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NO.5》[军文强强]——作者:桔子树
桔子树  发于:2016年0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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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神出鬼没的地对空导弹营消耗了红军大量的飞机与士气,令红方指挥组措手不及,愤怒异常:他们的任务本应该是第一阶段的防空演练,怎么可以憋着一口气撑到现在来捣乱,这简直就是违反演习章程的。
而活生生被堵死在空中的空降兵们更是暴跳如雷:老子现在到底怎么办?这俩月白练啦??全军覆没?回家演习成绩怎么记??考核怎么算?
曹修武对此刻这乱七八糟的状况很有些无奈,却并不反感,在心底里,他喜欢这种捣乱。这么干不正常,可是不正常的那么精彩,微妙的介于违例与奇谋之间,让人爱恨难言。
曹修武耐着性子听完红方指挥组与空降师的强烈不满,沉吟道:“让小伙子们跳吧,帐先记着,然后演习照旧。”
空降政委松了口气,满意地离开了。
陆臻忍不住还是看了曹修武一眼,没想到人家正等着他,不等他开口就先问了:“你觉得这样不好?”
“当然您有您的考虑。”陆臻道。
“按常理,空降时会折损一半的兵力,可是当空降的兄弟们跳下去之后,你觉得应该把哪一半人抽出来,告诉他们已经死了?”曹修武的神色温和而沉稳。
呃……陆臻一愣。
“你也跳过伞,你也知道真要打起来,在空中活了死了,基本就跟中彩票差不多,就像现在这事儿,‘伊尔’那一肚子兵就是个陪葬,跟他们自己的技战术水平没关系。我们说演习要向实战看齐,但也不能拘死理,人既然来了,就得多练练,把一个营调过来,只练半个营的兵,太浪费了。现在也是,运输机怎么样破空防,这些可以在小演习中再磨练,协调这么多的部队集合到一起不容易,这样的机会不多,这么大的成本花下去了,要尽可能的用到足,明白吗?”
“明白了!”陆臻盯着曹修武的眼睛,诚恳地点头,他知道曹修武说这么多不是为了教训他,也不是为了要说服他。这是可贵的经验:某种演习与演戏,演习与实战之间的微妙平衡,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好的演习要高于实战。
陆臻些不明白为什么曹修武要这样专门教导他,但是他提醒自己要记住这句话,那的确是他不曾想到过的。
接下来的演习没有太多惊喜,然而没有意外的演习就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演习了,上上下下都很满意。夏明朗参与制造的烟火成为这盘演习大菜中唯一的调料,然而就是这一点呛口的辛辣,调和出更为惊艳丰美的滋味。
三天两夜的演习环环相扣,基层作战人员可以找机会休息,身为总导演的曹修武不能,而因为他的坚守,所有本着观摩学习的目的站在导演部的人都坚持了下来。陆臻看到曹将军在宣布演习胜利完成之后疲倦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精光四射的眼睛黯淡下来,血丝布满了整个眼白,眼眶下熬出一抹青黑的影子。他慢慢地坐回去,嘴角的肌肉松驰下来,带某种温暖欢喜却又脆弱的味道……微笑着。
陆臻蓦然感觉有些心疼,很想为他做点什么。不可否认的,他总是会对出色的男人有更多的关心与爱护,当然……在这么群情激昂热血沸腾的时刻,陆臻挠了挠脑袋,为自己这么点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臻是惯于疲劳的人,他在麒麟经历过极为严酷的训练来对抗一切肉体上的折磨,所以他目前感觉一切正常,除去思维略微有些迟钝之外,完全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可是对于这屋子里的其他人来说,情况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精神高度紧张之后的彻底疲惫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不是身体疲软,困倦渴睡那么简单的,人到了那种时候,脑子里基本上跟开全堂水陆道场已经没什么分别了,叮叮咣咣无数的声音与光怪陆离的画图蹦来蹦去,身体发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然而精神亢奋。
导演部的小伙子们正开心的靠在一起击掌示意,一个个两眼通红、脸色惨白,像一群兴奋的兔子。军衔更高一些的老家伙们则彼此拍着肩膀,小声谈笑。
陆臻压低了声音凑近曹修武:“我去让食堂做点面条吧,大家吃完赶紧休息。”
曹修武愣了一下,方才恍悟似的笑了:“会有人安排的。”他想了想,站起身击掌,示意大家安静下来:“都休息吧,去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我老曹摆酒请大家,不醉不归!”
