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人间有】----------作者:林船
林船  发于:2016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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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怪你呢。”郭子韬把玩着酒杯,“我跟寐歌迟早有这么一天的,只是觉得可惜了,你不喜欢我,可以理解,寐歌她那么有魅力,即使是女子,你也真的没有动心过吗?”
古绮襄咬紧牙关,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上...上次我...已经...说...过了...我...会...嫁给...大...少...少爷爷...”
郭子韬自嘲般笑了,放下酒杯起身站立:“好了,我已经很清楚了,你也不用再重复了,也难怪寐歌会失控,若你是喜欢寐歌这样优秀的人,我愿赌服输,可偏偏是那个伪君子,要我说什么好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能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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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梁寐歌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偶尔被几个姨娘强行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听到有关古绮襄的消息,都是与大少爷一起的,说起古绮襄的爹爹前段回来了,还找了个对疑难杂症很有研究的大夫回来,现在暂住在太守府内,就等古绮襄的结巴治好,俩人便择日成亲了。
“绮...古绮襄的病不是天生的么?还有的救?”梁寐歌还是难掩担心。
姨太吞了一颗葡萄:“说是小时候性格自闭引起的,受到什么大的刺激的话应该就能好。大夫还说绮襄的语言表达能力能达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好了,通常得了这种病的小孩,由于自卑会越来越少说话,直至最后彻底丧失语言功能。”
另一个姨太插嘴:“是啊,说起来这些水果还都是绮襄的爹带回来的西域贡品呢,他这几年还真的赚了些钱呢,只盼着这病赶紧治好,她与老大的事成了,咱太守府也能镀一层金。寐歌,你说是吧?”
巧舌如簧的梁寐歌,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正聊着,一行人沿着美景走过来,躲也来不及了。
梁老爷,大少爷,古绮襄一家,还有那个传闻中的年轻大夫,都到齐了。
梁寐歌从一干姨太群的温香软玉中贸贸然起来施了礼,道:“见笑了...”
太守吹胡子瞪眼:“这么多年了没一点进步,这样子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你这些娘亲都是你的妻妾。”
“爹,我就是没有女孩子样子了,合着在不像话你也不该在外人面前丢我的脸啊!”梁寐歌挤眉弄眼,顺带躲在了姨娘们后面,勾住太守前几个月才娶回来的年轻小老婆的腰,要多不正经多不正经,“再是了,我是个女子,现在再怎么浪,将来也得嫁人的,到时候你就省心了!”
提到嫁人,太守心情黯然下来,梁寐歌其实一直是他的骄傲,爱之深恨之切,怕她女孩子家家天天出去抛头露面口碑不好才严厉管教的。
想着以后不能陪在身边了,怎么都有些伤感。
古先生见状,语言中的欣赏藏不住:“想必这就是太守大人家艳冠群芳的大小姐了吧。之前绮襄的信中经常提到,且不说其他,论这数一数二的外貌真是名不虚传。”
梁寐歌吐吐舌头:“承让承让,比起古叔叔的女儿来,寐歌还是逊色了几分。”
梁寐歌就是有这种迅速拉近关系的本领,一句叔叔叫得古先生心花怒放:“哪里哪里,我们家这个丫头最不会说话,哪有寐歌姑娘伶牙俐齿讨人喜欢。”
客气话谁都会说,带一点报复,梁寐歌有些“委屈”的控诉道:“哪有,绮襄温柔贤淑,书堂里的男同学们哪个不想娶回家相夫教子,我还好奇怎得就被我家老哥捡了便宜!真是我梁家大幸!”
才说完,太守不满意了:“怎么说话的你,有你这么说你大哥的么?”
“寐歌只是说出真实想法而已!”梁寐歌全程一直看着古先生,看得出古先生对这桩婚事也是很不满意的,既然他不满意,不是古绮襄自己愿意嫁的话,真找不出其他理由了。思及此,本就烦郁的心更是一片荒凉,“既然爹不喜欢听,那寐歌就不添乱了,告辞!”
