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只应人间有】----------作者:林船
林船  发于:2016年0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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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唐雨霖这样激动,沛寧还是有一点小开心的,不过还是故作深沉:“常人不都说酒后吐真言么...再说女大当嫁,净唯替我摆平了和亲的事情,胡机劳也除了,你...也没有必要再留在我身边,可以安心去找你的君南辞了。女大当嫁,难得有人愿意娶我,以后年纪大了...”
“沛寧!”唐雨霖再也装不下去,双臂牢牢将沛寧捆住,熠熠生辉的眸子直瞪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要这样自卑,你是公主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要什么不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样低?!”
“你...”沛寧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手臂也被掐的生疼,这样霸道的唐雨霖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反应,怎么样都难以忽视那份在乎,“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公主的身份,还有谁会愿意娶我这样的女人,自私,冷漠,恶毒,狭隘,偏激,而且还是[为别人流过孩子的女人]......”沛寧没有再说下去,她其实很害怕唐雨霖心软,她不想她在因为内疚的理由留在自己身边,难道不是这样的吗?唐雨霖对她的所有温柔,都不过是因为内疚而已,但是自己总是自作多情,紧握着不愿意放手......
“我愿意!”终于,唐雨霖把这个看似坚强其实柔弱到感觉能捏碎的身体抱在了怀里,“沛寧,我愿意啊!”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这种缘分本来就不应该被辜负:“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只能嫁给我....
唐雨霖抱的紧紧地,好像一松手,沛寧就会飞出去一样。
而沛寧一动不动,或者说,那双唐雨霖看不到的手悬浮在了半空中还是没能抚上她的背部:“那君南辞呢?君南辞怎么办?”
那个本以为能窒息的怀抱就这样被一句话轻易地击溃了。
唐雨霖才松开一点,沛寧就挣开了。
是啊,再怎么厉害的一见钟情,又怎么抵得过青梅竹马的情谊呢?更何况那人也只不过是因为内疚才这样对自己说罢了。
酿跄着往门口走去,沛寧只觉得头重脚轻,手撑着窗棂勉强稳住身体,一滴眼泪湿湿地落下,掉在干燥地面上。压在头上的王冠刹那间沉重无比。
那个轻柔的脚步声再一次近了,像是踩着她的心尖上,沛寧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软趴趴地下坠了,然后重新坠入那个迷恋已久的牢固怀抱里。
这一次,沛寧没能再逃脱。
这一次,唐雨霖也没有再演戏。


☆、喜庆梦成真

又是一度新年伊始,每到这个时候京城外就热闹非凡,一墙之隔的深宫却是听闻不到那外头景致的。
沛寧从乾清宫回来,远远地就听见笛声婉转从自己的寝宫飘远。
“此调低沉阴郁,许是驸马爷一日不见,对殿下思念悲切,音调才会动人至极吧。”并行的楚天阔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沛寧,又道,“公主驸马成亲以来人前人后相敬如宾恩爱非常,转瞬已是俩年过去,宫里宫外也一直传为佳话。要不是胡奸臣一事给殿下身子留下顽疾,那个孩子只怕也能初学些人话,给这深宫添一点人气。驸马爷不至于如此寂寞。”
言罢呈上手中圣旨作揖告别,曰无意叨扰夫妻相处。
沛寧静观楚天阔走远,再遣散了宫人,这才缓缓走进那个白衣清丽的身影。
唐雨霖的一曲也刚好毕了,放下精雕的长笛,悠长地叹一口气,举头望着躲进云层里的半个明月,都没有意识到沛寧的靠近。
直到那一声灵犀婉约的问话自备后响起:“想家了?”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睡了么?”唐雨霖解下身上的裘皮大衣替沛寧披上,对于这一幕被撞到有些慌张,“我只是闲来无事随便吹吹而已。”
“听闻你御花园用膳到一半便以身体抱恙为由先行离去,我有些担心,就与母皇请辞来看看你。”沛寧顺从地让唐雨霖替她系好带子,“现在看来原来驸马爷是装病啊?”