大家一阵哄笑,气氛又一次热烈起来。
参与这次演习的各级领导人数众多、来源复杂,他们分别住在不同的招待所里,而且大人物嘛,总是排场不一样,等到散场时,军车差点堵了半条街。
陆臻帮着曹修武的秘书跑前跑后,四下协调,等人都散得差不多,已经是月过中天。曹修武是最后一拨走的,他是毕竟是主人家,迎来送往的这点礼貌要做到家。陆臻挥挥手想告别,被曹修武一把拉进了车里,陆臻有些意外:“那边有车可以送我。”
曹修武笑了:“捎你一程吧!”
“可是……我们也不顺路。”
“你住哪儿?”
陆臻报了个地名,曹修武这下笑得更深了:“还真挺不顺路的。”
陆臻心想那是,我们是住在旅部招待所的,您得回军区大院儿去,能顺路才怪了。
“没关系,那去我家凑合一下吧。反正你回去那边也空着,你们麒麟得明天才能赶回来。”曹修武轻描淡写地就帮陆臻做了主,陆臻想了想还真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只是本来他上车可以睡了,现在有个长辈在还得撑着,这车太好,晃悠得很是平滑,让陆臻困意横生。
“困了?”
陆臻用力睁大眼睛:“您精神真好。”
“老了,不像你们。工作起来倍儿精神,要睡的时候站着都能睡着。”
陆臻嘿嘿笑:“您现在工作起来也倍儿精神。”
曹修武转头看了他一会儿,笑道:“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呐!”
陆臻一愣。
“之前师兄说到你,说你这孩子人特好,透着亲切,办事细心又周道,在路子上。他说开始总以为你在图点什么,后来发现是自己想多了,还觉得很对不住你。”
陆臻红着脸:“老师就是人太好,看谁都好。”
“挺好的!”曹修武拍了拍陆臻的脑袋:“挺好的,小伙子,前途无量!好好干,干点事儿出来,真的,干点事儿出来。以后有什么问题拿不定主意也可以找我聊聊,你还年轻,我毕竟比你还是多看了二十年。”
“嗯!谢谢师叔!”陆臻连忙点头。
曹修武身为舰队参谋长,住房面积当然小不了,陆臻直接扑到在客房的大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早上起来洗头洗澡,把自己收拾整齐了出来,曹修武已经准备出门了。
“我马上要回司令部,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要……回去拿电脑。”陆臻看着曹修武困惑的眼神:“做演习总结。”
曹修武一下笑出声:“行,那等下自己叫人送你。”他上下打量了陆臻一下:“晚上换套干净衣服。”
陆臻愣愣的点了点头,等老曹走远了才想到:老子就这么一套常服啊!换个毛??
可怜的陆臻回到招待所,一上午啥事儿没干,光顾上抱着常服满大街找干洗店,要求现场干洗,现场烫好,马上拿货。这么苛刻的要求,最后还是在陆臻与毛主席的双重微笑下才打动了人。
于是,整个下午洗衣店的小妹都在偷看那个穿着短袖迷彩T恤与松散作训裤的年青军官,独自坐在店堂的角落里,抱着笔记本猛敲的专注模样。

五、

一场演习,三个月筹画,一个月准备,三天拼命,三天拼酒……这是惯例。这种惯例不知道是从何时形成的,但大江南北基本放之而准,而且,拼酒的热烈程度会与拼命成正比。
演习结束后,所有团以下单位就地集结,就地庆功。团上的领导与军直、旅直单位则集中到军部大食堂,集体庆功。
夏明朗是最后一拨到的,他演习时跟着红旗-12躲在深山老林里,要藏得好,周边自然荒凉,结束后连撤出来都比别人慢半天。这一次,夏明朗与蓝方指挥组沟通之后,使用了一种类似将导弹看成放大版的狙击枪的理论来指挥整个导弹营,这虽然是夏明朗接到任务后的一闪灵光,可是得益于麒麟出色的山地生存能力与精确的战场狙击群组战术,二炮与陆军部队完美合作,战斗力倍增。
夏明朗摸石头过河,越打越觉得这法子可行,就急火烧地想找到陆臻好好讨论,怎样把这个战术理论化。他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个事儿,怎么向陆臻解释,怎么形容战况,电脑里堆着大把的资料图,演习时情况紧急都是随手存的,夏明朗埋头整理,都没注意到车已经停了。
“到喽!!”冯启泰兴高采烈地拽着他要往车下冲。
夏明朗一阵莫名其妙:“怎么了?”
