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颜清————MYTH103[下]
MYTH103[下]  发于:2009年01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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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难过地缩成一球的玅臻,龙童一时无言了,很想说自己真得听话地只吃一口,不是两口,也不是三口,谁知道那鱼这麽小条,一下嘴便是一半。
无语问苍天的龙童,唯一的补救措施便是自动地拿起自制的钓竿,在凿出一个洞的薄冰上垂下鱼饵,乖乖地站在溪边不动,再钓一条小鱼上来.........
听到这里,火莲已辨出那细碎的对话声出自谁的口中,没想到彼此的距离已如此接近,不差几刻便能追上的距离,似乎是趁胜追击的时候。
夺尸的良机就在眼前,但火莲没有任何突击的动作,只是依旧保持著同样的坐姿,犹豫著是否要出手,让这场追逐战划下句点。
但只要出手,男人就会察觉,一旦男人一察觉,便会赶过来,一旦赶过来,势必会与孩童交锋,加上那两位孩童根本不是鉶风的对手,事情很快就会落幕,事件落幕了,凭男人的个性定会放自己自由,到时自己就被男人一手推开。
想到这火莲徬徨了,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没办法下定决心。
就在火莲犹豫著行动还是不行动之际,已有人为他做了选择,随著一声鸟啼,百里香麻雀般娇小的身躯,从火莲头上呼啸而过,飞向溪流的上游,而跟在後面的男人健壮的身影。
看著男人俐落迅速地朝自己奔驰而来,火莲还来不及思考自己的行为算不算背叛了对自己照顾有佳的鉶风,刀便已出鞘,气灌刀尖,朝顽童所在的方向,发出威力十足的剑气。
挟带著风劲,火莲的剑气削过百里香的身边,削掉了鸟儿几根羽毛,最後进入云杉林里,被密布的云杉挡了下来,在云杉林里被剑气砍断的树木轰然倒下,制造出巨大的声响。
轰!!!
树林里巨大的声响,也惊动了龙童,丢掉钓到一半的鱼竿,龙童带上巨刃、挂起行李、背起阮颜清、抓起玅臻的衣领,转身便要跑。
「敌人追上来了,快走!!!」听那巨响是从最近的云杉林里发出来的,龙童便吊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戒,看来敌人这次的追兵非泛泛之辈,无声无息便突然接近了。
眼角垂著泪珠儿,好不容易从难过的情绪中平复过来的玅臻,张开小口,打算解决掉仅剩的半条鱼,才刚吃到嘴边,连一口都还没咬下,便被龙童拉著领子拖走了。
逃跑时,因为龙童的拉力过大,玅臻手一个没抓好,松了,最後的半条鱼掉了泥地上。
随著龙童使足了劲一跃数丈的至极轻功,玅臻看著那连一口都还没吃到的高山鱼,心中不禁悲从中来,呜!!人家的午餐,没了!!
溪的下游,掉落了几根羽毛的百里香降落在一棵高山柳上,小巧灵活的头部不停的转动,瞧著那没再移动的饲主。
小溪边的斜坡上,站著两位风度完全不同的翩翩男子,较高大的那一位深遂的金色瞳孔暗流著埋无人理解的浪潮,黑色的衣袍紧包著体态健美的身躯,那是威武与邪美的结合体。
而另外一位拉著男人衣袖的男子,穿著的白色棉袄沾上了雪块,束在脑後的发丝,有几根凌乱地脱了队,但酝酿在男子眉间浑成天然的浩然正气,却是怎样也掩盖不住的。
拉住男人宽大的袖子,牵制男人的行动,火莲没有放走的打算,反而绞地更紧,身体总是先於理性作出决定。
鉶风用幽深的双眸回望著火莲,脸上没有被阻饶的忿怒,依旧是那带著几分邪气的笑脸:「发生了什麽事?」
鉶风一开口,火莲震了一下,知道男人在问自己绊住他的原因,火莲一时也无法理解自己这麽做的原因,只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脚扭到了。」
没有疑惑、没有恼怒,鉶风看了火莲好一会儿,吐出了口若有似无的叹息,雪亮的双眼一闭,再张开彷佛什麽事也没发生过,如往常般温柔地对火莲说道:「是吗?那坐下,我帮你看看。」

在斜坡上坐下,火莲看著男人流顺地掀起垂至脚踝的衣袍,缓慢不失优雅地蹲到自己的脚前,炯炯有神的虎眼半阖,细细地为自己检查。
带茧的大手抚摸著自己的脚踝,厚实的手指划过肌肤,隔著布料粗糙的触感依旧鲜明无比,明知男人不带二心地好心为自己检察伤处,但火莲还是被男人摸地俊脸泛红,疙瘩不止。
「你确定是这只脚扭到吗?」触诊之後确定脚踝骨位正常,肌腱完好,并无扭到的伤处,鉶风很自然地脱口问出。
「是吗?」听到鉶风如此说,火莲心里不禁心虚了一下,男人不会察觉自己是洋装受伤,故意拖延时间,帮助顽童逃跑,就连方才发出的剑气,也是故意为了惊动对方发出的......