唐雨霖被说得脸上有些发烫,却也不再隐瞒:“我是在是习惯不来那种阿谀奉承的场面。”
“我也是。”沛寧幽幽地说完,顺势靠在了唐雨霖肩上。
俩人顺势坐在旁边的石阶上,一起望着那迷蒙的月亮。
“雨霖,你想回家么?”不知过了多久,沛寧一句话敲醒了有些犯困的唐雨霖。
回家...
“知道我成了驸马,娘亲和爹都会很开心的吧......”但这一切终究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不过总觉得没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
一厅明黄的纸筒从眼前晃过,原来是沛寧带回来一个惊喜:“早前就鼓励你屡败屡战战胜心魔,你看吧,今科的皇榜中终于有你名字!”
接过圣谕的时候,手都有些颤抖了。唐雨霖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面的白纸黑字,以及右下角端正恢宏的玉玺印章,回想起近些年所做的努力,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我...我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嗯!”沛寧笑眷如花,宠溺地看向她,“恭喜你。”
“沛寧...”
“嗯?”
“谢谢你!”紧致的怀抱包裹住她,驱逐了这个严冬所有的寒意。
“我们是夫妻,还有什么好言谢的呢?”沛寧有些喘不过气来,面带微笑地拍了拍那个由于激动有些颤抖的身子,“怎么样?现在好意思回乡了吧?”
唐雨霖重重点头。
宫门外喜庆的烟花入夜起争先恐后开始嘈杂起来。
浅眠的唐雨霖辗转反侧,替沛寧盖上被子,点了烛灯,再次审度起那张赐字封爵的圣旨。
一个无邪的笑脸跃然纸上,明知是幻想,还是引得她伸手去抓。
“唉......”吹灭了烛灯,黑夜里的唐雨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床上的沛寧翻了个身,被子的一角被不大不小的力度轻柔抓住......
那张圣旨的尾页,关于峤州久旱的赈灾任务写得明白清楚,是沛寧亲口为唐雨霖讨来的机会。
只是这次回乡不可避免要经过浣城,那是君南辞的所在地。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自幼阴影下养成的自卑总是让沛寧敏感的认为,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自己得到的一直是不完整的唐雨霖。
所以第二日才换上便服,沛寧便试探地问:“路过浣城时,可要去拜访老朋友?”
唐雨霖整理衣冠的手一顿,铜镜里的表情挣扎地很,最后还是说:“远远悄悄看一眼就罢了,不必大张旗鼓。”
“哦。”沛寧应了一声,先走一步上了马车。
心照不宣地颠沛了一路,日中就到了离京不远的浣城。
车队在驿馆落了脚,请示公主是否要备足干粮连日赶路,沛寧看了眼唐雨霖。
唐雨霖松下包袱道:“不必逗留,我去去就回。”
没料到唐雨霖誓言了,直至太阳落山都没能赶回来。
车夫催促地紧,沛寧又何尝不是如坐针毡,待她终于忍无可忍决意干脆追去当面问个明白看她是不是旧情复燃的时候,紧闭的门被一双手推开,沛寧焦急的表现悉数落入进来那人闪烁的星眸里。
排练过很多次,第一句话说什么,怎么跟君南辞解释进京之后发生的各种事,如何处理尴尬的关系......
越接近那栋竹屋,唐雨霖就越紧张,一颗心都要蹦出来,迟迟没有敲下去...
南辞应该就在屋子里吧,这个时间,应当是在吃饭,不晓得她又长高了没有,发生了那种事心里一定很委屈吧,自己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现在才来找她,也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
“别敲了,她不在里面。”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一袭鹅黄绸衣的宋期雪看上去还是那么漠然,对于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一点欢迎的意思:“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垂下了手,不知为何好像也松了口气。
唐雨霖最后看了一眼门,跟上了宋期雪的脚步。
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个角色女子身上对自己散发出来的敌意,不过自己之前对她的那种警觉与惧怕确少了几分,反而有些欣赏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问君南辞这个忽然出现的美人到底什么来路呢,于是只能有些生分地问道:“宋姑娘可知道南辞去了哪里?”
