是戒断期狂躁症就太常见了,要么狂躁,要么抑郁……完全没有心理并发症的戒毒者我还没有遇到过。以夏先生的心理状态,他已经很好了。”
“怎么听你的意思,我的心理状态很差似的?”夏明朗不悦。
“您的心理状态就像足球运动员的身体状态,很强悍,但伤病无数。”
夏明朗不自觉地与陆臻对视了一眼,收敛了一些凌人盛气:“你能治吗?”
“不能。”白水垂眸看着桌面:“你不相信我。”
“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夏明朗沉下脸,强悍的压迫感几乎让空气突出棱角。
白水却仍然盯着桌面,好像那几道木纹里隐藏着什么人类的奥义:“夏先生,恕我直言,其实无论如何您都不可能信任我到可以为您治病的地步。您应该有自己的医生,回去以后您可以求助于他。”
夏明朗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陆臻将手掌压在夏明朗肩膀上。
“您这么着急,还是说,你回去会有难题?你们的那些考核?”
“别的病人是怎么办的?”
“吃药。”白水简洁地回答。
“我不能吃药。”
“推给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
“我不可以PTSD。”
白水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夏明朗,然后把视线调向天花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伪装。”
“能教吗?”陆臻忍不住问道,他一开口,嘴角边多多少少渗出一些淡红色的血沫,夏明朗不耐烦地抽了张纸巾塞到陆臻手里。
“当然可以。”白水欣然一笑:“我去整理些资料。”
陆臻总觉得白水临走时给过自己一个眼色,在屋里磨了几分钟,跟夏明朗打了个招呼往外走,果然远远的看到白水站在海边等着。
日落西沉,太阳早就降到了海平面以下,海面染着极深的玫瑰,天幕上缀了几颗星子,光润欲滴。真是绝好的景致,可是看多了也就这样了。
“其实我帮不了他什么。”白水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那你刚才这算什么?骗他?”陆臻隐怒。
白水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你真有意思,我只是个医生,收治你们是我的一个工作。我并不打算害你们,也不会对你们特别好。可是你一开始莫名其妙地依赖我,让我很不好意思,不得不全力以赴;而现在又对我这么多的敌意。你一向都这么爱憎分明吗?”
陆臻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我当你是朋友。”因为曾经有过期待所以愤怒。
“哦,”白水恍然:“那是真的对不起。”
有两个感慨啊:
1.原来真的只要不上微博不看天涯不开网页不出门,你就能轻轻松松的忘记日子。
2.旁观讨论,发现绝大部分同志都猜错了后文走向,我的心情很复杂……
9
陆臻总觉得白水临走时给过自己一个眼色,在屋里磨了几分钟,跟夏明朗打了个招呼往外走,果然远远的看到白水站在海边等着。
日落西沉,太阳早就降到了海平面以下,海面染着极深的玫瑰色,天幕上缀了几颗星子,光润欲滴。真是绝好的景致,可是看多了也就这样了。
“其实我帮不了他什么。”白水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
“那你刚才这算什么?骗他?”陆臻隐怒。
白水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你真有意思,我只是个医生,收治你们是我的一个工作。我并不打算害你们,也不会对你们特别好。可是你一开始莫名其妙地依赖我,让我很不好意思,不得不全力以赴;而现在又对我这么多的敌意。你一向都这么爱憎分明吗?”
陆臻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我当你是朋友。”因为曾经有过期待所以愤怒。
“哦,”白水恍然:“那是真的对不起。”
陆臻的个性是只要有人跟他说“对不起”,他就想回“没关系”,只是话到嘴边生生拦住了,神色间多少有点迟滞。白水一直盯着他看,心里了然,于是又笑了:“其实他也不需要心理医生。”
陆臻没吭声,知道这哥们一定会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自己就是行家,我相信他对创伤后反应与犯罪心理方面的了解会超过我。”
陆臻眉毛抬起一半,很快又放下去,以夏明朗跟唐起的关系,再加上那般洞悉人心的妖孽行径,有点专业功底不奇怪。只是天生一张兵匪流氓脸,正常人不会把他往专家学者那条路上去想。
“所以,虽然我是他的医生,但他从来没向我求助过。”
陆臻猛然转头。
白水看着他微笑:“你看,他现在居然问到我头上,那代表……”
“他对自己开始没有把握。”陆臻马上急了:“他到底怎么了?”
“其实没什么,就像,一个人不小心扭伤了脚。”
“但如果是范·巴斯腾在冠军杯前夜扭伤了脚……”陆臻的神情变得非常沉重,他本来并没有特别担心,甚至觉得夏明朗有些小题大做。毕竟就像白水说的,戒毒期有些心理不稳定那简直太正常了,是个人都会这样。
“是啊,因为他太重要了。”
是啊,太重要了,陆臻觉得烦乱。就像基地的系统服务器,余力一定要放得特别高,安全系数无数个+,普通电脑死两次机没什么,重启就成了,但有些电脑是没有重启的机会的。
“你有没有办法?”陆臻握住白水的肩膀,双目灼灼生辉。
“我在想。但你要明白那很难,因为他不是病了,他只是不够完美,医生可以治病,不能治人。”
“哦。”陆臻放开手,他只有那一瞬间的失态,很快就冷静了,想起这位白医生心思复杂,说话半真半假,最难捉摸。
“我必须提醒你,这种事不像小说里写的,有什么瞬间的顿悟或者……剧变引起的心理变化通常都只能变坏不会变好。心理上的调适与控制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及持续不断的努力,他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所以特别缺少安全感。”
“夏明朗缺少安全感?他有什么可怕的?”陆臻诧异,感觉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
“他自己。”
陆臻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的笑容。
陆臻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所谓的顿悟,但灵犀一点恍然大悟这种事情应该是有的。比如说一秒钟以前他还想笑,一秒钟以后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明白过来。如果他是夏明朗,他也必然是害怕的,而害怕的对象也必然是自己。
因为夏明朗实在太依赖自己!
普通人的生活由无数看不到保障机制重重加持,有道德法律、有警察、有军队、有医院、有亲朋好友社会救助……甚至他妈的还有保险!在这样严密的保护中,一个有神智的成年人总是不难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你可能混得很苦逼,没钱没妞没有一个好工作,但你毕竟不会觉得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