愈想愈不安,怕男人发现自己询私,火莲也只能硬著头皮继续装下去,「可我脚真得很疼啊!!」反正扬名在外的火莲公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绝无欺瞒,所以他说脚痛就一定脚痛啦!!
看著火莲第一次尝试说谎时,脸部僵硬的表情,鉶风不禁菀尔一笑,带著旁人解读不出的沉重目光,鉶风配合作戏地说道:「好吧!那你在这儿等会,我去摘下治疗的草药。」
「嗯。」应了声,表示听到,火莲如跟随主人多年的小宠物一般,乖乖地坐在原地,目送男人离去的背影。
望著鉶风渐行渐远的身影,火莲迷茫了起来,不知两人这样纠葛缠绕的关系,还可以维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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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盘古大陆的命脉,高耸入云、壮丽雄伟的天山山脉,眼前所见是冬雪覆盖的大地,白茫一片,只剩些秃了枝叶、乾瘦的乔木和乾裂的土壤零星地点缀这片死寂的世界。
片地雪花,阴风阵阵,天山山脉夹层的高原上,万赖沉寂,没有人声鼎沸的市集、人丁兴旺的炊烟,有的只是远处传来的野兽咆哮,与一缕飘邈的孤烟。
寻了一处背风处,鉶风升起取暖的轻烟,小心翼翼地用大手呵护著火种,催动真气维持火焰的旺盛,在寒带高地的夜晚,生火是最有效的防寒措施,但有些潮湿的树枝让生火变得困难,就连火势都有随时熄灭的危险。
一缕细小的灰烟,慢慢地变得黑浓起来,最後窜出火舌来,从小火烧成了大火,材火越烧越旺,热气也渐渐地逼人,鉶风升火的行动总算大功告成,不用再担心有人早上起来直打喷嚏。
往火堆里又添了材火,鉶风便退到一旁,在枯树下铺了毛毯坐了下来,盘腿而坐,宽阔的背部倚著树干,一双锐利的金色双瞳里沉淀著一抹无人了解的黑暗望著远处逐渐昏暗的景致,手里揣著卷曲成一团的百里香,轻柔地抚摸著它的羽毛,匍匐在树下的黄金雄狮,其英姿依旧不减。
高地寒冷的气候与稀薄的空气似乎无法阻止鉶风追赶的速度,连日来的追击,迅速地追回了落後的差距,相信不出三日便能与之正面交锋,很快地这一切都将划下句点。
缩著腿,火莲披著柔软的毛毯,坐在火堆旁、鉶风的对面,看著男人脸上挂著永恒的邪逆笑容,态度一如往常的悠閒自在、落落大方,火莲心里就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慌张的不得了。
拉了拉毛毯,将身体掩地密不透风,火莲捧著男人帮他准备的姜汤,一双鹰目溜溜转地直往鉶风身上打探,希望从男人脸上看出些眉目来。
想著所有能想到的拖延战术全用尽了,先是那日的脚痛、再来是装病、故意走丢、吃错东西......,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全使用了,也没办法完全拖延男人快如闪电的步履。
而面对自己的耍赖,男人也只是带著微笑包容一切,彷佛也是希望自己这麽做似地,但同样的鉶风无微不至的照顾,总让火莲不好意思再装下去,往往不到几时辰,就自动康复了。
所以火莲的拖延战术可说是完全败在自己手上,不攻自破,眼看交锋的时刻越来越逼近,火莲就愈不能把持自己地想破坏这场追逐的游戏,,但小把戏都出尽了,接下来该怎麽办?