宋期雪明显很不满她提到这个名字,但也开门见山地说道:“以后你都不要再管她的事情了。”
唐雨霖还欲说话,宋期雪却没有听他继续的意思:“峤州的旱情,是因为海域久不得龙族的守护打理,才会风雨失调的,君南辞前世就是过不了情关,才拖叠了成为天人的时机,有你在一日,我终究是放心不下她独自回到天上去。”
“等等,你是说...龙族?”唐雨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去去,可宋期雪怎么看都不像跟她开玩笑的样子,“确实小时候常听大人们拿龙族的传说吓唬人...只是这东西是真的存在么...”
轻抿朱唇,宋期雪第一次说出了自己很不愿意承认但又必须接受的东西:“我就是龙族的后人。君南辞是我的...我...”
她忽然说不下去了,是啊,君南辞是她的什么呢?
要说是承诺了要一直保护她,却轻易松开她手的渣么?
“我懂了。”唐雨霖却误解了这份难以启齿,“我答应你。”
宋期雪有些意外她答应地那么爽快。
而唐雨霖,这番谈话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紧张与纠结,反而面带笑意地对宋期雪叮嘱道:“虽不懂得你们天人的规矩,不过期雪是个好姑娘,南辞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辜负?......”宋期雪有些抓不到要点,奇怪地看着唐雨霖。
“不是吗?”唐雨霖笑嘻嘻地看她,“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期雪姑娘是喜欢南辞的吧?”
这什么跟什么...什么喜欢...宋期雪一震,有点佩服唐雨霖的想象力。
不过这反应自然是再次让唐雨霖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期雪姑娘不要担心,南辞还是个孩子,从小也一直是把我当亲哥哥看待,或者可能真的对我有过那种想法,不过这世间缘起缘灭,以后的日子还长,我也遇到了真正情投意合万万不可辜负之人。既然此生与南辞无缘,唐某亦是听天由命,只盼宋姑娘照顾好南辞,连带着我那份喜欢一起去喜欢了...”
接下来宋期雪就一直在思考唐雨霖的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唐雨霖是误会自己有了人间的感情,对君南辞产生了所谓的“情谊”,不由地觉得荒唐无比。
可是...
才一转身,有个声音又在问自己。
难道你不是喜欢君南辞么?
不是喜欢为什么要对于她的初恋耿耿于怀?
不是喜欢为什么要发那么大脾气连累无辜的锦瑟姑娘?
不是喜欢为什么要追她到这里?
不是喜欢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每一句话?
不是喜欢为什么要为莫须有的事情生气?
不是喜欢为什么一看见唐雨霖回来了,甚至都生平第一次撒了谎,因为怕她敲下去,骗她君南辞不在家?
虚掩的竹门被心事重重的宋期雪推开了。
或许也不算撒谎,空荡荡的房间里之后喝得烂醉如泥的景兆蘋伏在炕上酣睡。
并没有君南辞的影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沛寧端着碟子从厨房出来,正巧碰上穿过大厅的唐雨霖,“今日怕是赶不上到下一站了,不如就住下来吧,我闲的无聊,就下了点饺子,听闻这也是你们峤州那边的习俗,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总感觉沛寧明朗了许多,亦是觉得自己回来完了怎么也不该是这样淡定。
唐雨霖的想法很奇怪,不过还是跟着进了门。
“味道不错。”唐雨霖向来是不吝夸赞的。
沛寧又给她夹了一块莲藕:“这是鸿照驿老板娘亲手做的特色菜。”
张嘴接过,嚼之脆响入口即化,连平日不怎么挑剔的唐雨霖也懂了这的奥义:“美味!”
很快风卷残云,沛寧贤惠妻子般调侃:“吃惯了这美味,以后怕是宫中的御膳都吃不惯了。”
很平常的一句话,心里有鬼的人,听起来总觉得有了俩层意思了:“沛寧...”
“嗯?怎么了?”沛寧却还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收拾着盘子看她。
起身,亲密地替她撩起散落的一丝碎发到耳后:“对不起,今天明明说好了马上回来......”
“没关系。”沛寧是真的不一样了,俩人耳病厮磨,相处地温馨又愉快,“我相信你。”
“为什么......”
“因为今天我见着了一位得道高人,她说,驸马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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