路很窄,她小心避开了与站在最旁边的古绮襄的碰触,就如看到她的那一秒装作她不存在那般。
只是那点残存的希冀碎成了渣渣。
呼啸的风里,只听见太守那句恨铁不成钢的:“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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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有去吃饭,也没有回房间。
梁寐歌很想要静一静。
不知不觉坐到了深夜,只剩下漫天的星陪她。
再不回去就要在这睡觉了..
梁寐歌抱住肩膀冻得瑟瑟发抖,之后就看见了两个台阶以下的古绮襄,那双比星星还闪亮的瞳,正注视着她。
梁寐歌愣了一下,踢踏着走下楼梯。
这场景好像很多年前也有过一次,那时候俩人身高刚刚好,这次竟然巧合地也能平视。
古绮襄看了她一阵,钻到她怀里抱住了她。
梁寐歌抬起手,还没有触碰到她,就听见怀里的古绮襄说:“太守...对我...有恩,我不...得不...报答...他...”
“是我爹跟你说了什么吗?我爹让你嫁给大哥的?”古绮襄还是没有放手,也没有理梁寐歌的推论。
“我不能...能...喜欢你...”说是这样说,抱地更紧了,“可是...我又...离不开你...”
是的,太守早就发现了俩个女孩之间的不寻常,早在几年之前就勒令古绮襄与梁寐歌保持距离。
所以一切的疏远其实都不是甘愿,但寄人篱下不得不听之仍之。
很多次想靠近,很多次想解释,但每次都会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
可就是很喜欢,不然也不会被她酒后的妄语伤害到。
就算知道是在犯贱,都义无反顾。
反正都是嫁给不喜欢的人,不如嫁给你大哥,这样还能一直看着你。
古绮襄这样想着,却忘记了梁寐歌也是女人,她有一天也会出嫁。
“以后...我是你..嫂子...就可以...住在这...里...不走...你...能不能...常...回家...看看.....”古绮襄说着,才发现早已经泪流满面。
梁寐歌捧起她的脸,很认真地问:“古绮襄,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喜欢我的对吧?”
古绮襄一直哭,哽咽地很难受,于是梁寐歌又继续说:“你不用回答我,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就是了。”
小鸡啄米一样,古绮襄给了梁寐歌想要的回应。
那就是爹的错了!为人父母就了不起啊,就可以暗地里左右别人的人生了吗?!
梁寐歌放开古绮襄,替她擦干净眼泪,一直被忽略的事实让她发狂。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是最亲爱的人,以亲情为借口,在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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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么?凭什么背地里捅刀子!”
“就凭我是你爹!”
“你是我爹又怎样,你只是把我生下来而已,你早就知道不喜欢男人的是我,是我先爱上她的,绮襄有什么错!”
“因为你是我女儿,我舍不得你痛苦!”
“呵呵,真可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会痛苦了?”
“你还小,不会懂世道的阴险,别人会笑话你,会看不起你,等你们老了,也没有后代赡养你们,就这样孤独终老!”
“别人怎么说我我根本不在乎!”
“那她呢,她连跟你面对这一切的的勇气都没有,如果真的爱你,怎么可能被我三言两语就说得退却了?!”
“你根本什么就不懂,她这是在尊重你!”
“我是你爹,那你是不是也要学着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呢!”
“我宁愿没有你这样的爹!”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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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浣城电闪雷鸣。
太守与最疼爱的女儿第一次爆发了如此剧烈的争吵。
也是隔了不过三日以后,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终结了所有的恩怨情仇,让这份愁怨翻开了新的篇章。
太守府一夜之间尸横遍野。
那场争吵带给梁寐歌侥幸成为落网之鱼的幸运,或者说,这也是不幸。
太守清正廉洁,葬礼来了很多人吊唁,唯独没有失踪的大小姐。
很多人都在说大小姐因为魔镜癖好暴露后与太守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到太守临死前,都还不肯认错。


☆、往事陷猜疑

“寐歌...你快走,这里很危险,带绮襄走,有多远走多远,永远都别回来,别出现在凶手的面前,我...咳咳...我不需要报仇!”
“之前是我表达的方式不好,对你抱有的期待太大才总是打你骂你,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只要你幸福开心就好。”
“我一把年纪了,此番折腾也算寿终正寝,只是可怜了你的姨娘们...总之你斗不过他们的,咳咳...此生我无愧于心,最大的遗憾就是...咳咳,就是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咳咳...以后爹不在了,你要...”