垂下头默默地将快要结冻的姜汤一饮而尽,其实自己这样扯人後腿的举动,基本上已严重地违背了自己所遵从的公平与正义,那是与自己的理念背道而驰的行为,但火莲就是怕,怕面对这场追逐之战後,等待在自己与男人之间的命运。
完全无法想像最後的结局,心里完全没有底,所以火莲慌了,恐惧著接下来会发生的每件事,只能像与母鹿走散的小鹿,慌张地四处横冲直撞,企图寻找到一处缺口,从男人身上汲取更多的温柔与关爱。
对鉶风的爱让他软弱,英勇如火莲般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在情字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成为为爱痴狂的傻子。
「怎麽了?」似乎察觉到了火莲低迷的情绪,鉶风很自然地靠了过来。
轻抚过火莲低垂的头颅,鉶风像哄小孩般,温柔地抚慰他,鉶风就是这样的男人,虽然总挂著旁人无法猜透的邪睨笑容,做起事情来,也有心狠手辣,绝不手软的时候,但对待起人来,却是体贴入微、呵护倍至,不著痕迹地为别人全设想好了,他就是这样温柔又强悍的人。
彷佛那双抚过自己头顶的大手,有安定神经的作用,火莲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他那闷地有些泛红的俊脸,眼神有些无助地望著鉶风。
像是要把男人的灵魂刻进心版一样,火莲深深地、深深地注视著男人金色的双瞳,那对如烈日般耀眼的金眸,有太多、太多火莲无法解读的情绪在起伏著,男人到底是怎样看待自己的,疑问在心底堆积,太多的问号令他感到徬徨。
「你吻我,好不好?」火莲吐出这样的话语,卸了外表果敢直断、英明神武的一面,在恋爱的世界里,火莲只是位想讨糖吃的孩童。
或许只要男人表态也喜欢自己,那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会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会因为这份爱而再度坚强起来,未来的苦难、波折,他将无所畏惧。
晶亮的凤眼闪烁著迷离的目光,火莲此刻渴望著男人的一个吻,用那唇瓣的力量吹走他所有的恐惧。
毛毯从身上滑落,从腋下穿过环住鉶风厚实温暖的胸膛,拉近彼此的距离,「吻我,好不好?」火莲的眼里闪动著渴望,奴嘤的薄片唇办一开一阖期待著对方一亲芳泽。
绯红的双颊,迷情的眼神,嘟翘的双唇,雄姿英发的火莲居然也会露出这样性感、娇媚的一面来,属於男人的抚媚姿态,也有让人忍不住想要征服的欲望。
鉶风望著因自己而妩媚的火莲,一向绽放著耀眼光芒的金眸像是被乌云遮蔽了,居然黯淡了下来,眼窝的深处垫压著沉重的黑暗,就像天压到了头顶,沉重地令人喘不过去。
轻柔地为火莲将垂落鬓角的发丝,捻回耳後,一向稳重如泰山、笑看世间的鉶风,竟有那麽一刹那,脸上尽是凄凉之色,「你走吧!」
「你走吧!回金国去。」男人是这麽说的。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麽,火莲瞬间血气皆无,嘴唇泛白,从头冷到了脚底,这就是男人给他的答案。
被拒绝了......,激动、难以自持的愤慨,火莲搂著鉶风的手,抓皱了男人的衣裳,激动地颤抖个不停,愤慨,愤慨的泪水,忍不住涌上眼框。
「为什麽?」低声的呢喃,气愤、悲伤、痛苦,夹杂著酸苦辣的悲愤情绪,让火莲开口都很困难,抽手抓住男人的领子,逼对方面向自己,火莲需要男人一个解释的理由。
看著鉶风,火莲想再望进那金眸的深处,却什麽也看不到了,那闪耀的金色瞳孔依旧如昔在深处藏著无人能解的黑暗,这抹黑暗就像座高墙,将鉶风与众人隔离开来,没有人能跨越过去。
男人眼底的阴暗如冰窖,冻得的火莲心寒,满腔的爱意尽数被熄灭,「为什麽??为什麽要说这种话!!!」接近歇失底理的喊叫。
为什麽到现在才要赶我走?为什麽要在我爱上你时,不要我了?为什麽!!!,火莲无法相信自己的告白,提前结束了两人的关系,紧抓著鉶风的领口,火莲喘著大气有些虚软地支撑不住。
还想再开口,一道柔软且潮湿的触感却温柔地降落在火莲的额头上,瞬间瓦解了火莲的装甲,卸却了他的武器,泪从眼角泛出,男人对自己总是温柔......