“到了啊!”阿泰歪着圆圆的大头眼神比他更迷茫:“是你说不休整了,直接去吃饭。”
“是是是……”夏明朗忙着存档:“上辈子没吃过饭啊?饿死鬼投胎。”
“可是人家急着见组长嘛,都十几天没见了,你怎么都一点都不想他呢?”
夏明朗一愣,不自觉眯起眼,阿泰条件反射的退了退,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夏明朗收拾好东西随大部队下车,眼前灯火通明,辉煌灿烂,军区的酒店虽然不如五星级度假村来得奢华,但是那点气派总是在的。进进出出都是穿着正装常服的军人,一个个气宇轩昂,夏明朗这一行人都是昨晚上在野外临时找条小河洗了个澡,作训服也没能洗得多干净,陈年旧渍沾着不少,猛一眼看过去,活生生一个乡下人进城。
“队长,”阿泰小声说:“我们其实应该先回去换常服的。”
夏明朗瞪了他一眼,背起手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拼气场!
夏明朗自问打从娘胎里就没输过!
门口负责接待的小兵踌躇了良久,愣是没敢把人拦下问。夏明朗领着人直闯进去了才感觉不对劲,他妈的,里面这么大,咱们到底在那桌啊??夏明朗正嘀咕着是不是派个人去门口问问,迎面看到徐知著急匆匆跑出来,看见他就跟看见亲人似的。
“队长,你快点,出事儿了!!”
“怎么啦?”夏明朗心想这见鬼催的,才多大个排场啊,就怯了,忒小家子气。
“您快点儿吧,陈默喝醉了!!”徐知著拉着他转身就跑。
夏明朗一愣,脸也白了。
跑过去一看,才发现战斗已经结束,陈默被方进按在地上,对面几个也让自己人给拦住了,只剩下吵吵嚷嚷地叫骂不休。现场麒麟那桌还好,一桌子菜整体平移出好几米,周围的兄弟可就惨了,那个杯盘狼藉。夏明朗冷眼一扫,发现围观群众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架势,知道危机没有升级,心头大定。
徐知著急着解释:“您不在,陆臻也不在,桌上就陈默最大,四面八方都来灌,话赶话的堵人,您是没听见,那话最后说得太难听了。陈默没办法,说就喝一杯。没想到一杯喝完了还有人灌,陈默就……”
严炎马上插嘴:“队长,这事儿可跟咱们默爷没关系,都是……”
严炎的话音还没落,四下里群情又起。
“怎么没关系,怎么说话的??”
“把我们的人打成这样还有理了!!”
……
“得得得!”夏明朗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你也就是你们,也是他现在年纪大了,稳重了。要不然……”夏明朗嘿嘿冷笑,解开作训服的扣子亮出胸口的刀伤:“早当年这小子刚入队的时候干的。没经验呐,当时我跟你们一样,起哄呗,一杯下去再一杯!好嘛,上来就给我一拳,老子还想揍回去,好嘛转身就是一刀。”
这一下把所有人都说愣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看夏明朗,又转头看看地上的陈默,迷茫而惊恐,这他妈什么人呐!!
夏明朗踹了踹方进,问道:“怎么样了?”
方进把陈默抱起来,贼兮兮地眨眼笑:“睡了。”
夏明朗心里松一口气,很宠爱似地帮陈默擦擦脸,转头笑道:“事后呢,我们大队长就笑我,这做人谁还没点怪癖呢?这孩子又没自己讨酒喝,硬要灌他,灌出事儿来了吧!”
对面管事儿的军官哑口无言,半晌,失笑,走过来拍着夏明朗的肩膀说:“对不住,真是对不住……”
“怎么话呀,一家兄弟有什么对不对得住的。”夏明朗哈哈笑,大声招呼着旁边的司务兵们:“都愣着干嘛,给他们收拾收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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