爹!
袒露的额头冒出冷汗涔涔,梁寐歌从噩梦中醒来,原来从鸿照驿回来以后,她不知何时倚靠着茶桌就睡着了。
水滴扑打着窗棱,又是一个雨夜。
她披上了外衫,推开门。
“老板娘,鲍崖鲍公子求见,要请进来么?”守门的丫鬟唯唯诺诺,明显是纠结了好久不知到底要不要吵醒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娘。
“跟他说我睡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才打开的门又不耐烦地关上,丫鬟愣了愣——今天的老板娘好像有点不一样。
平日里,梁寐歌在胡不归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对下人颐指气使,客人来了又瞬间变为谄媚脸。
也就是这种雷厉风行尖酸刻薄的性格,使她仅用了十年时间就白手起家,以女子之身,创立了浣城数一数二的青楼。
同时姣好的外貌和阴险的手段,使她年近三十的高龄,还能把鲍家公子收服到石榴裙下。
这世道就是这样奇怪,同样的年龄与姿色,对面的鸿照驿才因为老板娘嫁给鲍輝的事情天翻地覆,
这边却是一份喜庆祥和之气,巴不得老板娘早日嫁进鲍家大院。
小时候渺小自闭的古绮襄,在当年那场灾厄中,不仅幸免于难,而且替梁寐歌继承了太守府的家财,买下鸿照驿,成了不少人羡慕的人生赢家。
卷土重来的梁寐歌,一心求财翻脸不认人,找古绮襄要回当年寄存的遗产后,就在对面创办了胡不归。
这些年来,俩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提过去,维持着表面的生意关系,梁寐歌越来越咄咄逼人,古绮襄也越来越收敛沉静。
所以梁寐歌也真的没有想到,古绮襄竟然会真的嫁给鲍輝。
恰好是清明时节,一袭红衣的梁寐歌在老太守的坟前庄重地上了香,樱唇漾起凄厉的苦笑:“爹,是寐歌不孝,这么久以来贪慕美色,把血海深仇都放到了一边,如今落到这番天地也是活该。原谅孩儿还是做不到归隐山林,哪怕拼个你死我活,也要为全家把报仇雪恨!”
招摇的裙裾随着冷风飘起,喜庆的轿一路抬到了白事未了的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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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崖,你爹才死了多久,你要娶那个红尘女子,也不急于一时,为什么要这么迫不及待!”鲍崖的生母洪氏出生指责,语气里尽然不满。
鲍崖闻言也有些妾意,但还是硬着头皮道:“爹娶那个女人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啊,更何况我爹死了,我是独子,那这个家的一切就都归我管了,寐歌也说了,觊觎我身边位置的人多的是,她也想早日进来省的夜长梦多。”
一直没有说话的古绮襄攥紧了指节,话语里也听不出起伏:“那你就真的忍心让你尸骨未寒的父亲,和一个个苦面愁容的长辈,见证这场荒唐婚事么?”
话音才落,倾城乱世的新娘唯恐天下不乱地进了房。
“人活于世间,自己开心就已经那样艰难,为何还要顾忌别人的看法?”梁寐歌的盖头早已自己掀起,不愧是女中豪杰,当真不在意别人眼光,“还有古老板或许真是老板做上了瘾,才入了鲍府几日,连那落为笑柄的洞房都不知是否成事了,哪里轮得到你对嫡长子指指点点了?”
无论自己如何示好,梁寐歌的话中非要这样带刺,
十年前回来的,真的是那个曾经的梁寐歌么?
古绮襄越来越搞不懂了。
相反鲍崖倒是很快附和道:“寐歌所言极是,现在这个家里最大的是我,小娘你既然嫁进来了,按说鸿照驿都是我们鲍府的了,就不要管那么多闲事了!”
也就是这时候,古绮襄竟然笑了,
梁寐歌还是没忍住牵动了心弦。
“我是没有资格说什么,那就只有恭喜二位了...”才转身,泪又湿了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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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才哭天抢地出了殡的鲍府又布置得张灯结彩。
新郎官在大厅里宴请热闹非凡的宾客,未来得及撤下白布的院内,还是死气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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