在火莲的额上留下一吻,鉶风大手一缩将火莲纳入自己的怀抱中,双眼很认真地凝视著火莲,金闪的双眸依旧如昔,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坡动,或许此刻只有鉶风自己了解内心真正的感受。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低沉性感的声线,在火莲耳边呢喃。
「回去吧!」安抚地拍了拍火莲的背,鉶风的最後一句话沙哑而沉重。
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任性,任性地想多留你一天是一天,早该放你走的......
泪水溃堤了,凝聚著悲伤的泪珠滑落脸颊,最後落在领口,浸湿了白色的棉袄,为什麽?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泪珠一滴、两滴,从开始的低声悲鸣,到後来的难以压抑的哽咽哭声,从未如此失态的火莲,似乎要把对近日来的不安与恐惧全部哭尽,一声接著一声,戚戚切切。
男人对他永远是体贴且温柔的,就算他要赶他走,但男人依旧温柔地出借他的怀抱,让他好好地尽情地大哭一场。
抽抽噎噎,从没这样哭过的火莲,很快就哭累了,像个小娃儿缩在鉶风的怀里,意识载浮载沉,昏昏欲睡。
在完全失去意识,进入梦乡之前,火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男人将他放在了柔软的毛毯上,再盖上另一件温暖的毛毯,为身旁的火堆添加了足已维持到天明的材火,最後留下大量的财物与食物,带著简单的包里离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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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天山高原,在月光的陪衬下,竟显得有一丝的哀凄与苍凉,光秃的枯木扭曲、纠结地立在高原上,毫无生机、龟裂丑陋的泥土暴露在初冬的雪地间,东一块、西一块,将遍地的雪白切割的支离破碎。
远处传来枭的鸣啼,一声接著一声,恰如死者的哀号,为这没有生气的世界再添一笔阴深之感,宛若阴鬼徘徊的地狱,天山高原的黑夜,沉寂而阴凉。
高原一处山石耸立的隐密处所,一潭透著寒气的池水,水面上幽幽地泛著月光,清澈见底的靛蓝湖水,冷冽而不可侵犯,恰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仙神女,避离人群於万丈之上。
从空洞般的黑夜之中,一阵萧瑟却狂妄的风从顶颠山峰上奔驰下来,溜过女神寒霜的面容,吹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最後扫过男人如夜的衣袍,激起一波波凶涛的黑浪。
吹拂过高原的寒风,有著夜色的味道,如针刺般的敏感疼痛,似乎不如从林间传来的微弱擤鼻声更令人感到难受,伫立在池畔边,男人一向锐利、光芒四射的金曈如今却垄罩著一层阴影。
明明是细小地几乎听不到的声响,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那自林间扩散出来,低沉压抑的哽噎哭音,如针落地的悲恸呻吟,听在男人耳里却如天雷鸣响,一声接著一声打击著心房。
夜越深,月愈明了,如天恩赐般皎洁的月色洒落在男人宽阔的背上,竟有一丝苍凉,刀削般俊美的脸庞,在半阖未阖的眼神下,看似悠远而平静,又似痛苦地纠结在一起。
痛!冷冽寒风带来的刺痛已无法压抑来自灵魂的叫嚣,男人索性衣衫尽解泡进那足以冻结冲动、凝固热血的天池里。
一波波逐渐扩散的水纹,从岸边慢慢地移动到了中心,天山池水能瞬间结冻血肉之躯,断送一条命的阴冷寒气,如万针齐扎般入侵鉶风的肌理,足以让一般学武之人冻地双脚打颤的寒冷与刺痛,正好冻结、封杀了男人不该有的俗人之情,鞭策他回视那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决定的事情。
寒风呼呼地吹,四周是寂静的永夜,天地间仅剩黄晕的光芒,自黑洞的天空照落在池潭上,在男人如雕刻般线条明显,肌里分明的身躯铺上一层金粉,由各种不同结实肌肉组成的身体曲线,流畅、滑顺且乾净、俐落。
深邃的五官、如太阳永照般耀眼的头发,组成了一幅如雄狮般霸气磅礴的脸孔,但那一向透著坚毅果决的金色双瞳,却如月色般隐悔而忧郁,那藏进了内心深处的悲剧情感,随著火莲一声声的哭啼而被挖掘出来。
月光下,男人刚毅俐落的身体曲线,每一片肌理里都蕴藏著力拔山河、气劲雄厚的力量与内息,猖狂、磅礴的力量源源不绝地自这副躯体流窜出来,但在那象徵著男性的部位上却只有切面平整的伤痕,空荡的下体,是大权掌握整个拓拔的真正雄狮,给自己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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